日月同行 10

一騎飛塵卷狂飆,像是一柄快刀橫切地面,翻滾的揚塵朝兩邊劃開,烏頭山上青衫老者左臂前伸、攤開手指,輕輕一握。

“哈...”

一聲大喝,這喝聲彷彿能喝斷長空,肩頭刀自主飛他手中,空中一聲鵬鳴,大鵬展翅滑翔直衝眼前飛塵飈去,他持刀像是做古老的儀式,刀身在胸膛三拍。

身旁青狐揚天一嘯,老者伸直手臂,兩腳連踏空中如履平地,身後披風似猛龍亂舞,青狐躍起,躍在空中的身子不斷變大,大狐落地、四爪生青焰,搖晃的尾巴,一晃三變,多出三條尾巴,三晃三變,九尾似九柄青鋼劍、抖開,又似急甩的長鞭。

九尾青狐皮毛像是渡了一層神光,奔馳間、前肩後尻生出四朵似荷花般的藍焰,雙眼罩一層藍光,眼中電弧閃爍,老者落腳青狐背上,似從神話時代穿過歲月長河奔來的戰士。

右手反轉,掌心向天五指挽花朝眼前三繞,雙腿彎曲,身形一飈腳步踏空,雙手持刀、鍍金的刀鋒似燃燒的火,嘴中一聲大喝“哈...”

眼前塵土飛揚中出現一黑點,三翅黑鳳前蹄刨地、緊連的蹄點似雨點,狂飆的雙蹄像是在地上畫着圓,那隻瘸腿就像催馬人的皮鞭,鼻孔吐氣似煙霧,馬脣上血滴滴落,雙眼溢血,前撲的雙耳亦是血如雨滴,綢緞的身毛如煮在沸水中。

背上青冥額頭一道血跡劃過鼻樑,似被人從頭頂一刀劈開般,他爬在馬背上蒼白的臉色如泣如笑,黑色甲冑龜裂在身上,隨着馬兒一起一落,殘甲碎魄不斷掉落。

馬兒身後飛塵滾滾,飛塵正中央一杆大旗若隱若現,旗面日月輪轉,旗後託着星輝似龍尾,旗下雙條龍臂,老爺子一臉趣味,看起來妖異非常,佈滿鱗甲的雙腿,爪下踏四團火,滾動的火焰似火輪。

雙眼似驕傲不遜的魔,藐視一切,精瞳矚目處、彷彿將天地都不放眼中,突然空中傳來急驟的破空“噌、嚓”若寶劍出鞘聲。

他擡頭看去,頭頂一隻飛鵬,雙翅劃空似那無根的天火,鵬爪似攝魂的勾,抽劍聲正從飛鵬身上傳來,如此兇禽在老爺子眼中就像看到了笑話,笑道“御天。”

在他說完這二字,前方又傳來一聲“哈”,空中飛鵬雙翅猛地向下撲來,鵬爪下一抹精光閃射而下,大鵬的身形快速變化,身上燃燒的火焰越來越來,熾熱滾滾中一聲鵬鳴。

“嚓”

響若閃電,聲帶光,火焰中出現一柄劍,大鵬翎羽化作劍鞘,“噌”一聲脆響、脆音似劃在人心頭般、莫名的疼痛感,神劍出竅,劍尖似鳥喙、急速旋轉的劍身各有一隻鷹眼,輕薄的劍刃一線隔天,頭頂的天空像是被這一劍劈斷、割開兩瓣,青光劍刃並不刺眼,上面浮雲隱現、風雷影動,鵬腿伸直化劍柄,互勾的鵬爪上五道電爍。

崑崙神劍、御天,脫離的劍鞘如長了眼睛般飛入青衫老者手中,老者望着頭頂神劍,一聲威喝“斬...”

勁喝聲、怒雷震天,空中神劍消失不見,待看清時御天已插在老爺子肩頭,帶起一道血花,神劍的速不可用度來衡量,只能用一“瞬”字,速的最高境界便是“瞬”,其他解釋都是多餘。

下一瞬,御天出現在高空,九尾青狐閃在三翅黑鳳身後,青衫老者揚刀一揮,一刀十三影,龍虎交相、一左一右隨十三柄刀影飛射,起狂風、走沙石、宛若天地大勢至。

老者再次大喝“斬...”

扶搖九天鵬者、御天,一瞬斬在擒龍臂上,閃動的刀影逐漸實質話,九尾青狐急速爍動,不知眼睛的迷亂、還是神覺的幻彩,只見青狐背上老爺子連連擺勢出招。

身法並不快,一式燎天刀,腳步大開合,似逍遙刀俠武絕姿,勢與太初皆自在。

第二式直刀,立定身姿如參禪,直刀強硬是霸道。

第三式截刀,縱橫馬步立地根,截刀一顯萬古斷。

每招每式皆呈大勢,若十三幅武功秘籍圖,雕刻在千年石碑上,那是一腳踏九尾青狐的神話戰士流傳千年的事蹟,老者身前十三柄刀,一刀燎天、一刀直、截刀、勾刀、臥懷刀。

十三刀式,十三形,十三柄刀各駕一勢,老者使出十三招,十三柄刀影便是十三種招式,他還有手中刀,青狐跳躍,嘴吐獠牙、牙似冰錘,狠狠咬住擒龍臂時...

青衫老者轉身背對這怪物,手中刀急轉,擦着他肩頭斬向身後,在外人看來老者在抹脖子,其實不然、這便是最後一式。

臥虎嘯盤龍,風起雲涌中十三聲怪叫,如野獸般的狂嘯,又似十三次砍刀聲...

給人一種視覺衝擊,一刀砍下、又連十三刀的感覺,十三柄刀影就如他手中刀分身,在斬敵時集中在一起。

一聲猛然的“砰”

一條龍臂被齊齊砍斷,就像被扔飛的麻袋,斷臂處灑落的血似麻袋口漏落的豆子,九尾青狐急退,青衫老者大喝“斬...”

空中龍臂被從中劈開,一條似飛龍般的裂痕、從龍爪處直到臂膀,龍不吐霧、虎不嘯風,天地恢復清明時,豔陽灑落。

“砰、砰”

被從中切開的龍臂落在地上,青冥癱坐在地淚流雙行,一手輕輕撫摸橫躺在地的三翅黑鳳,此時骨瘦如柴、還不如普通農家毛驢,七竅流血的神馬,安詳的躺在主人身旁,沒有一絲生息。

青冥知道它死了,不!應該說老朋友累了,眼中淚不知該高興、還是悲傷,空虛的淚不該是無助、更不該是孤寂,陪伴多年的朋友不在了,就如自己失去五感一樣。

世間萬物皆有靈,有靈便有情,情在哪裡、過往中。過往在哪裡?心中、心在哪裡?老朋友身邊,那是第一次的相遇、跑遍帝國是什麼時候、他已記不起...

刀失、馬折,是不是預示着人故,不,此刻青冥不想死,如果能爲自己活着,他又何苦堅持到此時,活着就該做點什麼,於世無關、也於事無關,更於人無關,只因爲活着,就該做事,這是生活觀。

擦掉的無爲的淚,悲憫只是一種感受,與心情也無關,就像一個強大的戰士,若不死就得站起來,身上甲冑脫落,似石子般落地,他回頭望了望身後烏頭山。

青冥摸把嘴角血跡,放眼望去一處神蹟,九尾青狐神話中的祥瑞,四爪踏焰、九尾舞天呈吉祥,腳踏祥瑞的老者,青衫映藍天,單肩披風似一縷煙,手中刀如標槍豎立右肩頭。

轉眼一片地獄,人面龍身的怪物、三龍臂撐地,左肩處滴血似烈焰,嘴角血跡顯猙獰,獰笑如不知疼痛的魔鬼。

“噗噗噗”

落在地上的血滴,燃燒起來、彷彿地獄烈火、欲撲天,他周圍處滿是燃燒的火焰,遍地的血滴,不遠處斷臂在跳動,怪物斷臂處伸出五條血鏈,如觸手般憑天狂舞,所過之處地上烈焰似聽到號令的騎兵,紛紛朝血鏈彙集,狂舞的血鏈突然變成一隻巨手,張開五指抓住被神劍劈開的斷臂。

烈火中心,老爺子望着對面青衫老者,獰笑道“別天神。”

青衫老者掃了一眼青冥,面向怪物“我勸你放棄。”

“噗、噗”

斷臂飛來,傳出令人磨牙的“咔擦”聲,龍臂重現,揉了一下左肩、彷彿有少許不適甩動幾下,抓起身邊乾坤旗道“五十年前你是一代傳奇,想不到還沒死。”

擡頭掃了一眼御天道“崑崙御天劍下十三士,古城舉義別天神。”

青衫老者道“不錯,我從古城而來,勸你放棄。”

老爺子扭了扭左肩道“最後一式可是別天神?”

老者望了一眼肩頭刀,無奈道“我卻想不到你是個殺不死的怪物。”

躍下青狐背,向前走兩步,來到青冥身前,一字馬步、橫刀所向“即便殺不死,我也要阻一阻。”

“這樣你會死。”老爺子的話語太冰,似三九天的寒風一樣刺骨。

老者道“是人都會死,若一人死能換天下安定,也得其所。”

“算大義?”

“是大義。”

老爺子笑道“可惜十三士,只剩你,就算得青狐相助,有神劍御天又能奈何?”

“皇天不死,正義不衰,事與願違不重要,在於做不做,殘身不了事可爲。”

“未免太過搞笑,你是不是還在認爲天下可安?”

“安在。”

“可居?”

“居安思危、所以我來了。”

老爺子道“就算你死了,天下不在乎,沒有人記得你,這又是何苦?”

青衫老者第一次露出笑容,微微搖頭“不苦,心若向往便自在,就算爲此付出性命,因爲我不想看到天下大亂。”

“亂已起,除非你殺了天下所有人,人心如此,老前輩你不懂,你真該安息了。”

他猛搖乾坤旗,抖落無數星辰,掏出敕神令,對準老者“陪你的城安定老死不好、非要捲入這場亂,你來送死、我便成全你。”

老者提刀走來,掃一眼手中刀,步遊自在、踩着道韻,十三步時、速度飆升、迅雷閃電披風捲天揚起,大喝道“斬...”

敕神令上二十八星爆,陣圖浮顯緩緩落地、蒼穹打落星束,二十八神顯,落入陣中,手結法印、神兵對準青衫老者,青狐飛來、落入陣中馱着老者慢慢行走,空中神劍劈在敕神令上,被一束光打飛,老爺子搖旗對準陣中人一晃。

陣中十三刀,十三幅刻圖,圍着九尾青狐轉動,青狐背上老者最後一招“別天神”背對與敵,二十八神法印與神兵相溶,二十八獸、踩着兵器飛來,星神大戰、如夜空星河爆炸般煞是好看。

十三柄刀影劈開星陣、撐得一線、一刀飛出,似流星一般璀璨,如閃電般劈開怪物胸膛,血焰如岩漿噴射。

“嚓、嚓、嚓”

刀身一寸一寸鑽進老爺子胸膛,他臉色痛苦看着眼前消失的人影,崩碎的星爆,一把扯住乾坤旗擋在自己眼前,大喊一聲“滅”。

頭頂敕神令發出無量光,地上二十八顆星眼緩緩上升,從中傳來一聲狐鳴,如泣如訴的哀嚎,彷彿痛哭的人在唱悲情的歌。

不知是誰的不見,痛了誰的心,讓聽者不由淚下,狐鳴哀哀聽不懂,卻能直擊心扉,悠悠哀唱、是否有生皆苦、苦者悲,苦從何來?是否是正直努力的人,還是那些已故的事。

一縷香菸悠悠飄來,遠處馬蹄聲陣陣,馬蹄聲伴着歌唱聲,蹄聲還遠,歌聲已近。

烏頭山頂落下一朵雲彩,白衣人從雲中走出,他背一面青石碑,額頭飛龍印記,一步步下山,歌者正是白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邁步聲似古老的戰鼓,起初慢慢、鼓聲越來越盛、越來越急,可他腳步並不快,像是一步踏三聲,“咚咚咚、咚咚咚”,單調卻不令人乏味,熱血沸騰的感覺,聽起來就如千軍擺陣,萬馬狂奔,鼓點應馬蹄、烈馬嘶嘯、刀劍爭鳴。

“噌、嚓、噌嚓、噠噠噠、呼呼...”

四種不同聲響、金柱似踩光躍、飛來一盞燈,乾坤旗上大日顯、白龍擲飛青石碑。

突然天象異動,四方風起、驚雷聚,八面繞雲翔,九天神顯、十地升高臺、十人登臺朝天拜,宇內五尊帝、五行五色五聖人,四時新象。

四靈獸,青龍擺尾、萬物蘇,角、亢、氏、房、心、尾、箕,蒼龍七宿喚得春時至。

白虎踞嘯、秋風殺,奎、婁、胃、昂、畢、角、參,白虎頭頂、七星騰挪,一片瑟。

又見朱雀盤陽,豔舞夏季熱,井、鬼、柳、星、張、翼、軫,爪蹬七星圖,烈火似雨、落地鬧凡塵。

冬天沉眠玄武臥,鬥、牛、女、虛、危、室、壁,其,七宿刻印龜蛇背,忽隱忽現、雪埋跡。

白龍的歌聲,加持了天象,億萬凡民在哀嘆、百萬神佛唸經文,九天主宰宣法旨、十方不解皆征戰。

頭頂青石碑樸素無華,“砰”一聲豎立地面,變得無限大,就如分離三界的界石,抵住號令蒼穹的敕神令,風雲翻涌、電閃雷鳴,好似天崩地裂的幾聲轟隆動。

白龍擡頭望、探臂一抓,手臂變得無限大,彷彿直伸天盡頭,似晶石玉雕的白龍臂伸到雲煙不知處,巨大的龍爪握住敕神令,向下拉來,隨龍臂收回、參天石碑越變越小。

只是一瞬,所有異象消失,白龍一手扶石碑,低頭看手中小小令牌,自語道“癡不癡、苦不苦、恨不恨、累不累。”

手中令牌一翻,一縷青輝落地,一隻渾身帶傷的青狐、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白龍望着小狐狸笑道“敕神令非天地之主不可抗。”

青狐衝他哀鳴幾聲,白龍輕輕搖頭,又點點頭,俯身在小狐狸的輕輕一抹,青狐皮毛髮亮,充滿生氣,它輕輕閉上眼睛。

白龍沒去管它,來到石碑前面淡淡道“孽障還不退去?”

老爺子嘴中發出一聲龍吼,似寒淵噴射,白龍輕輕揮臂,就如拂塵般,眼前冰晶風暴如浮雲消散“何苦貪戀塵煙,不知歸去、何時才能歸來?”

又是一聲龍吼,白龍望向一旁立着的乾坤旗,沉聲道“需要我請你嗎?”

“啪啪啪”

乾坤旗面大日顯,月如勾刀,星辰滾動、自主飛起,龍臂旗杆狠狠抓來,一氣勢如虹的聲音道“我主存在。”

龍爪下傳來風吼雷動聲,白龍小臂被龍爪抓住的地方一層青白色的光暈,他道“我主夢。”

乾坤旗沉默一陣,再次道“恨此生不逢天尊。”

白龍沉臉道“這是如斯的願望、還是你的?”

乾坤旗像是睡着了,等了半天、突一驚醒道“如斯存在,夢卻不在。”

“看來你還沒睡醒,任何存在都在,只是逆天者終究不在。”

旗中聲音立馬道“主人曾說過,他主存在,不生不滅。”

白龍笑道“歲月、誰能繞得開?”

又是等了許久,乾坤旗道“我恨武始終。”

“咚...”

天地間飄蕩一記鐘聲,這鐘聲只要白龍聽得到,他仰面朝空道“你是來幫我的嗎?”

黃呂大鐘般的轟隆聲“放屁。”

乾坤旗揚天飛起,似一道極光,日月浮沉、星辰動,只是一瞬,旗面憑空消失、只剩下龍臂、龍臂又在消失,只剩下龍爪。

白龍猛探白龍臂、玉雕般的龍爪死死勾住即將消失的龍爪,用力一拉、乾坤旗被從虛空中拉了下來,星圖刻陣向下扣來,緊緊包裹着白龍,憤怒道“放手,別怪我不客氣。”

星圖似戰袍,一件接着一件將白龍裹得緊緊的,他額頭飛龍一閃,乾坤旗上空一條白龍、頭頂掌天印,抓牙舞爪的、狠狠咬住旗面,地面青石碑自動飛起,好像震天碑狠狠打向乾坤旗。

石碑上輪迴盤一閃,貌美的女子、簡,站在輪迴盤上,玉臂探出,一把抓住旗子,將乾坤旗往石碑中扯,白龍頭頂掌天印灑下一縷光,擊在旗杆上。

“我...卑鄙、有能耐單打獨鬥,我...”

石碑落地時一杆旗子的刻痕印在上面,白龍身上星圖戰袍,一件件飛起,斗轉星移中“砰、砰、砰”,全部映在石碑上。

青石越發的古樸,碑上石刻彷彿天然成形,日月星辰、一旗、一盤子,如歲月雕刻的瑰寶,最後一張星圖飛起時,白龍一把抓在手中,陣圖掙扎不得,慢慢化作繁星鑽入他掌中,變成有規律的痣。

似浮雲刻、一浮圖,一人傲立天地間,手中執劍、劍問蒼穹,腳下山河浮沉、像是古老的祭奠。

白龍握拳嘆息一句“千百年,浮沉事、輪迴人,只有等同的事,不見同一個人。”

他轉身看向身旁那個怪物“何需掙扎,不如歸去。”

伸掌、手臂變長,五指摁怪物頭頂,老爺子臉上露出痛苦,一陣人面、一陣惡鬼相、一會獸性...不多時、怪物的面向變了萬千。

白龍表情毫無變化,待怪物四肢龍臂退去,老爺子恢復正常人身,他嘆息一句“世間真理誰能說的清,豈不知人心是一把衡量的尺子,而這把尺子卻沒有尺度,掌握度量衡的人,人心都有私,無私者、乃大愛,大愛不得助。”

老爺子渾渾噩噩,望着胸口傷痕,傷口翻開、能塞一把刀進去,正是青衫老者“別天神”所留,他道“不懂。”

白龍腳下沒動,手臂變短,他出現在老爺子面前,放下摁他頭頂的手掌,轉頭望了一下遠處,一匹飛奔來,飛將懸蹄,神駿非凡、像是踏着夕陽而來的天馬。

他轉頭道“懂與不懂、不重要,不必癡就好,癡者痛、癡者瘋,世人都覺得瘋子可怕,而我看你卻是可憐,仇恨是把刀。”

老爺子再次一看胸前刀口,笑道“我不需要說教,我想放棄、可誰能放過我。”

白龍默然,又是一聲嘆“是啊!...逃得過別人,卻逃不過自己。”

“所以我當這仇恨是古老的誓約。”

白龍看了一眼他胸口傷,問道“你還要復仇?”

“身不死、恨不消。”

“就算將心身贖給邪靈?”

老爺子無所謂道“我雖不知你,但你說的不對。”

“爲何不對?”

“何爲正邪?”

白龍笑道“正者施善渡人,邪者迷惑爲己。”

老爺子輕咳一聲,咳出來的全是有些凝固的紫晶,落在地上看起來太過妖異,他撿起來“我所付出的代價只爲到達我的目的,其他重要嗎?”

白龍看着他,認真道“不重要,所以你會死。”

“生命都會死。”

飛將踏着星辰而來,天際灑落一記月華,奔到石碑旁,雙蹄懸立,嘶鳴一聲,擺動巨大的頭顱,老爺子讚道“好馬。”

白龍邁步,來到馬兒旁,手掌在它背上一抹,馬背上陣圖一閃,像是披風般,寶馬嘶鳴、人立而起,白龍雙掌印在雙蹄上,前蹄落地,身子一躍、後蹄蹬地躍起,白龍又是雙掌印在後蹄上。

馬似悍獸、奔若雷,一馳一騁日月隨,星斗化甲、彎月四蹄印,白龍揚臂,敕神令化作一道光、落在馬背,他道“寶馬伴君爭天下,衆神不惑救世主。”

身旁一道白影化作人形,天機無命望着飛將遠去的方向激動道“日月同行朝天拜,皇道遣將敕封臺。”

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虛弱的嘆息,青冥道“看來鬼神是存在的。”

天機無命轉身抱拳道“拜見尊者。”

青冥慘笑一句“無需多禮,只是我好奇、新主究竟能帶領人類走向何等地步?”

白龍道“未來不可見,值得期待。”

青冥神色平靜,突然臉色一紅道“期待二字給了多少人希望,本不想死、只是我看不到了。”

老爺子冷冷道“我說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青冥道“我雖不信命之說,卻知生有時、死有地。”望了一眼身後烏頭山道“此處很好。”

對白龍一拜“麻煩讓我跟老朋友在一起。”

白龍望着艱難的步伐、筆直的背影,問道“不知尊者可有話說?”

“無話可說,至少我看到的帝國屬於鵬氏,雖然對這一族沒什麼感情,可我丟不了根,死於我族的山河,葬在山河中足夠了。”

白龍手掌一擡,一道白光託着三翅黑鳳與青冥,來到烏頭山頂,青冥整理一下凌亂的發、髒亂的衣,一手撫摸老朋友,過時不多便沒了氣息。

天機無命嘆道“智者。”

白龍揚天長喝幾句龍語,一道清輝自夜空灑下,落在山頂一人一馬身上,如披一身聖潔,不多時、頭頂雨滴漸落,雨勢越來越兇,沖洗的百草搖姿,路面泥濘。

白龍、天機無命消失在雨夜、青狐也不見了,唯有老爺子面對烏頭山,看着山頂的那一人一馬化作石像,輕咳幾聲,看了一眼胸前傷口,一陣大笑“天道何其不公...”

上天像是聽到他的埋怨,空中一聲大喝“斬”,一道閃電霹靂,神劍劈來,來勢洶洶,就在斬在老爺子頭頂時,白龍臂伸來,擋住神劍,平靜的話語傳來“將死之人何需計較,回崑崙去吧...”

神劍化作天鵬,一聲低鳴,展翅飛去,老爺子嘴裡念動咒語,四肢突生龍鱗,揚天一嘯,似蠻獸般急奔在雨中。

大雨很快淹沒了他的足跡,雨勢也難住了三人,範重頭頂幾片葉子跟個小丑似的,望着身後朗朗夜空,眼前瓢潑大雨,摸摸下巴道“天象反常必有妖。”

鵬宇摸了一把臉上雨水,吐出口中雨水道“不如避避雨。”

範重掃了一眼四野,無語道“矯情啊,難道躺草地裡不成?”

於青冷哼“那你廢什麼話?”

“夜路走多了,我怕遇見鬼。”

範重剛說完這句話,感覺身後刮過一陣風,地面抖動起來,急忙跳起來道“看吧、我說什麼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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