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日月同行 1

時局 -- 主宰時局的人們,時局卻不由人們做主,就像靈魂與肉體的矛盾性,存在都是可悲的。

刀劍穿梭流光急,血雨腥風何時息,英雄灑淚祭天際,愛恨不移舞正氣。

正午時分四方城中一片繁榮,一身淡藍色連衣裙的女子坐在小吃攤上,桌上放着一碟油炸豆腐,小塊金黃色豆腐,上面灑着蔥花與辣子,一看就是世間難得的美味。

對面一紅衣女子,此女子正是紅魔,她滿嘴流油,放下筷子打一飽嗝拍拍肚子,笑道:“幸福死了。”

藍魔將碎銀放在桌邊,右手託着下巴道:“不知他是否記得我。”

紅魔打趣道:“他現在是名人,藍姐你還是想想你的白青離吧。”

藍魔瞪眼道:“白青離名氣很小嗎?”

“也是哦!他、當朝國師。”

鼻若懸膽的屠修客,跟個二流子似的,提一小壇酒,走來道:“兩位姑娘,吃好了沒?”

紅魔伸展懶腰道:“他們三個人呢?”

屠修客雙腿騎着凳子坐下來,笑道:“狐狸在放騷,青魔還好吧,紫魔快要死了。”

藍魔道:“又是女人惹的禍?”

屠修客豎大拇指道:“長得漂亮的人果然一猜一個準。”

紅魔一指點他額頭道:“你快成屁精了。”

屠修客打一酒嗝道:“藍妹子,她在罵你。”

藍魔起身道:“走吧,咱們去看看。”

屠修客道:“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攙和。”

紅魔道:“爲什麼呢?”

“那人我打不過。”

“你好歹是個殺手啊。”

屠修客對她一笑,小聲道:“殺手也分大小呀,去了別說話,別怪我沒提醒你,那人脾氣不好。”

他打一哆嗦,聳肩道:“紫魔這回撞槍口上了,說不定連騷狐狸、青魔的性命都得搭上。”

藍魔回頭道:“有那麼神?”

屠修客手中酒壺丟一邊,正好砸在一漢子面前,那漢子剛想罵人,就看見一錠銀子飛來。

屠修客拍拍手,望着撿銀子的漢子道:“一般事金錢都能解決了,可今天這事我真不敢打包票。”

二女與他在一起時間不少了,從未見過他如今天這般,感覺這人不正常,從而說明今天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齊口同聲“到底誰啊?”

屠修客攤手道:“我們老大。”

二女停下腳步,望着他的背影,紅魔道:“他老大不是邪主嗎?”

藍魔道:“很久沒有接到邪主令了,恐怕邪主已不在人世,這人應該是江湖第一殺手。”

“你說是肥龍?”

“除了肥龍你可曾聽說他服過誰嗎?”

二女跟着屠修客,來到一名叫“世間之最”的酒樓門前,屠修客道:“一起進去吧。”

三人進樓,走上三樓,來到最裡面的雅間門口,屠修客像是清醒了不少,長出一口氣敲敲門,裡面人道:“進來。”

雅間中人不少,無道靜靜吃着美味,樂康樂呵呵的,與三位冥王把酒言歡。

一頭銀髮的五狼手中提着青魔,嘴角掛血的青魔、一臉土色,肥龍坐在椅子上,噴子楚莫言身子搭在她身上站着,手臂攔着肥龍的脖子。

回春手、湘秋燕一臉平靜的望着進門的三人,法寂一臉正義的站在躺在地上紫魔身邊,三缺其他兩位跟個棒槌似的杵在法寂身後。

白閻羅的兩柄劍插在紫魔肩頭,剩下一劍在手,笑道:“人來了,他也該死了。”揮劍一斬,紫魔的腦袋搬家,臉色蒼白的倩麗急忙捂住嘴巴,一股血腥蔓延在整個屋中。

肥龍睜開眼睛,面對藍魔三人,指着五狼手中青魔道:“他,我也要殺。”

五狼早就等這句話了,手掌輕輕拍在青魔的胸口,傳出三聲敲鼓般的響動,青魔連刻幾聲軟軟栽倒在地。

肥龍道:“我雖是殺手,可我不會無緣無故殺人,邪主已經命令不了我了,這世間命令我的人也就沒有了...”

說到這時她起身,來到屠修客面前道:“你我相識一場,你知我性格。”

屠修客笑容難看道:“嗯,他們該死。”

肥龍對藍魔道:“藍魔,我聽說過你,青龍會陰天的智囊,若你覺得我過分,劃出道了,我接着便是。”

藍魔對她欠身一禮道:“死人已死,若我沒猜錯的話,在座的各位都是前輩,這裡沒我說話的份。”

肥龍看了她很久,雙眼動了動“飛天雕在哪裡?”

屠修客搶答“他死了。”

“哦?”

“死在二十一劍下。”

肥龍坐回位置,有些傷感道:“死了也好,畢竟江湖不適合他。”

藍魔道:“我能問一句話麼?”

“嗯。”

“聽說飛天雕是你未婚夫。”

肥龍指着身邊楚莫言道:“我孩子父親是他。”,幸福的摸摸自己小腹

藍魔笑道:“我明白了,打攪了。”欠身一禮,拉着紅魔出門。

屠修客對肥龍道:“大姐,我不想做殺手了。”

“爲何?”

屠修客道:“我想重新做人,我已找到該守護的人。”

“藍魔是嗎?”

屠修客沒有說話,肥龍來到他身旁,拍着他肩頭道:“你玩不過她。”

“我知道,若她真想玩,堵上性命便是。”

“有些話我知道不該說,我問你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改變的?”

屠修客長出一口氣,湊她耳旁嘀咕一句,肥龍聽後笑了,笑的十分開心“看來我倆都不在適合做殺手了。”

屠修客笑道:“是啊,只是身不由己,盡力吧,若我死了就麻煩大姐了。”

肥龍道:“別說喪氣話,記住好好活着,活下去就有希望。”

“嗯,活下去就有希望,拜別了。”

肥龍注視他消失在門外,大喝道:“保重。”

楚莫言湊過來道:“這一別是永別嗎?”

“希望是。”

楚莫言有些想不通了,疑惑道:“看來你倆感情很深,爲啥希望是永別了。”

樂康悄悄走過來,對楚莫言後腦勺一巴掌道:“若世間有笨死的人,你肯定是第一個。”

楚莫言瞪眼道:“相你的馬去吧。”指着在座的衆位道:“該上路了。”

藍魔走在街頭擡頭望着天空笑道:“突然覺得真沒意思。”

紅魔道:“什麼沒意思?”

“人生啊,活着無趣,死了一了百了。”

一美女走過來道:“可不是嘛,剛纔好好的人,一下死了兩個。”

藍魔靜靜盯着來人道:“你不噁心人會死嗎?”

這美女嘴角一笑,蘭花指對她一翹道:“這你就不懂了吧。”

紅魔渾身打一寒顫,覺得四月的天氣比寒冬還要冷,做嘔吐狀“我算看明白了,你讓人噁心到不吐的地步。”

美女拋媚眼道:“這是什麼噁心法?”

趕來的屠修客道:“紅魔的意思是請你與我們保持距離。”

“什麼距離?”

“你死我活的距離,你這騷人。”

這美女是誰?當然是天下第一騷客,千面狐狸,他用男子聲音笑道:“這就沒意思了。”

藍魔道:“老爺子還在等我們了。”,四人快步朝東家府邸趕來。

東家府中龍驚語站在一客房門口,從昨晚站到現在了,身後小靜、小愛分別坐一椅子。

一枝媚從遠處走來,看着龍驚語的背影有些心疼,與他站一起開口道:“脾氣耍夠了吧?”

龍驚語看她一眼,露出一絲無奈,眼神一飄,示意一枝媚去敲門。

一枝媚剛走到門被打開,三隻蝴蝶牽着一絲金黃色的髮絲飛出門來,青羽丹飛哭的跟個淚人似的,來到龍驚語身前沒有一句話,就這麼大眼睛水汪汪的瞪着他。

龍驚語一愣,笑道:“你想嚇死我嗎?”

青羽丹飛還是沒有說話,就那麼瞪着他,龍驚語渾身一顫,心中痛的厲害,這眼神就如兩把刀子,刺得他想要大聲吼叫,可他沒有,只是有些呼吸不暢,青羽丹飛的眼淚似碎了的心,劃落她的臉龐,就像流星一樣劃過他的眼,世間萬物都抵不上這唯美的痛。

龍驚語笑容上淚珠滾落,他道:“若你心碎了,我的心也會死。”

青羽丹飛依然沒有說話,還是那麼瞪着他,龍驚語落淚道:“別哭了...”

顫抖着身子將她攬入懷,把頭埋在她發間,兩人身體同時一震,這股震動激盪在腦海心扉。

神遊天外天,青羽丹飛看不到任何,不知這是何地,只覺得很溫暖,能包容所有委屈與小情緒,她想要的並不多,僅僅是這一個擁抱,她的淚就如這漫天的雨。

滴落在龍驚語肩頭,就如一流刺骨的寒水,流淌過肩頭傷口時,讓他感覺很疼,這感覺讓人發了瘋,內心一個聲音在瘋狂哭喊“對不起...”

三個字道盡一心情感,那是他給她的情,今生的愛,只是這頭頂的天空像一片牢籠,鎖困着自己,腳下千條錯路,不知歸去在何處,不知前方是何地,想要逃脫、可他找不到任何方法...

若是如此、就地紮根可好?若是如此、一路奔走可好?若是如此選擇死掉可好?其實什麼都不好、他討厭一切的一切...包括自己,越是討厭自己,卻越愛懷中人...

若有來生,還你一生純真的情感...此刻天地無聲,忘記存在的擁抱,那麼真、那麼深,抱的更緊是否是心離的更近,二人並不知道,卻想要跟接近彼此...

愛是說不出的語言

唯一真實的、是我

眼中存在的、是你

其他都是模糊的

連感覺都是空靈的

忘了自己的我、擁抱着你

抱着你,像抱着另一自己

若這世間還有失去

真實就沒了意義。

天地之外,一枝媚覺得有些多餘,她笑着流淚,笑着祝福,笑着慢慢退步,眼淚中那對身影、那麼般配,撕扯心的痛,全是不捨...

一枝媚走過牆角時,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背靠牆癱在那裡,小愛落淚道:“媚姑娘這是何苦呢?”

一枝媚擦掉眼淚,慘笑道:“看到他們在一起,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不配!”

一向沉默的小靜道:“咱們付出也不少啊,再說了咱也沒騙他。”

“感情裡容不得任何手段,我很失敗...”一枝媚挺起身擦乾眼淚道:“敗給青羽丹飛我無怨言。”

善行冥王走過來道:“人來了,準備妥當了嗎?”

一枝媚對他行一禮道:“應該還需一段時間。”

“老爺子等不及了。”

一枝媚眉頭一皺“你們都等了這麼久還在乎這點時間嗎?”

善行笑着看了她一會,嘆息一句“若情娘知道你生外向...”

他話還沒說完,一枝媚冷冷道:“我們天花的事,你管不着。”

善行搖頭笑道:“我真羨慕你們。”

兒童的面孔,筆直的身板,離開的背影卻是那麼蕭條,一枝媚扶額道:“我說話重了啊...”

小愛豎起雙手指,可愛的模樣跟兔兔似的,吐吐舌頭道:“看來是個有故事的人。”

小靜嫌棄道:“你可真醜。”

“怎麼了嗎?”

小靜難得調皮一次“一哭一笑,頭上頂個傻帽。”轉身偷偷看向龍驚語那邊,回頭道:“人不見了...”

客房中兩個紅眼圈互相看着,青羽丹飛把頭一低“看什麼呢?”

龍驚語笑道:“你真好看。”

“什麼時候學會油腔滑調了?”

“你本來就是最好看的人。”

青羽丹飛擡頭道:“你怎麼會跟天花的人走在一起?”

“石霸你聽說過沒?”

青羽丹飛道:“無神者?”

“嗯,就是他,莫問劍。”

龍驚語接着道:“他本是青龍會餘孽,哦!還有人...那誰、姜稟文你聽說過沒?”

青羽丹飛瞪眼道:“你在跟我講故事嗎?”

龍驚語道:“一五一十的交代啊,我這態度好不?”

“停,我不想聽了。”

“呃...”

龍驚語一臉的傻逼樣,還有一大堆話了,還沒開始就結束了,這感覺讓人很鬱悶。

青羽丹飛道:“我餓了,想吃飯,想吃你做的。”

“啊...”

龍驚語又是一副很驚訝的表情,還帶點天然呆,他不會做飯吶,很懷疑這還是他認識的青羽丹飛麼,定睛一看、沒錯啊!

金色波浪般的長髮披在腦後,眼窩很深、雙碧藍如海的大眼睛,尖尖挺挺的小鼻子,蜜桃小嘴一抹紅。

髮絲上有三隻彩蝶停落,雪玉般的肌膚,荷花般的腮容,秋水般的眼波,火一般的氣質,酒一般的醉人。

跟記憶中一模一樣,現在唯一感覺就是更美了,還有瘦了點而已,鼻子更尖了,眼窩更深了...

青羽丹飛跟個傻孩子似的,呲一口大白牙,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好看的天然呆,龍驚語眼神一動,她急忙捂嘴感覺有些失態。

突然起身、一個轉身,背對他因爲覺得有些尷尬,這些動作都在掩飾自己的失態,卻讓龍驚語的眼神更癡了...

她笑道:“怎麼你不想給我做飯嗎?”

“嗯...不,我想做,可是我不會。”

“那我教你。”

龍驚語起身向她走來,張開抱懷剛要抱住時,青羽丹飛一指點他胸膛道:“你想幹嘛?”

“我...”

這下龍驚語很尷尬,順理成章的、卻變成跟做賊一樣,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青羽丹飛手指在他胸膛畫着小圈道:“你變壞了...”

龍驚語再次一愣,無奈道:“你變淘氣了。”

兩人又互相看着,突然一笑,青羽丹飛抓起他的手,向外面跑去,她感覺自己的臉蛋有些發燙,龍驚語就跟個聽話卻有些木訥的驢子一樣。

前院待客庭中,老爺子坐在主位,放下茶杯看着藍魔道:“接下來看你了。”

藍魔看了一眼千面狐狸道:“此事還得落他身上。”

美女模樣的千面狐狸起身道:“老爺子放心。”

“嗯,快去準備。”

千面狐狸抓起桌上圖卷出門,老爺子對屠修客道:“機會只有一次。”

“嗯,我會把握。”

老爺子點頭,又對藍魔道:“你可想見白青離?”

藍魔笑道:“這事還得老爺子安排,我有一事不明。”

“問。”

“此次行動爲何要選龍驚語?”

老爺子笑了,笑的很開心,笑罷“你是不是覺得他是個無關緊要的角色。”

“據我瞭解、是的。一個十八歲的孩子,雖然我比他大不了幾歲,我覺得他除了長相、其他不應該入老爺子法眼。”

老爺子道:“他揚名天下的確有水分,五邪刀確實死在他手中,放眼天下除他之外,誰會鵬氏三絕技?”

“就算他學得三絕技,也不過一年之久。”

老爺子道:“武學有奇才。”

“我還是不看好他。”

“你對他有成見?”

藍魔搖頭道:“見過一面,我還是那句話。除了長相,其他沒我看好的。”

“那咱們拭目以待。”

“老爺子確定了?”

“就他了。”

藍魔起身道:“我想去見見他。”

善行道:“他不希望被打擾。”

老爺子道:“無妨。”

善行走到藍魔身邊“跟我來...”

他們幾人走後,沉語冥王道:“他來了。”

老爺子道:“嗯,讓他進來。”

沉語出門,沒一會兒身後跟一身紅,紅髮亂糟糟的青年,這人面相普通,卻感覺是一身妖氣,他抱拳道:“拜見老爺子。”

老爺子請手道:“坐。”

青年入座,老爺子道:“老族長可好?”

青年抱拳“祖爺安好,讓我還老爺子一個人情。”

“哈哈...回去告訴老族長,我要他鑄一柄妖劍。”

青年疑惑道:“妖劍?”

老爺子點頭“妖劍、此劍成你們不攻一族便不再欠我什麼。”

不攻,十五大古氏之一,在世人眼中就是非人類一般的存在,平時不出世,抗打能力最強的一族,壽命最長的一族。

青年,單名一“訣”字,他皺眉道:“好吧,多久要?”

老爺子起身,來到他身旁,懷中掏出一塊布,遞給不攻訣,他道:“時間不是問題。”

不攻訣打開一看,一臉驚恐,扔掉手中布,冷冷道:“我族辦不到。”

老爺子笑道:“你們想滅族嗎?”

“此劍若成,我族也得滅。”

老爺子突然揮臂,“啪”一巴掌抽他臉上,冷冷道:“回去告訴你祖爺,若不想被人當動物研究,就乖乖聽話,你們只管鑄造就好,材料不需要操心。”

不攻訣被打左臉跳動的厲害,沉語冥王一下子出現他身後,冷冷盯着他後心。

不攻訣咬咬牙道:“好。”,彎身撿起地上布塊,轉身就要走。

老爺子道:“等等...”

“還有何事?”

老爺子沒有說話,沉語走出門,不一會抱來兩柄劍,折斷的無情、排名第十的陌路,扔不攻訣面前道:“都是有名的材料。”

不攻訣撿起地上劍,沒有一句話,快步走出門,沉語道:“哼,還真把他們當做人了。”

老爺子笑聲中充滿諷刺“上古時候他們是天下主宰。”

“時代不同了。”

老爺子道:“時代不同了,沒有永恆不變的,我彷彿看到人類消失的哪一天,嘿嘿嘿...”這笑聲讓人寒毛豎立。

沉語道:“到哪時咱們都不在了,想太多就沒意思了。”

老爺子攔他肩頭笑道:“還是老兄弟懂我,想太多的確沒意思。”

擡頭望向門外“我該去看看...我那未見面的外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