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青離渾身痙攣的時候,遠在天門外的羅飛大吼大叫,離地三尺衝進軍帳,一臉焦急“老左要出大事了,快來啊...”
跟一陣風似的,只留下一個殘影,快速衝出帳,凌亂的左旋有些不知所措,帳外人影動,亂七八糟的大喊大叫一起來。
耳中傳來戰墨陽一聲急躁的大吼,緊接着一聲“砰”,震耳欲聾的山搖地動,左旋快速衝出帳,大叫一聲“怎麼回事?”
所有弟兄圍在一起,中心場地戰墨陽高高躍起,石棍過肩摔,一聲砰,大地爲之一抖,左旋擠過人羣,大叫一聲“拿刀來。”
樑漢霄雙眼露出恐懼望着棍下、那個打滾的怪物,這怪物便是上蒼,石質腦袋生銀髮,雨後的新月照在他身上異常妖異,寂滅的眼神超有吸引力,被他看一眼像是靈魂都被收走般。
僵硬的身子翻起來,一雙石手死死抓住戰墨陽石棍,石質般的心臟就像紅瑪瑙,能夠聽見強有力的跳動聲,“咚咚”如戰鼓在敲動,周圍佈滿血光,血脈紋路清晰,隨着心臟跳動的節奏,血路逐漸向全身延伸。
左旋亦是倒吸一口冷氣,高大的身材似猛虎,拳頭似那滾雷錘,“咚”一聲砸在上蒼心臟位置。
上蒼像是立地生根般,冷冷掃視他一眼,僵硬的嘴巴吐人言:“守將鎮魔,你省省吧。”
被他漆黑的眼神一掃,左旋有種點在被仍在虛無處的感覺,六感全失,像個木樁般保持攻擊的姿勢定在此地。
上蒼看了一樣戰墨陽“勇將開陽,憑你一人拿不下我。”
戰墨陽腳步一踏,身形反轉手中棍子急揮,與空氣發出急劇的摩擦音,上蒼高舉的雙手上像是捧住一團火、架住頭頂棍,羅飛大喝道“我來撞死他。”
離地三尺的他手中提着左旋的門板大刀,將大刀仍在左旋手邊,雙拳抱臂,肩頭一挺似猛牛般衝了過來。
面部表情逐漸軟化的上蒼轉頭道:“老子最恨的就是你,上先青瞳給我。”
沒見他如何動作,羅飛像箇中了定身法,身子橫在空中,眉心裂開一道口子,鮮血順着鼻樑流了下來,溢血處的血肉向外翻開,就如一隻慢慢睜開的眼睛,一道青光若隱若現,疼得羅飛大哭起來。
此時渾身變成正常人的上蒼嘴角露着殘酷,臉上快意卻又殘忍的笑意,像是魔鬼的猙獰,張嘴對準羅飛眉心,用力一吸。
“咯噔噔、轟隆隆...”
天空一記響雷動,一道龍形閃電出現天邊,距離此地不知多遠距離,青石臺上盤坐的白龍高擡的手臂緩緩放下,一條小龍鑽進手心中,手掌輕輕一握。
起身望着頭頂月亮道“自封神以來真仙不臨塵,邪魔不亂侵,古不返今,未不出世,周天之內有五行、五仙、五蟲,五穀,五賴,你若執意要吞天地靈物,必遭天刑刮一刀。”
上蒼掃了一眼天邊龍形閃電,撅起嘴巴“呸”一聲,轉身對羅飛一招手,一隻青瞳飛入手中,眼神滿是貪婪,自語道:“周天之內有四非,非人、非畜、非植、非菌,我不在五行中,亦不是四非類,爲何吞不得。”
他仰頭張口,青色眼珠子被他含在嘴中,邁步而行,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便出現登仙台下,掃了一眼身後不遠處渾身抽搐的白青離,蹲在地上照顧白青離的鵬宇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上蒼嘴角露出冷笑,縱身一躍來到登仙台,風葉拄着柺杖,靜靜立在七座神像中間,背對於他。
看着那蒼白的駝背老人,上蒼寂滅的眼神一條,殘酷笑道“真是個可憐的人啊,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風葉慢慢轉頭,下一刻她邊出現上蒼身前,蒼老的手似擒龍鉤,一把死死捏住他的脖子,緩緩舉起來,她雙眼平靜慢慢道“天瞳上人的上先青瞳?”
上蒼脖子如蛇一般變長、腦袋伸到風葉面前獰笑“好像有個死鬼的執念是挑戰一下老不死的,不然我沒法掌握天寶的力量。”
若是一般人看到這種變化,肯定能被嚇得暈死過去,風葉卻沒有任何膽怯,揮臂一甩,將上蒼飛輪出去,“砰”一聲落在七座神像中間不見了,她道“你若持逆天者的法器,或許我還應付不了,天寶有靈、不逆道。”。
“咳咳咳...”
風葉連聲咳嗽,蒼老的身子顫抖不止,像是要栽倒在地,柺杖好似支天柱般撐着隨時倒塌的天,蒼老的語音像是要隨時斷氣般。
頭頂月亮冷漠的注視蒼老的身影、是那般無助,身後七星神像隱流光,光芒一圈一圈,風葉慢慢坐在地上,一起一伏的胸膛吃力的呼吸,她擦掉嘴角血跡,望着神像中心看了很久,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張大的嘴中看不見一顆牙齒,她的笑容卻是那麼甜,清純的孩童因簡單而快樂,安詳的老人在懷念時光,笑道:“年輕的你們都老了,可我還活着,誰願意陪我聊聊天。”
神像中心一道金光躍起,顯現出一人,不渡大師佛拜朝宗笑道:“時光不老,我們不墜,只是你活得太久了。”
“你教我放下嗎?”
不渡道“晚輩教不了你,只是你若不死,天下將會大亂。”
風葉笑了,抓住身邊柺杖道:“這麼說你是來送我的?”
不渡身邊又閃出一道金光,非空冷冷道:“不錯,老不死的人,那就殺死。”
風葉道:“小和尚還是如此直率,身在鬼途的你如何能殺得了我?”
一道光耀、浮圖出現,天下第二躍出來道:“殺你不需要我們。”
風葉手中柺杖向前一點,一束七彩光華炫麗無比,直逼他們“砰”一聲,仙台上又歸於平靜,她望着石像中心的隱流光道:“若我不想死,誰能奈我何?”
話語剛完,一身白衣的範重出現眼底,他翻着死魚眼躺在七星中間,罵罵咧咧道:“他孃的,老子不玩了,快放我出去。”
他話音裡滿是恐懼,快哭了的感覺,求饒道:“老奶奶,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這三個鬼把我騙來的,早知道你這麼能打,我就不來了。”
風葉道:“春天的花豔齣戲,夏天的雨落滿地,秋風荒涼處,掃雪人在冬季,想起一些相遇、在心底,往事不提。”
範重有些莫名其妙,問道:“老奶奶想起了一個人,還是一些事?”
風葉閉眼沉默一會,耷拉着腦袋像是睡着了般,像是失去全身力氣,吃力的擡起頭道:“你起來回話。”隨手一招。
地上爬着的範重感覺渾身一輕,坐起身扭動兩個身子,一本正經道:“您說,我聽。”
“你可知道衍門的遁一?”
範重搖搖頭,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該懂,什麼時候需要裝傻,在這老太婆面前、就算三個他都不夠看,想起剛見她時的那個恐懼,直到現在都覺得身子發虛,這老不死的讓你爬着,你就算想反抗、身子也會老老實實爬着,雖然跟三個鬼一起來的,可這老太婆讓有種見到真鬼的感覺。
本來在鳳鳴西山相遇的,看起來一個快死的人,就連轉身都有些費勁,天下第二剛喊一句“老不死的”,這老太婆一轉身伸手扣來,鋪天蓋地的手掌五根似天柱,遮天般的大手朝頭頂蓋來,下一刻他們就在這裡了,看見七尊神像。
每座神像眼中射出一道光,老不死的掃了一眼範重“爬着”,給他的感覺就是掉進無底洞了,一直往下掉,根本沒有盡頭,空虛與沉悶的感覺讓他找不到方向感。
回想起來不可思議,說起來沒人信,卻是真實發生的事,範重很想罵人,偏偏三個鬼還在耳中亂語,不知過了多久,他看見一道青光,一個青色的眼球出現眼前,這時便能說話了,看見老太婆盤坐在遠處。
範重內心咒罵她娘,更想咬她一口,可所有的想法真不敢表現出來,所以他很知趣的搖搖頭,絕對實力面前一些小心思只會讓自己更加鬧心。
風葉沉默一陣道:“看到你讓我想起那個奇才,這三百多年來我唯一欣賞的少年。”
範重心中震驚無比,不論如何設想、也沒想到這老妖婆年齡這麼大,世間有多少人能抗住歲月的侵蝕,古往今來無數豪傑倒在時光裡,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還真是個人嗎?
風葉笑道:“老身今年三百二十八歲,在你們眼中我真是個老不死的,可這是我的自豪、亦是我的悲哀。”
“這很矛盾啊...”範重隨口道,說了這話把自己嚇了一跳,他不知從何而來說這話的勇氣。
風葉望着他震驚的表情,覺得有些可愛,那張普普通通的盡是如此相似,幽幽一嘆“人生本就是矛盾體,看到你讓我更加矛盾了,你還記得當時在陣中說過的話嗎?”
沒等範重回答,她笑道:“可惜不是你!...人世不見輪迴,死後不往來生,世間怎會有不死不滅的人。”
風葉起身邁步,柺杖聲“噠噠”慢慢朝範重走來,魔王有些發毛道:“老奶奶,你別過來啊,你說的話太深奧我聽不懂。”
“真的聽不懂嗎?”
風葉笑着,若在平時定是個慈祥的老婆婆,此刻、這笑容在範重眼中就像大灰狼見到羔羊般。
他連連點頭一臉憨厚,風葉來到他面前柺杖搭在他肩頭道:“也不需要你的懂,生命本就是奇蹟,亦是玄妙的存在,無法解開的迷,今日我放你走...”
她話還未說完,範重搶話道:“真的放我走?”
風葉點頭靜靜看他一會“不過有個條件。”
範重有些鬱悶,心中咒罵一句,無辜道:“只要我能辦到。”
“永遠別踏進平安城。”
範重疑惑“就這個?”
“嗯,我就怕你做不到。”
“我的事還不由我做主嗎?這點老奶奶你放心,我答應你就是。”
風葉柺杖從他肩頭移開,範重感覺身子能動了,起身抱拳道:“我不明白爲何放我走?”
風葉掃了一眼聖賢山,對他對視道:“你若非要找個安心的理由,那便是、自由。”
這話又讓範重傻眼,發現這高人的高處就是、說的話別人很難聽懂,迷迷糊糊像是雲裡霧裡的感覺,放走他與自由有何關係?又跟她有何關係。
風葉背對他道:“快走,永遠不要回頭,記住給我的承諾,不要當這是玩笑,因爲我是認真的。”
範重還要問話,屁股上捱了一柺杖,怪叫着從登仙台掉了下去,風葉盯着頭頂道:“還不死心嗎?”
頭頂一片晴朗,空中半圓月,夜空給不了她任何回答,她卻說個不停,像是跟人對話般。
“這樣未免太着急了些,因爲我還沒死,時代更替存在變數,一切皆循軌跡,卻又找不到痕跡,若逝去的不在逝去,未來便不在未來,我主當世,你卻如此執迷不悟,是否在看老身的笑話,若你敢現,拼了這身老血定斬你...”
說完這話風葉就跟木雕般定定杵在哪裡,平穩的呼吸、一隱一伏的氣息,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又像是睡着了完全不在乎。
正值夜半三更時,烏雲蔽月,如月食般黑壓壓看不見任何,有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
“噠噠噠”
急響的馬蹄聲,敲打地面如雷滾,風嘯中出現六隻明亮的眼神,如神燈在牽引“噠噠噠...”馬蹄聲越來越近,速若流電直射落魂鎮。
落魂鎮一普通酒館內亮着一盞燈,年輕的掌櫃伏在桌上,一手翻着賬本,一手撥弄算盤,他的妻子巧筆生蓮字,進賬、出賬、盈利虧損,每算完一筆,就在下面劃一道槓。
酒館們被推開,掌櫃擡頭笑道:“客官,我們已經打烊了。”
一魁梧的漢子道:“打烊爲何門還開着。”
掌櫃拍了拍妻子的後背,他妻子看了他一眼,乖巧的離開了,掌櫃笑臉迎客道:“那客官需要些什麼?”
魁梧漢子坐在凳子上,雙手放在桌上道:“可有牛肉?”
掌櫃盯着他手指,笑道:“有的。”
漢子的十指就像是一個彈琴行家,來回撥動“那來二斤吧。”
掌櫃道:“好啊,客官還有什麼吩咐?”語音在笑,但他雙眼隨着漢子的十指,越來越凝重。
漢子道:“我這人有個毛病,晚上沒女人睡不着。”
掌櫃笑道:“這恐怕辦不到,咱們這是小鎮。”
“這麼說這裡沒有美人兒?”
“好像沒有。”
漢子道“這可如何是好?”
“要不要我陪你去找找?”
“能找到?”
掌櫃道:“若找的話就有可能了。”
漢子起身笑道:“那咱們就找找。”
二人出門,剛走沒多久,掌櫃妻子端來一盤牛肉,朝門外喊了幾句,盤子放在桌上,看見桌上扭曲的圖案,眼神慌亂起來,快速跑上樓,敲了敲客官們。
門內一男子道:“什麼事?”
“送老鼠藥的。”
“哦?這裡耗子多嗎?”
“多。”
房門很快被打開,掌櫃妻子鑽了進去,房中有八人,其中七人緊張的望向她,唯一平靜的眼神投來詢問,女子抱拳道:“咱們可能走不了了。”
這人剛毅的臉龐掃了一眼身邊人,起身道:“該來的終究來了,可有信心?”
七人包括這女子眼中毫無膽怯,領頭人笑道:“那便生死路上走一遭。”
率先走出房門頭也沒回問道“宗兒,切兒可有暴露?”
掌櫃妻子道:“應該沒有。”
領頭半天沒有說話,走出酒館們揚天一嘆“生命就跟個意外一樣,能活下來算是奇蹟吧...”
夜空中傳來一聲冷笑,跟飛鬼似的,領頭人平視前方道:“裝神弄鬼就不好玩了,既然你們已經準備妥當,何故不現身。”
“嘩啦啦”
似一陣狂風搖落樹葉,四周傳來輕輕的、卻有真實的黃葉落地的聲音,一人牽一匹棗紅馬慢慢從遠方走來,隨他腳步四周亮起燈籠,一盞、兩盞、四五盞...照亮黑夜一片片。
領頭人望着牽馬的面具人道:“果然是你。”
面具人笑道:“王爺,對不住了,我有我的苦衷,若你能理解,肯會贊同我的決定。”
酒館門口八人,正是打扮喬裝的鎮山王鵬程與其手下,鎮山王長出一口氣道:“我待你不薄。”
面具人道:“正因爲你待我不薄,所以我親自送你一程。”
“爲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面具人發出幾聲輕呵,這笑聲跟鬼差不多、滿是諷刺“用眼看人就好,面目都是假的。”
鵬程聽了這話笑的很暢快,笑罷平靜道:“這話真實在。”
“因爲王爺知道的,我一直是個實在人。”
鵬程臉上露出悲意,轉頭望着身邊八人道:“可有取我首級的人?”
身後八人身手敏捷各自散開,互相充滿敵意的盯了起來,鵬程轉頭對面具人道:“以我對你的瞭解,不應該。”
面具人道:“的確不應該,可我覺得沒必要,因爲他們都是蠢才,愚蠢的人其實都是該死的人,再說了你身爲王爺,一個人上路未免太丟分量了。”
“哦?你有這麼好心?”
“王爺既然瞭解我,就知道我是好心的人,我怕王爺孤單了,所有讓蠢才陪着你。”
鵬程輕咳一聲,氣血攻心像是一記猛錘,一口鮮血噴出,伸手指向他,牙齒緊咬着,語氣顫抖道:“我果然沒看錯你,揭下你的面具,讓我最後看一眼我最信任的人。”
面具人道:“還是不用看了,因爲我怕你看了會傷心,因爲我在流淚。”
鵬程被氣的再次噴出一口鮮血,顫抖的手擦掉嘴角血跡道:“爲什麼會是你?”
“唉...”
面具人長長一嘆,翻身上馬,揭開面具、面具還是擋着他的臉,那動作像是在擦淚,待他重新戴上面具,又是一聲嘆息“做人的糊塗,做鬼也一樣。”緩緩擡起手臂。
鵬程淚流滿面道:“原來是你啊,我懂了。”
這話與之前的“果然是你”有些矛盾,外人很難聽懂,卻指兩個人。
鵬程理了理衣衫伸手道:“拿來。”
面具人揚起的手臂定格在半空,聲音驚訝道:“你要我拿什麼?”
“時至今日、你還想跟我裝糊塗嗎?”
面具人笑道“是你糊塗。”
“呵呵...”
鵬程慘笑幾聲“的確是我糊塗,我想不明白當年留你一命,看來是錯了,難道這次我又錯了,連個體面的死法都不給我。”
面具人笑道:“斷金匕在我兄長手中,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在我這裡,我會給你的,畢竟你是我主子,可我不太明白自盡的勇氣你是從哪兒來的?”
說完手臂揮下,八支冷箭催風“噗噗噗...”鵬程身後八人全部中箭,一人掙扎揚臂、一支飛翎鏢射向面具人“你這惡鬼...”
“啊...”
怒吼一聲,他雙腳連跳,身帶羽箭衝了過去,透心箭滴血如雨簾,染紅他的後背,他像不知疼痛的木頭,腳踩“羚羊渡”,轉身揚臂飛翎鏢再次打出。
鵬程怒嚎道:“回來,你給我回來啊...”
傷痛悲極狀若狂,那奪目的淚不知在爲自己悲哀,還是爲手下哀鳴。
面具人翻身躍空,大喝道:“愚蠢,給我射他雙腳。”
“噗、噗”
被羽箭刺穿腳面,這人栽倒在地,還是揚臂、飛翎鏢擦過面具人肩頭,回頭道:“屬下無能。”
面具人落地,一腳踩他背上,冷冷道“你是不識大勢,蠢才就該死。”
這人伸手欲抓他腳腕,被面具人一腳踢斷,硬漢眉頭一皺,噴血大口罵道:“終有一天你不得好死。”
面具人俯身一把掐住他脖子,掐得硬漢雙眼突起,面具人快意的笑,脫掉左手手套,缺少中間三根手指,大拇指與小拇指似鉗般,狠狠插進硬漢眼窩,待他沒有氣息時...面具人甩甩手、飛落的眼球滴着血、飄飛的淚,就如硬漢的忠臣與無能。
面具人轉身盯着鵬程道:“你家大黃死了。”狠狠一腳將硬漢的腦袋踢歪,伸張雙臂揚天狂笑“狗東西咬我三根手指。”
發泄完,平靜道:“王爺,你做錯了一件事。”
鵬程抹把淚笑道:“嗯,無處後悔,你想把我怎麼樣?”
面具人道:“何需着急自己的結局?”
鵬程一屁股癱倒在地,嘲笑幾聲“對啊,我何需着急,你可有話說?”
“當年我犯錯本是死罪,可你不該命人剁我三指,感情這東西要不得,我知道你想讓我醒悟,可我心裡全是怨恨,因爲是個廢人,我是多想回頭啊...但、錯了就是錯了。”
他亮出左手道“可這種代價比殺了我更難活。”
“哈哈”
大笑道“原以爲我此生就會這麼度過,我也認命了,但機會與好處來的時候,我選擇出賣你,跟在你身邊我永遠是個被別人厭惡的罪人,就算我表現多好,那種污就像印記一樣,永遠洗不掉。”
鵬程問道:“你想重新做人?”
“我想重新做人。”
“辱嫂殺弟,倒賣兵器與匪勾結,這些都是事實你能忘記嗎?”
面具人笑道:“她本來是我的女人,還懷了我的孩子,是我哥搶走的,同是兄長的弟弟爲什麼總跟我作對?至於後兩樣我想問你,這世間沒錢可活嗎?”
冷哼一聲,話語繼續“若知情者都死了,我想我會忘記的,就算忘不了、每個人心中都該有點秘密,不是嗎?”
鵬程聽了這話笑了,像是聽到了笑話,“呸”了一聲,怒道:“禍害人家姑娘不負責,只因你兄長忠厚老實,爲了替你遮醜才娶了你嫂子,可你還當她是自己的女人,這樣有違倫理,弟弟作對只因你是個敗家子,怕你虧了祖宗,金錢應該取之有道,你卻內外勾結,呵呵...”
面具人此時已氣的發抖,伸手一指“左肩。”
“噗”
一指羽箭刺穿鵬程左肩,鎮山王在倒地,面具人望着掙扎的他笑道:“疼嗎,看來是疼了,疼了就好,這下你應該感受到內心的悲痛,也很疼。”
他有左手點着自己胸口道:“你要我跟哥哥一樣做個武夫?或是跟弟弟一樣做個記賬本的?你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不、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憑什麼???”他跟個瘋子似的大吼大叫。
回頭扭動身姿,跟抽風差不多,吐一心中悶氣,玩味笑道:“書上說是人都一樣,佛家說衆生平等,道家說自由論,卻他娘都是騙我玩啊,我總感覺跟個怪物一樣格格不入,心裡彆扭的要死,同樣是人你家鵬氏就能坐擁天下?誰規定的?我左氏就得爲你們鎮守邊關?爲什麼啊?難道我家祖先沒出力?”
鵬程笑道:“看來你不懂世道,鵬氏坐擁天下是爲民,而你只爲自己。”
“我呸,爲民???你少放大義凌然的屁,這四月天氣讓我覺得寒冷。”
鵬程無言,面具人問道:“你倒是說話啊?”
“我無話可說,一個只爲自己的人,一個只懂索取的人,一個貪得無厭的人,壞事做絕的你還是個人嗎?人與孽畜不共語。”
面具人又扭動身姿,笑道:“看到了吧?我缺啥了?難道你與我不一樣?”
遠處走來三人,默許冥王領頭,紅魔、千面狐狸一左一右,身後跟着萬盞燈,像是踏浪而來的海外三仙。
鵬程眼睛朝這邊往來,面具人立馬變老實起來,朝這邊跑來。
千面狐狸扮成龍驚語模樣,他對面具人道:“玩騷嗎?”
默許掃了一眼他,來到鵬程面前抱拳道:“王爺。”
鵬程起身道:“何需問安?”
默許打量從未見過的鵬程,鮮血已染紅他上半身,沉穩的氣勢讓人平靜,讚許道:“不愧鵬氏一族,跟我們走吧。”
鵬程道:“去哪裡?”
徐默回頭道:“天下可有王爺不敢去的地方?”
“沒有,可我不想去。”
默許道:“這由不得你。”
“我孩兒呢?”
默許沉默一陣,看了紅魔一眼,紅魔向前走去,他道:“這下該走了吧?”
“沒見到他們之前我不會走。”
默許向前邁步,“唉”嘆息一聲“父愛嗎?在這種時間有點悲。”
鵬程被人押着往前走,淚珠滾落“我知道,可我放心不下他們。”
“你該放下了,結果都一樣。”
“我想知道他們還活着嗎?”
默許停頓腳步,轉身看他“活着,可你最好不要見。”
“我想看一眼。”
默許對他一揚手,鐵劍飛出“噗呲”一聲,直扎鵬程心口,斬出血跡,直穿後心。
鵬程一臉不解的望向他,默許嘆息道“此局已定,我爭取爲你留點血脈,若不能、望你走得痛快些。”
鎮山王慘笑道:“好,那我不謝了。”
面具人驚呼道:“冥王、這、這這這...”他的脖子被千面狐狸死死扣住,面具下驚恐的眼神有些茫然。
默許冥王看了他一眼,語氣鏗鏘“若不是你,鎮山王便是天下之主,而你無忠誠、放着眼前大好的利益不珍惜,你卻奢望未來不確定因素。就算他虎落平陽,也不是你欺辱的。”
“爲什麼、不是、不是答應過我嗎?呃呀...”
“咔擦”
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他腦袋地下,軟軟掛在千面狐狸身上。
默許嘆息道:“因爲我不喜歡背叛者,各爲其主乃立場,借你只是手段,殺王刺駕乃驚動天下的大事,所以還得借你人頭一用。”
對前面狐狸道:“做好處理,我在前面等你。”
冥王領人遠去,腳步輕輕好似幽靈軍團,燈籠在離開小鎮時全部熄滅,手下猶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化整爲零消失在夜色中。
千面狐狸望着默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手中面具人,笑道:“你可真是個妙人。”
夜風敘敘,他繼續道:“唉!...這就是做人的悲哀,永遠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的,前一刻得意的你,這下怎麼乖巧了。”
清涼的夜,一身白衣懷中一死人在夜色有些看起來令人膽寒,此時靜悄悄,千面狐狸款款放下死屍,笑道:“你已經死了,該出來了。”
一旁傳來腳步聲,一個聲音陰毒道:“沒想到會是這個下場。”
千面狐狸望着黑衣人道:“其實你應該想到。”
“沒見到之前,猜想不可靠。”
千面狐狸笑道“事實永遠是讓人寒心的,現在咱們談談吧。”
黑衣人沉默許久道:“你不處理一下?”
千面狐狸掃視一週、一聲“嘿”,“需要處理嗎?現狀就是最好的掩飾,做到越好、死的越快,不是嗎?”
黑衣人亦是一聲輕笑“跟你合作,我怕自己骨頭都不剩。”
千面狐狸聳肩道:“反正你已是個死人,大不了再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