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賜東風 8

羅飛歡姿就如人在平地舞動般,得意的渾身肌肉都在跳,這一秒他在山下,下一刻他出現範天寶面前,猛來一個急轉身,背對他們、揹着雙手冷冷道:“繳槍可以不殺。”

爲什麼他要這樣呢?因爲羅飛風騷啊!屁股頂端雞毛一扇扇的,覺得轉身時一抹頭頂然後一瞪眼,範天寶什麼的定會折服在自己神威下、變成軟趴趴,到時候任由他揉捏。

飛來飛去跑了一天,天門關前沒偷到吃的、反而吃了一肚子憋屈,餓了、想到了麪條,突然一個聯想,那就是把身後軟趴趴的範天寶就如放在砧板上的面,揪個面片子、或者揉着棒棒面...

想到這裡嘴角一呲,雙手摸着髮絲,自我感覺良好、似出浴美人般甩了甩腦袋,剛要轉身時眼前一記紅光射來,直擊額頭“喯”一下脆響,感覺腦袋快要裂開,接下來他什麼都不知道。

額頭佈滿汗珠的範天寶揚起左手,吞了吞口水,手中槍何時掉地的都不知道,不由自主了摸了一把臉,因爲有些驚嚇過度的人,有點不相信自己一記就能放倒這妖人。

若範天寶知道羅飛是因爲風騷被自己渾天鬥擊倒在地,那一定是反胃的雞皮疙瘩長滿身,可惜他不知道,慢慢收回左臂,指着眼前道:“被我擊倒了?”

謀士乾巴的嘴巴吧唧兩下,幹吞口水,他與範天寶受到的驚嚇程度是一樣的,但二人心理不一樣。

範天寶是還有勇氣出招者,精氣神全在那一手之招,能湊效皆大歡喜,若不行,那就沒命了,所以他口水有的吞。

謀士是直接被嚇得靈魂沒敢出竅,精氣神定在在此,出汗了,這叫冷汗,跳下馬背的他有些軟趴趴,扶着馬匹道:“被你擊倒了。”

範天寶聽到回答,突然一愣,緊接着大笑起來,那豪爽的聲音震動了九空,跳下馬背,一腳挑起地上槍,一槍在手時彷彿找到了主心骨,揮臂道:“跟我來。”

謀士跟三個腳步有些抖的副將緊隨他身後,沒走幾步就來到妖人身邊,被渾天鬥擊暈過去羅飛跟個死豬似的,額頭一記紅印,渾天鬥是一橢圓形石質兵器,模樣並不好看,上面刻畫一小人出招之勢,只有巴掌那麼大。

範天寶撿起自己兵器,仔細打量起羅飛來,起初用槍挑、毫無反應,接下來用腳踢了兩下,膽子大了起來後,蹲在地上,捋捋鬍鬚老神在在道:“這就一小胖子啊?”

謀士蹲在地上搗弄了半天,就連羅飛的嘴巴都給捏開看了看,起身搖頭有些無語,半天憋出一句“不會是被妖魔附體吧?”

範天寶道:“可這小兒一頭白髮作何解釋?”

“若是大妖,你那渾天鬥管用不?”

範天寶握了握肩頭袋子道:“渾天鬥是有用的,我就怕自己沒用。”

謀士道:“是啊,咱們都老了!就算神物在手也發揮不了作用,可我觀這娃並不像妖。”

範天寶起身道:“管他了,行軍要緊。”吩咐手下“給我綁了...”

三人找來繩子,將羅飛綁成了個豬,身上多的就跟漁網似的,架在草料上,大軍急行...

範天寶還是有些不明所以道:“你算出什麼來了嗎?”

謀士無語道:“你以爲我是國師大人?”

“你好歹也是本將的謀士。”

“屁,少拿這說事,那依你之見?”

範天寶道:“殺了吧,就一小娃娃叫人怎麼忍心,可是不殺萬一真是個妖呢?”

“你不是有渾天鬥嗎?”

“也對那就這樣吧...”

軍隊過青鋒樑快半小時了,金馬馱大刀,左旋領人趕來,馬蹄印與車印證明軍糧已過,命人找了半天的羅胖子,也沒個着落。

左旋皺眉道:“先不管他了,看這情形應該剛過不久,咱們追。”

大軍必經之地,茄子道並不像茄子,是一併排能走亮亮馬車的山道,兩邊山勢如陡坡,山上光禿禿也藏不住人,西頭戰墨陽已等多時,探馬來報,這兄弟興奮道:“戰哥,這次咱們贏定了。”

“多少人?”

這兄弟一愣,笑道:“反正看不到盡頭。”

戰墨陽笑道:“你還是這麼的沒譜。”回頭吩咐道:“兄弟們準備我先去,分開五路,打不過就跑,他們不追了再打。”

一兄弟道:“無賴的打法嗎?”

“你沒聽到望不到盡頭嗎?”

翻身上馬,就跟跨個欄杆似的,兩隻腳快落在了地上,戰墨陽的身高讓這馬兒直接變成了小小毛驢,肩扛石棍悠哉悠哉任馬走去。

快接近黎明時分,範天寶領軍距離茄子道不足十里,眼前隱隱弱弱一白影飄着,他大叫一聲“火把”接近破曉的天色最黑,行軍速度不減。

戰墨陽望着眼前火把長龍,嘴角一笑,那混蛋真實誠,果然望不到盡頭,可他無懼,俗語有云“打倒的人、嚇破的膽,無膽不成雄”,他無左旋那般耐力,膽色卻不缺,出現這裡的目的,主要以嚇爲主,因爲他自信有那個嚇破別人膽本事,再說了他們的目的本不是爲了劫糧,此乃下策。

範天寶揚手止停隊伍,望着不遠處十尺高人,鬍鬚又是一翹,心中膩歪的要死,他孃的怪事年年有,今夜特別多,一個妖人、一高人,可他這次無懼,就算再高的人也是人。

催馬上前道:“可知這是朝廷隊伍?”

戰墨陽道:“知道。”

“爲何阻攔?”

“缺糧。”

範天寶笑道:“好個匪膽,若不走開,別怪本將無情。”

戰墨陽手中石棍斜指天道:“你若贏過我手中棍,我便由你處置。”

範天寶聽了這話笑了,笑中充滿不屑道:“年輕人有膽色是好事,可你斷不該劫糧,本將無意於匪類計較。”

“口口聲聲匪類,將軍問過我手中棍再說這話,否則某便宰了你。”

範天寶道:“好膽,來人啊。”

“哈、哈...”

一將催馬而來,臉上帶一股狠勁,長柄大刀托馬後,嘴中連連暴喝,氣勢隨喝連漲,距離戰墨陽一馬之距時,大刀劈風斬來,正是軍中慣用招式“勇冠三軍”。

戰墨陽穩紮馬步,石棍打風連肩摔,兩兵相交“咚、嚓”,宛若彗星撞了地球,他右腳猛跺地,身子一跳,陰陽正反手持棍,石棍遊擺雙打勢,左腳跺地身子跳,似運動將建大跨步,矯健的身姿、威武的步伐,似那飄飛的髮絲一般狂。

威姿好似天門神,跨步跺地震三震,棍似游龍掃面風,待他停步時,石棍將大刀壓在副將肩頭,棍抵着他脖子,戰墨陽不屑道:“此人不行。”

手中用力,副將摔下馬背,棍頭抵他胸口道:“自縛手腳可以不殺,以後跟我走。”

“哼!本將不願與匪類爲伍。”

戰墨陽道:“對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將軍。”手腕一翻,手掌一鬆,棍頭似利刀穿過這人胸口,棍頭打在地上發出聲響。

他對範天寶道:“我這匪類如何?”

老將心中震驚,面不改色道:“當屬真漢子!”

“哦?”

“奈何做賊。”、範天寶揮手道:“若你戰十人,本將當你一條生路。”

晨曦似光劍直破天際,一息千萬裡,十馬、十人,馬蹄敲大鼓,刀槍斬晨風,映在戰墨陽沉穩的眼中飈起無比的戰意。

隊伍後面,金馬沉蹄,鐵塔般的漢子肩扛門板刀,左旋跟個高山似的,遮擋了太陽光,眼前巨大身影更是威武非凡,人與軍隊還有十丈之距,身影卻已接近他們。

左旋舉刀旋轉一週,身後江湖漢齊聲長嘯,音浪滾滾震天響,吼得紅日躍山頭,吼得烏雲遮蓋頂。

“駕”

左旋催馬急,金馬四蹄猛刨地,踏得一記煙塵,滾滾奔流卷狂飆,挽一道流金飛利刃,掛一抹天日似披風。

身後百馬奔,宛如千龍升,亂魔妖氣衝了天,壓世烏雲逼的急“吼、哈,喝、哼...”,兄弟們各個臉上帶着桀驁不馴,自信是那般灑意,就如身後的太陽,急進的隊形、似斬刀、逼的戰槍起。

二百輕騎兵在打馬狂轉,馬蹄連、催得長槍向天斬,似萬千支柱,騎兵們齊口同聲道:“什麼人,止步。”

爲將者,一豹花臉青年,手提雙刀似兩門扇,一身灰斑鎖子甲,胯下一匹黑耀駒,急行中他眉頭緊皺,臉上豹花似水流,此人乃司徒治的外甥,軍中人稱“土豹子”,得此稱號只因他是立地戰將,土豹子是雙腳立地如紮根的美稱,姓赤、名進。

赤進擡頭望着眼中飛奔馬背上左旋,觀他手中門板刀,有些震驚,自己的兵器在軍中稱另類、已經夠大了!而這大塊頭手中那是什麼玩意?明晃晃的利刃似刀鋒,可世間哪有人拿門扇當武器的,掃了一眼手中兵,他的表情很受傷,此時他已忘記軍中兄弟跟他比鬥時的表情。

兩馬相距不足十米,赤進大聲道:“可敢與我下馬一戰?”

左旋揮臂制止兄弟們的激叫,他道:“你確定?”

因爲他也不是馬背英雄,不是他不行,而是這塊頭真他娘叫人鬱悶,有句罵人的話“你的瘋狂讓畜生都受不了”

到了左旋這兒變成事實了,自己的馬匹已是他見過最強壯的馬兒了,趕了一夜,讓他很心疼坐騎,得此金馬他認爲是上天對他的眷顧,此馬不說世間之最,但他從未見過另一匹。

赤進冷哼一聲,翻身下馬,用行動證明自己決定,來到中間位置,兩刀擺兩邊道:“你若勝我,便隨你處置。”

左旋又道:“你確定?”

這話讓赤進很鬱悶,這混球是個什麼意思,待左旋下馬時,他又受傷了,不但自己的兵器像個孩子,就連自己也像個孩子,內心響起一句諺語“提着石子打月亮”,寓意不自量力,他自信身高已經不算小了,可這混球面前就像還有點未長熟的女娃遇見個體壯腰圓的老男人,不!是遇見一頭老熊!

“你他娘廢什麼話?打還是不打?”

左旋摸了一把馬脖子上汗水,俯視他道:“你不仗人勢,那我便敬你一丈。”

“你到底打不打啊?”

氣的赤進有些顫音,你娘了個巴子!有這麼欺負人的嗎?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越想越覺得委屈,這麼大塊頭,三個我纔跟你差不多,那麼大巴掌要是扇過來準打人、一個懵哼哼,人若委屈、想法就特別扭,彆扭到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震驚,一軍中大男人能有這心思,可知赤進的心快被眼淚淹死了。

耳中傳來一聲“咚”,好似隕石砸地坑,左旋手中大刀若立地太歲,手掌緊握刀面圓環道:“敬你三招,你若擊倒我,我就此止步。”看了對面受傷的娃,又道:“你別這個樣子,我說的都是實話。”

他孃的!這實話讓人火大,燒炸了肺,我想頂你妹妹個肺,赤進頭頂雙刀挽流花,花謝花飛風聲吼,猛地躍起、一躍丈二高,身在空中急轉兩下,大刀過肩摔。

“咚哼”

左旋手臂一抖,收回後踏的腳步,吐出一口氣道:“我有些小瞧你,再來...”

急退的赤進感覺雙臂已不是自己的了,心中卻是更氣,雙刀蒙扎身後,雙腳懸立猛踏地拔起大刀,身體躍了起來,暴喝心中那股氣。

這是勢、若不喝出來便是勢不發力,亦是傷、若不吐出來便得內傷,使出渾身解數,兩刀似怒龍誓與敵同歸於盡。

雙兵相交,大地震三震,兩邊馬踏亂蹄,嘶鳴不止,背上主人都覺得大勁從馬上出來,死拽馬繮,喝馬聲連連。

左旋的刀被斬出兩刀痕,他收回腳步,連吐三口氣,穩穩神道:“再來...”

“砰”

栽落在地的赤進滿嘴噴血,左手持刀指他大叫“你...”

嘴中噴血將他話語淹沒,雙腿揚天、猛回一記“鯉魚打挺”,身子快要起立時“砰”一聲栽倒在地,緊持雙刀的赤進已命落黃泉,怒氣攻心、內傷不輕,還想發力的他,便不知後世。

耳旁有風,衆人感覺卻是靜的,此地落針可聞,唯有的聲音便是赤進嘴角還在溢流的血氣,僵硬的身子慢慢軟化,緊接着“砰”揚起的左手刀擊在衆人心頭,激起千層浪。

左旋顫抖的手臂還未平靜,眼前馬蹄踐、長槍催刺寒,耳中怒吼連,騎兵們中已有瘋狂人,大帥的親外甥、立地戰將就這麼死了,這種後果已超出了他們承受極限。

左旋身後兄弟亦是震驚不輕,沒想到左老大任人砍,居然將砍他的他給震死了,看見衝來的騎兵,腦海中一記震盪,就如晴空霹靂般,似那般瘋狂,跟左旋這樣的人,何愁報國無門,怎愁志氣不揚,狂魔嘯囂、亂兵齊上陣。

馬通人性,狂奔四蹄若悍獸,嘶鳴不斷怒龍吼,馬蹄懸、兵相見,雙方人馬全都紅了眼...

誰持天威擂九空,誰作地勢主浮沉,是血性的奔放,還是戰意的狂涌,或是瘋狂的拼鬥,已分不清,誰顧那麼多!

刺鼻的血、刺激了人心,亂飛的人那便你死我活,相撞的馬似那般勇烈,亂交的兵,捲了刃、斷了柄,同是人類爲何這般殘忍!空間充滿了血淚...那是凝固的血氣似雨下。

左旋飛刀連斬,腳步平穩的走着,不管身前是什麼,刀鋒之處無敵手,遠處的戰馬馱亮甲,斬陣兵鋒炫冷刺,五百輕騎兵兩腳連踢馬肚,馬蹄緊扣地,挖得飛塵似浪,身後二百重騎兵馬蹄急,踏得大地“砰砰”震動,似衝鋒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