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晉看她這個樣子,轉頭看向遠處打坐的孽,知道她已翻不起任何風浪,憨厚道:“好啊。”
“我想死他懷中。”
霄晉扔掉肩頭重祖,抱起她道:“看來是真愛!”
玄武嘴角又溢血,血珠中帶着氣泡似糖漿,像是幸福的甜意,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努力望了猛虎一眼輕嗯一聲,血珠似線,滴落最後的生命,手臂軟軟垂下,霄晉有些傷感道:“爲什麼要打打殺殺呢?”
將玄武放在猛虎懷中,兩人的體型就像大貓與小貓,看起來那麼不配,玄武臉上定格的幸福融化了這種不和諧,霄晉撓頭看了半天,來到孽身邊問道:“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咳咳”
盤坐的孽輕咳幾下,擦掉嘴角血跡,掃了這憨貨一眼,繼續閉上眼睛沒搭理他,傻孩子般的霄晉蹲在地上,無聊的託着下巴,看看殺和尚,又看看身後猛虎二人。
許久後,霄晉有些憋不住了,問道:“那他們呢?”
孽沒有睜眼道:“你想怎麼辦?”
“埋了啊,這樣的英雄拋屍荒野有些說不過去,咱們會遭天譴的。”
孽睜開“就你屁事多,想埋了自己埋,別打攪我。”
“死和尚,你還是個人嗎?”
“我哪點不是人了?”
霄晉又無語了,跟這和尚實在無法溝通,每次說的都讓人無法對答,貌似都是真的,想了半天道:“那你能不能看看哪裡的風水好些?”
“看風水乾嘛?”
“埋人。”
孽瞪眼道:“哪兒的黃土不埋人?”
“你大爺,信不信我捏死你?”
“我很累,懶得搭理你,發現沒?”
霄晉道:“信不信我用鐵柱砸碎你腦袋?”
孽起身指着他剛坐過的地方道:“看到了沒?”
霄晉瞪眼“就倆屁股印。”
孽彎身一印寫一字,一風、一水,合掌念一句佛號、一本正經道:“就埋這兒,懂了沒?”
“不是太懂。”
“你沒聽到我剛纔唸經了嗎?”
霄晉撓撓頭“真沒有。”
孽道:“心經,你這憨貨能聽到纔怪。”
“你不會騙我吧?”
“屁事少點,埋不埋?”
“埋。”
孽很難得的出現一絲笑意道:“記得多哭一會兒。”
留下霄晉一人挖坑、不!應該是砸坑,這夥計就一身力氣,重祖在他手中砸出個虎虎生風,越使他越喜歡,待大坑砸成時,快接近中午了,他將猛虎二人拖到坑裡。
學着和尚的樣子,對倆死人拜了拜,嘴中唸叨:“我說大個子,咱倆可沒仇,我是殺和尚找來幫忙的,你要是到閻王爺那裡了可別告我,找那和尚索命就好,他打你打的最狠。”
拿起重祖,又是一陣虎虎生風,將地上填平,笑道:“那死和尚不懂,你倆又不是我爹孃,我只是幫忙的,幫忙埋了就好,哭什麼啊!”
拍了拍肩頭重祖道:“今後咱倆就是好朋友了...”,那小跳的走姿,可以看出內心有點小得意,前方遠處一片樹林。
林中大約一兩千人的,林子外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將不太大的樹林看起來有些撐爆的感覺,十來棵大樹頂上掛幾張牀單,簡易的帳篷。
帳篷邊緣刀疤臉穿一大褂,手持大鍋掌大勺,屁股一扭一扭的炒菜,紅鬍鬚光頂的扎闥光着上身,雙手叉腰跟個大老爺似的,肥美的屁股蛋子比刀疤臉還跳的歡實。
三石一頂鍋,刀疤臉道:“成武啊!火大一點。”
負責生火的史成武、擡頭瞪他一眼道:“沒柴了!”
扎闥摸了一把頭頂汗珠,臉上贅肉亂顫一股狠勁道:“我幹你孃啊,那麼多柴這麼快又完了?”
刀疤臉笑道:“乖孩子,快去、不然咱仨都得捱罵。”
扎闥走開,十來步距離,停在躺地上文成身邊踢了一腳道:“又沒柴了。”
文成瞪眼道:“怎麼又沒了?”
扎闥指着帳篷中心躺在牀單上的蛇醫道:“要不你去問她?”
文成起身道:“趕緊走吧,她這些日不正常,我可不敢去惹。”
“嘖嘖嘖,大猩猩你也害怕啊?”
文成道:“這麼大天氣,那姑奶奶惹不得。”
中心處蛇醫跟個山大王似的,幾個小孩爲其扇涼,對面代赤風跟個棒子似的杵着,傅秋迪道:“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蛇醫道:“你的意思是分開走對吧?”
“嗯,不分開目標太大,再說了帶一羣難民去天門關本就不合適。”
蛇醫瞪眼道:“誰說我要帶他們去打仗了?”
傅秋迪笑道:“不打仗也得分開走,越接近天門關賊匪越多,就算都跟咱們在一起也照顧不過來。”
蛇醫坐起道:“這我知道,可是分開走他們會死的。”
剛來這裡的孽道:“世人都會死。”
蛇醫回頭道:“你閉嘴。”
孽合掌道:“你得看開,古今他們了?”
蛇醫指着前方道:“哪裡。”
“子落呢?”
蛇醫指另一個地方道:“和尚找姑娘,挺奇怪的。”
孽微微一笑,朝古今他們的方向走去,走了那麼遠的路都沒流汗的他,擠過人羣時有些吃力,古今、麻婆、姜惠等人在一起。
看到他來,古今道:“他們人呢?”
“走了!”
麻婆嘆息道:“從此世間無高人!”
姜惠傷感道:“爲什麼非要打打殺殺呢!”
孽道:“因爲這是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恩怨分生死。”
麻婆道:“別聊這麼傷感的事了,你們說這些人該怎麼辦?”
古今扶額道:“那丫頭真是菩薩心腸!”
孽道:“蛇醫想到了最根本,出發點是對的,可不是時候。”停頓一會道:“殺。”
古今驚訝道:“這麼多人?”
“早死早解脫,不然咱們都得死。”
“你還是個人嗎?”
孽道:“非常時候,做非常人。”
“可這些都是受難的人,你不覺得造孽嗎?”
孽搖頭道:“既然有難,那就該死,不是我造孽,是天道不公。”
麻婆道:“這話你以後別說出口,否則你逃不過悠悠之口。”
孽合掌一句佛號道:“我不怕因果,亂世太平需血鑄。”
古今道:“可都是些無辜!”
“哪個亂世中不是無辜者流血?”
古今無語道:“你這和尚殺氣太戾。”
孽微微搖頭道:“我做今日事,爲明日新,所有牽絆都是孽。”
“那子落呢?”
孽又搖頭道:“一生人、一世身。”指着胸口道:“守護一人足矣!”
“龍驚語呢?”
孽道:“接下來你會問自己吧?”
“不會。”
“哦?”
古今道:“我知道你想殺我。”
“嗯,等你沒用的時候,我會殺。”
小孩、方天闕跑過來道:“開飯了、開飯了...”
古今道:“咱們還是先吃飯吧,等那邊商量的結果,蛇醫姑娘的主咱們做不了。”
霄晉滿頭大汗的跑來,將肩頭重祖隨意扔在地上,砸的地面一聲“哼”,跟個乖寶寶似的,蹲在蛇醫身邊道:“我來了...”
“嗯,乖!離我遠一點。”
霄晉撓頭挪步,代赤風看他這麼個憨樣,有些無語,傅秋迪看着這娃卻覺得是個人才,裝傻裝到真傻的地步,沒個十年八年是練就不了的。
要問霄晉爲什麼傻呢?因爲他喜歡蛇醫,傻點、聽話,任勞任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典型奴才樣,可主子就喜歡使喚起來順手的奴才。
傅秋迪笑道:“霄晉兄弟一把好力氣啊!”
蛇醫看了霄晉一眼笑道:“嗯,就他這一點還有用。”
霄晉憨厚一笑“那是、那是。”
傅秋迪道:“霄晉兄能否與傅某一敘?”
霄晉看向蛇醫,蛇醫點頭道:“去吧、去吧...”,對代赤風道:“飯怎麼還沒熟呢?”
代赤風對這黑妞也是無語了,就一會使喚的人活祖宗“那我去看看吧。”
蛇醫起身踮起腳尖,一本正經道:“老代、聽話是很有前途的事,你去問問香山兒到底行不行?”
代赤風走後,蛇醫對身一小姑娘道:“去把小方找來。”
另一邊傅秋迪對霄晉道:“怎麼樣,這樣是不是很划算?”
霄晉撓撓頭道:“那我問一下蛇醫再說。”
傅秋迪道:“別啊,咱們之間的秘密,讓第三人知道的話那就不是秘密了。”
霄晉笑道:“那樣是不是有很多錢啊?”
“對,對對對,絕對很多錢。”傅秋迪懷中掏出一踏銀票道:“比這還多。”
霄晉從小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這麼多錢,看着票子的眼神有點綠,指着銀票道“這是多少啊?”
“八千兩。”
“這麼多啊?我不信。”
傅秋迪道;“不信那你數數。”
“可以嗎?”
“嗯。”
票子已被霄晉奪了去,跟個老頭似的蹲在地上,小心翼翼、一五一十的數了起來。
傅秋迪看他用口水潤手指的憨樣,心中有些想不明白,這人是真傻,還是老實,若說老實、就有些過頭了,在他認知裡、世間無傻人!
有些無語道:“霄兄,不至於吧?”
“怎麼啦?這是我見過最多的錢了。”
“若你喜歡拿去就是。”
“真的?”
霄晉驚訝的表情,也沒管傅秋迪說的是不是真的,直接收起票子,捂在胸口跑了...留在原地的傅秋迪很吃驚,吃驚到無語的地步,什麼人吶...
方天闕在牀邊上指手畫腳的說,聽的蛇醫連連點頭,聽罷眼睛眯成月牙狀,揉揉小方頭頂道:“就這麼辦啊,記住要保密。”
“那我就這麼幹了啊,蛇醫姐姐你就瞧好吧。”
方天闕一臉老成的樣子,興奮的小眼睛出賣了童心,看這樣子別提有多得意了。
“開飯了、開飯了...”
刀疤臉吆喝,身後史成武、扎闥、文成,四人似天門四神將,端湯盆、捧麪碗、掌菜盤...膘肥體鍵的,走出個虎虎生風,作爲廚師長的刀疤臉一臉的優越感。
看他們的樣真跟大勝仗而歸的將領,其實就他娘四火夫,來到蛇醫面前,跟個乖孫子似的,各個表情都帶着不自在,低着頭互相擠眉弄眼。
正好這時霄晉跟個喪棒似的杵在蛇醫身後,一眼冷漠的瞪着四人,耳朵豎的比驢都長,拳頭握得緊緊的,只待蛇醫發話了...
此時的蛇醫好似蛇王,嗅着鼻子道:“嗯,味道好不錯,放下吧,去喊老代、古今、你們丹大姑姑他們,就說你家姑奶奶我有要事。”
四人神色一鬆,偷偷瞄向霄晉的眼神就跟看個小丑似的,乖乖放下手中東西,扎闥摸摸頭頂道:“是不是又要打架?”
蛇醫道:“就你屎尿多,快去、少煩我。”
待四人走後,霄晉跟個賊似的,瞄向四周,偷偷將手中票子放在蛇醫面前,急忙道:“趕快收起來。”
蛇醫道:“哪來的啊?”
“你就別問了,趕緊收起來。”
“聽話,快告訴我。”
霄晉小聲道:“是那個奸商給我的,王八蛋還想用金錢收買我,說讓我跟他走,以後票子多的是。”
“哦,那你是想跟他走了?”
霄晉看着不遠處傅秋迪,不屑道:“有錢了不起啊,我纔不稀罕。”
蛇醫道:“錢都不要,那你想幹嘛?”
“錢雖然是好東西,可讓我跟他走,就算再多錢我也不去。”
“哦,怎麼說?”
霄晉指着蛇醫道:“因爲你啊,俺娘說了、人這一輩子能遇見個喜歡的女孩子是最幸福的事,要我遇見了就跟她一輩子,護着她。”
晃了兩個胳膊道:“再說了,我有這膀子力氣,不護着你,我要那麼多錢幹嘛啊?”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我也不傻,因爲我覺得世上錢多的是,可蛇醫就你一個。”
蛇醫手中捏着票子道:“那我想要錢呢?”
霄晉看了傅秋迪一眼道:“我給你去搶。”
蛇醫道:“你怎麼不學學你弟弟?”
霄晉摸摸嘴巴,語氣難過道:“不說老二了,他去享福了。唉!可憐我家老二...”
這時丹子雁跑過來道:“神經你又想幹什麼?”
蛇醫指着牀單道:“坐啊,等他們來了再說。”
不一會兒,所有人來齊後,蛇醫道:“我有個想法,想跟大家商量商量。”
大家都知道她性格,這時通知大家的意思,蛇醫道:“你們把能參戰的人都挑走,老弱婦孺給我留下來,我不打算走了。”
霄晉有些急道:“那咱們幹什麼啊?”
蛇醫瞪眼道:“聽我說。”她起身指着西邊道:“我帶他們去望龍谷,我讓小方領孩子先去了,我想領大家在那裡住下來,不走了。”
她疲憊道:“望龍谷中地方挺大的,我領着大家在那裡看病,蓋房子、種地,這裡就當咱們的大本營,距離天門關也不足百里了,若雄關被攻破你們就來找我。”
指了指林中難民道:“我知道這個想法很天真,可是他們真的走不了了...”說着說着她哭了,哭泣無聲最傷身,她捂着止不住的淚。
嘴角笑道:“我也想幫大家,可這樣下去我是在拖累大家,每天都有死去,我也找不到根治他們的法子,可這些人不能拋棄,就算他們是乞丐,可那又如何呢?我始終相信只要是個人都有他存在的價值。”
情緒是最容易傳染的,所有人都神色難過,越離近戰事,地方越荒涼,死人更多,若他們這些人早該到了,可越走隊伍越龐大,每個人都是一張口,張口就要有吃的,餓死的、病死的、戰死的,數不勝數,可多不過難民,蛇醫還是不放棄,來人就收、病人就治,她是這羣人中最累的一個,大家怕她也是因爲她的功勞最大,可這樣下去真不是辦法,大家決定商議此事,卻想不到蛇醫還是那麼一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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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赤風道:“我知道爭天下人是根本,可你這是婦人之仁,蓋房子、種地,那得有武力保障,還得有天險可守,這裡四處流匪,你一弱女子,靠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想爲大家創建大本營,太天真了。”
蛇醫臉色猙獰吼道:“那又怎樣?想法就是因爲天真、無法完成才覺得美好。我就要這麼幹...”
霄晉扶住她道:“我留下來保護她。”
代赤風眼色通紅道:“你們簡直是蠢貨,難道不知這些人大多得了不治之症嗎?那會傳染的,說不定你有、我有、大家都有,水淼、包涼、霄雷是怎麼死的,你們還不明白嗎?”
蛇醫再次一咬牙,跟個怒豹似的執拗道:“我是醫者,不用你說,你們馬上給我滾...我就要這麼幹,就要這麼幹,就想這麼幹...”越說越激動,激動道有些神經不清的狀態。
霄晉抱起她,大吼一聲,右拳猛揮,一拳將代赤風打飛怒道:“誰敢有意見,我就打死誰。”
代赤風雙腳落地,急退幾步,一步一吐血道:“瘋子、全他娘成了瘋子,不可理喻的傢伙,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去參戰,去退敵,這些都是跟龍驚語商量好的,我不能把我的希望丟在這裡...”亦是越說越激動,體魄雖比蛇醫好,但二人的精神都差不多,都觸在崩潰邊緣狀態。
正所謂:窮人事多思奇妙,一心想把理想找,怎奈世俗折磨志,何處太平還清明。
古今皺眉道:“大家都別吵了,我們都是爲同一目標走一起的人,我覺得只要大方向不變,小分支可以商量。”
指着丹子雁道:“你留下來,還有你、你、你。”又分別指扎闥、文成、史成武、刀疤臉四人...
面對霄晉道:“蛇醫是龍驚語的女人,他是將咱們聚在一起的人,其他人我都帶走,她我就交給你們了。”
一聲長嘆,看了一眼難民道:“能治就治吧!若治不了的聽天命,不過我醜話說前頭,若蛇醫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別讓我見到。”
“嚓啷...”
孽手腳鐵鏈四響動,冷冷一字“殺”,邁步朝前走去,一直走、走過人羣,走出樹林,來到丹子落身邊道:“跟我走。”
丹子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挪步跟他身後,孽道:“此一去,有可能回不來,你後悔嗎?”
“那你後悔嗎?”
“有你在,我不悔。”
“那我不在了呢?”
孽回頭道:“不會,你若去哪裡,我陪你。”
“你是和尚啊!”
孽笑道:“第一次聽見你說啊字,很可愛。”
冰山美人有些融化了,笑顏一展即逝“回答我。”
“和尚也是人,是男人,有理由喜歡女孩子。”
“性別男,愛好女嗎?”
孽停步,手掌指心口道:“我是孽,愛好是你。”
“世人皆殺的你爲什麼對我這般好?”
“我想不出的原因,從見到你的第一次,我就想對你好,世人都是憎與愛,憎恨人類,愛給一人,這就是我,因爲我是孽。”
丹子落道:“可你知道我喜歡誰嗎?”
“是誰都不重要,我只需將心交給你就夠。”
“霸道。”
孽道:“因爲喜歡你,這也是我的溫柔。”
身後馬蹄聲陣陣,古今領着衆人走來,聽到這句,他有些無語“這時節適合戀愛嗎?”
孽瞪眼道:“你閉嘴。”
“上馬。”
孽翻身騎上馬匹,對丹子落招手道:“上來。”二人共乘一騎。
古今看了眼身後姜惠,猛踢馬肚,催馬揚鞭,背上白虎旗嘶嘯、領三千部衆,代赤風斷後,中間馬車內一臉無奈的傅秋迪搖頭苦笑道:“那黑傻...”
樹林中霄晉手中握着厚厚一沓票子,眺望第一輛馬車憨笑着撓撓頭,肩扛重祖指着史成武、文成道:“擡上,咱們走。”
吆喝了多半個時辰,霄晉身後白驢拉敞篷車,車上熟睡的蛇醫,愁容的丹子雁,難民們託帶家用...從高空看,一股洪流慢慢移動。
不知不覺天黑了,月兒掛樹梢,左旋領千餘人,各個高頭大馬,前方一陣寒意射來,月色中青耀涌動,身邊戰墨陽道:“有消息了。”
一眨眼羅飛來到面前,左旋揚手隊伍停了下來,羅飛高興道:“雄關就在眼前。”
人羣中高風冷哼一聲,羅飛蔫巴道:“可惜不讓進,說什麼江湖人士就一羣匪類,讓咱們別添亂。”
戰墨陽道:“什麼叫個添亂?這是司徒大帥說的話?”
“你可真高看我了,司徒治那是我能見到的人嗎?”
樑漢霄聽後哈哈大笑道:“那你見到了誰?那個逢戰呢?”
羅飛道:“你別這麼二行吧?天門關我根本進不去,關上士兵說的。”
左旋道:“報國無門啊,這該如何是好。”
樑漢霄道:“早說了劫糧,不抓住軍人的命脈,咱們根本無談條件的資格。”
戰墨陽道:“這樣不好吧。”
高風冷哼道:“有什麼不好的,反正在正規軍眼裡咱就是土匪。”
羅飛幫腔道:“高風姐這話說的高,本就是這樣,我都打探好了,糧草今晚從茄子道過,押糧官是範天寶。”
左旋道:“幾時過?”
樑漢霄土匪的悠然而生,笑道:“管他幾時,就堵他。這麼說打算幹了啊?”又道:“早該這麼幹了。”
本來想拍戰墨陽肩頭的他,這身高有些氣人,只能拍到腰“老戰,茄子道你選東還是西?”
戰墨陽俯視他一眼,不屑道:“怎麼不服?”
樑漢霄戰意十足道:“東邊遠一點,我領三百人,若讓範天寶走脫了,我天天叫你大爺。”
戰墨陽道:“好啊,我只要一百五十人。”
左旋道:“你倆閉嘴,咱們仨一人三百人,我在青峰樑等他,撞撞運氣,誰拿下軍糧,以後聽誰的。”
戰、樑二人鄙視道:“你要臉不?”
“一百五十人行吧?”
戰墨陽急道:“羅飛是我的。”
左旋拍他肩頭道:“無恥不是這麼顯擺的。”,回頭大聲道:“跟我來一百四十九人,羅胖子頭前招呼。”
羅飛手中我一雞毛笑道:“要是我撞死範天寶,以後你們就都聽我的。”
馬上三人露出壞笑,羅飛打了個寒顫道:“開玩笑的,不用當真。”
將雞毛插背後立地三尺“嗖”一下飈飛四五丈罵道:“他孃的,真讓人火大,羅爺我撞不死他...”
左旋三人大怒,這混球是個什麼意思,猛提馬肚罵道:“爾敢...”,三人各領人馬,飛快朝三個方向奔去。
“嘶律律...”
青鋒樑上探馬急蹄來報“將軍、前路無阻。”
“加速,爭取明日中午到。”
一杆“糧”字大旗下、範天寶虎頭豹眼、一老將,花白鬍須似蛟龍臨海,身着青鱗甲,鉤鐮槍與馬蹄平齊,槍鋒冷芒刺寒光,似那開路先鋒,一匹斑點大馬,身後五千重騎兵,緊裹糧草,四馬拉車、十車餉銀,其餘雙馬拉車、五百車糧,八百車馬料,各類資用二百,千五車,別看這麼多,只夠天門關二十天。
重騎兵四周圍繞三千輕騎兵,範天寶催馬小跑,趕車士兵急催馬,八千鐵騎、震天響,眼前青鋒樑,山樑不高、山勢寬闊,若繞行的話需多走一天路程。
夜中月色幽幽,天氣有些涼快,微風徐徐,突然一聲“嘔呀”
空中冷風打來,打得大旗傳來怪叫聲,範天寶皺眉道:“是何徵兆?”
身邊謀士沉默許久道:“古語有云、怪風吼必有妖,有驚無險。”
“何意?”
“此風乃妖孽作祟,怪叫乃凶兆,大旗未斷示爲吉。”
範天寶道:“你這混球可別唬我,大帥命我押糧官,將十來萬將士性命交予我手,不得出絲毫差錯,若出變故老子第一個宰你。”
謀士笑道:“你是越老越神經了,這變故若八千騎都應付不了,我自殺謝罪行了吧?”
範天寶笑道:“老兄弟咱倆雖搭檔多年,但這戰事卻是平生第一遭,老夫覺得刺激之餘,又覺得責任重大,整個人真變得神經兮兮了,押糧雖得大帥之信,卻也是掉腦袋的差事,若有不慎我就得去見鬼了...”
沉默一陣,搖頭嘆息道:“這也是件窩囊事,等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戰事起,奈何大帥嫌棄我老,不能參戰。”
謀士無語道:“你少婆媽了,此事比參戰更要緊,軍功也不少。”
範天寶吹鬍子瞪眼道:“放你孃的屁,我是在意軍功的人嗎?老夫只是覺得不再年輕,有點遺憾罷了。”
“我幹你妹啊,你那長孫還想不想娶我孫女了?你給老夫客氣點,態度很重要。”
範天寶笑道:“去你孃的,哪個女娃進我家門不是我孫媳婦?老子還需對你低三下四嗎?”
“你簡直就是狗屎,你給我等着。”
範天寶有些無賴道:“等着抱重孫嗎?三媒六聘也省了是不?”
“省你妹啊,孫女拉扯那麼大容易嗎?”
馬匹顛得範天寶臉色有點二,笑道:“你少他娘噁心我,好像你生了一條半腿似的,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老貨家裡是個什麼德行。”
謀士冷哼一聲,摸摸鬍鬚道:“若沒我、哪來的我孫女,老夫我...”
範天寶打斷道:“停停停,要不我喊你爺爺得了,你孫女嫁給我吧。”
“好啊,還有個未滿月的,老子讓我家那小子給你好好養着,先叫聲爺爺聽。”
突然一聲大吼傳來“爺爺來啦,孫子們看我撞不死你們。”
此時前頭部隊剛上樑頭,大吼嚇了範天寶一跳,鬍鬚一翹,盯着對面那道急速射來的青耀道:“真乃妖人。”沉重道:“老將,你爺爺來了。”
這時寒風襲來,謀士渾身打一哆嗦,驚恐道:“這世間真有鬼不成?”,長這麼實在沒見過這般,人未至、寒風來,看那身形是個胖子,觀舞發是個老妖,看他腳步懸空三尺。
範天寶起初也被嚇了,但他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便是狠狠猛掐自己,突來的疼痛感最能讓人清醒,左手摁住右肩頭,那裡有個青色袋子,豹眼似銅鈴緊張的他一聲大吼“禦敵...”
語音充滿了爆破聲,對身旁謀士道:“你到我身後,若真是妖、看我渾天鬥...”,雖然說着,但老將的牙關冷得打響,他也沒見過這種妖異事。
一頭白髮亂舞的羅飛跟個沖天炮似的,雙腳空中連踏,雙臂揮動跟傻大鵝似的,青耀涌動的身,寒風隨駕的影,臉卻有點綠,因爲興奮,俗語說得好“作民不與官鬥”,以往打土匪,劫軍糧這是頭一遭,肥美的屁股蛋兒那叫一個樂開了八瓣,心中狂喊“幹一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