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局勢遠比我們想象的複雜啊。”甲賀木嘆道。
“父親,恕孩兒直言,不過是意外躥出來的軍隊而已,說不定是湊巧路過的呢,畢竟現在正是戰爭期間。”甲賀一男不以爲然的說道。
“湊巧路過?”甲賀木笑道:“一個無人管理的混亂區域,道路逼仄狹窄根本不利於行軍,附近也沒有軍營,你覺得在深夜之中恰好會有一支軍隊湊巧路過破壞了你的事?”甲賀木的言語轉爲嚴厲,“一男,失敗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沒有腦子,好好反省一下。”
“是,父親。”甲賀一男不敢頂撞父親,恭敬的答應一聲便離開了。
看着兒子元氣的身影,甲賀木覺得作爲少流主,一男還是太稚嫩了。之前太過注重他忍術上的修煉,在心機和御衆方面他還差的太遠。
“夫人。”太閣府中,一箇中年人恭敬的向濃姬行禮。
“丹羽大人,事情進展的如何?”濃姬關切的問道。她的神情端莊而高貴,哪裡有半點風騷放蕩的感覺?很明顯,以盧子秋的精明依然被她騙了。演戲對女人來說,是天賦。
“甲賀的忍者被我派去的軍隊驚走了,只是,我們並沒有找到疋田豐五郎。”中年人是織田信長的舊部丹羽長秀,昨天晚上正是他及時的派出了軍隊。
“疋田先生並非短命之人,只要他沒有落入甲賀忍者的手中便能留下一條性命。”濃姬篤定的說道。
“夫人,疋田豐五郎與羽柴秀吉的女兒菊姬過往甚密,更是住在聚樂第中,您爲什麼要救他呢?”丹羽長秀問道,在他的心中,畢竟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
“他和羽柴秀吉不一樣。”濃姬說道。
“不一樣?就憑他救下公子,還是他沒有貪圖您的美色?”丹羽長秀的話中有一絲諷刺,畢竟雖然濃姬是故主織田信長的夫人,可是她同樣曾經以身侍賊,充當過羽柴秀吉孌寵,更曾與羽柴秀吉的衛隊長大鬼佐私通,私德並不太好。
彷彿沒有聽出丹羽長秀話中的諷刺,濃姬說道:“不,我從他的眼中看到的悲哀,深切的悲哀。那種神情是僞裝不來的。”
“丹羽叔叔。”說話的是織田秀信。
“少主。”作爲織田信長最忠誠的部下,丹羽長秀之所以沒有與羽柴秀吉以死相拼,而是虛與委蛇,一是因爲實力的差距太大,二是因爲他要保護老主人留下的獨苗織田秀信。
“我贊同她的話,疋田豐五郎與奸賊羽柴秀吉並不是一路人。”織田秀信的臉上顯現出於年輕不相符的成熟。對濃姬,他僅以她相稱,並未叫母親。
“好,既然少主也這麼說,那丹羽便設法找到他。”丹羽長秀說道:“少主,苦了你了。”
丹羽長秀本打算將織田秀信接到自己的軍中的,但是秀信竟然出人意料的拒絕了,他對丹羽長秀說道:留在太閣府第一能讓羽柴秀吉放心,畢竟對於一對看在眼皮子底下的孤兒寡母,誰都不會感到威脅;第二不至於讓丹羽長秀與羽柴秀吉太早的對立,畢竟現在秀吉的勢力實在太龐大了,即便丹羽長秀糾集了織田信長所有的舊部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織田大人以前的那些舊部到底還有多少願意爲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主人和一個奶聲奶氣的娃娃而與統掌兵權的羽柴秀吉爲敵呢?第三,織田秀信說道:“只要我住在太閣府一天,織田一族便沒有退出權利的中心,還有號召力。而如果我離開了太閣府,則織田姓氏便將如同這座宅院一般佈滿蛛網,被遺忘在記憶的角落裡。”
那一年,織田秀吉才七歲!
丹羽長秀不敢相信,以上那番話出自一個七歲孩子的口。於是他從那時起便相信了宿命,便相信織田秀信是冥冥之中註定的真主。
“噗——”一直昏迷的盧子秋猛的噴出了一口鮮血,緊接着又躺倒在牀上。這是伊賀家族救治傷者的密室,密室中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名貴的藥材和器具。
“怎麼樣了?”伊賀櫻連忙問道。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又仔細檢查了一邊盧子秋的身體,才搖了搖頭說道:“小姐,恐怕是不行了。”老者頭上佈滿了汗珠,語氣還有一些喘息:“這人中毒實在太深了,又拖了那麼長的時間,毒素已經伴隨血液流變全身。換做任何一個人早已經死了,現在僅僅是靠他頑強的生命力在苦苦支撐,只要一個支撐不住便……”
老者的話並沒有說下去,但是話中的意思不問而知。
“難道就沒有辦法可救了嗎?”伊賀櫻不甘心的問道。
“他中的毒是甲賀家族特有的毒素,如果能夠及時拔除應該能夠救回一條命,可是從他中毒的那一刻到現在已經超過了六個時辰,實在有些……現在所有的救治不過是徒勞而已。”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付出多少代價,總之,我要你們一定要把他救活!否則——”伊賀櫻的眼中厲芒閃現!
救治盧子秋的幾名老者心中都是一跳,從沒有見到溫和的伊賀櫻會有如此狠厲的一面。
“櫻兒。”伊賀寧次走進來道。
“父親——”不知道爲什麼,見到父親,伊賀櫻的鼻子一酸,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寧次上前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盧子秋,他面上的灰暗雖然比之前稍微減輕了一點,但是呼吸低微的幾不可聞,身體也變得生硬,咋一看還以爲是一具屍體。
回過頭,伊賀寧次注視着女兒的眼睛問道:“櫻兒,你爲什麼一定要救他?”
“我……”在伊賀寧次的注視下,伊賀櫻突然有意思慌亂,“因爲他是爲了救女兒才受的傷,而且先後兩次救下女兒的性命,救自己的救命恩人難道不應該嗎?”
“你沒有說實話。”伊賀寧次說道,“對於一名忍者來說,冷靜永遠是最重要的,任何時候都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因爲死者而遷怒於活着的人。但是讓我驚訝的是,你剛纔竟然說出那番話。”
“那是女兒情急之下說錯了話。”伊賀櫻強辯道。
“情急之下?”伊賀寧次笑道:“我可從來沒有見過我的女兒口不擇言過,現在告訴父親你堅持要救豐五郎的真實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