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夏軍”最倒黴的一點就是帶的兵器全是適於近身搏鬥的短兵器,如果他們手上拿的不是刀、劍、斧,而是長槍長矛,那這場戰鬥對他們來說就會有利得多。長槍長矛不僅會和南安軍的青銅矛打個平手,甚至可能還勝一籌(因爲更長),而且還可以極大程度地剋制西蜀的騎兵。
可惜,他們出發時就只帶了這些短兵器,因爲攻城戰中攻的一方很難得用上長兵器。攻的一方的士兵往往是嘴裡叼着刀,這樣利於雙手攀梯爬牆,到了城牆上即可立即握刀在手,便於立即投入戰鬥。可沒聽過也沒見過有嘴裡叼着長槍或長矛攀梯爬牆的。
假設南安軍沒有青銅盾和青銅矛,那“擁夏軍”也不會那麼吃虧。木盾完全可以被劈爛刺穿,木杆鋼頭的長矛也經不起幾下砍。不過殘酷的戰爭中哪有什麼“如果”和“假設”呀,只有血淋淋的結果。“殺!”殺聲四起,守陵軍和民壯們拿着武器投入了痛打“落水狗”的戰鬥中,這對本來已傷亡慘重的“擁夏軍”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於是,“擁夏軍”出現了潰逃,要逃當然是要往莊外逃,往城門外逃。
古魯兒和他的親衛們正在莊外等着戰果,莊內的喊殺聲和慘叫聲不能使他們的表情有任何變化。打仗嘛,總是要死人的,只要能滅了紅葉莊內的敵軍,哪怕帶來的這些“擁夏軍”死傷慘重又如何,這些“擁夏軍”在他們眼中命賤如豬狗。
他們不在乎“擁夏軍”死傷,卻很在乎“擁夏軍”逃跑,因爲這樣的話仗就打不成了。當有“擁夏軍”逃出城門跑過吊橋時,他們懲罰逃兵的箭就射出了。
一個個逃兵被射殺,古魯兒大吼道:“都回去!敢逃跑者殺!”可沒用,逃兵實在太多了,出了城門後不只往吊橋上跑,擠不上的乾脆跳下護城溝再往外爬。古魯兒的親兵們瘋狂地射着箭,卻仍阻止不了大潰逃,幸好這時有人開始幫助他們了,幫忙者就是護牆上的射手們。
牛角號吹起時,護牆上的南安軍的箭手們就停止射箭了。可現在敵軍潰逃出莊,再射箭就不怕會誤傷自己人了,那還等什麼,射吧。
後有強悍騎兵和步兵追殺,前有飛箭阻殺,上有飛箭射殺,在三面“合力”之下,這次來的“擁夏軍”終於全部喪命。很諷刺是吧,這些“擁夏軍”爲後夏兵如此賣命,結果最終覆滅竟也有後夏兵的一份“功勞”。其實,這恰恰暴露出“擁夏軍”身份和處境的尷尬。在西蜀軍眼中,他們是叛國賊;在後夏兵眼中,他們只是衝鋒陷陣的工具而已,連戰馬都比他們重要。
不管怎麼樣,死者已矣,但還有近百後夏騎兵還活着,那就是古魯兒和他的親衛。
“你們是不是狼神的後代?!”古魯兒大吼着問道。
“是!”親衛們吼着答道。
“你們是不是草原上的勇士?!”古魯兒又吼着問道。
“是!”親衛們吼着答道。
“那你們是願意逃走苟活還是英勇戰死?!”古魯兒最後問道。
“戰死!”親衛們扔掉弓抽出腰刀,一齊吼道。
“那還等什麼!跟我衝!”古魯兒用腳後跟一打馬腹,一馬當先衝向吊橋。親兵們狂吼着跟在他後面打馬狂奔,他們要打一場必死之戰了。
古魯兒和他的親衛們一個個視死如歸,一個個氣勢如虹,一個個拼命打馬前衝。但讓他們尷尬無奈的是,他們的衝鋒速度和他們的氣勢完全不相符。
遍地的死屍就如同一個個地障一樣,緩阻了他們的衝鋒速度。古魯兒和他的親衛們雙目血紅,瘋狂地喊叫,彎刀猛揮,如果再加上座下駿馬矯健如龍的話,那場面和氣勢就太完美了。可惜他們的坐騎不是踩空扭傷腿就是被拌倒,要麼就是躊躇前行,這場面就有些滑稽了。
但南安軍們可沒閒功夫去欣賞古魯兒等人的尷尬和滑稽,在他們眼中,敵人就是用來被消滅的。於是他們持盾握矛,踏着地上的屍體衝向敵人。
騎兵砍殺步兵通常是用這麼幾招:1、劈頭;2、從肩或脖處向下斜劈;3、刀從下往上撩。這便是騎兵對付步兵的必殺三式,然而在南安軍面前,這三式全失靈了。
南安軍一靠近後夏騎兵就先舉起了青銅盾,把從膝蓋到頭部完全藏在盾後。後夏騎兵劈頭劈到的是青銅盾,斜劈也是劈到青銅盾,刀從下往上撩也是撩砍在盾上。雖留下刀痕在盾上,卻奈何青銅盾不爛不破。而南安軍沒受保護、藏不住的膝蓋以下,坐在馬上的騎兵的彎刀根本夠不到,俯下身也砍不到。
但南安軍的攻擊卻很奏效,如此近的距離在長矛捅刺之下,威力是驚人的。馬就不用說了,就連身着盔甲的騎兵也照樣被銅杆鋼頭的矛捅穿,而且多是幾桿長矛從四面捅刺。十萬南安軍圍攻近百後夏騎兵,戰鬥簡單短暫得不值得費墨描寫。
東方天賜站在山坡上,當通過“望遠筒”看到最後一個後夏騎兵被幾桿長矛刺穿挑落到地時,長長地舒了口氣。很奇怪,一天之內經歷了這麼多血腥殺伐的場面,自己竟然不害怕也沒感覺反胃想吐,可能是清風山那次遭遇的伏擊讓自己“死”過一次了,所以生死之事看開了許多吧。
“所有被這些敵寇殺害了的將士和百姓們,安息吧,我們給你們報仇了。”天賜放下“望遠筒”,自言自語地說道,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枯草地上,彷彿渾身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
事後經統計,這一天內紅葉莊中的兵壯一共有兩千三百五十八人戰死,四千兩百六十七人負傷,而他們消滅的則是四萬五千後夏騎兵和近二十五萬的“擁夏軍”。也就是說,付出了不到三千人的犧牲就消滅了近三十萬的敵軍,還是在一天之內,這在整個神洲近兩千年的歷史上還從未有過。
後世的史學家把歷史上的這一天稱爲“紅葉莊勝利日”,把這場戰役稱爲“紅葉莊的勝利”或“紅葉莊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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