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有一段時間我天天和上帝談判,希望他把羅浩陽變成一頭只會吃草的驢,我想把他拴在驢圈裡。上帝總是不答理我,有一天他不耐煩了,竟然把我變成了一隻駝鳥,一隻一見到羅浩陽就把頭埋在沙子裡的駝鳥。

他是一個嚴重的兩面派,有時候他到教室裡來找我,我的同學都喜歡幫他叫我,因爲他是學校的大隊長,人人都認識他。我當着大家的面不好意思不理他,不好意思是因爲如果我在學校裡不理他的話,回到家裡會受到更殘酷的對待。

我們在家裡吵架,他們認爲是黑幫發生了內訌,沒有人前來主持正義。

我好不容易盼來了十二歲,在那之前我以爲我盼不來那一天了。

羅浩陽上中學了,他的作息時間和我們不一樣了。謝天謝地,如果你是一隻小羊羔你一定很高興聽到大灰狼被關在籠子裡的消息。

我很快活的度過了五年級,可能是中學裡好玩的事情太多了,讓羅浩陽放棄了折磨我,他整天和一羣男孩子混在一起,他們好象是呼嘯的季風,在巷子裡衝過來捲過去。他還參加了學校的棒球隊,因爲他長得還算好看,成了他們學校的一個臭美的小明星。只要他不來惹我,就算他成爲黑猩猩我都不管。雖然沒有他,有時候我會感到有點寂寞,當我想起一個好玩兒的主意時,卻得不到羽姝的響應,會讓我很掃興。我當然很懷念我們一起淘氣的日子,我不喜歡的是他欺負我的日子。我們小時候一起玩的玩具大多數都留在我的家裡,我用一個大紙箱收着。

羅浩陽不在家的時候,我會去他的房間玩一會兒,我去羅家就象我在家裡可以閉着眼睛上洗手間一樣容易。他的房間和許多男孩兒的房間沒什麼區別,無非是足球的圖片,臭襪子,運動鞋什麼的。我喜歡躺在他的牀上,看着窗外的藍天,寂寞和無聊的時候我就盼着自已快點長大。我總是算準時間,在他回家前離開他的房間,偶爾也會碰到他,那沒什麼,我說過他現在不喜歡找我的麻煩了。

我上六年級了,十三歲,個子長到了160釐米,在我們班裡算是高個子的女生。這一年我有了兩個煩惱,不過不是羅浩陽帶給我的。一個煩惱是我來了月經,每個月都有四五天的時間是在痛苦中度過的,因爲會很疼,有的女生雖然也來月經,但是她們不會疼,不幸的是我屬於疼的那個類型,羽姝就比我好得多,媽媽說我是敏感型的體質。我會疼的在牀上打滾,很誇張吧。還有一個煩惱是我的胸部開始發育了,平地裡忽然長出了兩個小饅頭,這讓我很難堪,走路的時候,我喜歡把腰勾起來,看起來象是一隻可憐的蝦米。

有一段時間我不再去羅浩陽家玩了,我覺得他看我的時候總是把目光放在我的胸部,他發現我的秘密了嗎?我擔心他會嘲笑我,我變成了一個不中用的女人,不敢隨便跑隨便跳。我變態的開始觀察別的女生,最高興的事是發現她們的胸前也掛上了小饅頭。

我的數學成績不是很好,媽媽和羅媽說希望羅浩陽輔導我,羅媽一口答應了,羅浩陽也同意了。我覺得羽姝和寧林森也可以教我,媽媽說我不會聽他們的話,只有羅浩陽能管住我。我現在被小饅頭和疼痛的月經摺磨得沒有了脾氣,一切都聽天由命好了。

於是說好,每週兩次羅浩陽義務教我學數學。

他現在越來越象大人了,說話的聲音很粗,還長了毛茸茸的小鬍子,對我也算客氣。沒想到我跟着他學了兩次,他就開始對我不耐煩了,“小猴子,你怎麼這麼笨啊?”誰說我笨啊,我會寫作文你不會,我會畫漫畫你不會,我會蹲着小便你也不會,我看着他手裡的格尺,在心裡嘀咕。果然那把尺子伸過來了,我閉上了眼睛,等着尺子落下來。等了很長時間,那把尺子也沒有如我所料的打下來,我眯起眼睛偷偷的看他,發現他的嘴角噙着一抹不可思議的笑,奇怪啊,剛纔還對我皺眉,怎麼現在又笑了?我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臉,“我的臉上有花嗎?有飯粒嗎?”沒有花,也沒有飯粒,花兒開在羅浩陽的臉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我不高興的嘟起嘴巴,“算什麼啊,看着人家莫名其妙的笑,在你心裡我真的那麼蠢嗎?”我心裡這樣想,嘴裡就這樣說了。

他把尺子放下來,“你的頭髮好亂。”他說。原來如此,就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的笑,我跑到鏡子前照了照,還行了,除了有一綹頭髮掉下來,沒什麼說不過去的地方。我回頭看他,他走過來站到了我的身後,大衣鏡子裡站着兩個大孩子,我不知道他有多高,我的頭大概在他肩膀的位置,我們什麼時候長得這樣高了?

“你長高了。”他的聲音聽起來緊繃繃的,我迷迷糊糊的點點頭,心裡忽然很難過,我不能象小時候那樣告訴他我的煩惱了。“羅浩陽。。。。。”我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再也說不下去,長大把我們分開了,在那一刻我原諒了他以前欺負我的事。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沒有再罵我笨,很耐心的教了我一下午。他離開我們家的時候,我們很彆扭的說了再見,象是兩個七老八十的人。

後來他不再來我家裡教我了,改成我去他的家,我們坐在他的房間裡學習,如果我學的好,他會獎勵我一下,比如陪着我玩一會兒羽毛球,我的羽毛球就是他利用這樣的時間教會的。我們又有了來往,現在我們很少吵架了。

我們學校有個小太歲,名字叫郭順兒,他的個子不高,長了一個圓圓的娃娃臉,還有一雙很漂亮的大眼睛,不認識他的人看他的樣子會覺得他很可愛。可是他是一個真正的小魔王,和上中學的一些小混混晃在一起,本來我們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是沒想到的是本來也可能有一天變成不本來。

那天放學以後,我做值日生,一個人提着一桶水上樓,迎面看見郭順兒從樓上下來,我往旁邊讓了讓,想不到他突然從樓上衝下來,兩隻手比成手槍的樣子,對着我的胸部戳過來,我手裡提着水桶,一下沒反應過來,被他戳個正着,他衝過去了,我疼得彎下了腰。在那一瞬間,憤怒和羞辱讓我發了瘋。我丟下水桶,追了出去,可是他已經跑得沒影了。

我要殺了他,晚上我在日記上記述了這件事以後,這樣決定。

我沒想到羅浩陽會偷看我的日記,“我會收拾他的。”我從洗手間回來以後,他放下我的日記本對我說。

我又一次被氣瘋了,男生果然都是混蛋,“幹嘛看我的日記,”我雙手插腰質問他,“不知道里面會有人家的秘密嗎?”

他臉紅了,還算有點羞恥心,可是我的羞恥心怎麼辦,我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

“也只有你才這樣笨,被人家男生欺負。”他皺起眉頭,沒有還手。

“是啊,你剛剛不欺負我了,現在又跳出來一個混蛋。”我氣得大哭起來,恨不得郭順兒現在就在我面前,我一定要把他撒成碎紙片。

他不理我,抱着一個籃球出去了,我也不想學習了,明天,我告訴自已,明天。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從牀上爬起來,早飯也沒吃就跑到學校去了。

我守在學校的大門口,等着那個混蛋出現,明年的今天就是世界除害日,今天我要爲民除害。

等到7點40分了,那個小魔王才施施然出現,好,正是上學的高峰時間。我象是一個憤怒的女神,挾裹着風暴衝到他面前,他嚇了一跳,大概已經不記得我了。我們倆的個子差不多一樣高,我抓住他的衣領,瞪着他,他可能從來沒接受過這樣的待遇,嚇傻了一樣看着我,好一會兒才大叫起來,“你有毛病啊?”

“你忘了昨天做的好事了嗎?”我咬牙切齒的問他。

“啊,”他好象是想起來了,做了一個鬼臉,“我昨天摸了你的奶子。”他身邊的男生跟着鬨笑起來,有人開始圍過來等着看戲。

我氣到極點,忽然鎮定下來,我的聲音還有些發顫,“是啊,今天輪到你了。”說完我學着在電影裡看到的流氓鏡頭,對着他的前胸摸過去,“沒什麼好玩兒的,象塊大面板。”我惡狠狠的說。

他的臉紅了起來,甩開我,罵了一句“有病。”穿過人羣離開了,我以爲他會動手打我呢,我感到手腳發軟,不得不蹲在地上。

從那以後,我得了一個綽號,“猛女”,不過也有人叫我“小辣椒”,一切比我想象的好,我還以爲大家會叫我女流氓呢。

過了幾天,有人傳說郭順兒讓外校的人打了,我知道是羅浩陽乾的,但是我不覺得解氣,因爲我自已已經討回了公道。他們這種死男生最愛要面子,我那天對郭順兒做的事比打他一頓還讓他難受。不過如果羅浩陽不出頭,郭順兒很可能再找我的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