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王城藏經閣內部的經書古籍實在是太浩瀚了,不論其它類似於神通戰技,陣法之道或是一些雜學方面的古籍,單從只針對修行方面的經書玄功來說,都已經數以千計。
而且這還只是第一層,針對晨曦境修士的數量,再往上到了通玄境和神通者那個境界將會更多。
尋常修士光是將所有的經書玄功通讀一邊都需要將近半個月的時間,當然這指的是利用神識閱覽,若是光用肉眼看的話,會需要更多的時間,可能一年都看不完。
然而沈昊不僅要將其全部通讀一邊,還要領悟,思索,從中超脫出來,這要耗費的時間和精力簡直難以想象。
再加上他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成功,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即便天賦高如沈昊,此刻也感覺力不從心,神識都快被熬幹了,他的眼窩凹陷發暗,精氣神萎靡,幾次都差點昏死過去。
“哇。”
沈昊再次吐血,沾染在衣襟上,殷紅一片,那些血液在發光,當中包含着大量精氣,這是比血精還要珍貴的心頭血,此刻卻被沈昊咳了出來,足以看出其心力交瘁已經到了極限的地步。
凡人若是咳出心頭血,那鐵定是活不長了,尋常修士到了這個地步亦會極度虛弱,本源受損,即便是肉身強如沈昊,此刻也覺得眼前發黑,身體搖搖欲墜,近乎昏厥。
他趕忙再次掏出一株老藥服下,而後運轉人體晨曦,調理自身氣血,這已經是他帶在身上的最後一株靈藥了,其餘的都已經被他吃光。
這些天他消耗太大,這種近乎於玩命的悟道方式令他很多次都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若是沒有這些靈根老藥支撐,他早就身死道消了。
當然,在這麼巨大的代價下,沈昊也得到了巨大的收穫,先不說是否已經邁出了那一步,但從對大道的理解來說,就已經海量的增加,幾乎達到了現階段所能夠掌握的極致。
再加上他服食諸多靈根老藥,反覆從油盡燈枯的狀態下調理過來,人體晨曦如同美玉一般被不斷打磨,變得越發精純和壯大,他的修爲竟在不知不覺間得到了巨大提升。
在這次服食下那株老藥之後,他原本已經虧損的身體再次得到了滋潤,那些消耗掉的心頭血也得到了補充,而後他的修爲便再也壓制不住了,開始爆發似地晉升。
整個藏經閣的靈氣此刻都在朝着沈昊匯聚,像是雲霧翻騰,被吹向同一個方向,場景如同仙神下凡時產生的異象一般。
沈昊整個人宛若一個火爐,通體發光,自內而外,其體表完全被聖潔如羽毛般的光雨覆蓋,在他的體內則是一片轟鳴聲,氣血隆隆,人體晨曦越發壯大了。
下一刻一道熾盛的匹練自他天靈衝出,將周圍映照的霞光陣陣,宛如一片舉霞飛昇的景象,那是他的人體晨曦,此刻破體而出,瘋狂吸收着周圍仙霧般的靈氣。
火熱的霞光自人體晨曦中噴薄而出,令此地蒸騰,有些靈氣已經凝聚成一顆顆絢麗的水珠,涓滴不絕。
而後那些水珠匯聚成一條小溪,全部沒入沈昊的肉身之中,補充其精血,溫養其神識,令他全身看上去晶瑩 剔透。
若非此地爲了讓修士更好的悟道所以與外界隔絕,否則這樣的動靜定會驚動藏經閣外的守衛。
最終,沈昊臟腑發光,精血似大江大河滾滾流轉,髮絲都是晶瑩的,整個人的氣息愈發強盛起來。
他緩緩睜眼,頭頂天靈處的人體晨曦倒轉回歸到體內,晉升到了晨曦境的八重天,甚至距離九重天也只差臨門一腳。
若是沈昊願意,他可以隨時破入九重天,但最後他還是生生壓制住了。
因爲進入晨曦境九重天就代表着要開始構建自身玄功的雛形,可他覺得自己還差了一點,沒有推演出一條至少暫時是完美無缺的路,故而壓制住了繼續衝關。
沈昊起身,舒展筋骨,整個人龍精虎猛,容光煥發,渾身精氣神飽滿,原先那種萎靡不振的氣息一掃而空。
他朝着出口處邁步,打算回到胥江原先給他安排的住處見見馬叉叉,順便再帶上些靈藥,然後重新回到這裡,做最後衝關。
這幾日不眠不休,一直靠那些靈根老藥支撐着身體,確實耗費了許多,說是把它們當飯吃都不爲過,沈昊在想,估計這次回去馬叉叉又要不爽了。
想到這裡,沈昊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這個馬叉叉雖然嘴上說着自己浪費,不給它留一點什麼的,但想必最終還是會將那些東西爲他留着的。
然而等回到屋中,沈昊的臉徹底黑了,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他實在是把馬叉叉想的太無私了!
“都吃光了!?”沈昊瞪着眼睛道。
“咋滴,你不也都吃光了嗎?”馬叉叉閒庭信步,一副本就應該是這樣的表情。
沈昊黑着一張臉,斜視着馬叉叉,他很想說,自己這是在玩兒命,消耗大需求多是正常的,這纔是真正的本就應該是這樣好嗎?
而它在幹嘛,看這樣子這幾日也光是在享受了,還將那些靈藥吃的一株都不剩,這纔是赤裸裸的浪費啊!
“我說小子,你能不能別總是這副表情?你也不想想馬爺以前,尋常的食物又怎能合我口味?”,馬叉叉理不直氣也壯。
沈昊繼續黑着臉,一言不發。
“好了好了,你有完沒完,再讓老胥送點過來不完事兒了嗎?”馬叉叉理不以爲意地說道。
沈昊:“……”
他是真的拿這傢伙沒辦法,但眼下他的確處於關鍵時刻,若是沒有那些靈藥作爲支撐的話,恐怕自己真的會撐不住。
無奈之下,沈昊只好厚着臉皮去找胥江,希望能再求得一些靈根老藥來,胥江聽聞後先是哈哈大笑,而後直接讓部下又拿出一些靈藥,相當大方地送給沈昊。
事實上,對於胥江這樣的人來說,這些東西真的算不上什麼,王城八千年的底蘊那絕對不是蓋的。
然而當胥江得知沈昊的目的後,頓時吃了一驚,面色大變,道:“你當真要走那條路?”
“嗯!”沈昊堅定地點了點頭。
“也罷……”
胥江神情變了又變,他當然知曉沈昊選擇的這條路其中的風險有多麼巨大,動輒便會身死,可他也知道沈昊的性格和自己一樣,一旦決定了某事便不可動搖。
最後,胥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沈昊的肩頭,目光中帶着鼓勵,道:“去吧。”
就這樣,沈昊再度回到藏經閣之中,再次開始悟道,此刻的他對天地間對天地大道的理解已經到了現下的極致,同時又博覽羣書,可以正式開始構建自己的玄功了。
原先看過的那些玄功,經書在不斷地自他腦海中涌現,前人的路,他們的經驗,他們的道與法在被他不斷剖析、糅合,相互映照,從而觀想己身。
他像是一尊熔爐,將那些經書玄功中的奧秘盡數熔鍊在己身之中,探尋其中本質。
他又像是一堆空白、混沌,一切歸無,從最原始處譜寫屬於自己的奧義,構建自身的完美玄功。
爲了保險起見,他一次將兩三株靈根老藥碾碎含在嘴裡,以防過度消耗心神而導致自身出大問題。
沈昊的身軀越發晶瑩,到了最後都近乎透明,可以清晰地看見他體內轟鳴奔涌的血液,以及璀璨發光的臟腑和筋骨。
在他的頭頂上方,人體晨曦衝出,原本只是一道曦光,但現在其中已經開始孕育出符文,相互凝結排列,形成一道道璀璨的紋絡。
很明顯,他在嘗試構建自己的玄功雛形,這些紋路交織在一起,變得很模糊,很雜亂而後居然開始對衝!
沈昊眉頭緊鎖,嘴角溢血,身形在劇烈的晃動,頭頂上人體晨曦中的那些紋路相互衝擊得非常激烈,最後竟直接粉碎了,完全消散!
他肌體欲裂,神識都差點裂開,自身出了問題,若不是之前早有準備,此刻很可能要瀕臨死亡。
好在他頭頂的人體晨曦在經歷了劇烈晃動後最終還是穩固住了,沒有散開,但這次構建玄功雛形無疑以失敗告終。
“唉。”
沈昊輕嘆,緩緩睜眼,他心中深知失敗的原因,不是因爲自身準備不夠充足。
相反,這些天的廢寢忘食,令他對那些即便是理論上相悖的玄功都已經參悟透徹,研究到其中的本質,他現在的狀態已經完全足夠令自己的玄功雛形脫胎出來了。
但不知爲何,在觀想自身,構建玄功的過程中,他的腦海裡一直在出現時空之淵中的那些畫面,嚴重影響到了他的心神。
他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希望自己創出的玄功可以讓自己最終達到能參與到那些畫面中的戰鬥的地步,從而導致推演得太過,大大超出自己現有的理解,玄功雛形全面崩盤。
沈昊感嘆,沒想到竟是自己的心神出了問題,太早看到那些畫面果然是一把雙刃劍。
“萬古更迭,天傾地覆,不過一場輪轉,最終還是回到原點……”這時沈昊的腦海中的那段精神烙印竟再度與 他產生共鳴,出現了這樣一句話。
沈昊震撼不已,之前沒有太去關注過那段精神烙印,但在悟道的這幾日裡,他也曾嘗試過去探究這段感悟,想從中印證與其他的道與法對照。
結果發現這段感悟所闡述的理論實在太高,甚至超出了神通者範疇,完全不是他現在所能理解的。
可奇怪的是,偏偏每次自身心境出現問題時,那段精神烙印都會自主與他產生共鳴,令他從迷惘中醒悟,猶如在給他醍醐灌頂一般。
這讓他很訝異,不知道當年商戰是否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不過他很快便不再去糾結這些,而是專心思索那句話:“萬古更迭,天傾地覆,不過一場輪轉,最終還是會回到原點……”
這是什麼意思,是指經歷了多次大劫的九州麼,最後還是迴歸到現狀?
沈昊若有所思,無論今後會出現怎樣的大變天,哪怕乾坤盡碎,陰陽逆轉,那又如何?
至少現在的九州是和平的,亂世將起,雖要考慮到未來,但更重要的是當下纔對,無論今後能走到哪一步,現下的每一步都應該穩紮穩打。
想要理解到那些超高層面是人之常情,這太過煩惱就是問題了,他現在才什麼境界,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有些好高騖遠,不切實際。
想到這裡,沈昊收起心神,不再煩擾,過去既定,未來不可知,既然回不去,也預知不了今後,那麼當下纔是關鍵。
沈昊心神空靈,重新開始譜寫自身的奧義,構建玄功雛形,而且這一次他相當細緻,每凝練出一塊符文都經歷過長時間的考慮。
就這樣,沈昊又在藏經閣中度過了三日。
這三日相當安靜,完全無人打擾,後來沈昊才知道,這一切都是胥江安排的,在無聲間給予他最大的幫助。
三日後的清晨,伴隨着宛如雷鳴的轟響聲,紋路密佈的人體晨曦迴歸到沈昊體內,他終於成功構建好自身的玄功雛形,腦海裡已經有了一個大輪廓。
同時,他的修爲也再度精進,破入晨曦境九重天,水到渠成。
刷!
沈昊起身,此次雖然沒有完全修成自身玄功,但雛形已成,進入通玄境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已經不再需要再到藏經閣中來。
這些天的瘋狂沒有白費,他真的做到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向外走去,龍行虎步,神情淡定且從容,秘境將在今日中午開啓,他也是時候進去爭一爭機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