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候,前方有城。”
“觀此城不似沿途村落,必是當地大城。”軍候拿起望遠鏡詳細查看了一番,臉上帶着喜色。
“什長,可有南行一段乎?”隨軍參謀反應過來也期盼地問道。
“確是南行許久。”
“歐!”
兩個月的時間裡一羣人擠在船上,探查沿途各地,不是荒涼無人的山林,就是數百、數十的野人小村落,如今終於看到像樣的城池,衆人不禁喜極而泣。
“將貴霜士卒帶上,我等上岸一探究竟。”
“是!”
城中的民衆也發現了海上的這艘大船(對他們來說),民衆有些驚慌,城中巡邏的士兵飛馬報告城主。
漢軍一共來了兩艘船,軍候率斥候隊登陸,並令其中一條船回報呂蒙,同時叫沿途尋探的其他船隻到這裡匯合。這次呂蒙一共派出了一千名斥候,共十條船,到達身毒的是最前面的兩艘船。
斥候隊入城,畢竟人數不多,軍候爲了方便偵查決定先展現友善,他拿出身上帶着的白糖遞給附近的一羣小孩,隨軍的貴霜翻譯高呼一聲,還做出吃的動作,周圍的一些小孩聚攏過來。
這時,旁邊突然竄出一個男人,他向最外側的一名小孩飛踹一腳,這名小孩一下飛了出去撞到了地上的石頭上滿頭鮮血,小孩掙扎了幾下最終不動了。
軍候驚怒抽刀在手,一名斥候上前查看,說道:“死了!”斥候話音落下,軍候氣憤交加一刀砍死了這個男人。
“不……可!”等軍候砍完,那名貴霜翻譯才結結巴巴高呼出聲。
軍候殺人的舉動彷彿捅了馬蜂窩,四周所有人一鬨而散。軍候也覺得不妥,向翻譯詢問。
“賤民近……近身,該死。”翻譯的漢語還不流利,每次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皆是父生母養,何來賤民一說!”普通的一句話彷彿火上澆油,惱怒的軍候舉刀作勢要殺翻譯,好在參謀拉住了。
“軍候何事如此之惱?”參謀說道,“當以軍令爲先。”
參謀的話讓軍候冷靜了下來,其實軍候是荊州人,年輕時寄養在豪強家中,被豪強當奴役使喚任意打罵。海軍攻下荊州後軍候擺脫了厄運,立志參加海軍,十多年的時間讓他長大,完成了小時候的夢想,還升到了軍候。
翻譯一聲賤民勾起了軍候腦中悲慘童年的回憶,所以他一時沒忍住。
軍候調整了一下心情正要詳細詢問,遠處傳來號角聲。漢軍向前一看,城中聚攏了一批軍隊向他們殺來。原本此地城主也不想和海軍交戰,認爲海軍是其他什麼地方的商人,直到軍候一刀砍死民衆,他才揮軍進攻。
“撤往沙灘,參謀登船操縱火炮!”
“是!”
城市地形複雜,漢軍不熟悉當地,在城中作戰十分不利。這個海港城市外牆矮小,海岸線這邊甚至還沒有城牆,根本沒有攻城的難題,軍候當機立斷決定先撤離城市。
隨着新式戰艦的建造,漢軍中一些老船淘汰,這批老船都被少府拉走了,不過船上的火炮留了下來(雖然口徑小,海軍還是不願放棄)。這次海軍偵查身毒,每艘船的船頭都配備了一門火炮。
海軍撤離城市,在城主看來是他們害怕了,城主也欺海軍人少,率衆一路追趕。
既然要交戰,僞裝的外套就有些限制海軍的動作,士兵們紛紛將外罩撤下。
列好陣型,海軍細細打量起對面的敵軍,這一看心中大定。城主的士兵穿着五花八門,手中的武器也各式各樣,甚至還有農具,另外有鎧甲能稱之爲精銳的也只有城主身邊的十數人。
“軍候,敵皆着皮甲,我等可直面衝陣。”看清了敵人的情況,就連一向謹慎的官吏卒長(管五十人,是軍候副手)都自信心爆棚。
“參謀,先放一炮!”面對征戰,軍候還是先試探爲主,畢竟對面少說也有三千多人。
“轟!”
城主以爲海軍退無可退,大笑着率衆進攻,剛走進百步之內,船頭的火炮開火了,突如其來的巨大轟鳴聲嚇倒了一羣人(是真的倒了),還有一些人向後方逃跑。
軍候沒想到敵軍如此不堪,看着亂糟糟一團的敵軍他抽刀帶頭衝鋒。
此時正值下午,西邊太陽照耀着海軍身上的鎧甲閃閃發光(登陸前已經換裝了),在城中士兵的眼中彷彿天神下凡一般。
“衝陣!”
隨着海軍的衝鋒,城中士兵涇渭分明的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瘋狂逃跑,另一部分跪地投降。
軍候留下十人看守俘虜,其餘人隨他窮追不捨。軍候想用敗軍反衝城中擊敗留守的敵軍,但令他意外的是城主逃入城中一刻不停,這些敗軍隨城主一直逃入寺廟之中。
軍候以爲他們想要仰仗寺廟的堅固來負隅頑抗,沒想到寺廟都沒有關門,還從裡面走出來一個首領模樣的人,這人說了一大堆話軍候一個字也聽不懂。
翻譯從後方奔來,解釋道:“將軍可掌控耽摩慄底城了。”
翻譯話剛落,原城主和敗逃的士兵已經脫下了裝備,站在首領身後向軍候施禮。
軍候一頭霧水,不過既然城主投降他也不好多做殺戮,他指揮軍士上前,想控制城主一行人,卻被首領阻攔。
海軍正要動粗,翻譯趕忙解釋:“原城主已讓出城主之位,他們受祭祀庇護,不可成爲俘虜。”
原本投降的人反覆海軍士兵震怒,而寺廟內的人以爲海軍要在寺廟動手涌出一羣持械護寺的人,雙方劍拔弩張,戰端一觸即發。
好在參謀從後方趕來,看到對峙的兩方和焦急的翻譯,他先令海軍後撤一段而後令翻譯解釋這個原因。
其實這都是身毒的等級制度在作怪,人們腦中上下尊卑根深蒂固,阻攔海軍的首領是當地的祭祀,屬於最高等級(第二等和第一等界限不是那麼明顯,視各地情況不同);城主和他身邊的戰士屬於第二等級,這個等級都是統治階層和管理者;前面當街殺人的男人屬於第三等級,這個等級都是各地的農、牧民或者商人;海灘上投降的那羣人屬於第四等級,這個等級都是奴隸和僕從;還有被殺的小孩屬於第五等級,這個等級都是犯人、戰俘等屬於最底層,地位甚至都不如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