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尋仇

寧卿淵打算。

王楠若與這事有關聯。必然和婥後一夥,婥後想要睿安帝,那他就告知。

魚笙和陸崢也在遼沅,他可讓陸崢裝扮成睿安帝。百闋錢莊內的那口井,若告訴王楠,他們一定會下井,到時用煙燻,可不費一兵一卒。

羅二連連點頭。說自己口無禁忌,這說漏嘴的事還是自己來,只要少爺配合便成。

到了第二日,王楠果然來了,並當真帶了銀子過來。

經過一夜,羅二的身子恢復,生龍活虎。

王楠來的早,羅二正在煮粥,雖然家中米不多,但也多煮了一個人份。

三人坐桌吃飯,王楠見二人都用銀箸,多看了幾眼,也未說什麼。

羅二身負重任,吃着吃着,就得說話了。

“少爺,這粥好吃嗎?”

“好吃。怎麼?你不夠,要不我留一半給你?”

寧卿淵要給羅二勻粥。陸崢急忙站起,說自己吃了過來,他碗裡的粥只喝了一口,若羅二不嫌棄,全部都給他。

“小的纔不是不夠。只是想你心大,若小的是你,哪裡喝的下。”

“我怎了?”寧卿淵丟下碗筷,讓羅二將話說清楚。

“睿安帝當初無所不用其極得到魚笙,結果你不僅救他,回遼沅帶着,還讓他和魚笙一起,真不知是傻還是心大。”

“若不然你保護他,我和魚笙一起?”

羅二對此翻送白眼,口裡也發出不滿的聲音。

王楠見主僕二人不說話了,就接上問道:“城裡一直不太平,你們雖救人,怎能冒險將人再給帶回來?這不羊入虎口。”

“年前時候,皇上不是被人刺殺,我家少爺就那時救了他,並帶着去樑國找宛如,結果真宛如沒見到,倒是有個假的和親公主。結果未能幫上忙,還將我們給趕了出去。少爺便又多事地帶了皇上去了西臨,壞人追來,城被燒了。”

“是誰如此大膽?不僅殺帝還敢燒城?”

“婥後,”羅二故意壓低嗓音,小心翼翼的樣子裝的有模有樣,“皇上不是婥後親兒子,這報仇呢,想□□。”

“什麼?”王楠驚訝地站起,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你小聲些。這些都是睿安帝和我們說的,千真萬確。”

“那皇上呢?魚笙一人怎麼保護?若有個萬一.......”

“躲着一個別人不知道的地方,”羅二又一副得意表情。

寧卿淵這時制止,讓羅二別多言。

“這怎麼了?王楠是自己人,”羅二繼續道:“少爺在遼沅謀事,有個叫百闋錢莊的,那有口井,他們就躲在裡面。”

“那吃喝怎麼辦?”

“少爺說裡面有密室,能躲入。吃喝多帶些不就成了,皇位都沒了,還在乎這嘴?”

王楠陷入沉思。

羅二歡喜地咧嘴。既然任務也完成,也便沒他事了,鍋碗得先刷了,要不又得捱罵。

他哼着曲兒,做起事兒來也手腳麻利。

刷鍋洗碗也劈了柴。等一切都忙好,少爺也過來,邀功的人踮着腳尖過來,問道:“少爺,小的今日表現不錯吧?看王楠樣子,似乎是當真了。”

“說的太多,”寧卿淵道:“不管怎樣,想辦法通知魚笙他們,我們多弄些溼柴,不管他是否上當。”

主僕二人又耐心地等了幾日。王楠也隔三差五地過來,每日都會帶着吃的給羅二,應該是想從他口中套出更多的。

羅二有得吃且是騙來的,吃的更是心安理得。

這樣過了大半月。一日深夜,寧卿淵半睡半醒,就聽到屋頂上有聲響。

他以爲是有人來了,和衣而睡的人直接下了牀,拿了劍出去,並無人蹤跡,聲音也消失。

羅二聽到動靜也出了屋,見少爺抱着劍站在院子裡,緊張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有動靜沒人。你將溼柴搬來,再準備些乾草,我們現在就去百闋錢莊。”

一切準備妥當,主僕二人裹着斗篷,從巷弄中穿行,趕去錢莊。

羅二拿着重物,等到了目的之地。輕輕地將東西放下,小心地爬上牆,向着院子裡面看去。

“少爺,院子裡沒人。你多想了。”

“能看到井嗎?井上的石頭還在嗎?”

羅二定眼一看,石頭沒了。

“似乎是沒了。”

“那就真來人了,”主僕二人躍入院中,無誰埋伏於此,可說順利的緊。

“你將大的柴火用繩子綁上,小的放桶裡,也用繩子綁着放進去。切記,別扔進去,若沒煙,魚笙他們就沒地方跑,”寧卿淵吩咐道:“將乾草也點上,溼柴升煙,最後將井蓋上。”

羅二動作麻利,但也有心頭之憂,“少爺就當真這麼信任他們嗎?雖然都是因先祖,因三世之約被困;但他們既已出了城,幫不幫皆可,不是嗎?”

“可還有人留在西臨。而且,這次消息無誤,雖說不是所有人都同心,但至少目的達成。”

羅二深深憂慮。真不知自家少爺是不怕死,還真是命大,容易相信別人,卻每次都能化險爲夷。

但凡事都有萬一,只怕......最後還是被人給利用。

“小的明白。”

二人將溼柴都給用了,羅二被煙燻的眼睛都紅腫了。

可手髒又不能擦眼,只能強忍着,結果是一臉的眼淚。寧卿淵將耳朵貼在井口,裡面沒有聲音發出。

所準備的溼柴足夠讓那些人昏迷,而他們只要等到天亮,自然會有人前來收人。

那時,他與王楠也不必在裝模作樣,最好便是敞開天窗說,不動手是最好,只要能讓睿安帝繼續當他的皇帝,當年祖先的事兒可以坐下來談。

但王楠會答應?寧卿淵可沒抱什麼希望。所以,他才設計,一來是想知道王楠那有多少人,二來也想用抓到的人與他做交易。

主僕二人等到拂曉,柴也用盡,再等下去,只會陷自己於危難之中。

二人回到酒樓,羅二打來水給他先梳洗,趁時間早,可以回屋補個覺,休息休息。

寧卿淵也是乏了。自小到大,他還未有哪次如這一年般,每日動腦想着怎麼算計別人。

這害人的心,得時時警惕,若有個差池,過錯都在自己。

他睡的極累,夢裡一直都是西臨城大火的片段,只不過空城在夢中都是人,哀號慘叫聲不絕於耳。

他被這聲音折磨,雖能聽到房間動靜,可卻怎麼都醒不來,身子也動不了。

“少爺!”羅二喚他有些時候了,不過喊了數聲都沒反應,嚇的將手放在他鼻腔前,見還有呼吸,雖然心疼,但事情緊急,只能一邊喊一邊搖晃着。

“怎麼了?”寧卿淵從夢中掙脫,眼前卻還是一片模糊,等着揉了許久的眼睛,視力才慢慢恢復,“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不久,你先將衣裳穿上,小心着涼,”羅二伺候好他穿衣,說了發生的大事,“你不是想用人和王楠交換條件嘛。現在出了大事,那些人都死了,二十多個人擺放在駙馬府外呢。”

“死?怎麼死的?”

“直接割喉,”羅二讓他別去駙馬府,該看的他都看了,能打聽的也都打聽了,官府反正來了人,說不定現在正趕過來抓他們呢,“二十多個人裡,有兩人是少爺認識的。”

“魚笙?”寧卿淵臉色瞬變,立刻衝了出去。

“不是!”羅二攔不住人,不敢繼續賣關子,“若有魚笙,小的哪裡還能用這種語氣和你說話呀。少爺猜想,那二十多人蒙着面進井,但被殺時蒙面給摘了,其中一人是尹志然的相貌,還有一個是賣鞋的,曾經救過我們的厲賀燃。”

寧卿淵想過尹志然是假,現在得以驗證也不奇怪。可厲賀燃,他也與王楠有關聯?那這種城,整個皇宮,有多少人是王楠的?

這場精心密謀,是否佈置了多年?

“若那二人活着,倒能套出些消息,”寧卿淵坐在院裡的石凳上,計劃出了意外,但有了收穫。可是,王楠那邊死了人,他又是否會善罷甘休。

“小的還有一件事得告訴你,”羅二拿出一張紙,紙上是寫了個逃字,字跡陌生,“這紙是小魚送來的,和上次一樣綁在肚子上。”

“這不是高猴字跡。”

“小的也看出來了,”羅二道:“小的聽從少爺安排。不過,是否要先通知魚笙他們;你看,西臨城出來的人不可靠,若王楠過來尋仇,他們也一定袖手旁觀,少爺和我不過四隻手,怎麼打?”

“不過多了四隻手,若當真尋仇,你覺得我們是對手?”

羅二不說話。

寧卿淵將紙給燒了,讓他先去休息。

二人在酒樓呆了一日。駙馬府外的屍體,聽說是在傍晚時被衙門給運走,不過,聽說有個屍身被留了下來。

羅二又出去打聽,得知被留下的是厲賀燃。

遼沅城內一切平穩,不過昨日有兩位官員被殺。從打聽的消息可知,被殺的兩位曾數次上書朝廷,要宮裡調查與陶漓有聯繫官員,是想以貪污之罪讓朝廷抓人。

兩位清官被殺,似乎激怒了城中百姓。駙馬府外一直有人圍聚,以致前門不得開,進出都得從後門。

寧卿淵這幾日一直試圖與當初計劃,答應他離開西臨城幫助睿安帝復位,以解三世之約的西臨人。

但是,遼沅城的人多了,可絕大多數都是去駙馬府咒罵去的。寧卿淵沒有等到人,尋人也未果。

便是說,當初的計劃出了錯。

羅二一直在幫自家少爺打聽消息。只聽說,從那日起,王楠就未在出現過駙馬府了,昭若在府上,聽說生的是男嬰,每日都呆在屋裡,未見她出過門。

主僕二人靜觀其變,這一等就過去了大半月。期間,楊耀和睿安帝也一直沒有消息,而他們只知魚笙他們安全,卻也不知藏身何地。

遼沅城一日比一日暖了,這次坐不住的人換成了寧卿淵。

過兩日就是盈月,因爲一直沒有王楠消息,其擔心他會選在這兩日動手,所以一直與羅二輪流守夜。

可二人又不知對方會來多少人,所以想先離開遼沅城,去郊外避避風頭。

羅二開始收拾東西,寧卿淵則留下記號,不僅能讓魚笙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更能讓他們找到。

寧卿淵所爲都是爲了活命,但已殺人,自然有人會要他性命。

計劃離城選在盈月那日,羅二先提前將衣裳都給洗了,等着再曬一日的太陽,明日就能收了。

他將酒樓能帶的東西都給帶了,這一去不知要多久。也不知楊耀是否拿到虎符,睿安帝此刻又躲在哪裡,他們何時才能一起行動。

羅二胡思亂想,他想到了謝芊怡,情不自禁地咧着嘴笑。

昨日在路上撿了塊小碎銀子,買了塊肉,剩下的買了荸薺和冬棗,都可當做零嘴兒吃。

他將冬棗給洗了乾淨,又用刀將荸薺削皮,然後再送到少爺房裡,讓他也嚐個鮮。

他們今日中晚吃的都是早上剩下的粥,雖說鍋裡有肉燉着,手裡有棗洗着,但肉得等到明天吃,幾顆棗兒不抵餓,但還是讓人想着連咽口水。

可本在屋裡休息的少爺卻牽了兩匹馬過來,羅二丟下手裡的活,跑過去道:“東西還未收拾好呢,不是說好明日嗎?”

“來人了,”寧卿淵讓羅二先上馬,他們一刻都不能耽擱。

主僕二人騎上馬,想從後門走,可後門被人從外封住,前門早已被砸,一羣戴着面具的人進入院子。

□□的兩匹馬顯得很不安,一直焦躁地嘶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