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日時光。
三天來,田凌絞盡腦汁,用盡渾身解數,採取了各種方法,對那古怪的爆炸進行調查,以尋求那件怪事的可能答案。
作爲一個正常人、一名21世紀的有志青年,田凌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那爆炸聲響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解釋,因而心中始終有着一股激情在不斷地督促他,要繼續探索,要尋找答案。理智告訴他,不能草草了之。
好在當今世界,信息獲取技術已經前所未有的發達,但凡有心,即便是再怎麼荒唐的事,也都有找到相應答案的可能。
田凌通過查找海量的資料,進行了廣泛地分析整理,進而嘗試歸納出一些可能的情況。除此之外,他還旁敲側擊地諮詢師長,甚至於收集一些古今怪談等等,總之,傾盡各種手段進行調研。所有能想到的方法,他一個也不肯拉下,可以說,即便是在從前進行科研探索的過程中,他也是從未如此地盡心竭力。
在這般近乎癡迷的狀態中,探索問題的思路在他腦海中異常清晰。
怪事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紫色幽芒與爆炸聲確實存在,那麼考慮到當時田凌觀察到的現象,造成那些異樣的原因,應是某種飛行器或天體墜落。也就是說,要麼是某種紫色天外來客,降落地球時發生爆炸,要麼是人類某種高科技飛彈類武器落在了秦嶺深山中,再或者就是迫降的飛行器。
第二、紫色幽芒與爆炸聲並不存在,一切都只是田凌自己的臆想,皆是幻覺罷了。
針對第一種可能:
鑑於天外來客太過撲朔迷離,田凌首先假設怪事是由人類飛行器造成。調研的入手之處,顯然在於那由星間飛來的紫色幽芒。想到這裡,田凌心中是興奮的,因爲按照這種推測,他或許發現了一個不爲常人所瞭解的軍事基地,就隱藏在秦嶺之內。
田凌反覆查閱了各類資料,覈驗當前人類各國飛行類武器的特徵,對能接觸到的資料,一一進行了比對。然而,根據已有記載,目前飛行器的尾焰顏色僅有紅、橙、黃、白、藍五種,尾焰可能在顏色的深淺上稍有差別,但無論如何,都絕對沒有紫色尾焰的出現。從紅色過渡到藍色,在光譜上來說,頻率逐漸變快,產生的直觀表現是,飛行器尾焰的顏色逐漸變深,而相應的效果就是飛行器動力也逐漸增強,所以,事實是,紫色比人類所有武器現有的尾焰顏色都要深,也就是說,人類,還沒有實現紫色尾焰的能力!
那麼,是天外來客嗎?是流星、隕石、還是外星人啊?想到外星人,田凌無奈地苦笑,人類總是把解決不了的、卻又十分疑惑的問題推卸給外星人、幽靈、神明之類玄而又玄的東西。在他看來,這是多麼無能的表現!
倘若是普通隕石等等的天體墜落,確實有可能出現紫色,但那種衝擊之下的爆炸巨響,卻不可能只有田凌一個人聽到,甚至於國家的雷達網絡都沒有實現對它地捕獲,不然的話,這消息應當在網絡上被傳得滿天飛纔是。
儘管推測到這裡,按照第一種可能,外星智慧的可能性已經很大,但田凌卻不願接受,因爲他明白外星智慧從來都是幻想,實在太過不現實,所以只把這種推測留作最後、最後的解釋,那是當一切都指向它,纔會有的解釋……
說實話,田凌也曾幻想過外星人的存在,但這茫茫宇宙之間,真地擁有高智慧的外星生命嗎?對此,年少時因爲好奇,田凌曾經是相信過的,只不過隨着年齡地增長,當棱角被逐漸抹平,田凌對此已是越發不信了。
既然第一種可能基本作罷,田凌便開始針對第二種可能展開探索:
紫色幽芒不存在?爆炸聲只是自己的幻聽?
根據目前爲止的一切調查,排除外星人之後,幻聽的可能性已然躍居榜首,若不是那深入靈魂的真實感,田凌可能早已接受了這個解釋。
一般而言,當週圍所有人都否認自己的時候,選擇放棄自己的思考,相信別人的判斷,不正是人類最常做的事情嗎?
然而那感官上的巨大沖擊,卻不允許田凌如此草率。他知道,敷衍自己,會造成心靈的惶恐不安,所以,他要做的是找到充分的理由,說服自己。
他真地開始調查了人類心理相關的材料,試圖找到一種症狀,具體情況是這樣:
有沒有幻聽時,真實感特別強,以致於造成身心極度震撼的可能。
沒錯,田凌始終承認,那爆炸聲是一種極度的真實與震撼。
在查找該症狀時,其實他的內心十分糾結,想來又有誰會希望自己患上心理疾病呢?田凌當然也不想。即便這種疾病僅僅發作過這唯一的一次,從來沒有過別的任何表現。然而,外星智慧的那種可能,卻有種迫使田凌必須接受自己患病的感覺。
經過一天地反覆排查,田凌基本確定,還真有這種情況!
這是一種十分嚴重的精神分裂症狀,根據調查結果,幾乎每份材料,對該症狀都明確表示:需要格外注意,及時就醫治療。
是的,其實得出這個結論只消半小時即可,這種信息非常容易獲得,根本用不了一天時間。只是深陷內心掙扎中的田凌,遲遲不願接受罷了。
……
三天時間一晃即過,按照原定計劃,田凌終止了對該問題的探索,並得出這樣的結果:
要麼自己是個精神分裂者!
要麼自己見到了外星智慧!
對於這荒唐的結論,田凌只覺太過荒誕可笑。
然而,這卻是基於穩固的科學理論,得出的可靠結果。
不管怎樣,他都要停了,不打算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究下去,因爲又一件怪事發生了。
幾天來,田凌經常會聽到茲拉-茲拉的聲響,那聲音,圍繞他的耳邊,迴旋不斷,連綿不絕,像是老式電視機銀幕布滿雪花時的響聲,有些難聽,甚至說是噪音也不爲過。
關鍵是,這聲音又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田凌分不清這聲音是從外界傳入耳中,還是由於耳鳴所造成,但既然別人都聽不到,也只能是耳鳴了。
偶然的耳鳴,可能不會有人在意,但長時間、持續的耳鳴,就使人不勝其擾了,而現在的田凌,顯然已經對此感到很不舒服。
田凌的心情因此變得糟糕,逐漸跌落谷底,先前對爆炸聲進行探索而帶來的興奮,在噪聲的折磨下已經一掃而光,轉而開始十分煩躁。隨着時間地推移,這煩躁越來越深,他知道,再這麼下去,縱然現在不是精神分裂,估計也快了!
他把腦海中茲拉-茲拉的聲響,歸咎於連續三天廢寢忘食、着魔般的調查。沒錯,一定是因爲休息不夠,自己太累了。
……
三個月過去了,田凌嘗試過各種休息,然而,那令人瘋魔的茲拉聲,卻依舊會不依不饒地響起,更可恨的是,它還越來越頻繁!
最開始,茲拉聲在一天之中只有一小時左右會響,到如今,田凌一天中已有二十個小時左右被它環繞,受它折磨。
“唉……”
校園綠蔭小道上,來往着歡聲笑語、意氣風發的青年男女,而此刻,眉頭緊鎖的田凌,卻不時發出聲聲哀嘆,漫無目的地從人羣中穿過。原本劍眉下有神的眼睛,如今已是佈滿血絲,本就精瘦的臉頰更加消瘦,並且現出了蒼白之色,頭髮蓬亂,步伐虛浮,精神萎靡,渾身上下滿是憔悴。
期間,田凌多次去過離校最近的醫院檢查身體,可醫生均是判定他十分健康,致於耳鳴,一定只是太累造成的。回想說起腦海中一直有茲拉聲時,醫生們展現的驚訝神態,田凌相信,如果自己再進一步說出症狀,必然會被判定爲心理疾病!
現在的他,內心恐慌,左右爲難,十分無助。並非沒人願意幫他,而是沒有人能理解他的痛苦。在開始時,大家會勸他,多多休息,少胡思亂想,或是別太緊張等等,可時間久了,莫說朋友,甚至連家人也認爲他只是在矯情。
事實上,田凌也曾認爲,自己真的病了,而且是重度精神分裂疾病!
不過內心還有一股力量支撐着他,那就是理智。儘管三個月來不間斷地被消耗、折磨,他依舊保有着一份理智,雖然他的思緒有些混亂,卻依舊能在多數時間進行冷靜的邏輯分析,這些時候,他知道,自己沒瘋,自己還是自己。
在他看來,瘋了的,或許是這個世界。不然,爲什麼別人都聽不到?
還有一件事,田凌格外在意。那是一個月前,由於不堪忍受茲拉聲地折磨,他曾以高燒爲由請假,打算回家休養幾天,逃離這片詭異的土地。然而,在回家途中,汽車行駛在逐漸遠離秦嶺羣山的路上,他突然發覺腦海中的茲拉聲響逐漸變大,很快便覆蓋了周圍所有的聲音,使得他的耳中只剩下茲拉-茲拉的噪音。到後來,就如同有一名小提琴新手,在他耳邊用盡全力拼命拉弦一般,在那一刻,那一直以來令他極度厭惡的茲拉聲,已經變爲一種真實意義上的感官疼痛,是難以忍受的劇痛!
也因此,他只得灰溜溜地折返學校,“逃跑計劃”只能暫且作罷。返校之後,拉弦般令他劇痛的聲音消失了,轉而變回了先前那雪花般的噪聲。
紫色幽芒降落在秦嶺,爆炸聲傳自秦嶺,而此時,田凌發現,自己再也離不開秦嶺!
回想起當時的痛楚,田凌再次堅信,這絕不是自己的心理障礙,茲拉聲不是,紫色幽芒不是,當初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必然也不是。
究竟是什麼?真地是外星智慧嗎?爲什麼只有自己能看到、聽到?難道自己哪裡特殊?
還是,自己被未知的存在給盯上了?
不,田凌知道,自己並不特殊!
念及此處,懼由心生……
恐怖的想法瞬間佔據全部思緒,直令他頭皮發麻。
此時,不知爲何,他幾乎確定:
“我,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