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75、好郎君(畢)

鄂凝高高擡起下頜。哽住的一口氣兒,讓她站得更直。

這會子她便如已經被搭在弓弦上的箭,只有向前,沒有回頭了。

眼前的情勢已經是明擺着:婆婆便是抽菸,都寧肯自己去要了火絨點菸,都並不叫她這個當兒媳婦的伺候。

須知,滿人的兒媳婦伺候婆婆抽菸乃是天經地義之事;點菸對於老太太們來說也是相對親暱之事,唯有兒媳婦和自己沒嫁出門的閨女方能來點……可是,她就這麼站在婆婆面前呢,婆婆卻根本就沒叫她伺候。

此時英媛已經又有了孩子,婆婆又已然這樣擺起了臉子,那她便已然沒有了退路。

“姑媽說明年皇上又將南巡,這倒是叫她又想起上回皇上南巡時的一樁舊事去,倒叫她心下爲尹繼善頗有些不安。”鄂凝揚聲,音調都有些出乎她自己的意料,有些高。

愉妃也不由得暫且放下了菸袋鍋子,擡眸盯住她,“哦?什麼事兒?”

鄂凝深吸一口氣,“乾隆二十二年,皇上第二回南巡。便在南巡之前一年,亦即乾隆二十一年,尹繼善帶江南一班官員奏請皇上舉行南巡盛典。尹繼善曾在奏本中道:‘棲霞勝景頗多,臣於原奏之外,續又搜得數處,已經酌量增修,其餘名項工程亦略有添改,現在逐一繪圖,容臣到京時恭呈御覽。’”

愉妃點頭,“棲霞山,倒是江寧的盛景。尹繼善奏請皇上巡幸棲霞山,倒也是意料中事。”

鄂凝道:“便是棲霞山早已是名勝之地,可是尹繼善尤嫌不足。他又在棲霞山中,將曾被歲月湮沒於地下的幽居庵、紫峰閣諸奇峰異景,‘皆從地底搜出,刷沙去土至三四丈之深’,以逢迎皇上!”

“這還不足,尹繼善還嫌棲霞山的水景有些少,這便又特地開了兩個湖,分別命名爲‘彩虹’、‘明鏡’。”

愉妃聽罷便笑了,“喲,原來一向以名士自居的尹繼善,也不過是個逢迎拍馬的僞君子罷了!虧你那姑媽還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樣兒。”

鄂凝心下晃了晃,卻只能順着婆婆的話兒來說。她垂下頭道,“是……便連與尹繼善交情莫逆的袁枚,都曾寫詩笑話此事,說‘尚書抱負何曾展?展盡經綸在此山’。”

“便連領班軍機大臣、忠勇公傅恆都吩咐手下寫詩相嘲,說‘名勝前番也絕倫,聞今搜訪更爭新’……”

一聽傅恆也吩咐手下寫詩譏諷過此事,愉妃不由擡眸,“哦?竟有此事!”

鄂凝黯然垂眸,“都說尹繼善於上之南巡,有意迎合,傷耗三吳元氣;非此,尹不得四督江南。”

愉妃不由得笑出聲兒來,“好!正好趕上明年皇上南巡的節骨眼兒上,又恰好還有傅恆曾爲此事……這便是老天都在幫襯咱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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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日,天終於放晴,河水漸消。皇帝下旨叫兆惠帶人修整途中被洪水沖垮的橋樑,並命誠親王允秘恭請皇太后起鑾。

七月二十四日,皇太后終於自圓明園起鑾。

一衆內外福晉,便又齊集圓明園,恭送皇太后和皇后那拉氏。

車駕走遠,衆人轉身回園子去。忻嬪便連忙追上爲首的愉妃來,特地一屈膝,“小妹給愉姐姐道喜,如今京裡後宮,都憑愉姐姐做主了。”

這一遭兒皇帝、皇后、皇太后,連同貴妃婉兮、舒妃都起駕赴木蘭去了,那麼留在京裡的內廷主位中,便是以愉妃爲首了。

忻嬪悄然眨眼,“既然京裡一切都由愉姐姐做主,那咱們可得了好好兒自在些日子去。”

愉妃自難得這般有朝一日權在手的滋味兒,這會子也是暗喜在心。只是面兒上依舊矜持,“便是暫且由我爲首,宮裡便更亂不得。否則皇上豈不是要問我,我豈不是又要牽連永琪去了。”

忻嬪便笑,“愉姐姐說得對。就是因爲愉姐姐做主,咱們宮裡才更應當穩穩妥妥,什麼事兒都不出。”

忻嬪瞳仁微轉,“便是要出事兒,也得出在木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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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與忻嬪一同回了“杏樹院”去,愉妃便也將鄂凝的那番話講給了忻嬪去。

愉妃自是滿心歡喜說的,卻沒想到忻嬪倒是並無太大驚喜。

“原來咱們五福晉打聽來去,只打聽着了這個啊。”忻嬪有些意興闌珊地道,“這都是乾隆二十一年的事兒了,也是遠在江南,愉姐姐又在宮裡深居簡出,不知道罷了;實則這事兒在江南官場上,早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

她姐夫安寧與尹繼善多年積怨,這些事兒安寧自然都已經瞭然於心。

愉妃有些尷尬,便也趕緊道,“雖是舊事,可是足見尹繼善不過是個沽名釣譽、好名弄巧之人。況且這會子又是皇上明年南巡在即,這個時機倒是好,若是這會子再重提舊事,也不啻是一件好事。”

“況且傅恆叫人作詩嘲弄,這總歸是發生在京裡的事兒,江南倒未必得知。今年這個節骨眼兒,再借用傅恆的聲望,那這事兒便可炒熱一番了。”

愉妃說着又垂下頭去點了一袋煙,藉着吞雲吐霧,幽幽道,“藉着傅恆來炒熱此事,即便動不得尹繼善去,卻也能叫傅恆與尹繼善二人之間積怨。若此,便也能牽連到舒妃那去。”

“而若能牽連到舒妃,便能瓜葛上永瑆;而永瑆與永璇、永珹一奶同胞……尹繼善若因此對傅恆心生芥蒂,自也會對他們兄弟三個漸生隔閡。呵呵,那對咱們來說,這事兒就更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去了。”

忻嬪雖說原本對這事兒的價值有些失望,不過這會子見愉妃如此上心,倒不好當面兒反駁了去。

她自垂首,從這事兒當中尋對自己有利的細節去。腦筋轉了一圈兒,倒也想到其中一個關竅,這便笑起來,“還是愉姐姐英明,這主意拿得當真好極了!”

愉妃見忻嬪若此,心下自也高興,這便凝住了忻嬪問,“倒是你說的木蘭那事兒,可也安排好了?”

忻嬪含笑點頭,“愉姐姐儘管放心,早都安排好了。咱們就在京裡安安穩穩等着吧,消息必定不久就會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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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六日,皇帝鑾駕終於抵達避暑山莊。

皇太后暫住常山峪行宮,七月三十日才抵達避暑山莊。

這一路因降雨後引得河水上漫,沖垮道路和橋樑,走得着實有些辛苦。婉兮倒是也因此得了機會,將這途中的艱難之處,講給啾啾聽。叫一個金枝玉葉的大清公主,也有機會親自體驗一番如此的不易,這對於孩子來說,自反倒是一筆收穫。

“……況且咱們還是皇家,一路行進縱有困阻,可還有你皇阿瑪和一班大臣,會同當地的地方官戮力疏通;倘若是尋常百姓,這一路便是無法可走。”

一向愛玩兒愛熱鬧的啾啾,便也因此,這一路極爲的安靜。不吵不鬧,只挑開了窗簾,望着外頭那一片艱澀。

婉兮自是欣慰,便也指着途中不時從視野中閃現而過的兆惠,告訴給啾啾,“你瞧見了麼?那便是朝廷平定西北準部、回部的大英雄,出自烏雅氏的兆惠大人。”

“那可是千軍萬馬面前橫刀立馬、氣壯山河的大英雄,你皇阿瑪這一番卻將這沿路指揮地方官趕築橋樑的事兒都交給了他去,可見這一路的艱辛,倒不比西北用兵更容易去了。”

啾啾遠遠望着兆惠的身影,雖不說話,卻也使勁點頭。

婉兮便也陪着孩子一起朝外面看出去,心下也涌起悄然的一點子唏噓——從前隨着皇上出巡,鞍前馬後這樣親爲護衛皇上、如此忙碌的人,一向都是九爺。可如今,已經都換做了兆惠大人了。

九爺的身份,來自大金川之戰;而隨着時光的遠去,大金川之戰也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記憶。眼前,還是兆惠的軍功最爲煊赫。

婉兮瞧出兆惠辛苦,這便輕聲問玉蕤,“兆惠大人此次隨扈而來,可攜帶了家眷?他如此忙碌,自顧不上照看家人。你幫我去瞧瞧,若他也攜了家眷,便請過來與咱們一處坐着,好歹也能幫兆惠大人看顧着些兒,也免了他的後顧之憂。”

玉蕤略微一想,便也懂了,這便趕忙含笑下了車去安排。

不多時玉蕤果然親自帶了札蘭泰來。

舒妃便忍不住拍了婉兮一記,輕聲道,“你怎知這孩子也跟來了?”

婉兮便也含笑聳肩,“我也只是猜罷了。誰想,竟叫我猜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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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蘭泰果是世家子弟,在車下便行禮請安。也不管地上尚且泥濘,這便要跪倒。

玉蕤忙一把給拽住,含笑道,“札蘭阿哥這一身衣裳都是簇新的,這麼好看的料子,若跪在泥水裡可就埋汰了。阿哥快別多禮了,要不倒上不去這馬車了。”

馬車內,啾啾一見是札蘭泰來了,登時歡喜得拍手,“是小哥哥!”

婉兮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只瞄着小女兒那一張瞬間變亮了的小臉兒,故意問,“哦?你竟還記得他?我倒都忘了什麼時候兒見過了呢。”

札蘭泰終究不同於拉旺和麒麟保,並不是從小在內廷長大,只是以上書房侍讀的身份,這一二年纔在宮裡行走的。他家更在內廷裡沒有內親,這便沒機會能隨便兒進內廷來。故此啾啾與札蘭泰倒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雖說閨女還小,可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不是?這便當孃的,已是得爲閨女創造機會了不是?

婉兮忖着自己這提前多少年便開始操的心啊,也是忍不住笑,又忍不住惆悵。

終究皇家女兒出嫁都早,便以和敬、和嘉她們爲例子,十三四歲便都釐降了。終究能留在身邊兒的日子太短,這便替她們將來綢繆,也得趁早纔好啊。

啾啾這便竹筒倒豆子似的,趁着札蘭泰在車外糾結那禮數的當兒,嘎巴溜脆地將與札蘭泰幾次謀面的事兒,都與舒妃說了。

舒妃也只能搖頭嘆氣,伸指頭點在啾啾額頭上,卻是促狹地瞟着婉兮,“……這小丫蛋兒,這纔跟個豆兒大點兒的啊!”

婉兮面上雖說淡淡的,可是其實卻是聽得比誰都仔細。她聽見啾啾竟能將這兩回與札蘭泰謀面的前後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以啾啾的年歲,竟然半點兒都沒給忘了……她這才悄然而笑,親自挑開車窗簾去召喚,“札蘭,不必拘禮了,快上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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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婉兮話音剛落,啾啾卻低低驚呼了一聲兒,隨即一扭身就爬到了婉兮的身後,使勁兒往婉兮背後旮旯兒裡鑽。

“額涅!千萬別告訴小哥哥我在這兒!”

舒妃都一怔,急忙扶着啾啾,生怕她急了,這腦袋再磕碰在哪兒了去。

“啾啾這是怎麼說的?不是說認得札蘭小阿哥,不是還高興來着麼?怎麼躲着不見人了?”

婉兮也柔聲哄,“來,告訴額涅,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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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一張小臉兒急得通紅,眼睛裡則流露出了一片慌亂來。她使勁搖晃着頭,“……我有、有麻子!不能叫小哥哥看見!”

啾啾種痘,在眉間留下的那一點小小的痘印,要是啾啾自己不提,便連婉兮都刻意想要忘記了。這會子聽閨女這麼慌亂地提出來,婉兮心下便也是陡然刺痛。

她忙將啾啾抱住,柔聲勸慰,“……不怕的。不論咱們皇家,還是大臣們家裡,所有的孩子都得種痘的。便是札蘭小阿哥,既然能進宮裡來上學,那也必定是種完痘才行的。”

“種痘就難免立下痘印,也不獨你纔有這小坑兒,說不定札蘭身上也有呢。故此啊,他纔不會嫌棄呢。”

可是啾啾還是慌亂地搖頭,“沒有~~小哥哥臉上沒有~~我看見過小哥哥的臉,像白玉墜兒似的那麼白,那麼光溜溜,什麼都沒有~~”

說着話兒,外頭玉蕤已然帶着札蘭泰告進。

婉兮便也來不及多想,只順着閨女的心思,將啾啾給藏在背後,扯過窗簾來給遮住罷了。

這會子,叫閨女心下先舒坦下來,別叫她驚慌失措,這纔是最要緊的。

札蘭上了馬車,車廂內侷促,他便沒辦法再行禮。只得坐下,卻還是平舉了雙手,將額頭磕在手背上,暫代叩首。

婉兮和舒妃都笑,“難爲你個年少的阿哥,卻這樣懂事,守禮。便都免了吧,咱們好好兒說話兒,也叫你阿瑪在外頭專心辦差事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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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外頭兆惠也是得了知會,遠遠在馬鞍之上,也是遙遙行禮謝恩。

婉兮隔着窗簾,只是含笑頷首。

婉兮與舒妃、玉蕤交替着,輪番問了札蘭泰些家常、功課的話,叫那孩子終於鬆快下來些,不再那麼拘謹着了。

許是光景有些長了,啾啾在婉兮身後呆得也是累了,這便蠕蠕而動,像個將要破繭而出的小蟲兒似的。

札蘭泰也是敏銳,這便發現了。只是當着三位內廷主位的面兒,不宜直接問出來,只是一個勁兒盯着看。

婉兮跟舒妃交換了個眼神兒,婉兮清了清嗓子,故意忍着笑說,“札蘭你瞧什麼呢?這馬車裡,只有你舒妃主子、瑞貴人主子和我三個人在,再沒第四個人了。”

札蘭便紅了臉,忙垂下頭道,“……那奴才便明白了,興許是三位主子從宮裡帶了個小狸貓兒吧?”

婉兮和舒妃對視了一眼,不由得都是笑出了聲兒來。

“可不就是個狸貓兒麼?”玉蕤也笑着湊趣兒,“又軟、又小、又甜美、又稀罕人兒。”

舒妃故意使壞,“可是咱們這貓兒,怎麼這麼半天了,也沒聽見叫喚一聲兒呢?”

婉兮背後,那蠕蠕而動的小人兒趕忙捏着嗓子叫了聲兒:“妙兒……”

婉兮忍俊不已,知道自己這傻閨女還是叫舒妃給賣了。

果然,這一聲兒發出來,札蘭泰原本垂下的頭,便倏地又擡起來了。

可不是嘛,人學貓叫,自然便泄露了自己的嗓音去了。

婉兮便也忍着笑,只細細凝視着札蘭泰面上的神情。

一個今年才七歲大的孩子,這會子忽然露出了溫柔的笑意。之前的拘謹便都融化開了,眼底是清淺流動的溫柔。

婉兮心下悠然一蕩,已是忍不住笑開。

婉兮這便故意說,“九公主這次其實也跟來了,只是當真沒在我這車上,也沒藏到我身後去。她啊,其實是記着跟札蘭你那兩回見面的事兒呢,不是她不想看見你……只是,九公主今年開春兒的時候剛剛種了痘,臉上留下了個小坑兒。”

“九公主說,怕你嫌她醜,這便躲着不敢見你呢。”

婉兮小心觀察着札蘭泰的神色,“她只說,小哥哥長得好看,臉上什麼都沒有;可是她卻有了小坑兒,便不好看了。”

札蘭泰那點漆般的眸子裡,瀲灩一閃,已是含笑搖頭。

“實則奴才小前兒種痘,也留了麻子坑兒去。只不過奴才幸運,那麻子坑兒沒在臉上,而是在身上。這便不易顯露出來罷了。奴才倒請令貴妃主子代爲轉告:九公主別擔心,咱們都是有坑兒的。”

婉兮與舒妃會心一笑,還沒能笑完,後頭的貓兒便忍不住了,一把扯開了窗簾,直接跳出來。

“小哥哥你也有坑兒?在哪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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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皇家的馬車,這車廂裡好歹都已經坐了三個大人、兩個小孩兒了,便怎麼都有些侷促。

故此啾啾這直接一蹦,乾脆就是蹦到札蘭泰懷裡去了。

札蘭泰紅着臉卻搖頭,“在我身上。”

啾啾終究還是年幼,這便直接去扯札蘭泰的衣裳,“給我看看!”

札蘭泰登時一張臉跟抹了胭脂膏子似的,已然紅透了,他小心擋着啾啾,又怕扯疼了她的手,這便控制着力道。

“九公主乖……是在奴才身上,隔着衣裳呢,不能看。”

啾啾便急了,“可是小哥哥都該看見我的了,我也要看小哥哥的!”

婉兮輕嘆一聲,無奈,只得自己伸手將啾啾給扯回來,硬生生按在膝上。

“啾啾別鬧!忘了自己是個姑娘家,哪兒有跟小哥哥這麼鬧的呀?”

啾啾這才意識到自己方纔失禮了,這便沒臉見人,扭身回去就將臉伏進婉兮懷裡,兩隻手捂着,連一條縫兒都不敢露出來了。

婉兮含笑抱緊了閨女,這才又問札蘭泰,“……札蘭你與令娘娘說實話,啾啾眉心那個小坑兒,可難看?”

札蘭泰便笑了,眼底柔光清淺,“不難看。像個……小星星。”

啾啾果然又上當,霍地又扭回身來,鬆開了兩手,使勁兒盯着札蘭泰的眼睛,“真噠?”

札蘭泰卻故意含笑,“假的……”

啾啾扁了嘴就要哭。

札蘭泰忙道,“是說那星星是假的。天上的星星自然不會當真嵌在公主眉間,可是……公主是真的不難看,反倒更嬌俏好看了呢。”

啾啾這便歡呼一聲,又朝札蘭泰蹦過去,兩個小孩兒相視而笑,都是笑得嘎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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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避暑山莊,婉兮一回想起來這一幕,還是忍不住微笑呢。

玉蕤便也道,“哎喲,我那會子都白白是個大人了,竟然在兩個小孩兒面前都要害臊得擡不起頭來了……這位札蘭小阿哥啊,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怎麼生就這麼一張甜嘴,這麼會哄人兒的?”

婉兮垂首想想,卻反倒收起了笑容,惆悵地輕嘆了一聲兒。

玉蕤嚇了一跳,忙湊近了問,“姐……這是?”

婉兮搖頭,“札蘭如此嘴甜,其實還不是因爲兆惠大人身在行伍,一走便是數年,家中寂寞的緣故麼?”

玉蕤挑眉,“姐的意思是?”

婉兮擡眸,“我說的啊,是這孩子的孝心。你想啊,兆惠大人一走就是多年,況且兩軍陣前生死不定,那兆惠大人府內女眷,心下便更是悽苦無比。這樣的時候兒,便也唯有膝下幼子可以歡言寬慰。”

“想來札蘭便是從小在家裡,就學會了如此去寬慰母親、姐妹們。故此他說的話才格外好聽,尤其是對於咱們這些女子來說……這孩子耐心款款,細緻周全、純淨良善,雖將來未必是他阿瑪一般的沙場英雄,卻能當個好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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