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兆的手緩緩地探向口袋,從裡面掏出來一把手槍,指向秦昊。
他的眸光在客廳的燈光照耀下,顯得尤爲幽冷,就像是條生長在陰暗底下的蛇,吐着杏子,釋放着毒液:“從你進來這裡,我就已經知道了,是我安排人堵住的季洪。否則,你以爲你能那麼輕易就知道她在我這裡?”
“是我。”他一手指着自己,手上拿着的手槍依舊指着秦昊。
“是我偷偷告訴你的,我安排人,給了點錢,讓他來舉報,做好心路人。怎樣,有沒有一種被我玩弄了的懊惱。可惜呀,這個賤女人,我還是沒上成……”
“噁心,你是個混蛋!”
樑子衿躲避着包兆那雙充滿下/流神色的眼睛,狠狠地指着他在罵。
“我混蛋,你身邊的那個男人算什麼,腳踩幾條船,比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子衿,你爲什麼就不能跟了我,要不是爲了你,我能混到現在這個樣子嘛!怎麼算來,你都有一大半的責任啊!”
包兆在那邊奸笑,目光裡露出疑惑:“你說,我是先解決了你,還是先解決了他?其實我應該讓你們死一個就行了,免得讓你們死了還做一對同命鴛鴦。這不符合我的初衷啊!”
“你瘋了,你是個瘋子,包兆,你瘋了……”
“別跟他扯那麼多廢話。”秦昊將樑子衿擋在身後:“有本事你衝我來,別對一個女人下手。她跟我們之間的恩怨無關,所有的錯都在我,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別他媽的找女人麻煩!”
包兆好笑:“喲,你倒是挺有幾分男子分氣概的嘛!好,我成全你!”他緩緩地扳倒按扣,‘嘭’地一聲巨響就朝着秦昊那邊奔襲而去。
“小心——”
樑子衿大叫一聲,一把將秦昊扯過,她整個人都撲在秦昊的身上,將他擋的嚴嚴實實的。那一槍實打實的就擊打在她的身上,“啊”地,她整個人就癱軟到了秦昊的懷裡。
“來人,抓住他!”
季洪領着一幾個人就跑了進來,場面變得混亂起來,樑子衿的整個腦袋裡都是混沌一片,就聽到‘砰—砰—砰’地槍響聲,然後頭暈目眩的,好像眼前視線漸漸變得越來越模糊。
“子衿,子衿,你堅持住,你堅持住,我幫你叫醫生,你堅持住——”
秦昊清冽的聲線依舊如初,但現在卻顯得異常焦急,那張冷峻的臉上,慢慢地好像有淚水在滑過,她整個人都變得行有些揪扯着的難受,擡手慢慢摸向他的臉:“你,你彆着急,我,我沒事……”
‘嘔——’
“你別說話,你別說話,我帶你去醫院,我現在就帶你走,我們去醫院。”
“秦昊,我,我,還有話想要對你講……你,你聽我講好,好不好?”
樑子衿感到背部的肩胛骨越來越疼,剛剛那一槍打下去的時候,她是麻木的,現在那種疼才慢慢的復甦,她想以前看電視的時候,那些諜戰片裡面,女主幫男主擋槍子的畫面真美,現在換成自己,卻覺得美是美,但好疼,鑽心的疼。她疼的就快要忍不住昏厥過去,但卻強撐着意志,想要對他說話。
秦昊啞着聲音連連點頭
:“好,好,我聽,你說,你說,你說的我都聽。”
“沒,我,我就想問你,問你到底爲,爲什麼要流我的孩子……爲,爲了什麼不,不跟我,不跟我在一起……”
樑子衿說不出話來,用那雙尚且還清亮的眼睛看着他,希望等到答案。可是漸漸地,她越來越困,然後漸漸地就徹底失去了光芒,沒有了知覺。
—
樑子衿在醒過來的時候,秦昊就趴在她身邊在睡覺。
她動了動身體,肩胛骨靠右的地方依舊還在傳來陣陣地刺痛,就好像被人用刀剜了皮肉一樣疼。
齜牙咧嘴的疼過一陣,勉強調整氣息,扯過身上蓋着的被子,朝着秦昊身上蓋了點。
被子剛剛碰到他的身體,他猛然就睜開眼睛看向她,清冽的眸光好像還沒恢復光聚,有瞬間的茫然,隨後化作狂喜:“你醒了,有沒有好一點,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我幫你叫醫生……”
說實話能讓個悶葫蘆講這麼多的話,也實屬不易。樑子衿覺得好笑,可剛笑出聲,肩胛骨扯到了,一陣撕痛,她又是一陣齜牙咧嘴的,疼的面部抽筋。
“別笑,很疼嗎?”
這兩句話,分明是對立的。可聽起來卻能感覺到秦昊對她的關心。她搖了搖頭,事實上很痛,但她卻覺得這痛不是在他身上,心裡相反舒服很多。
她好像大約能夠明白那種感覺了,‘你愛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替她痛,替她難受的心情。’
“我好很多了,你別擔心。”
樑子衿擡眼仔細打量着他的那張俊臉,臉色憔悴,“你幾天沒好好睡過了,這樣下去可不行,我現在好了,你回去睡覺吧!別擔心,我這裡沒事的。”
秦昊這纔在椅子上坐直身體來,他手繞到身後,揉了揉僵硬的腰:“我沒事,我在這裡照顧你,等你好了,我在回去休息!”
“傻瓜,我這個東西是槍傷,沒個把月是好不了的。難道你還要在這裡陪我個把月,都不離開啊!”
樑子衿說這話的時候在笑,分明覺得心裡喜滋滋的。覺得他陪在這裡纔好,可又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
秦昊沒抓住重點:“你怎麼知道槍傷呆個把月就會好?”
“啊,難道不是嗎?我記得電視上放的大概就這樣吧,十天半個月的,就恢復了。”她臉赫然一紅,“也對,電視上放的,那都是下一秒就會好的。我怎麼能相信那種東西呢,那我多久能好?”
“一個月。”
樑子衿整個表情如同吃屎一般的無奈,所以呢,這個意思是,秦昊在耍她玩嗎?
她想了想,問:“包兆怎麼樣呢?”
秦昊答:“被關進局子裡了,判處故意傷人罪,最少要做五六年牢!”
他表情淡淡的,已經沒有多大的愛恨。樑子衿有幾分奇怪:“就這麼簡單?”她不大相信秦昊會這麼輕易放過包兆,畢竟先前的前車之鑑,已經很能說明,秦昊是個狠角色。
“怎麼,簡單點不好嗎?”
“不是,就是覺得你不像是手筆這麼簡單的人!”
秦昊好笑:“那我在你心裡
到底是怎樣的人?”
“嗯,我想想啊!”樑子衿在笑,打心底裡的在笑,也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笑過了:“你是個好人。”
“不是有句流行語叫做,‘男人最怕被女人發好人卡了’,所以你這是在給我發好人卡?我不大想要。”
樑子衿頗爲吃驚:“沒想到你現在也玩這種東西?”她記得以前,偶爾彪出來幾句流行語的時候,秦昊都不大怎麼會接,現在這樣的轉變確實有大。
“嗯,無聊的時候看看。”
瞧出來秦昊不大想繼續這個話題,樑子衿也埋下頭,沒在繼續下去。空蕩蕩的病房,大約是VIP,除了她一個牀位沒有其他人,顯得寂靜起來。
—
宋明和瑞恩過來看她,從國外剛回來的,聽見她醒來,立馬就又從家奔到這裡來了。有瑞恩過來陪她,秦昊才同宋明走了出去。
“你的意思是說,她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了?”
宋明從沒想過是這樣的結果,當年的事情,只是一步錯,如今已經造成這樣的結局,委實令人覺得很心痛。
秦昊悶悶地點燃一根菸,抽了口,纔想起來醫院不準人抽菸,朝着走道那邊走,“她的身體好像也不太好,你能不能在給她開點調養身體的方子?”
“能是能,不過我覺得你最好理清自己和丫頭的關係,既然喜歡就放手去愛,爲什麼總像是憋着一大堆的事情,什麼話都不講。做男人得有擔當,別讓女人跟在後面瞎擔心!”
秦昊腦袋裡想到那個秘密,整個人都濛濛地,從樑子衿替他擋槍,到現在,他當真很多時候都有不顧一切想要擁有她的勇氣,可到最後又猛地收住。他怕,怕她知道真相後會承受不住,也怕她,跟她在一起會繼續受到傷害。
宋明見他沒回答他的話,也不好在過多說什麼。揚了揚眉,又想到一件事:“那個姓包的怎樣,判的這麼輕,明顯背後有人,你就打算這麼放過他?”
秦昊抽了口煙,恰好到頭,他丟在地上用腳摁滅,才彎腰慢慢地從地上撿起來:“那也要看他有沒有全身而退的本事才行!”
“所以?”
“我跟季洪那邊知會了聲,到時候他會安排人到局子裡,給包兆點教訓,順便取點東西!”秦昊神情淡淡地,清冽的眸光落在遠處,漸漸地變冷:“讓他以後再也不能到牀上胡作非爲!”
他說那話時,聲線冷的好像刀刃一般,有些澀人。
宋明整個背脊跟着一涼,秦昊的那些手段,他也耳聞過一點點。那都是年輕時候跟着季洪他們玩的小兒科,後來做生意了,才漸漸收斂起來。但發狠的時候,秦昊依舊和過去一樣,心冷冽到比刀子還要硬上幾分。
“那就好,小心點,別鬧出事來。教訓得給,但至少別讓麻煩沾身。我聽說包養包兆的那個老女人,是英國有名的金融巨頭,你跟她打過交道,這種女人最在乎面子問題,別打她的臉,一切都好談。但打了臉,我怕到時候引發誤會就不太好了。”
這話純粹是忠告。
秦昊點了點頭,收回視線,“我知道了。”說完轉身朝着病房內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