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說:“子衿,現在我想跟你在一起。不論我們是怎樣的身份,我都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鼓起勇氣,拋卻所有,只是想跟你一起,你願意嗎?”
這樣的問題特別的沉重,沉重到好像一座山,壓在頭頂之上。她暫時還承擔不起這樣的負重。
樑子衿特別無奈地搖了搖頭,回答他:“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靜!”
她承認,此刻她現在的心特別特別的亂,以至於根本無法思考,對待他的這個問題,她根本不知道正確答案到底是什麼。只是本能地想要逃避,甚至害怕面對這樣的結果。
揭開醜陋的現實之後,她甚至開始懷疑,‘秦昊找了秦思思這麼些年,可現在發現是她,是不是隻是因爲愧疚同她在一起。’很荒謬的懷疑,可她就是會開始東想西想,各種不安定的想法在腦袋裡醞釀。
秦昊收回捏住樑子衿手臂的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大約也算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也比預料之中好了很多。他朝着外面走,幾步之後,又停住步子。
樑子衿看着他,眸光裡帶着打量。
他特別無奈的在笑,然後走到她的身邊,彎腰低頭抓過茶几上的剛剛放着的煙盒和打火機,揣進褲子口袋裡:“晚上,我就不回來了,別有壓力。”
停頓了下,他又補上一句:“我給柳姐打過電話,她大概八點回來,怕的話,就叫她進來來陪你睡!”
就好像不需要等待迴應的話,然後也不等她回答,轉頭就大踏步的走了,離開別墅。
秦昊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整個空擋的別墅剎那間就只剩下樑子衿一個人。
有時候她特別相信一句話,‘當你愛着一個人的時候,你對他的痛苦開始特別能感同身受,這纔是證明你們愛過的語言。’
就好像瞬間被打開的記憶閘門,所有的過去都在眼前涌現。她好像突然就特別能理解,秦昊之前的痛苦與掙扎,態度的忽冷忽熱,對她露出的那種,好像下一秒就會要到世界末日的眼神。
現在她才能明白:‘原來真的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只是這末日,以前她沒能體會,現在參與了,依舊像是苦行溺水的人,找不到出路。只是彼此撞進到一個荒蕪的天地,橫衝直撞的渴望掙脫,但依舊只有痛苦。
—
晚上褚冉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
她沒開燈,從柳姐回來,到後來她回到房間,就一直關燈狀態,在黑漆漆的房間裡坐着。那種如同心墜入到谷底的感覺將她徹底吞噬。
“喂,冉冉。”
她聲線沙啞,嗓子乾的好像好像快要說不出話來。
褚冉瞬間就聽出來問題,“親愛的,你這麼怎麼呢!這不是剛被秦昊接回去,怎麼突然就哭哭啼啼的……你告訴我,是不是他又欺負你了?奶奶的,剛跟我保證會好好照顧你,現在立馬欺負你!難道現在男人嘴裡說出來的話除了謊話就是屁話,說出口的話,跟放屁似的,剛‘嘣’個響,就沒了?”
隔着電話那端,樑子衿都能感覺到褚冉那好像下一秒就能拎起袖子,把那句:‘我找他算賬的話’給貫徹
到底。
“沒,不關他的事!”
褚冉立馬追問:“不關他的事,那你到底怎麼啦,突然就哭哭啼啼的呢,別嚇我,你說你這剛剛好轉起來,他又對你不錯,不是一切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又變成這樣啦!”
被她這樣一講,她感覺心裡壓抑的那根線又崩了,立刻又開始瀕臨到淚點,眼淚直往下掉,她說不出口‘她是秦思思這件事,她是秦昊的親妹妹這個事情’,只是覺得心裡彷彿有千斤重擔,難受,除了難受還是難受。
“冉冉,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跟他在一起,還是不在一起?”
“廢話,你這都跟他回去了,也跟徐獻分手了,不在一起,是要鬧那樣,肯定要在一起啊!別糾結,乖乖的,跟他好好的!”停頓了好幾秒,褚冉才又繼續說下去:“子衿,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我把秦先生拉出去單聊的事情!”
樑子衿勉強止住淚點,‘嗯’了一聲。
“那天我把秦先生拽出來到外面,我們深談了一次……”
事情經過是這樣:
褚冉把秦昊拉扯到外面,兩人站在走廊外的長椅上坐了半小時。
褚冉問:“你到底打算怎麼做,喜歡還是不喜歡,想不想跟她一起?”
秦昊從褲子口袋裡掏出煙盒和打火機,點了根菸,在那邊默默地抽着,半響沒吱聲。
但褚冉能能看出來他那清冽的眸光裡,盛着的壓抑與一閃而過的哀傷。
“這是我最後問你,如果你真的不愛,那以後就別在招惹她了,她跟了你之後,就麻煩不斷。即便當初你救了正在在溺水中的她,但現在她欠你的應該也還清了。這一槍,我不知道你秦先生怎麼想,但我覺得她欠你的,都夠了。反倒你欠她的多,你要是真的不愛,就放手。”
停頓了下,她又補上幾句:“別他媽的在這裡裝情聖,整那麼痛苦給他媽的誰看,你說是不是?別這樣,我們都覺得假,反倒是那個傻丫頭,你每次的靠近對她都是煎熬,做不到恨你,也做不到不愛你,整天活的跟他媽的八十歲的老人一樣痛苦。我看着都覺得心疼,所以秦先生咱們就給痛快話,成不成?”
褚冉噼裡啪啦的說了很多,她素來就是個話嘮,說話都帶打盹的。
秦昊除了抽菸、擰眉,半句都沒吭。
最後褚冉說累了,覺得多費口舌,也懶得在說:“那行,這樣,既然您是這個態度,我們繼續談下去也沒趣了。那就別談了,等到她身體好了,我立馬就帶她走。秦先生您也別攔我們,就當是做好事了!”
她都朝遠處走了好幾步了,秦昊才拉住她:“我明白了,離不離開是她的事,我會把選擇權交給她!”
褚冉正被氣得想罵娘,什麼叫‘選擇權在她,離不離開都是她的事?’合着她現在在這裡嘰裡咕嚕的半天,都是白話。
秦昊又補了句:“褚冉,我不瞞你,我愛她。”
他說這話的時候,依舊在抽菸,埋着腦袋,心情特別沉重。褚冉低頭,他們講了這半小時話,地上已經散落了四五根菸頭了。
褚冉講完之後,思緒
纔回到電話那端的樑子衿身上,屏住呼吸在等待她的發言與回答。
她沒吱聲,就靜靜地聽到在低泣的聲音。
褚冉素來憋不住,也不是個會憋事的人,她嘆了口氣:“親愛的,也不是我慫恿你什麼,要我講你既然都這麼問我了,心裡肯定想跟他在一起啊!既然你都在考慮在不在一起了,那你肯定特別想要回去啊!那就別想了,直接回去,又不是有什麼山崩了地塌了的理由,非得分開!”
“你心裡憋那麼多事情幹嘛,要我講你就勇敢點,在一起多好,皆大歡喜不是。那不是有句話怎麼講的,‘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糾結那麼多幹嘛,先在一起,所有的麻煩等以後不想在一起在說,真別把戀愛這回事看的太過重要!”
—
秦昊晚上去了一趟椿集團,見陸寧椿。
陸寧椿從來是個亦正亦邪的人,從那個時候爺爺收留他在身邊,到後來送他出國單飛。所有的故事戛然而止,他可以摒棄所有的聯繫,將所有過去的牽連瞬間剪短,灑脫狂妄。
但也會忽然出現在你的面前,宣誓主權,然後處處像個旁觀者,活的特明白的看你笑話。
秦昊是個不太喜歡有些事情脫離自己掌控的人,陸寧椿遇見他,還是他遇見陸寧椿。就像針尖對麥芒,註定會兩敗俱傷,可又沒有辦法不傷。
“怎麼着,找到了樑子衿,在我這邊反倒成啞巴了!”
陸寧椿依舊淌着笑意在看他。
秦昊沒多大耐心,顯得有些煩躁:“陸寧椿,你到底想怎樣?”
“呵呵,別這麼沒耐心嘛!你放心,我不是說過的,你找到樑子衿,我就不會在阻撓你任何事,而且還贈送你一份大禮。”陸寧椿依舊在笑,低頭笑意漣漣的端過桌邊的茶杯,小啜了口:“怎麼着,你當我說的玩,都你的呢!你也忒小看我了,放心,我答應過的事情,從來不會反悔。除非你在答應我個條件……”
他話說了半頭,沒吭完。
秦昊擡頭看向他,表情神煩,快到極限。
陸寧椿纔不慌不忙的把後半段講完:“除非你在答應我個條件,陪我在玩一次魂斗羅,直到我贏了你,才能結束!”
“滾你媽的蛋,陸寧椿,你他媽的就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
“爺們就是這麼‘小肚雞腸’的男人怎麼着了,你嫉妒啊,你嫉妒也沒用,爺就是這麼帥氣,有本事你別求爺啊!”
那麼一瞬間兩個男人好像穿越時光的隧道洪流,突然回到那一年的夏天:
秦昊到外公家裡去玩,外公住在郊外,自從退出神話集團之後,他就到鄉下養老去了。卻意外的遇見個入侵者。入侵者瘦瘦高高的,長得真他媽的美,皮膚細嫩的跟個女人似的。他對他各種嫌棄,他也對他各種嫌棄。
直到後來,秦昊因爲從鎮上到村裡,而同村裡的小男生們格格不入,被村裡的惡霸們糾集打架欺負的時候,是陸寧椿出來幫的他。兩人被打的遍體鱗傷,但從此革命友誼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養成的。
自此之後,他們就經常玩在一塊,是鐵哥們,關係好到可以穿同一條褲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