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肖楚耀在昭獄裡待了三日, 第四日的時候來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大金公主。

公主黑袍加身, 臉戴面紗, 她過來了也不說話, 就站在那裡看着肖楚耀。

看得肖楚耀十分不好意思的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並問她, “公主有事?”

公主一直都知道昭獄是大周地獄,她想到男人手掌上被她割出來的傷口,又想着男人跟她說的那些話。

她躊躇良久, 拿了傷藥過來。

這是公主能做到的,最高的妥協。

可肖楚耀這邊早就已經處理好了, 畢竟是自家地盤, 好說話着呢。

公主看着他綁着繃帶的手, 捏着手裡的藥瓶,咬了咬脣, 轉身離開。

來去匆匆,不明所以。

肖楚耀想了想,單手擰開牢房掛着的門鎖跟上去,“公主。”

公主一臉震驚地看一眼牢房,再看一眼肖楚耀。

肖楚耀道:“公主殿下, 你看除了娶你和死, 我還能不能有第三個選擇?”

“沒有。”公主氣急, 猛地一下甩開周湛然的手。

公主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大概是因爲這個男人寧願死也不想娶她。

她可是大金第一美人!公主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踐踏!

肖楚耀沉吟良久, “不如我把自己戳瞎,您看怎麼樣?”

肖楚耀是真的在想這件事的可行性, 可公主卻是瞪圓了眼,更生氣了。

“你瞎也不娶我?”

大金公主聰慧,自小喜歡大周文學,自學大周語言,也常常跑到與大金相鄰的大周村莊活動。

大周男兒雖不似大金男兒那般強壯,但勝在讀書習字,溫文爾雅。

公主喜歡這樣的男人,就跟鄭峰一樣。

可這幾日,公主猛然發現一個問題,她真的喜歡那樣的男子嗎?

她崇尚大周文化,所以她對鄭峰那種標準的大周男子有好感,可或許這只是她的一個幻想罷了。

公主猛地一下扯下臉上的面紗,露出那張波斯系美人臉。

昏暗的昭獄內,公主的雙眸貓兒似得幽冷。

“你娶,還是死。”

.

生存還是毀滅,是一個問題。

肖楚耀選擇生存。

老婆孩子熱炕頭,其實也很不錯。

肖楚耀躺在昭獄裡,突然覺得自己無比渴望這樣的生活。

他太想要平靜的活着了。

原來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

大金公主跟肖楚耀的事情突然傳出來,鄭峰的好算盤落空了。

他本想借助大金公主之勢,彌補自己失去的暮王府勢力。可現在,一切都成爲了空談。

“大哥,放棄吧。”

鄭濂知道鄭峰苦心經營良久,是爲了還大週一個清明盛世。

“太子他,似乎跟聖人不一樣,如今的大周看着也很好。”

從前被世人認爲是下一代暴君的太子殿下雖依舊冷清冷性,但終於開始用腦子想事情。

本來就是個聰明人,稍微動點腦子就將被聖人攪和的一團亂的大周撥正了。

可鄭峰聽到鄭濂的話後,面色竟扭曲起來。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鄭峰纔是那個瘋子。

“哪裡不一樣?大周難道真的要交給一個瘋子嗎?咳咳咳……”鄭峰說到激動處又咳嗽起來。

鄭峰操心太多,舊疾難愈,如今高大挺拔的身體漸漸變得消瘦,從前的衣服也不大能穿了,空落落地掛在身上,透出三分蒼白陰暗。

鄭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那位光風霽月的大哥竟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他回想起鄭峰所做之事,他雖一直在說自己欲撥正大周□□,還百姓一個清明盛世,但他所做之事,樁樁件件都是爲了滿足他自己龐大的野心。

“我不會輸的。”鄭峰呢喃着咬牙,“我絕對不會輸的。”

.

春雷滾滾,預示着鶯飛草長的季節正式來臨。

雖然春天是個充滿了希望的季節,但可惜的是對於某些人來說並不那麼美好。

聽說聖人受了春雷驚嚇,突然一病不起。

蘇枝兒是未來的太子妃,聖旨已下,作爲未來預備役哭喪小隊員,蘇枝兒也被禮王帶着進了宮。

禮王作爲兄弟,不必守在聖人旁邊。

太子作爲唯一的兒子,必須要守在聖人身邊。

蘇枝兒作爲太子未來唯一的太子妃,隔着一層珠簾,跪在了外面。

“其實陛下的病從去年開始便有徵兆,前幾日瞧着精神頭似是好了許多,老奴以爲……沒想到……”

老太監一邊嘆息,一邊說話,話中皆是未盡之言。

蘇枝兒想起在給大金的接風宴上,聖人意氣風發的樣子,下意識明白那大概率是迴光返照。

站在老太監面前的周湛然面無表情的聽完,然後吐出一個字,“哦。”

哦?就這樣?

好吧,這確實是太子殿下的風格。

周湛然跟皇帝並不親近,他們只是生活在同一座皇宮裡的,擁有一半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感情需要維護和聯繫,血緣關係在蘇枝兒看來就是扯淡。

沒有愛的親情就不應該成爲羈絆。

.

與蘇枝兒一齊跪着的還有後宮之中排不上名號的那些什麼美人妃子。

美人們都跪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蘇枝兒也跟着跪,不過一小會兒她就覺得自己的膝蓋跪得極疼。

不行了,太過嬌生慣養的蘇枝兒動了動自己的雙腿,企圖挪到一個舒服一點的位置,正在這個時候,原本跪在裡頭侍奉聖人的周湛然突然站起來。

他纖瘦的手指拎起自己跪的那個墊子,慢條斯理撥開珠簾。

男人身形很高,在因爲跪滿了人,所以顯得逼仄的外殿中極其具有壓迫感。

作爲一臺行走的造屍機,周湛然的臉上永遠帶着那抹冷靜又瘋狂的睥睨感,那是天生屬於上位者的帝王氣勢。

蘇枝兒從前不覺得,現在她跪在地上,仰頭看人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以爲的小男友已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成長爲了一名合格的帝王預備役。

也或許他從來一直都是,只是自己看他的時候帶上了極其濃厚的濾鏡,只覺得少年乖巧又可愛,完全沒看到他白慘慘的皮囊下隱藏着的霸王之氣。

除了蘇枝兒的目光外,那些正在哭哭啼啼的美人們也關注到了周湛然。

美人們地位低微,沒見過太子殿下,就算是見過也不敢對他行注目禮,畢竟太子殿下在宮裡頭的傳言太過兇殘暴戾,美人們怕自己多看一眼都會被挖眼珠子。

可現在,藉着蘇枝兒的光,大家都忍不住的開始打量起這位未來的天子。

男人生了一副極好的皮囊,他的容貌偏女相,可氣質卻一點都不母。舉手投足之間帶着天然貴氣,如灼灼而耀的明珠,雖亮,但冷。可即使如此,依舊因爲其昂貴的氣質和價格,讓人忍不住的想臣服,想依靠。

周湛然彎腰,掐着蘇枝兒的腋下把人拎起來,然後將自己手裡的墊子往蘇枝兒膝蓋下一塞。

墊子厚軟,還帶着被男人跪出來的溫度。

蘇.木偶娃娃.枝兒左右看看,大家都單薄地跪着,只有她獲得了反派的一枚墊子。嗯……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可是這實在也是太舒服了吧!

.

聖人在裡面躺着,也不知道能熬到什麼時候。

蘇枝兒跪在墊子上打瞌睡,小腦袋一磕一磕的。

大家都沒吃沒喝沒睡地跪在這裡近十二個小時了,除了被扶出去上個廁所外,什麼事情也不能幹。

蘇枝兒透過珠簾,看到了小花冷淡的面孔。

是真的冷淡。

蘇枝兒不太懂小花跟聖人的關係,可她能讀懂小花的情緒。

這樣平靜,真的是很平靜了。

皇后幾乎哭瞎了眼,手裡的帕子都溼慘了。並且哭一陣暈一陣,顯得非常可憐。

只是這裡面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便不得而知了。

.

入夜,春雷又起,原本暈暈沉沉的聖人突然睜開了眼,他張開嘴,輕輕說着什麼。

老太監趕緊湊上去聽,聽完後點頭,撥開珠簾出來,朝跪在外頭的美人們道:“聖人有令,從二品以下皆要陪葬。”

此話一出,跪在後頭的那些美人們率先暈倒。

跟蘇枝兒一齊跪在前面的那些美人們露出慶幸的笑來,不過她們很快意識到在這種場合下不能笑,因此只能努力憋住並再次露出悲傷至極的表情來。

“陛下,陛下,臣妾不想死啊……”有美人跪爬着進去,被皇后示意讓小太監堵着嘴拉了出去。

這位美人幾乎哭暈過去,可就算她哭死過去也不會有人管她了。

因爲她本來就是要死的。

蘇枝兒的心情跟着沉重了一下,接着釋然,因爲她也沒有辦法。

跪在她身側的美人一邊擦拭眼淚,一邊朝她看來。

蘇枝兒只覺得這位美人的臉有點眼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那邊,溫柔端莊的皇后娘娘處理完了那位哭叫不停的美人後,便順路走到了蘇枝兒身旁的美人身邊道:“貴妃妹妹,陛下想看看你。”

哦豁,原來她身邊跪的竟是貴妃?

按照小說設定,貴妃一般都是豔壓後宮的存在。

這位貴妃娘娘確實生得好看,只是蘇枝兒總是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貴妃踉蹌着站起來,走到聖人牀邊跪下。她身邊就跪着周湛然,蘇枝兒看上一眼就陡然明白了怪異的點在哪裡了。

縱觀殿內所有的美人並貴妃,這些女子門都有一個共同點,她們的五官跟周湛然在某些地方有很多相似點。

如果蘇枝兒沒猜錯的話,這些貴妃並以下的美人妃子們,都是聖人按照周湛然的母親竇美人的樣子,收集的仿竇美人手辦娃娃。

尤其是這位貴妃娘娘,眉宇之間簡直像極了。

蘇枝兒看着這一後宮除皇后外的竇美人手辦加周邊,短暫的陷入了思維沉默。

聽說皇后每天早上都會召開小晨會,跟大家商量一下後宮事宜。

嗯,這得要多強大的心臟才能對着這些拼拼湊湊的美人們擺出一副正常和諧的樣子呀。

想想就恐怖。

.

躺在牀上的聖人吃力地擡起手,然後猛地一把攥住貴妃的手腕。

貴妃不必陪葬,心中暗喜,哭得更賣力了。

聖人盯着她的臉,目光渙散,似是陷入了某些美好的回憶之中。

瀕死之人,力氣卻大的嚇人,貴妃的手腕都要被捏腫了。

“陛下,吃口藥吧。”皇后端了藥來。

聖人微微搖頭,又閉上了眼。

皇帝平穩的呼吸聲在安靜的寢殿內緩慢響起,衆人明白,皇帝是睡過去了,不是死過去了。

準備好的哀嚎聲被咽回肚子裡,現在大家的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

到底什麼時候死。

這位皇帝的一生走到現在,油盡燈枯,百姓罵他是個暴君,兒子跟他也不親近,他也沒有得到過所愛之人。

孤獨的來,孤獨的活,孤獨的死。

最後只能握着一隻手辦的手,企圖透過這位貴妃手辦的臉看到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

蘇枝兒忍不住再次看向小花。

她從聖人的身上看到了小花的影子。

按照設定,小花不就是會成爲這樣的人嗎?

孤獨的來,孤獨的活,孤獨的死。

人類爲何會活?爲經歷世間百態,情感複雜。人,因爲有了情感所以纔會有活着的感覺。

作者給周湛然的人設從一開始就單薄的比紙片人還紙片人。

作者給他濃郁的悲傷和憤怒,讓他沉浸在基因帶來的瘋癲中,作者從未給過他人類能得到的任何溫暖之心。

因此算下來,周湛然比聖人更慘。

聖人或許還有竇美人能懷念一二,他還感受過世間的一點愛情。

可週湛然什麼都沒有。

他的世界,都是黑暗。

.

聖人睡了,大家都儘量屏住呼吸。

連哭泣的人都忍住了。

熬了很久,大家也不能吃東西。

因爲聖人躺在那裡連湯藥都沒有進,所以大家也不能吃。

耐受力極好的人應該是小花,最差的人應該是蘇枝兒。

蘇枝兒實在太困,她藉着起來上廁所的功夫淨了臉,調整精神氣。

大家如廁的地方當然不會設置在聖人的寢殿裡,而是在不遠處的一間屋子裡。

恭桶裡面鋪了石灰和花瓣,屋子裡還燃着薰香,甚至還有宮娥站在你身邊給你遞上柔軟的絲綢。

蘇枝兒連裙子都不敢脫,直接就讓守在旁邊看她如廁似乎是怕她掉下去的宮娥出去了,然後自己拿着絲綢上廁所。

什麼都沒吃,能上出來啥。

蘇枝兒嘆息着起身淨手。

洗完手,她剛剛從屏風裡走出來,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珍珠。

“郡主。”

“珍珠?”

“郡主,來。”珍珠朝蘇枝兒招手。

蘇枝兒走過去,她早就聞到了珍珠手裡食盒內的香氣。

“你怎麼過來了?”

兩個人壓低聲音說話,像是在做賊。

好吧,她們確實在做賊。

“王爺說郡主一定沒吃過東西,就讓奴婢替您拿了一食盒吃食過來。”

蘇枝兒差點感動哭了。

嗚嗚嗚嗚,她再也不罵她的好爸爸了。

食盒不大,裡面裝着容易消化的餛飩、米粥和幾碟小菜。蘇枝兒有些忐忑,“沒問題嗎?可以吃嗎?”

“可以的,郡主。”

行叭,那就吃吧。

.

在如廁房裡蘇枝兒是吃不下的。

她跟珍珠另外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躲在了某處石桌下面。

跟蘇枝兒一齊躲着的珍珠:……其實也不必如此小偷。

蘇枝兒吃完一碗小餛飩,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神色一凜,趕緊擦嘴並讓珍珠收好罪證。

那邊,金公公提了一個食盒過來,聞到了石桌下面傳來的餛飩香。

他愣了愣,然後低頭,正對上蘇枝兒那雙黑烏烏的大眼睛。

“郡主,殿下讓奴才給您帶了點吃的。”

蘇枝兒:“……嗝。”

金公公:……

雖然吃飽了,但還能再吃點。

蘇枝兒一邊往嘴裡塞軟綿綿的豆包,一邊覺得有點對不起皇帝。

好吧,其實蘇枝兒跟皇帝根本就沒有半分感情,皇帝去世她會覺得難受也是因爲小花,所以吃東西的時候蘇枝兒也是擔心小花餓壞了身體。

蘇枝兒看着手裡拿着的軟綿綿的豆包,正想着要不要給小花留一個的時候,金公公道:“郡主,不必給殿下留。”

好吧。

蘇枝兒小臉一紅,把豆包吃了下去。

.

吃飽喝足,蘇枝兒回去繼續跪着。

人吃飽了就容易犯困,尤其是在這一點聲響都沒有的寢殿裡。

蘇枝兒也看不到聖人的臉,因爲都被皇后擋住了。

小花跪在聖人腳邊,中間的貴妃被聖人握着手不敢動,憋得面色蒼白。

蘇枝兒猜測她應該是想去如廁。

終於,貴妃憋不住了,說自己想如廁。

皇后伸手去掰聖人的手,聖人不肯鬆開,也沒有醒。

皇后無奈,只能跟貴妃說,“你再撐一會兒。”

貴妃差點哭了。

說完,皇后就自己去如廁了。

貴妃真的哭了。

相比起脆弱的貴妃,小花就熬得住多了。

他跪在那裡,連姿勢都沒怎麼變過。纖長眼睫垂下,遮住鋒利眉眼,因爲沒有睡覺,所以眼底青黑之色又顯,只是這並不影響他將自己的身體跪得筆直又挺拔。

突然,男人站了起來,應該是要去如廁。

周湛然從蘇枝兒身邊走過,少女伸出手,輕輕扯了扯他的寬袖。

男人低頭看她,蘇枝兒朝他輕輕勾了勾脣。

男人伸手撫上她的脣角,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傾身過來湊上一吻。

蘇枝兒震驚了,在場衆人震驚了。

躺在牀上的聖人差點活過來。

好傢伙,不愧是你。

.

其實蘇枝兒是很緊張的,因爲就在周湛然親她前,跪在她身後的美人們一個個的被拉出去。

送到隔壁的殿宇之中。

聽說那裡早已掛上了白綾。

美人們悽楚的哭聲飄蕩而來,聽得蘇枝兒渾身發麻。

可反觀皇后一等人,就算是那位看起來膽小如鼠的貴妃都沒有任何反應。

接受了二十多年社會主義薰陶的蘇枝兒實在是對這種封建社會主義適應不起來。

好吧,作爲享受到了封建主義福利的人類,她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她只是一條鹹魚,沒有成爲武則天的潛能,也沒有龐大的金手指來讓她翻天覆地進行基建創造一支天降神兵來逆風翻盤。

她只是碩大世界之中,最無力的那顆塵埃。

就算再怎麼翻騰,也只是在那一畝三分地上打了個滾。

小花的安慰讓蘇枝兒那顆鹹魚心安穩了下來。

這個時候的蘇枝兒才明白,在這樣詭譎多變的皇宮內,面對着這些表面笑眯眯,心裡媽賣批的宮鬥鼻祖,菜雞的她有多麼慌亂。

而她之所以能鹹到現在,都是因爲前面有小花替她擋着。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如此依賴於他。

.

現在的情勢其實是很緊張的。

肖楚耀被關在昭獄內,周湛然身邊只剩下蔣文樟一人可用。

“主子,雲清朗傳話來說,內閣那邊老首輔暫時穩住了。”

文官穩住了,那麼武官呢?

按照流程來說,歷代太子繼位一定會出現那麼一點小混亂,尤其是像周湛然這種被羣狼環伺的太子。

可男人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他如廁完畢,走出屋子,突然看到房廊下置着一個佩奇便當盒。

一直守在門口的蔣文樟道:“是郡主身邊的丫鬟珍珠放在那裡的。”

男人走過去,打開,裡面是一顆軟綿綿的豆包。因爲知道男人的怪癖,所以豆包被裝飾成了豬豬形狀。

周湛然捏起豆沙包輕咬一口,綿密的紅豆爭先恐後地涌出來。

男人就靠在那裡,任由紅豆沾染滿手。

蔣文樟垂眸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空氣裡飄散出來濃郁的紅豆香,男人半闔眼,神色慵懶而倦怠。

“帶人,封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