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睫微微擡起,譚惜看到,斐揚的眼瞳裡漸漸燃起猩紅的色彩。
握了握手心,譚惜忽然站起來,舉着酒杯的手卻因爲用力過度,而將斐揚手中的杯子碰得傾斜。
鮮研的酒液,如同血一般,霍然淋下來,染污了她的裙子。
在場的人都怔了一怔,譚惜略含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掃大家興了。我去換件衣服。”
她說完,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離開了那個房間。
夜晚多麼漫長,每一分每一秒對譚惜而言,都是煎熬。她只想快點離開那個地方,快點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小西姐,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可她還沒喘口氣,阿蘭就焦急地跑來,拉着她往樓下跑去。
原來是搶了場子。
小西一路結結巴巴地解釋着,到了大門口,譚惜也大約聽明白了,是落落跟冰冰搶客人。
這不,冰冰正堵着轎車的門開罵呢:“程落落,你不準走,這事兒說不清楚我們倆沒完。”
“沒完,怎麼沒完?”
落落進不去車子,就得意地攔住身側男人的手臂,囂張地說:“人家張總都已經說了,他比較喜歡我。拜託,你沒本事就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像個潑婦一樣。有本事你去把張總搶回來啊?”
阿蘭早已聽到義憤填膺
,捋起袖管就要衝過去。譚惜卻示意她彆着急,自己默默地朝落落走去:“你說得對,我只想問張總一句,您是真的看不上冰冰,非要跟落落走不可嗎?”
那張總尷尬起來:“不是,我這跟冰冰好好的,她非……”
“是你嗎?”落落轉身看到了譚惜,冷冷地盯着她,“你來的正好。你們的人難道不懂規矩?這是我的客人!不是你們該搶的人!”
冰冰氣憤地指着落落說:“小西姐,不是這樣的。張總明明跟我說好了,今晚要帶我出去吃夜宵,可是我剛去上了個廁所,再回來,張總就被她截走了。她這樣霸道,是擺明了要故意欺負我們!”
落落被她說得面紅耳赤,幾乎要撲上去動手:“小騷貨,你還有理了?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夠了!”譚惜卻擋在冰冰面前,“你這樣咄咄逼人,是想向我宣戰嗎?”
“你錯了,我不是在向你宣戰,”落落憤怒又輕蔑地望着她,“像你這種從平民窟裡跑出來的垃圾,根本不配成爲我的對手,也不配跟我競爭!我只要動一動手指,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碾死你。”
“還有——”
揚起手掌,落落“啪”地一聲打在譚惜的面頰上。
“你以爲你有多了不起?你不過是仗着周彥召的臉面,又勾引了蕭文昊,你脫了衣服
還不就是個婊、子!”
火辣辣的滋味,如同熱油淋在譚惜的心口,又如同斐揚剛纔看向自己的目光。那樣壓迫、那樣譏諷,逼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微微戰慄。
“啪!”
很快,譚惜也擡手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落落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向譚惜,作勢就要撲上來。
“啪!”
譚惜反手又是一個耳光扇了過去。這一下,她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捂着被打得紅腫的臉龐。
所有人都斂聲屏息,就連張總都被眼前的情形震懾住了。
“這個世道上,能勾引人也是一種實力。你要是覺得冤枉,你也拿出實力來搶走啊!”譚惜冷冷地看着她,一瞬間,方纔積壓的情緒都因這兩巴掌而釋放出來。
無顧落落驚愕的眼光,她握了握被震得發麻的手掌,親手把冰冰送進張總的車裡。
回頭時,她的目光卻忽然寂下來。
以吻封緘的大門口,林斐揚就站在那裡。忽明忽滅的華燈,將他的臉色襯得更加陰沉,如同烏雲過境的天空。
他那樣盯着她,緊緊地盯着,帶着難以消除的傷痛和鄙夷。
譚惜後退一步,握住旁邊的燈柱。
手心卻如握寒冰。那種冰冷,彷彿在宣告已無退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