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衣殤】。
晝夜疾馳,我們終於在第四天上午就趕到了青州城。剛剛尋了家客棧坐下來準備休息下,帶些吃食再行上路。望着人來人往的青州城,我只覺得親切無比。
雖然此地離京城還要行一天多的路程,可是既已進入東舒國境內,心裡自然更多的是迴歸故土的喜悅與熟悉。
回頭想想那日離京之際,廖靜宸快馬疾馳的來送我,卻是我始料不及的。我始終相信他會想明白,可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那麼快。有了他的祝福與保證,這一路行來,我的心境倒是開懷了許多。
對於天佑與喜兒,雖然每每想起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可是既然,廖靜宸說會保護他們,那麼他們就一定不會有危險的,我終究還是相信他。當然,也是對那個冷酷無情的君王,存在了些許的幻想。
“殤兒,沒想到這家小店竟然還有蒸餃,知道你與姚小姐都喜歡吃,我就多要了些。待會兒可要多吃些。哦,對了,聽這兒的客人們說這家店的女兒紅不錯。這一路上舟車勞頓,想來燕蕭俠前輩也辛苦了,我就給前輩要了壺,待會兒就請前輩嚐嚐,看如何?”淳哥哥剛剛坐下來,就噙起一抹淺笑,一一述說。
“哎,太子不必客套了。老夫已多年未曾飲酒,怕適應不來,還是退了吧。再說了,這還要馬不停蹄的趕路,老夫也不能醉的不省人事啊。呵呵。”師父淡淡一笑,擺擺手道。
淳哥哥一時有些爲難起來,爾後,望向皇姨娘:“谷主,您就勸勸前輩吧。我們都是些小輩人,不好說什麼。讓前輩少喝一些,暖暖身子啊。”
“子淳,你的心意燕蕭俠前輩已經心領了。他是殤兒的師父,你是殤兒的哥哥,你們之間哪裡還有外人。若是他想喝,肯定是不需謙讓的了。”皇姨娘亦是擺擺手,展顏一笑。
我忽而想起跟着師父這麼久以來,確實從未見師父飲過酒。便伸手阻止淳哥哥,爾後說道:“我確實也沒有見師父飲過酒,既然如此,就不要喝了。”
“是啊,我比殤兒去的早,也從來沒有見師父拿過什麼酒壺呢。既是如此,太子殿下不如退了去吧。”碧笯亦是啓脣而笑,淡淡說道。
淳哥哥也未再言說什麼,喚來店小二將那壺未拆封的酒,退了回去。而就在這時,店門外走進來一隊官兵樣的人。個個穿着軍服,手裡拿着刀劍,神情兇惡之極。跨進店內之後,徑直走到了櫃檯前面。
其中看起來像個小頭目的人,一手敲着櫃檯面,惡狠狠的對掌櫃的呵斥道:“老闆,今兒個生意看起來不錯啊。怎麼樣?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之人?”
“這位官爺,小的實在沒有看到劫持姚小姐的那個黑衣人啊。小的猜想他肯定沒有來我們店裡,官爺不如去別處看看。”那位掌櫃的堆起滿臉的笑容,極盡獻媚。手裡迅速自櫃檯下面抓起一袋銀子,放在了那小頭目的手裡。
卻沒想到那人掂了掂袋子之後,迅速收儘自己衣服內,手卻一巴掌打在了掌櫃的面門上,惡狠狠的罵道:“你這混帳小老兒,竟敢拿這麼點兒東西打發大爺,你以爲大爺是要飯的不成?”
“頭兒,我看這小老兒太不識擡舉了。當然肯定和抓走姚小姐的黑衣人是一夥的,不如讓小的將他帶到大牢內審問審問,保準讓他招出實情。”另一名小官兵趕緊跨前一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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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看也像。來人吶,將他帶走,押入大牢,給我好好的審問。”那小頭目一擺手,命令道。
後面隨着的幾人,一得到命令,個個嘿嘿壞笑着,上前就去抓那掌櫃的。掌櫃的卻是早已經被嚇破了膽,顫顫巍巍的任由他們駕着,面色鐵青,苦苦哀求:“大爺,各位官爺,饒了小的吧。小的今日生意實在不好,等明個兒生意好了再多給官爺送些,可好?官爺,繞了小的吧。”
不管那掌櫃怎樣哀求都於事無補,那幾個像惡霸一樣的官兵還是駕着
他朝外走去。嘴裡罵罵唧唧的,不時對着他拳打腳踢。
我實在不忍心,站起身來就想走過去攔住他們,卻早一步被皇姨娘攔住了我。皇姨娘舉步走上前去,擋在他們面前,淺淺笑言:“掌櫃的,我們這一桌還未將飯錢給您,這個您收好,不用找了。”
“呀,好個金定子呀。”那小頭目雙眼發直的一把將金定子奪過來,左看看,右瞧瞧,又不相信般放在嘴裡一咬,不由得喜笑顏開。
“怎麼樣?這定金子夠掌櫃的交幾天的了?”皇姨娘依舊掛着淡淡的笑意,望着那個已經樂壞了的小頭目。
“十天,十天。呵呵,就能十天,你們可要記準了。兄弟們,走。”那小頭目一聲令下,其餘幾人趕緊放開掌櫃,快步跟隨了上去,不時還聽到他們歡悅的低喃,“發財了,這回發財了,嘿嘿。”
掌櫃重獲自由,不由得躬身對着皇姨娘感恩言謝:“多謝這位客官相救,多謝客官相救啊。”
“掌櫃的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對了,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啊?真的是這裡的守軍嗎?怎麼卻個個像個惡霸似的任意欺壓百姓呢。”皇姨娘皺起眉頭,極爲不解的問向他。
“可不是嗎?如假包換。這些個守軍借尋找被劫走的姚小姐爲名,到處欺壓百姓,無惡不作。見到好的就拿走,見到剛開鍋的,坐下就吃,吃完就走,倘若誰敢忤逆他們一句,他們立刻就說你是劫走姚小姐的劫匪,一定要將人抓回大牢內審訊。
哎,只要進入大牢裡的人啊,都再也沒有見他們出來。估計是被折磨死了吧,哎,現下這個世道啊。”旁邊一名年齡稍大的婦人,唉聲嘆氣的說着。
“哼,他們這樣做,實在是欺人太甚了。難道這州府衙門裡的老爺們都不管管嗎?任由他們如此胡作非爲?還是那些老爺們也是和他們串通一夥,同流合污?”我再也看不下去了,猛然站起身來,氣憤不已。
“哎喲,我說這位小姑娘啊,你說話可要當心着點。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讓老爺們聽到了,那可不得了,禍從口出啊。”那名婦人趕緊止住我的話音,搖頭不已。
“這裡的府衙大人們雖然不與他們同流合污,可是畢竟只是一方父母官啊,官小言微,說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況且大家爲了自保,誰不是睜一眼閉一隻眼呢。這些個官兵都是京城派來的,聽說是監國大人親自調遣他們來此查找失蹤了的姚小姐的。
可是他們每日裡哪會去查什麼姚小姐啊,只會竄街走巷的強取豪奪。連那些府衙官爺都無能爲力,我們這些老百姓,又能如何呢?”那名掌櫃的連連搖頭,蹉跎不已。
“這些官兵怎敢如此大膽?置監國大人的命令於不顧,竟然在此地逍遙快活?他們就不怕回去之後尋不到姚小姐,而遭到監國大人的處罰嗎?”淳哥哥亦是惱怒不已,憤憤言說。
“哎,這些事情我們可就不知道了。”掌櫃的搖搖頭,又對着皇姨娘千恩萬謝一番,才轉身回去繼續忙活了。
我們雖然心存疑慮,見人羣已然散去,也就不再多問。悶頭吃完飯後,又承蒙店掌櫃的送了些吃食,便就起身繼續趕路了。
快馬加鞭,間不停歇之下,我們終於在晚間抵達了京城最郊區的一個小城鎮。隨即收好馬車,打算在這裡過上一夜,明個兒白天啓程,中午時分大約就能到達京城了。
我以爲既然是在京城腳下,就不會再出現上次那件事情了。可是,沒想到在這個不算富裕的小城鎮,竟然也有此等情況出現。我們都非常疑惑,他們如此大的膽量究竟是從何處而來?
現下就在京城,在舒子溶的腳底下,這些官兵怎麼還是如此大膽?況且有一隊膽子大些,想要渾水摸魚,矇混舒子溶也就罷了。可是爲何沿途看來,好幾個地方的官兵都是如此呢?難道他們全部都很大膽?全部都不怕他們尋不到姚小姐,舒子溶會將他們殺頭以
此泄恨嗎?
“除非,除非是舒子溶下令讓他們這麼做的。”飯後,我們幾人坐在客房裡,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還是師父輕咳了一聲,低聲開口。
“師父爲何說是二皇子所爲呢?那二皇子此番做法又是爲了什麼?”碧笯實在不解,看了我一眼,見我亦是迷茫不已的神請,不由得轉頭問向師父。
“我想子溶既然已經知道了姚將軍要幫助父皇,推翻他的統治之事,那他肯定也能猜測到姚小姐此番與燕蕭俠前輩合謀離開的事情。若是這樣,那他肯定不會真心尋找姚小姐,相反,只要找到姚小姐,他就一定會殺人滅口的。”淳哥哥一臉凝重之色,沉聲說道。
“子淳說的對。而且就算他不知道我與碧笯的約定,也不會真心想要尋找碧笯的。若是他不知情,對於姚將軍這個背叛他之人的女兒的死活,想來他一點兒都不會關心。”師父亦是點了點頭,頗爲贊同淳哥哥的說法。
“你們所說的這些,我也多少猜到了一些。可是,若真是那樣的話,他爲何還要如此興師動衆的派人出來尋找姚小姐呢?現下他眼看就要逼迫皇上讓位於他,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在這種節骨眼上,再將自己手上的人往外調,不是很不明智的選擇嗎?”皇姨娘亦是有些不明白,開口問出。
“估計溶哥哥這樣做只是爲了混淆視聽吧。讓全國的百姓們都認爲溶哥哥是如此重情重義之人,尋找姚小姐這種如大海撈針之舉動,卻依舊不言放棄,從而藉此收買民心。而其實溶哥哥早就吩咐好屬下,不必認真辦事,做做樣子就好。再者,溶哥哥應該沒有料想到他所養的這幫烏合之衆,竟然會如此橫行霸道,爲他的面子抹黑,竟幹些拽他後腿的事情吧。”我仿似有些明白了,淡淡說道。
“殤兒說的對,幸好谷主早在來時爲了減少事端,也讓姚小姐穿上了紫七谷的衣飾。不然,我真的難以相信我們還能不能平安到達此地。”淳哥哥又是一聲長嘆,嗓音裡夾帶着幾絲疲憊。
“淳哥哥,你也別太擔心。我們現在不都沒事嗎?以後我們行事儘量小心些就是了,我與碧笯自己會保護好自己的,淳哥哥要儘量放寬心啊。”我擡起手握住他的手掌,輕聲安慰。
“對,趕了一天的路,大家也都累了。早點休息吧,明個兒纔是最爲重要的呢。養好精神,才能確保萬一。”皇姨娘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也不必如此緊張。
一時無話,我們便都各自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便個個精神飽滿的上了馬車。我的心裡卻是有些緊張,闊別了這麼久,再次回去,我不知道自己該以一種什麼樣的心境去面對。
哪怕是去面對那裡的一草一木,一樓一房,我都覺得情難以堪。
當初毅然決然的離去,那種心境與現在雖都說不上好,可也是相差甚遠的。
“殤兒,姚小姐,你們兩人將面紗遮好,要進城了。”淳哥哥轉過頭來叮囑我們,我卻是被嚇了一跳。
原來竟然不知在何時,淳哥哥已經覆上了一層面具。若然不是聽見他的嗓音,見到他現下所處的位置,我還真的要將他當成別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了呢。
他見我呆愣無解的樣子,竟然調皮的向我眨了眨眼睛,神情滑稽至極,我不由得唔起嘴巴大笑起來。就這麼一笑,心境好像瞬間舒暢了許多,將這麼多天的煩悶,都笑的煙消雲散了。
“停下,停下,車上是什麼人啊?進城去幹什麼啊?”馬車剛剛行至城門口,便被守城的官兵攔住了。
師父坐在馬車前面,呵呵一笑:“這位官爺,我們是要進城看望親戚的。親戚家生了大胖小子,我們一家老小啊都趕着去賀喜賀喜。”
“掀開車簾讓我們看看。”一位官兵很是專橫的一把將簾子挑開,見到我與碧笯兩人明顯一愣,“紫七谷的人?怎麼這紫七谷的人,在京城還有親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