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爺爲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訴宸王爺,我們沒有辦法在一起。中間隔着太多太多,我也只能辜負宸王爺的一番心意了。”我垂下頭,幾分不安,哽咽難言。
“你再說什麼?殤兒,你到底是在說什麼?什麼叫辜負我的心意,殤兒?你到底是怎麼了?爲何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廖靜宸猛然怔住,呆呆的望着我,一臉的不敢自信。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舍卻心裡存着的那個人,沒有辦法忘記他,而去接受別人,即使我是那麼的憎恨他。宸王爺,是我不對,要怪罪就怪我狠心利用你吧。我以爲自己離開了就可以忘記,可以重新開始,可是現在才發現我真的做不到。”再也抑制不住,淚水滾落而下。擡起迷濛的淚眼,我直直望着他,望着驚駭不已,難以置信的他。
“是,是皇兄對不對?你心裡的那個人,是皇兄,是嗎?不,不。一定是你在騙我,是你不想讓我跟你去東舒,是你想讓我留下來照顧天佑而撒的謊,是不是?一定是的。我不相信,不相信這是真的。你一定是在騙我。”他踉踉蹌蹌自牀榻邊站起身來,後退幾步,眸子里布滿驚異,佈滿不能自信。爾後,竟然恍惚唸叨着奪門而出。
我想要追上前去,可是轉而又想到此時的他接受不了我所說的事實,需要冷靜,需要時間去梳理。就算我追上前去,也會於事無補的。我想像他那樣性格的男子,會想明白的。
就這樣一夜幾乎未曾閤眼,天剛剛放亮之際,我便第一個自房間裡走了出來。卻沒有想到皇姨娘與師父他們二人已經站在門口了,兩人俱是望着店門外,不知再看些什麼。後來才知,原來皇姨娘要與我們一起回去東舒。
想來是這麼久,未曾與母妃見過面了,彼此想念了吧。倒是皇姨娘讓紫伶先行回了紫七谷,故而在此目送紫伶離開。
不大會兒的功夫,淳哥哥與碧笯也相繼出了房間。大家喚來飯食一起用了一些,個個皆是不出一聲,想來每人心裡都有一些想法的吧。
整個用飯期間,淳哥哥幾次將遲疑的目光投向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的內疚在哪裡,便就掩藏起自己的心事,不時對他笑笑,以示安慰。
就這樣各自懷着心事用完飯後,便就起身買了馬車,不再留戀,向着東舒方向行去。
*
廖靜宣。【龍翔殿】
一大早我便就起身了,昨日晚間臣弟來見我的時候,心情有些低落。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一定與她有關係。故而,我決定今兒個出宮去看看他,順便探聽下可有什麼他未言說與我的消息。
上次,臣弟故意將她引來龍翔殿,我確實是有些生氣的。臣弟將她自大牢中救出,雖然是我的授意,但是他卻帶着她消失了七天。這七天之中我翻遍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沒有尋到他們的消息。臣弟上次所做,實在是讓我不得不動怒,也不得不提防。
不過好在,他們都還平安,我也就放心了。這麼些日子以來,臣弟一直不回宸王府,來宮中也只是匆匆一過,況且還旁敲側擊向我打聽弘兒的下落。讓我不得不猜想,他也許真的就打算和她遠走高飛了。
“
啓稟皇上,馬車已經備好了,正在殿外候着。”覃公公的聲音忽然傳來,將我的心神瞬間拉了回來。
“素焰可到了?”我轉過身去,淡淡詢問。
“已經在外候着了。”他依舊垂着頭,低聲回道。
我點了點頭,便朝外面行去。果然在馬車旁邊,見到了一身暗青色衣衫的素焰。神情冷峻,恍如以往。
馬車漸漸駛出宮外,沿途開始熱鬧起來。車鳴聲,吵鬧聲,聲聲響亮,不絕於耳。忽然,我探出頭去,對外面的素焰吩咐:“繞道封天食府過去。”
素焰回頭瞧了我一眼,便撥轉馬車頭,向封天食府的方向行去。雖然我知道現下這個光景還太早,她又每日呆在客棧裡,可還是想去那裡看看,即使望不見。
馬車剛剛轉過一條街,我便掀開車簾向外看去。遠遠張望那幾個雕漆的大字,門前倒是相對熱鬧一些。可是就在我錯轉眼珠的那一剎那,望見前面一名紫衫白裙,白紗遮面的女子,正自站在店門前的臺階上,與一名年輕男子相談。
“想來定是跟她一起前來的紫七谷裡的人吧。”我自嘲一笑,爲自己的緊張而感到幾分難爲情。
馬車徐徐駛過他們面前,正當我想要轉頭移開之際,卻真真切切看到了那樣一雙眼睛。黑亮明媚,婉轉靈動,攝人心魂。就這一眼,只需一眼,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我趕緊喚住素焰,急切吩咐道:“快,再轉回去。”
素焰未言說什麼,沉默不語的調轉馬車,又向來時之路行去。這一次,我真真切切看清楚了對面那名年輕男子,不是舒子淳又能是何人?雖然上次是我憐憫殤兒之心,故意將舒子淳掉包,騙過了舒子溶。
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相遇!還是在這般情況之下,實在是太過令人匪夷所思了。可是那個一身碧綠色羅裙的女子,不是舒子溶的未婚妻嗎?怎麼此刻卻是站在了這裡?難道是舒子溶知道原由之後,派人來迎接他了?這不太可能吧。
舒子溶既然憎恨舒子淳,就不該會派人前來迎他,況且周圍也沒有東舒國的士兵啊。
“皇上,皇后娘娘身旁立着的不是東舒國的太子嗎?怎麼他找到娘娘了嗎?那麼旁邊那位就一定是二皇子舒子溶前幾日丟失了的未婚妻吧。”素焰轉過臉來,望着我,壓低聲音道。
“你說什麼?舒子溶的未婚妻失蹤了?”我更加疑惑以來,又轉臉朝他們望了過去。
“是啊。末將聽說她是被黑衣人劫走的,二皇子已經派出了好多人尋找她。沒想到卻是在咱們這裡。不過,既然他們的太子與公主都在這裡,那麼她能來到這裡,想來也不怎麼稀奇。”素焰凝神想了想說道。
“此話怎講?”我依舊是不太能明白素焰的意思。
“皇上難道忘記了?三年前我們準備攻打東舒之際,就曾探聽到一條不算重要的消息。說是太子與公主,還有姚將軍家的小姐關係最好嘛。這樣一想,就能說得通了吧。”素焰淡淡言說。
“素焰,跟着那輛馬車。”正當我們說話的功夫,見他們陸續上了馬車,我便着急的吩咐素焰。
“是,皇上。”素焰低低應了一聲,便驅逐馬車,跟了上去
。
也不知行駛了多久的時間,馬車已經出了城門,且又穿過了一片不算深的密林。我探頭望着前面仍然不見停止的馬車,實在不知他們究竟是要去往何方?想要放棄跟蹤,卻又害怕那些暗衛們辦事不利,跟丟了他們。
而正當我猶自遲疑不決之時,卻聽前方駕車的素焰驚呼一聲,爾後急忙穩住車形,調轉車頭,向一旁的大樹下躲去。
“怎麼了?”我坐直身子,放低聲音望向前面的素焰。
“宸王爺來了!”素焰轉頭望着我,低聲回報。
我也擡頭向前面望去,果然見到了一身蔚藍錦袍的臣弟。他們站在前方不知在說着什麼,見她像是哭了吧,頻頻抹淚,倒真像是一對不願分離的苦命夫妻了。
我不由得有些生氣,想要衝上前去質問他們。可最終還是被自己的理性打了下來,決定暫且按兵不動,看他們到底意欲何爲。不過,令我納悶的卻是,他們簡簡單單說了幾句話之後,臣弟卻一步三頓足的護着她重新登上了馬車。
馬車依舊向前方駛去,臣弟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子,才轉過身,折返回來。素焰見此趕忙拉了拉一旁的大樹,以期更好的掩蓋住我們的馬車。
可是,即便如此,臣弟騎馬到達此處之後,還是停了下來,朗聲喚道:“皇兄,殤兒已經走了。”
此時的我,別無他法,只得硬着頭皮在素焰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神情到底有着幾分尷尬,不好意思的說道:“這,畢竟夫妻情分在這裡,朕也是想來送送她。”
“臣知道。想來殤兒這一走,一時半會兒的也是回不來了。皇兄一定要照顧好弘兒,不要讓殤兒她回來後傷心啊。”他直直望着我,眼睛眨也不眨。
我自是有些惱怒,沒好氣兒的說道:“那當然了,弘兒可是朕的孩子,朕豈會坐視不理?不過,他們是回去東舒了嗎?”
臣弟點了點頭,再未言說什麼。爾後,當先騎上馬,拽住馬繩,轉身望着我:“皇兄,現下才剛剛進入春天,野外也實在太冷,趕緊回宮去吧。具體事情,微臣回宮之後再行稟告。先行一步!”
我剛想勸住他,卻還未來得及張口,就已經見他騎着馬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內,激起飛揚塵土一片。
我怔怔望着那片飛揚的塵土,不由沉思。自小都乖巧聽話的他,最近一些時日以來,卻頻頻出錯。自小都嚴於律己的他,現下卻不顧身份,竟然是想要跟着她一起離開嗎?
雖然心好痛,可是發展到如今這種情勢,我又該怪誰?以往在宮裡,他們之間的風言風語,早已經傳遍整個皇宮。可是,即便如此,讓我輕易退身出來,又豈能會?
“皇上,現下確實天寒,不如先回宮去吧。”素焰已經將馬車自樹叢中拽了出來,躬身說道。
“恩,調派些身手好的人,跟着他們。切記若有危險,先保皇后!”我凝神靜視了一會子,轉而吩咐素焰。
“是,皇上。那,要不要派人查一查皇后娘娘他們的去向與目的?”素焰遲疑着問向我。
我揚起頭看了眼早已經消失無蹤了的馬車,默默嘆了口氣:“不必了。朕相信臣弟會主動告訴朕的。先回宮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