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撿回來的人

第一天夜裡,我估摸着全家都睡着了,我帶着從後廚偷來的饅頭和稀飯,下到這個地下室一般的大房子裡時候,黢黑一片中,藉着月光,我感覺這男人還沒起來,但是看他身形是趴着睡的,也是,那麼重的傷,擱誰都得這個姿勢睡覺。 我還沒有來得及點上蠟燭,可能聽到動靜,這男人飛一樣的速度從牀上起身,我還沒反應過來,一股寒咧的劍氣就撲面而來,不用說,這劍是直指着我咽喉了的。我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果真是好人沒好報哈,爲了保住小命,趕緊出聲:“是我,給你來送飯的。”

“抱歉.....”這男人低聲的說了一句,手上的劍快速的收了回去,我吸了一口涼氣,我呸,大半夜來好心給他送飯,他倒好,把人嚇成這樣,心裡圈圈他三遍,這人,就這麼一句抱歉就完了,一點誠意都沒有。好在小珍兒提前在這裡給預備了炭火和鍋竈,點亮燈籠,我把早已冷卻了的飯菜給熱上。畢竟,這男人現在是有傷在身,醫者父母心,我不想讓他吃這麼冷的東西。這大晚上的,要能吃上一些可吃的,熱呼呼的東西纔好,前世我一直就喜歡吃酸菜火鍋一類的,看到小珍準備的炭火,我就想起來酸菜火鍋了,共要有可口的酸菜打底,加點豆付,加點土豆,加些海帶都行,想想我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你是永豐知縣的女兒,這裡是永豐縣衙後府?”這男人,大大方方象在自己家裡一樣,坐在牀邊,用眼睛看着我忙活,輕鬆隨意的問到。

“你怎麼知道的。”我心裡犯起嘀咕,看來這小珍兒,到底年紀小不靠譜,嘴不緊啊,這麼快就把我和我爹的信息出賣了麼。 “我來的時候,雖然黑,但是隱約能看到這裡的是官衙統一制式的圍牆,而且這種的地下洞室,只有一個縣的衙府纔能有權修建。”

他倒是精通這些,我沒吱聲,看這哥們的衣衫也知道他是富貴人家,一身的優越感,十里以外不用打眼看,用鼻子聞就能知道他是有錢公子出身,見識多唄,所以他這麼推理如神,我也不意外。 這傢伙,一點也不見外,擺上飯菜,他還不閒着: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稱呼?”我把饅頭遞他手上,沒說話,問什麼啊,不餓啊,趕緊吃,就不信饅頭也堵不上你的嘴。姐們兒可懶得和他扯上什麼關係,要不是姐們兒天生一付熱心情,心太軟,就應該當時給他丟醫館裡,能省姐們兒多少事啊。

說真的,這大半夜滴,要不是怕小珍忙下人的活,累一天了,要是再讓她送飯,別說她和下人們住在一起,不方便,就怕再給她累着了。要不是沒個人能使喚,我能自己來給他送飯麼,現在這個大半夜的,我到一個男人屋裡吃飯聊天,讓人家給咱堵門口再給抓到,這個地方,眨眼間就能秒變成大型抓姦現場。

“姑娘,你拉着臉不高興的樣子挺好看的。”我沒好氣兒的瞪了他一眼,這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也是一臉皮厚,還能調侃人,看來很快就能好起來滾蛋了,也省得我這提心吊膽的。

“我叫朱天宇,這次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了。我知道我一個大男人住在這裡,讓你很爲難,實在抱歉給你府上添麻煩了,頂多三四天吧,我傷一好點,馬上就走。” 我愕然,這男人,是不是有讀心術或是他心通啊,我在想什麼,他全能看出來麼,我忍不住問他:“你有讀心術麼?”

“讀心術?哈哈哈哈哈---”他笑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趕緊瞪他一眼,讓他小聲兒點,這麼大笑聲,真以爲現在是在大街上啊,真的不怕把狼招來啊。

他馬上低聲說:“在下沒有讀心術,是姑娘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這一點女子的心事,全寫你眼睛裡了。”

“姑娘要是怕被我污了名聲,不好嫁人,在下願意承擔責任。”又來了,是不是看我拉拉着個大臉,他以爲我是又想來訛人的吧,就他這樣,我用眼角打量這個忙着吃飯的男人,長得和那姓於的大少爺不是一種類型的,那貨是雖然是個翩翩美少年,但,年紀雖小,氣場冷,人更冷,辦起事來更是人狠話不多。

這位?我算看出來了,這貨就是一個成熟慵懶的爺們兒,天生富貴逼人那種,身形高大,五官長得也好看,又是一個被老天爺呵護的沒邊的主兒,不知道吃啥長大的,他說起話是直波波的厚臉皮,別人多不好意思開口的話,在他這,輕鬆張口就能說出來,感覺就象說天氣一樣,無論說多隱私的話,他能臉紅一絲絲兒就算我輸,標準的臉皮厚,拿機關槍也打不透。沒心沒肺的,話又多,又精明,還特別愛說笑。

以他這個年紀,這家庭條件,在這明代,八成是大妻小妾一大堆了吧,家裡錢多,想找多少個是媳婦人家自由啊,反正爺們兒有錢,這麼多女人,於他來說,收納個把個的媳婦回家,就象收養小狗小貓一般,多少個都無所謂吧,女人如水,水多了就是渾水了,大哥,您家裡得多大多深一池渾水啊,我可不趟,我怕淹死。想讓我訛他,他想得倒美。

“我有婚約了。”我冷冷的說了一句,這是第一次,我爲我爹給我安排這個已婚一樣的身份感到安心,他以爲以他這個條件,別人能當上他一個侍妾,都得美的大鼻涕泡都冒出來了吧。

“你定親了?!”他吸了一口氣,眼睛一瞬間閃過一絲揶揄:“也是,你這麼有意思的姑娘,沒有人能......”沒說完,他又笑開了,思路很快的說道:“是那個於公子吧,就是在塔下面小丫頭問你的。” 我啞然,感情我和小珍兒的對話他全聽到了,當時他肯定已經受了劍傷,不知道藏在哪個大柱子下面靠着吧,怪不得我們沒有看到他,這人,嘴這麼貧就算了,耳朵還這麼雞賊,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沒開口,懶得和他說話,想到我和小珍說了那些想不想對方的私房話,都被他悉數全聽去了,我立即就覺得自己耳朵發燒了,我這撿回來的都是個什麼人啊,知縣府全府上上下下的人加在一起,都沒有他一個人招人討厭吧。

“爲什麼你不太喜歡和我說話,怕我啊?”

姑娘怕你?我怒了,是怕,自從沾上你,頭皮都被飛刀給劃一大口子,頭髮都削下來一大片,動不動還被劍指着,末了還要聽你在這嘲笑我和小珍的對話。如果我下令能好使的話,第一個命令就是把眼前這個男人拉出去先槍斃十分鐘,讓子彈飛一會兒,咱再和他聊下一話題。

“沒人和告訴過你麼,你這個人頂頂招人煩的。”我冷着聲音說道。

“招人煩?!”他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隻手停住了吃粥的動作,眼睛亮晶晶的,充滿的趣味的看着我,一臉的樂不可支,是啊,他家裡一大堆小媳婦,他一定是當習慣了搶手貨的感覺,以爲自己是香餑餑呢。這就一欠收拾的普信男吧,我咬牙,姐們兒在於大少爺那裡受的憋,這回在你這,都得找補回來:“對啊,你家裡肯定不少小媳婦吧,你平時在家裡肯定是雞飛狗跳的吧,你家水太深了吧,你也不怕你那麼多大小老婆爲了你爭風吃醋,或是因愛生恨的,把你給毒死了,或者-------”

我用手掌飛快地做了一個用刀向下砍的動作,下半句我沒好意思說出口,在比臉皮上,我是沒這主兒牛B,我下半句沒出口的話是:把你小雞雞給割了。

我話音剛落,他就哈哈大笑,笑的這個恣意啊,這麼大聲,真不怕死啊,這貨,知道不知道這夜深的時候有多靜啊,我急着拿着桌上的抹布就去捂上他的嘴。 他這輩子肯定沒有受過被人用抹布捂嘴的待遇,吃了一驚,隨即就用手扣住我的手腕:“永豐知縣倒生了這麼一個好女兒,我竟然不知道。”

用你知道,我給他飛了一個大白眼,用力想掙脫開他的鐵腕,我掙扎一下,他沒鬆手,我做動作要咬,他笑了,這才把手鬆開,我把碗筷一收,就走人,懶得和這個厚臉皮又愛笑的男人廢話,再說下去,我一準能被他氣死,和他說話,我心臟以後都得多安裝兩個排氣管,不然能活活憋死。就聽後面那男人含着笑意,許是怕我死得不夠透,又給我補了一刀:

“姑娘,你唱歌真的很好聽,是男人聽了都會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