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南到了樓上,見泉在沉思着。便問“你是不是讓陳雪和小龍撤走。”
泉告訴趙子南,“阿媚找過陳雪,說冰凝想見我,這個冰凝,怎麼把一切都告訴阿媚了。”
趙子南問:“你什麼意思?是不是懷疑阿媚?”
“我就覺得阿媚不是一般的歌女。”
趙子南有些生氣,“在你的眼裡,大上海歌舞廳只有你妹妹是純潔的,是可以信任的,別的人都不可以信任?”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連我的妹妹,我也並不信任,因此,我沒有告訴妹妹我到底幹什麼,何況別人。”
泉很憂鬱,他不明白冰凝爲什麼要告訴阿媚陳雪的事,要是這樣,他連自己是抗日組織的都不告訴冰凝。
“那你瞭解過阿媚嗎?她的身世比冰凝還慘,冰凝爲了你當歌女,她也是爲了她的母親。她們也是一家四口逃難呀,父親和弟弟死了,只有她和母親流落到上海,母親身患急病,交不起醫藥費,她才下海當了舞女,可是,她母親知道她做了舞女後,活活的氣死了,她的內心也一直內疚呀。”趙子南激動地說着。
聽到阿媚的身世,想到她在歌舞廳拒絕陪惡少跳舞,泉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對阿媚有些偏見,他只好說:“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錯怪阿媚了。”
“也正因爲這樣,我才接觸阿媚的,信任阿媚,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也是我讓阿媚接觸冰凝的,你就放心吧。”
泉點點頭,他也不好說什麼,對於阿媚是什麼樣的人,他真的不清楚。
趙子南又說泉,“你看你,驚慌失措的,就好像天要踏下來一樣,撤走,至於嗎?這字畫店我們費了多少心血,這已經是我們的聯絡站了,一下撤了,上級怎麼想?又怎麼和我們聯絡?”
“也許是我多慮了吧。”
“我讓阿媚安排,你和你妹妹見上一面。”
泉覺得這不合適。李醫生說過,他們兄妹不能再見面,不過,他沒有說出來,想想還是彙報給老周好些。
“你放心,沒什麼關係?親情也是重要的呀,你就只有一個妹妹,我知道你很想妹妹。就算上級知道,也能理解的,你逃進大上海歌舞廳,你妹妹掩護你,這事大家也知道的,也沒有批評你吧。”
“那我考慮考慮吧。”畢竟趙子南是他的直接領導,他也不好說什麼。
“你好好考慮考慮,我也讓阿媚安排一下。對了,給陳雪說說,讓她見到阿媚別像見到仇敵一樣,總覺得阿媚會把你勾走。她算什麼,你們又不是真夫妻,幹嗎醋勁那麼大,阿媚敬佩你,可並沒有和你有好的想法,再說,我也是不會讓阿媚跟你的,阿媚是我的女人。”
“我知道。不過,你不是有太太麼?”
“那是包辦的,我不愛那女人。”
“可你這樣對那個女人是不公平的。”
趙子南怨聲載道地對泉說:“可是誰又對我公平呢?你也是現代新青年吧,也有過與冰兒的愛情,現在又和陳雪好了。”
“你錯了,我把陳雪當成妹妹,沒有一個女孩能夠代替冰兒的位置。”
“我知道你和冰兒感情深,可是,我就不能享受愛情麼?革命也要有自己的家庭嘛,我都三十多了。好了,不談這些,你記住,見你妹妹是工作需要,不是爲了你的親情,你要把位置擺正。”
泉依然說他考慮一下,趙子南下樓,泉沉思着。
回到代主任的官邸,阿媚很失落,她在陳雪那裡失利了,在冰凝那裡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東西,知道張老闆就是冰凝的哥哥沈泉,可冰凝認定張老闆是漢奸,不想見他。阿媚到不認爲泉是漢奸,但對他到喬本公司赴宴也有疑慮,她試探冰凝,卻被冰凝擋了回去,冰凝雖然恨張老闆,但好像也不願意害他。的確,那畢竟是她的哥哥,她唯一的親人呀。
她躺在牀上抽大煙。代主任摟着她,他也很高興,沒想到,一個美人計讓上海地下黨的一個重要幹部落入圈套,而泉也在他的操控中,事情按照他的預想順利發展着。他也覺得泉不像是共產黨,但對他卻不得不防,他覺得泉是不是想找他復仇,可是,泉又憑什麼來向他復仇呢?他到底靠了誰?他說他是香港來的,那是不是靠了香港黑社會,可是,他又是重慶長大的,還有他那張通行證,難道他與中央銀行的吳老闆有什麼關係?不過,他不得不佩服泉的冷靜沉穩,和兩年前那個衝動的文弱書生判若兩人。
“收網嗎?”
代主任說:“再等等。”他覺得趙子南是半大魚,而泉就算是共產黨,也只能算小魚,要逮住他們後面的大魚纔算本事,也纔算是收穫,“那字畫店既然是他們的聯絡點,就肯定會有人去的,好好佈置人監視那裡,但是,不準打草驚蛇,我不相信大魚不會出現。你安排冰凝和張老闆見面,讓他們兄妹相認。”
“相認了呢?”阿媚問
“別打擾他們,我也不會出現的,讓他們覺得相認了也沒有什麼危險,叫他們放鬆警惕,你只要抓緊牢冰凝就行了。”他預感到泉的死穴就是兄妹情,阿媚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