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一出院就急往尋找葉真真。他做手術的當天,葉真真失蹤。等到他醒過來,她已經失蹤了半個月有餘。可是他當時身上插滿了導管,生命的維持全都依靠幾架機器,他沒有辦法去尋她,連簡單的開車出去在大街上尋找都辦不到。
他能活動手指已經是在兩個月之後,他也得到了一些消息,說葉真真在賀鈞遠手上,說葉真真被人挾持,動了胎氣,一直在醫院裡養着。他急得不得了,但是礙於身體條件的限制,他除了拼命拼命告訴自己要儘快好起來以外,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等到醫生說他可以開始做復健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之後,他走得並不順利,復健不過一個星期,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出院,要去尋找她的下落。卻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她自己出現在了面前。
凌寒看着驀然出現的人,簡直欣喜若狂,他在旁人的攙扶下站在原地,挪動着並不聽他指揮的雙腿想要向她走過去。葉真真看到他清瘦得衣服都空了許多,兩側臉頰也是凹陷了進去,一時之間嗓子哽咽,她開了口道:“你別過來,我走過去就好。”
說着快步往凌寒那邊過去。
凌寒不等她到跟前,身體往前一傾,緊緊抱住了她。
“你怎麼樣?他有沒有爲難你?”
聽到凌寒提及賀鈞遠,葉真真的心猛的一抽,鬆開手,她揉了揉眼睛:“先上車,上車再說。”
凌寒點頭,放開她,他正要矮身坐進車裡,忽然發覺到一點不對。他坐在車上,看着彎腰坐進來的葉真真,目光停在她肚子上不停的來回打轉。按照預產期,她差不多在這兩天臨盆,可是現在……
“真真你……”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看,葉真真眼中有一絲茫然,很快微微笑了起來,她告訴凌寒:“孩子叫miracle,早產,還在醫院裡住着。”
“早產?”凌寒知道她身體一向不好,之前在美國做檢查的時候醫生也說過可能會早產。他點了點頭:“沒事就好。”
“我聽說你被人襲擊,是賀鈞遠救的你?”凌寒皺了皺眉頭,“會是誰下的手?賀鈞遠查到沒有?”
聽他這口氣,應該是不清楚對她下手的人是穆愛琴。葉真真鬆了口氣,要是讓凌寒知道穆愛琴的爲人,葉真真不曉得他會怎麼樣。畢竟沒有人會願意看到自己的母親竟是那樣一個歇斯底里的人。
“都過去了,過去的事情還放在嘴上說什麼?最重要的是我現在好好的,miracle也好好的。”葉真真轉了話題,問他,“你接下來怎麼辦?繼續做復健,然後呢?是不是要回加拿大?”
“回加拿大?”凌寒低低唸了一聲,他說,“真真,我的父母不是真心想要接納你,加拿大,那不是適合你我居住的地方。”
葉真真沉默,的確,穆愛琴被賀鈞遠送回了加拿大。雖然不知道賀鈞遠用了什麼辦法,讓凌寒的父親將穆愛琴給禁錮了起來,但是想到那一天的情景,葉真真仍舊會感到害怕。穆愛琴瘋狂至極的樣子似乎一閉上眼睛就能夠看到。回加拿大?她是不想回去的。
“或者回國?”葉真真笑了一下,“觀衆都很健忘的,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我想他們應該已經忘記了我的事情。甚至是已經忘記了我這個人。況且我也不打算再回娛樂圈,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總不會受到騷擾。”
凌寒沒有立即回答她。好一會才說:“我一個禮拜之前收到的郵件,說之前因爲北平被出賣而擱置的電影電視劇都將重新啓動,《一夜春光》早前已經送審,沒能趕上夏季檔,即將來臨的中秋檔大概會上。我可能需要回一趟國配合宣傳。”
葉真真笑起來:“那倒跟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凌寒點頭:“那你是打算跟我一起回去了?”
“《一夜春光》播出,我想我還是被追一段日子,到時候深居簡出就好了。一起回去吧。”葉真真看了看車窗外,驀然看到一個人影,她忙的回頭,從飛掠而過的車外風景中尋找那間直往後退的小咖啡館。
凌寒奇怪:“看到誰了?”說時也順着葉真真的眼睛往外面看。
“方沁!好像是方沁!”葉真真驀的扭頭,手背抵在脣間沉吟,“她怎麼會來這裡?”
凌寒解釋:“這不奇怪,再過兩天就是舊金山影展開幕式,她作爲開幕嘉賓應邀前來是理所當然的。”
葉真真聽着不作聲,心中卻有想法。舊金山影展固然是國內衆多女星趨之若鶩,在國際紅毯上一路風采的大好機會,可是巧則巧在,賀鈞遠也在舊金山。她心裡悶悶的,倒不是因爲方沁來找賀鈞遠而生起酸意,只是無端端有點忐忑。忐忑什麼,又說不上來。
“真真?真真?”凌寒看她面色忽然變白,就連着喊了她幾聲,不料她全然沒有反應,凌寒只能拿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葉真真忽然一跳,像是被嚇到,眼睛瞪得很大望向凌寒。
“你怎麼了?怎麼在出汗?”凌寒擡手在她額頭上一貼,並不熱,細細密密的,都是冷汗。
凌寒皺起了眉頭。
葉真真握住了他貼在她額頭上的手,低眉垂目,將眸色儘儘掩下,緩緩的吐着氣:“沒什麼,我沒事,你別擔心。”
凌寒望了望被她握住的手,再看她茫然有點出神的樣子。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
其實在咖啡館門口的方沁也從車子的後視鏡裡看到了反射出來的葉真真,她看向身旁的助理,問:“車裡的人是葉真真?”
助理正在跟他們在美國的接洽人通電話,沒有注意。聽到方沁的問題,怔了一下,忙伸長脖子去看。寬闊的街道上只有三兩個遊客在閒逛,哪裡有什麼車子?
她搖頭:“哪裡有葉真真?”
方沁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回答。凝着車子開過的方向,她翹起脣角,冷冷哼了一聲:“她果然也在這裡,他果然是跟她在一起。這個陰魂不散的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