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肅看上去雖然是個富家公子,但他竟出奇地聽話,乖乖選了個靠近郊區,不太起眼的旅店住下了。
這旅店看上去雖有些破舊,但內部裝飾還是十分用心。一樓大廳的餐桌都鋪着廉價卻整潔的桌布,每個桌上都有一個花瓶,插着時令花朵。
章子肅在服務檯要了一個雙人房,二人很快就到了房間。
江河謹慎地把房間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異樣後關上了門窗,對章子肅道:“現在暫時安全了,但我們一定要快,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去無月樓。”
章子肅道:“小兄弟,你不也是第一次到杭州嗎?那你怎麼知道那無月樓在哪?”
江河的表情放鬆了下來,道:“五年前,父親曾帶我去過一次無月樓。雖然不是從杭州出發,但我大約還記得怎樣去那。”
章子肅脫了鞋,躺在牀上,笑道:“反正還有時間,小兄弟你不妨講講你上次去的事。”
江河盯着章子肅,又笑了。
章子肅道:“你今天笑了兩次。”
江河道:“你實在是個有趣的人。”
章子肅不解。
江河道:“我若是你,只有一個戰力的情況下面對無月樓這種強敵,怕是哭都哭不出來。你居然還能想到讓我講故事。”
章子肅也笑了:“反正我也是一意孤行。明知道是送死,現在卻不多快活一陣,死了豈不可惜?”
江河看着章子肅,點頭道:“好,好,我就給你說說我上次來的事。”
五年前,13歲的江河跟着父親江湖來到了江南一帶的無月樓。
無月樓依山傍水,風景優美。桂林有山有水,無月樓不僅有山水,還有樓。
但江湖父子不是爲了賞景而來。
江湖與無月樓的現任樓主是生死之交,二人曾約定,雙方得意弟子13歲時,於無月樓切磋一番。若弟子爲異性,則訂下婚約,也讓二人親上加親。
然而江湖並未收徒,唯一的弟子正是江河。
江河年僅十三,但卻已習武八年。江家的武功,相傳是傳自祖上江無缺,明玉功和劍決都是令武林垂涎的秘籍。江河天賦還不錯,八年時間,劍術已小有成就,明玉功也有幾分火候。
無月樓的弟子女性偏多,且多爲年輕女子。當時樓主的得意弟子也是女性,同爲十三歲,內外功均由樓主親傳,據說是下一代樓主的候選人。這女孩相貌氣質都十分出衆,身材嬌小,宛如一株蘭花。
她的名字也就叫蘭兒。
樓主十分喜歡這女孩,甚至把她當親女兒對待。當他看見江河時,也十分歡喜,心想:“這孩子要是能娶蘭兒多好!”
江湖看蘭兒也相當中意,他也有意收這個兒媳婦。於是,兩位父親約定,讓江河與蘭兒成年後結成連理。
江河和蘭兒也被告知這件事,江河倒沒什麼感受,但蘭兒卻說:“只有他打贏我,我才答應嫁給他。”說着,紅着臉偷偷瞥了江河一眼,又急忙收回視線。
樓主一眼就看出,蘭兒是中意江河。他也知道,蘭兒身爲無月樓樓主的直系弟子,心中有那份驕傲。
她也理應驕傲。
於是,像江河和樓主約定的那樣,江河和蘭兒開始了比試。
因爲是比試,二人只選擇了木劍作武器,但絲毫不影響這一戰的精彩。
這一戰從早上六點持續到晚上六點,整整十二小時。
江河的劍不走偏鋒,每一招都是武林中的正派招數,卻又快得驚人;蘭兒的劍也深得無月樓招式的神韻,防守得滴水不漏,又如行雲流水般流暢。二人誰也無法在招式上取得優勢,只能靠體力和心理來決勝負。
怎奈二人心理素質相差不多,體力也不相上下,戰況異常膠着。
春天的江南,夜也是會在晚上六點前降臨的。
這時的二人已近力竭,但就在夜幕降臨的那一剎那,江河本已慢下來的劍突然加快,甚至比剛開戰時的劍更快。
這一劍毫無花哨,直接挑飛了蘭兒的木劍。蘭兒眼中含着淚水,瞪着江河,卻又帶着一絲笑意。也不知是因敗北而難過,還是爲以後能嫁給江河而高興。
但江河未察覺到少女的心意,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喘息。最後,被江湖硬拽起來,蹭到了他們父子的客房。
江湖看着年幼的兒子,溫柔地撫摸兒子的頭,哈哈大笑。不過江河卻不能理解父親的喜悅,只能默默運功調息。
後來,江河因爲疲憊,很早就睡着了。他睡着之前,隱隱感覺到父親起身,走出了房間,然後又有誰走了進來。至於之後發生什麼,他就一無所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