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樓並非只有孤獨的一棟樓,這一帶的山水都屬於無月樓的人。據說,當年無月樓的開山鼻祖還用奇門遁甲之術保護無月樓,不知是真是假。
但無月樓也確實值得費力保護。樓依山傍湖而建,山水之美盡收眼底。偶有幾隻林鳥飛過,也爲這寂靜的山林添一絲活力。
蘭兒正在湖邊的木製小亭——聽月小築中。
看門的少女之一帶着江河和章子肅徒步走在湖邊,當他們到達聽月小築時,夕陽已經落下,一輪明月已從山上探出頭。
皎潔的月光照在水上,爲原本充滿生機的綠水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江河看到了一名身材嬌小的少女正端坐在亭中,擡起頭,凝望着月亮。她那水一般的眼波中,似乎盪漾着什麼情感。
那少女正是蘭兒。
江河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沒能開口。
章子肅和看門少女知趣地退了下去,留下江河和亭中的蘭兒。
江河終於鼓起勇氣,慢慢地向蘭兒走去。他想提氣輕身,儘可能不發出聲音接近蘭兒。但他內功已盡失,他的腳剛踏上聽月小築的地板時,便發出了“吱呀”的聲音。
蘭兒瞬間看向了江河,江河也微笑着回視。
蘭兒捂住了嘴,眼光閃動。她飛奔向江河,撲進了他的懷裡。
空氣中還留着一道水珠。
蘭兒身材嬌小,大約只有1米6,只到江河的胸口。轉眼間,伴隨少女的嗚咽,江河的衣服被染溼了一片。
江河沒有動作,等着蘭兒開口。
幾分鐘後,蘭兒稍微止住了淚水,道:“你瘦了。”
這句話似箭穿過江河的心。五年未見,他們二人想的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但因爲蘭兒這句話,江河又怎捨得狠心說出他的來意。
江河無言,用溫暖的右手輕撫蘭兒的青絲。
“你……你可知我多麼……想你……”她突然擡起頭,含淚的大眼睛盯着江河。
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可愛極了。這時的她提出任何請求,男人都不會拒絕。
江河把臉挪開,沒有直視她的雙眼,低聲道:“……大概知道……”
蘭兒緊緊地摟住江河,道:“就這樣,陪着我好嗎?”
江河終究還是個男人,他也摟住了蘭兒。
月光似只照在他們兩人身上,連無月樓不遜於桂林的山水此刻也成了陪襯。
良久,蘭兒才微微鬆手,道:“你遠道而來,想必也累了。我去給你安排房間。”
蘭兒終於放開了江河,用生疏的手法牽着江河的手。同時,看向看門少女和章子肅的方向,輕聲道:“出來吧,我給他們安排房間。”
少女帶着章子肅走了出來,一行四人信步走上無月樓。
無月樓並非無月,相反,站在無月樓上,月亮似乎還要更大、更亮一些。
江河第二次來這,還不由得被無月樓上的月色吸引,更何況章子肅了。二人均駐足,欣賞這不知何時會消失的美景。
蘭兒也理解他們,示意少女停下,靜靜地凝視着江河的面龐。
月光傾瀉而下,江河感覺這月光直接照在了他的心裡。
但縱使這皎潔無暇的月光,也有照不透的陰霾。
時間靜靜流淌,江河悄然收回目光,淡淡地道:“走吧。”
章子肅沒有回答,低頭跟在江河身後。
他心中是否也有這月光照不到的陰暗?
夜晚10點,蘭兒把江河和章子肅安置在一間精緻的客房中。臨睡前,蘭兒俏臉微紅,凝視着江河,示意他出來。
江河走出房間,道:“什麼事?”
蘭兒還紅着臉,示意江河低頭。
江河低下頭,蘭兒突然吻了一下江河的臉頰,便施展輕功,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江河摸了下被親吻的地方,苦笑着回了房間。
夜很靜,江河和章子肅早已躺在各自的牀上,但誰也沒有入眠。
他們已知道對方沒睡,但誰也沒開口。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兩個男人身上。
良久,章子肅輕聲問道:“你還沒睡?”他本知道答案。
江河輕聲回覆道:“是。”
章子肅又輕聲問道:“你有心事?”
江河反問道:“你難道不是?”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的早上,江河依舊起得很早。他看上去還是很有精神,睡眠不足沒有對他造成影響。
出乎意料,章子肅也起得很早。他的表情有些焦慮,顯然是急切想見到心上人。
二人走出房間,門外已有侍女在等待。章子肅對江河耳語道:“這樓主什麼排場?居然還有女僕?”
江河低聲道:“無月樓是古代的門派,詳情我也不是很瞭解,只知道這些女性都是無月樓的門人弟子。”
章子肅點頭。侍女將二人帶到了無月樓的食堂。
無月樓弟子的生活很平淡,三餐也十分樸素,但由山餚野蔌烹飪的菜卻十分美味。
面對這些城裡罕見的菜,江河和章子肅卻沒什麼胃口。江河幾次放下筷子,章子肅不斷四處張望。
就在章子肅第十次掃視食堂時,一個聲音傳來:“不用找了,芷蕙師姐是不會來的。”
江河和章子肅立刻看向聲音的來源。
說話的是一名大約17歲的、身材高挑的少女,她的長髮被精心綁成一條馬尾,大眼睛中帶着幾分對江河的戰意。看起來是個認真的女性。
章子肅沉不住氣,站起身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馬尾少女道:“沒什麼意思。芷蕙師姐違背了門規,現在正在‘閉月宮’禁閉。”
章子肅怒吼一聲,竟直接衝出房間。
然而就在他要衝出房門時,一隻纖細的手輕輕地拽了一下他的衣領,他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馬尾少女冷笑道:“就憑你,還不夠資格。”她的話一語雙關,江河和章子肅同時皺眉。
江河終於站了起來,道:“讓他出去。”
馬尾少女看了一眼江河,道:“你就是蘭兒師姐的未婚夫?”
江河沒有回答,上前一步,繼續道:“讓他出去。”
馬尾少女冷笑道:“你說讓就讓,那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氣。毫無疑問,正是江河的殺氣。
她的臉一下就白了。雖然無月樓的武功深不可測,但這些弟子們並非每個都與外人交過手,更不要說殺人了。
馬尾少女微微後退,但似乎不打算讓開路。
江河一步步逼近,馬尾少女就一步步後退。
二人的距離在不斷拉近,就在江河快要到馬尾少女面前時,蘭兒從門外走了進來。
“你在對我的師妹幹什麼?!”蘭兒裝作沒發現江河的殺氣,不斷拉扯着江河的耳朵。
江河的殺氣瞬間收斂,苦笑道:“沒、我什麼都沒做啊。”
蘭兒眼神一冷,手上力度加大幾分,道:“不許見異思遷!”
江河只有苦笑。無月樓的弟子們看到蘭兒的樣子,都開始偷笑,就連剛纔被江河的殺氣嚇到的馬尾少女也忍俊不禁。
章子肅似乎稍微冷靜了一些,站起來,走到江河身邊,道:“不要鬧了,我們是有正事的。”
蘭兒一聽江河有正事,便立刻鬆開了手,道:“河,你來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