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靜兒的宣戰,何輕語並不怎麼在意,愛情是排外的,女人爲愛衝昏頭腦看不清事實真相,口出惡言,她可以理解,但是對於言庭羲爲了保護靜兒,把她推出來當炮灰的惡劣行徑,她也可以理解,但是絕對不會諒解。靜兒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她就活該被利用?被算計?
越想起氣,越想越憤怒,何輕語不由握緊了雙拳,眸底的寒光閃爍不定,言庭羲把她當傻子,以爲色誘她,討好她,她就會上當,就會甘心情願的被他利用?她之所以願意配合他,是爲了保住小命,等事情了結後,一定要好好跟他算算這筆帳。這該死的傢伙,別以爲她好欺負!
“王妃,爲那種人生氣,不值得。”採藏輕輕地打開何輕語的手,看到她掌心裡的小月牙,忍着心酸,柔聲勸道。
何輕語吐出一口氣,平夏心情,道:“我沒有生氣。”
“王妃別看帳本了,我們玩一會葉子牌吧。”添香上前湊趣,藉此分散何輕語的往意力。
“喲,常輸將軍主動提出玩葉子牌,就不怕把月錢輸光了?”采薇笑道。
“不怕,過年的紅包比我的月錢多。”舉香笑嘻嘻收拾桌子,“這點小錢,我也就不放在眼裡了。”
“添香姑娘真是發財了,三兩銀子也能稱之爲小錢,這樣的小錢,煩請姑娘多送點給我。”子衿抱着裝葉子牌的匣子,笑着走了進來。
“有本事,你就贏去。沒本事,就送點錢給我花。我是嫌少不怕多的。”添香把帳本收拾好放在匣子裡,挑釁地橫了子衿一眼。
子衿挑眉道:“這話可是你說的,到時別輸了,不認帳,又要王妃替你付銀子。”
“好了,別打嘴戰,我們牌桌上見分曉。”何輕語知道幾個婢女在哄她開心,不想讓她們擔心,順着她們的意思,把煩心的事暫時放在一邊,帶着她們玩牌取樂。
玩了一會牌,就到了用午膳的時候,點算一下籌碼,輸的人又是添香。 “謝謝添香姑娘打賞!”采薇和子衿故意氣她。
“不用謝。本姑娘願賭服輸,明兒再來,贏的一定是我。”添香信心十足地道。
“我們等着你來贏。”_衆人笑應道。
“添香姐姐你每回都這麼說,每回都輸得精光。”緗兒笑着拆穿她。
“死丫頭,我白疼你了,就知道扯我後腿。”添香在緗兒臉上擰了一把,飛快地進出門去,在緗兒追了出去,屋外傳來她們吵鬧的嘻笑聲。
看着這幾個真心待她的婢女,何輕語揚脣笑了起來,有她們在身邊真好。見她開懷,采薇和子衿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王妃,傳膳吧!”綠穗倒來水伺候何輕話淨手。
“傳吧,我也餓了。”何輕語淨完手,在桌邊坐下。
一時午膳傳了進來,婢女們服侍何輕語用膳。用完膳,何輕語起身去院子裡散步消食。看着天空中猶自飄落的雪花,和地上厚厚的積雪,道:“下這麼大的雪,山路就更難走了。”
“咱們府裡的莊子都離城比較近,沒多少山路,王妃不用擔心。”秦嬤嬤寬慰她道。
一陣北凡吹過,帶來了淡淡的花香,何輕語尋覓花香,見廊下襬着幾盞茶梅,正凌寒綻放,微紅粉嫩的花瓣在風中搖曳生姿,恣意地散發着縷縷幽香。
一個婆子匆匆走發進來,給何輕語行禮道:“王妃,靜夫人……”
“住嘴,這府上那裡來得什麼靜夫人!”子衿打斷她的話,厲聲道。
那婆子一驚,忙改口道:“王她,靜兒小姐的嬸女和麗夫人的嬸女在廚房打起來了。”
何輕語的頭隱隱做痛,這事還有沒有完?
“王妃,這奴婢之間的事,就讓老奴過去看看。”秦嬤嬤開口道。
“辛苦媽媽了。”何輕語點頭道。
秦嬤嬤領着人去了廚房,半個時辰後回來,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事情處理好就行,何輕語也懶得問事情經過和結局,王府裡的事,她不想放太多心思去管,大面上過得去就成了。有空不如多看看醫書,爲年後開藥膳店做準備。
八夜後,汾陽王府各院都點上了燈,昏黃的燈光映在皚皚白雪,形成了很怪異的圖案。在隱銘居看了一天密報的言庭羲走出了房門,雪停風止,寒意卻絲毫不減,擡頭看着漆黑的天堂,微微眯起了雙眼。今天,他雖沒走出房門一步,府中發生的事卻知之甚詳,沒有太妃在上面壓着,那些人欺負何輕語年幼,便開始蠢蠢欲動。這個情況讓他非常滿意,就怕他們不動,只要他們動,他就好清理內宅,只有內宅安無憂,他才能全力應付外面那些人。
“王爺是不是在裡面?”院門外傳來了靜兒的聲音。
言庭羲眉皺了一下,又鬆開,轉身走進了房,掩上門,走到桌邊坐下,順手抽出一本書,打開來看。
門外的侍衛沒能檔住靜兒,聽到由遠至近的腳步聲,言庭羲眼底閃過一抹寒光。
靜兒提着花梨木雕花食盒推開了房門,燭光中的言庭羲,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俊挺的五官如精心雕刻般的完美,映在靜兒的眼中,心神俱醉,這個精緻絕倫的男人,她絕不會讓給任何人,他是她的!
“出去!”言庭羲冷冷地道。
“六郎,是靜兒啦!”靜兒的嬌聲千轉百回,帶着長長的尾音。
“靜兒,怎麼是你?”言庭羲擡起頭,驚訝看着穿着一襲緋紅衣裙的靜兒,冬夜寒冷,滴水成冰,她卻穿得這樣的單薄,真是猜不透地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六郎,靜兒聽他們說,你一天都沒出來,連午膳和晚膳都不曾用,靜兒擔心六郎的身體,特意做了幾個小菜來陪六郎一起用。”靜兒一雙杏眼在燭光的映襯下,水汪汪的,對着言庭羲媚絲如絲,秋波頻送。
“你身體不好,這麼勞累做什麼。”言庭羲輕嘆道。
“六郎,靜兒的身子早就已經養好發。”靜兒走到言庭羲身旁,嬌羞地低頭,“六郎,我們成親已經三個月了,我們可以……可以行禮了。”
言庭羲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精光,扶着靜兒的手臂,稍稍拉開了彼此的距離,“靜兒,我也很想,可是你的身體要緊,我們來日方長。”鬆開扶着靜兒手臂的手,伸手去開食盒的蓋子,“靜兒,你做了什麼菜?”
靜兒懊惱地咬發咬下脣,勉強笑道:“靜兒做了雞茸金絲筍,菊花鱸魚,荔枝肉和紅棗桂圓羹,還有一壺六郎最愛喝的酒。”
言庭羲看這過於豐盛的菜餚,不禁想起當日陪何輕語回門時,何輕語做的那個蛋炒飯和豆芽場。
靜兒盛了碗紅棗桂圓羹,遞給言庭羲道:“六郎,你嚐嚐合不合口味?”
“靜兒做的什麼都好吃。”言庭羲含笑道。
靜兒抿脣笑,嬌媚地橫了他一眼,道:“那六郎可要多吃點,只要六郎喜歡,以後靜兒還給六郎做。”
“這些事有廚娘做,我可不想靜兒弄的滿身煙火氣。”言庭羲夾了塊雞茸金絲筍放進她的嘴裡。
靜兒倒了杯酒送到言庭羲嘴邊,“六郎喝酒。”
言庭羲就着她的手一飲而耳,讚道:“好酒。”
“既是好酒,六郎可要多喝幾杯才行。”靜兒又給他倒了一杯。言庭羲來者不拒,那一壺酒全喝到下去,清亮的眸中泛起了酒意。
吃完靜兒這份精心烹製的愛心菜餚,言庭羲道:“靜兒,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回院子休息吧!”
“不要,靜兒要在這裡陪着六郎。”靜兒不肯走。
“靜兒,乖,聽話,快回去休息,養好身體,上元節我陪你去看花燈。”言庭羲哄她道。
“我不乖,我就是因爲太乖,所以什麼人都敢欺負找。”靜兒轉喜爲悲,掩面哭了起來。
“誰欺負你了?”言庭羲沉聲問道。
“還能有誰,就是住在隰桑院的那個女人,她羞辱我。六郎啊,你可要爲靜兒做主。”靜兒傷心地道。
“靜兒別哭,別哭,我這就去幫你討回公道。”言庭羲說完起身就往外走。
看着言庭羲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靜兒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侍衛在側,這是她第一次在夜晚進入隱銘居,第一次身邊沒有人,這麼好的機會,要不要抓住?眸底神色變化莫測,猶豫了一會,她轉身回到房裡。
案上,書桌,書架……依次找了下去,終於,靜兒發現在古琴下面有暗格,打開暗格,裡面藏着一本小冊子,拿出小冊子,快步走到書案前,拿來紙筆,抄了起來。
小冊子很薄,只有幾頁,上面寫着數十人的名字,靜兒很快抄好,把小冊子重新放回古琴下面,把抄着名宇的紙放進懷中,快速的離開了隱銘居。只是她沒想到是,在屋頂上有雙眼睛,一直注視着她。
言庭羲回到隰桑院時,何輕話還沒睡,坐在臥室的軟榻上,盯着燭臺上的紅竈發呆,“語兒,天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何輕語扭頭看着言庭羲,垂下眼睛,掩藏起眸底那濃濃的恨意。
“語兒,明天到要去你孃家老宅,早些休息。”言庭羲向牀邊走去。
何輕語猶豫了一下,擡頭問道:“王爺,昨天是什麼事?”
“只是一點小事,已經處理好,你別擔心。”言庭羲輕鬆地笑道。
何輕語懷疑地皺了皺眉,雖然不相信他的話,不過沒有繼續追問。男人決定不說的事,怎麼追問都是狂然。他說處理好,她就當他處理好,起身往暖閣走去。
“不睡覺,你要去哪裡?”言庭羲不解地問道。
“王爺睡牀,妾身去暖閣那邊睡。”何輕語淡淡地道。
言庭羲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道:“我睡暖閣,你睡牀。”
何輕語停下腳步,垂瞼道謝:“謝謝王爺肯禮讓妾身。”
這一夜,言庭羲睡在了隰桑院的暖閣裡,何輕語獨佔大牀,一個輾轉反側半宵難眠,一個高牀軟枕一覺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