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吃罷早飯。
東陵俊就做出決定,他要去淮安府見見,這個人人稱讚的丫頭到底有啥能耐。
言風的傷勢也好利索了,聽說東陵俊要去淮安府,他就央求着要和他們同行。
曲修凌見言風這樣子,他把頭搖着,“哎呀,言風你個臭小子可別給我倆老頭子找事,那丫頭的脾氣你可不知道,她給你安排的活計你不幹,信不信我倆把你帶去淮安府,連我們都要跟着你受氣!”
言風倔強的說着,“曲神醫,你和東陵老將軍不帶我,那我自個去,大不了我多費些日子!”
沈志凡瞧着言風確實是想去找葉婉馨那丫頭,他微微一笑,就幫着言風說起好話,“師傅,你就讓言風去吧,馨丫頭如今在淮安府裡又是開鋪子,還要進七鳳山,多去一個人也好替她分擔一些嘛。”
聽到自家的傻徒弟說了話,曲修凌翻着老眼皮,一臉的不樂意,“你就愛給你師傅添麻煩!”
範氏把廚房裡收拾利索,回到堂屋,聽到他們議論着要去淮安府。
她接了句話,“曲神醫,東陵老將軍,你們今兒真的要去淮安府嗎?這天瞅着可是要下雪啊?”
東陵俊見範氏擔憂天氣,他呵呵笑着,“沒事的,反正我們是做馬車的,真是下了雪也不怕的!”
“已經在你家叨擾了這麼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再說我也是想早些去瞧瞧你外孫女在大山裡開出的田地是啥模樣!”
知道他們已經打定主意,範氏也有些無奈,就吩咐敏娘給他們多準備一些吃食。
還沒等到東西裝上馬車,敏強回來了。
範氏瞧見兒子進了院子,就有些稀罕,“敏強,你咋這會回來了?”
敏強瞧着自個老孃的疑惑表情,他嘿嘿笑着,“娘,你不願意兒子回來呀?那我這就走!”
見兒子那副無賴樣子,範氏板着臉,“你個死小子,和老孃耍啥二五眼,這剛進家門,往哪走啊?”
承兒過了年已經是三歲的孩子,他瞧着爹和自家奶奶說話,就咬着手指站在堂屋門檻外面,直瞪瞪的瞅着他們。
敏娘從屋子裡出來瞧見承兒可憐的樣子,就拉着他的小手,“承兒乖,姑母帶着你去找你爹去。”
敏強和娘說了幾句話,就瞅見大姐牽着兒子走了過來,他蹲下身子,彎腰把兒子抱起,溫和的問着,“承兒,你是不是想爹了?爹今兒哪都不去,就在家裡好好的陪着你玩耍,好不好啊?”
橙兒用手使勁的摟着敏強的脖子,笑的見牙不見眼的,甜甜的說着,“爹,我和妹妹都想爹了,娘今兒早上說你快該回來了,你就回來了。”
敏強聽了兒子的小奶腔,心裡就像喝了蜂蜜一樣,想到自個整日裡東奔西跑,就沒在家裡待過多少日子,可是兒子還和自個這樣親,他心裡有些反酸,真是虧待了這孩子。
他用把臉貼在兒子嫩滑的小臉蛋上,輕輕的摩擦着。
他的舉動把承兒逗的咯咯笑着,“爹,你壞啊,你臉上的鬍子扎的我臉好癢癢啊。”
見兒子的小身子在自個懷裡扭動,敏強就把兒子往上拋着。
範氏瞧着孫子被兒子拋着,她尖聲叫着,“哎呀,敏強你要嚇死你老孃啊,那可是你兒子啊,你咋把他當成石頭,拋着玩耍!”
沈志凡聽到院子裡有人說笑,他出堂屋就瞧見是敏強,就了過去,“敏強,你回來了,外面冷,趕快把承兒帶回來吧,這些日子你不在家,家裡來了貴客,是從京城趕過來的。”
敏強聽到家裡有貴客,他有些納悶,難道是哪個靜安候來了。
敏強抱着孩子進了堂屋。
承兒瞧着屋子裡的人都不好玩,就從爹的身子上滑下來,蹦跳着出了堂屋。
敏強瞧着眼前的人並不是那個靜安候,就向沈志凡投去詢問的目光。
沈志凡當然也瞧出敏強的眼神有些疑惑,他急忙給倆人引薦,“東陵老將軍,這是林敏強,就是馨丫頭的舅舅。”
“敏強,這位就是京城的東陵老將軍。”
沈志凡客氣的給他們互相引薦了一下。
等敏強坐了下來,他又溫和的笑笑,“敏強,你還記得去年秋天的時候來咱這裡的那個東陵小公子嗎,他就是東陵老將軍的嫡親孫子。”
敏強恍然大悟,當初他們三個在山上橡樹林徒手抓了兩隻大黑熊。
他有些瞭然的點點頭,“怪不得,東陵公子的功夫那麼厲害,竟然敢徒手和黑熊搏鬥,原來是老將軍的孫子,不虧是出之英雄世家!”
東陵俊聽了敏強給他說了當初孫子他們幾個撲殺黑熊的事情,心裡也爲有這樣的孫子自豪。
敏強和東陵俊倆人是越說越投機,足足說了快一個多時辰,沈志凡見他們談興正濃,就微笑着站起身子去安排午飯。
等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天忽然陰暗下來,雪花也開始慢慢的往下飄。
敏強放下筷子瞧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眉頭擰着,心裡琢磨,自個是回來拉糧食種子的,這天卻下開了雪,真是讓人心煩。
言風和奎子也在埋怨着老天爺不開眼,咋在這時候下了大雪,硬生生的耽擱了去淮安府的事情。
真正被這大雪下的着了急的還另有其人。
這會範正明站在書房門外擡頭望着越來越大的雪,面色很是凝重。
心裡暗自埋怨沒有早些去花溪,眼瞅着劉樹青已經去通知了安順的好些種糧大戶,今年春日裡讓他們種些高產的稀罕糧食,可是葉婉馨不從淮安府回來,他也拿不到糧食的種子。
心裡正在鬱悶,劉樹青冒雪急匆匆趕過來。
範正明瞧着他一臉的怒氣,就笑問着,“樹青,你的臉色咋恁難看啊?哪個不長眼的敢招惹你!”
劉樹青氣急敗壞的說着,“大人,快別提了,咱的臉可是丟大了,那個年慶生真他孃的不是東西,咱把他安排在百草堂裡診病,哪裡知道他竟然偷了老掌櫃的二百兩銀票跑了!”
“大人,我還指望他去淮安府給咱打探消息呢,這下全泡湯了!”
範正明聽了這話,有些愕然。
不過他望着劉樹青依然氣憤不平的樣子,就笑着安慰他,“樹青,你也別太生氣,那個年慶生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小混混,虧的他做賊偷了銀子,你讓他去給咱當細作,我咋瞅着有些玄乎,這事還是算了吧!”
“哎,也只能這樣了。”劉樹青鬱悶的嘆口氣。
接着又咬牙切齒的說着,“這蠢貨,要是有朝一日落在老子的手裡,廢要把他的倆腿都給打斷,瞧他還能不能蹦躂的這樣歡!”
範正明瞧着這會劉樹青一副要氣瘋了的樣子,有些詫異,“樹青,你今兒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光憑年慶生那樣的混混萬不能讓你的情緒這樣失控啊?”
劉樹青聽到範正明的話,心裡難言的苦澀涌上來,想到他們已經那樣的小心翼翼了,可是英子肚子裡的孩子再昨日還是小產了。
他搖搖頭大人,“家裡出了一點小事情,不過,已經處理好了。”
範正明瞧着鬱鬱寡歡的樣子,也就不願在追問下去,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樹青,這會雪也下的大了,咱進屋喝杯熱茶暖暖吧!”範正明笑着讓劉樹青進他的書房。
“我就不去了,家裡還有事情。”劉樹青牽掛着自家媳婦,就搖搖頭拒絕了範正明。
剛要轉身離開,又想到大人要糧食種子的事情,“大人,我今兒早上在街上遇到了林敏強,聽他說這次回來拉糧食種子,要不你到明兒去花溪一趟,馨丫頭不在家,找他也一樣。”
聽到劉樹青的話,範證明眼睛一亮,他立即點着頭,“樹青,我不用等明兒了,這就讓小壯趕着馬車去花溪,這種糧食的大事可不能耽擱!”
範正明讓小壯去花溪,這孩子是巴不得呢,衙門裡事多,他已經好久都沒回去和爹說過話了。
他們在申時末趕到花溪。
敏強和沈志凡瞧着冒着大雪趕過來的範正明,都有些意外。
“範大人,你咋冒着雪來了,莫不是有啥事情?馨丫頭不在家!”
見沈志凡遲疑的問着他,範正明卻哈哈笑着,“沈大夫,林兄弟,我今兒可是來這裡討口飯吃的,那個鬼丫頭不在,還不知你們能不能做的了主啊?”
曲修凌和宏兒他們幾個冒着雪在外面玩耍回來瞧着範正明來了,他就跳進屋子,剛好聽到範正明的話。
就笑嘻嘻的說着,“你是這縣裡的最大的縣太爺,你要是開始要飯吃,那你的百姓豈不是要餓死完了!”
然後又把老臉一沉,“喂,你可別趁那小丫頭不在家來打啥壞主意?那丫頭可是個記仇的!”
範正明知道這老頭脾氣古怪,也不和他一般見識,他滿臉含笑的說着,“曲老請放心,我不會有壞心眼的。”
接着他就把來的目的和大夥說了一遍。
連在一旁休息的東陵俊聽了他的話,也大加讚賞。
心裡想着,他和狄義卿最犯愁的就是糧食,這要是在安順和淮安府都種這些糧食,那籌集軍糧的事情就會輕鬆很多。
最後範正明和敏強商議好,按一斤五百文的價錢買了一萬斤的玉米種子,又買了葉婉馨在山上種的那些牧草種子。
敏強還和他交代了咋種這些糧食,可把範正明高興壞了。
竟然冒着大雪把那些稀罕的糧種拉回了安順衙門。
這場雪下了四五日才晴,敏強在家裡焦急的很,可是想到這回拉的是糧食種子,往淮安府還有一段路好天氣還很是難走,這天就不能有趕路的想法。
這次不但是言風變的焦躁不安,連東陵俊也在葉家住不下去了。
瞧着天氣終於晴了。
東陵俊就和敏強商議着,要去淮安府。
敏強有些爲難的說着,“東陵老將軍,不是我不願意今兒走,你是不知道,通往淮安府有一段路在平素常都很是難走,這雪已經下了好幾日,只怕這路也毀壞的不像樣子。”
東陵俊想想敏強要拉糧食,也只好打消了今兒去淮安府的決定。
七鳳山。
葉婉馨站在她住的木屋外面,瞧着漫天飛舞的雪,心裡有些恐慌,嘴裡也小聲嘟囔着,“今年瞧着這氣候有些不正常,前幾日明明溫度已經升了起來,地上已經有好多的小草芽要破土而出,今兒一大早竟然溫度驟降,到了午飯時分,天上就開始下雪,在這時候下這惱人的雪,可不是個好事情。”
想到自個種的那些早稻,這會還在暖棚裡捂着,就有些慶幸,虧的這幾日人手大都被派去挖那片沼澤地,要不然他們把暖棚掀開,那昨夜的寒流會把這嫩綠的秧苗凍死完。
瘦猴瞧着天下起了大雪,原本是想找葉婉馨去外面碰碰運氣,瞧瞧能不能捉些野物。
瞧着她滿臉犯愁的樣子,沒敢言語就往一旁溜走。
葉婉馨眼睛的餘光掃了他一眼,立即喊了出來,“瘦猴,你來這裡有事嗎?”
聽到葉婉馨叫他,瘦猴的臉龐微紅着,他扭捏着走過來,垂着腦袋,低聲說着,“姑娘,我瞧着這會不是下了大雪,也幹不成活了,就想讓你帶着我們去外面轉悠一下,瞧瞧能不能抓些兔子啥的。”
聽了瘦猴的話,葉婉馨煩悶的心稍微好了一些。
見瘦猴有些膽怯,她笑笑說着,“瘦猴,不就是想打些野物,用的着這樣難爲情呀,走,咱們去找徐伯伯去!”
瘦猴聽到葉婉馨答應了要去打獵,他激動的喊着,“哎呀,姑娘,你可是真好,我這就去請徐大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