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英瞧着婆婆進了堂屋。
想到自家馬上就有做高官的親戚,她拉着劉翠蓮的手,激動的問着,“翠蓮嫂子,你說馨丫頭她姐弟倆真是京城大官家的孩子啊?”
劉翠蓮望着楊紅英興奮的臉,她樂呵呵的嗔怪着,“大寶娘,合着你嫂子我說了半日,是白磨嘴皮子啊,你那滾刀肉的婆婆都信了,就你的榆木疙瘩腦子,還犯迷糊!”
楊紅英紅着臉有些害羞的說着,“翠蓮嫂子,你也知道我的腦子不好使,不過這事肯定是真的,我真替大嫂一家高興!”
“紅英啊,你放心,往後再也沒人敢瞧不起你們了,馨丫頭也會好好的照顧你的倆兒子呢!”劉翠蓮瞧着楊紅英這大半年身子也瘦了一大圈,自然也知道她沒少受罪。
周氏回到自個住的裡屋,她把緊挨牀尾的大木箱打開,把上面的衣裳都翻了出來,在木箱的最下面找到了放了三十多年的一個紅綢緞做成的襁褓。
瞧着這個依然沒有褪色的襁褓,她老眼裡溢出了淚水,倆手顫抖着把襁褓取了出來。
想到就是因爲這個孩子,她這大半輩子就沒見過自家的親人,公爹和自家男人也是早早的就離開了她,讓她一個寡婦女人帶着仨孩子苦熬日子。
人家都說她心思歹毒,常做壞事,可是她要是軟弱,恐怕她們娘幾個的命都保不住。
周氏呆愣了一會子,就拿着那個襁褓出了屋子。
劉翠蓮瞧着周氏失魂落魄的樣子,對她也有了一些同情,畢竟她年輕時死了男人,到了老年兩個兒子接連死去,這對任何人都是要命的打擊,真不知道她是咋熬過來的。
周氏瞧着劉翠蓮起身,她就把那個襁褓遞給劉翠蓮,“她嫂子,這就是當初我公爹在半夜撿回修文時的襁褓,老婆子已經把它保存了三十多年了。”
“爲了這個撿來的孩子,我公爹逼着我,要我選擇,兩條路,要麼和他們一塊帶着這個孩子離開京城,要麼就讓當家的休了我,你們以爲我會甘心在才成親倆月就遭休棄!”
“老婆子從十六七歲熬到了頭髮花白,都沒再見過我自個的親人。”周氏嘴脣哆嗦着,把這些年壓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她見周氏表情很痛苦,也收斂了臉上的喜色,沉穩着上前接過周氏遞給她的那個紅緞襁褓,“嬸子,你別難過,你把修文兄弟撫養長大,又爲了他的性命和自家孃家人都絕了來往,馨丫頭和宏兒不會忘記你的恩情和大義!”
周氏像泄了氣的皮球,哭喪着一張老臉,木呆呆的坐在那裡,讓人感覺她瞬間蒼老了好多。
秀英被周氏的話震撼了,她瞬間理解了周氏對大姑姐的厭惡和磋磨。
她失去了那麼多,又含辛茹苦的把一個和自個沒有血緣的孩子養大,卻在已經瞧到了好日子的時候,葉修文患上重病耗盡了家財,驟然死去,周氏心裡的苦痛除了她自個來承受,沒有人來分擔她的痛苦和無助。
她默默無言的凝望着周氏的臉,心裡想着,等馨丫頭回來,一定要讓她好好的善待周氏。
“嬸子,你家是在京城郊外的嗎?那你一定知道那裡有個安家莊子了?”雖然已經很確定葉修文就是那個孩子,可是劉翠蓮還是想多瞭解一些。
周氏接過劉翠蓮的話,臉上有了一絲亮光,“安家莊子,當然知道了,那個安家莊子距我們家的打鐵鋪子也沒多遠,而且那安家可是京城的大官。”
“他們家的田地屋子多的很,可是不知咋回事,就在我公爹撿回修文的第二日,我在孃家聽人說了,安家的莊子就在頭一日的夜裡走了水,莊子都燒焦了!”
周氏望着劉翠蓮有些遲疑的問着,“她嫂子,你是想說修文就是安家的孩子啊?”
“嬸子,我也是今兒才聽京城來的那個人說的,大妮她孃的話我也聽了,她當時就在那個莊子上。”劉翠蓮爲了讓周氏相信,她又重複了一遍歡兒在安家莊子的事情。
周氏默然的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
劉翠蓮和秀英出了葉家的大門。
秀英瞧着劉翠蓮的臉,“翠蓮嫂子,我今兒聽了周氏的話,心裡也沒多恨她了,瞧着她也是個可憐人。”
劉翠蓮嘆口氣,低聲說着,“哎,原本村裡人都知道她對敏娘娘幾個不好,那時候都以爲修文兄弟是可能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哪裡會想到還有這樣曲曲彎彎的事情。”
她們回到家就把那個襁褓拿給了東陵俊。
東陵俊接過那個襁褓仔細的瞧着,過了會他老眼裡閃着淚花,驚喜的說着,“哎,還真是狄家的東西,這上面有狄潤珠這丫頭繡的字!”
範氏皺眉瞅着,她心裡想着,這老頭子瞎高興個啥勁頭,又不是你找到了親人。
她哪裡知道東陵俊和狄義卿的關係。
林書正剛好從青田鎮過來,瞧着院子裡的人都有些激動,他還以爲是外孫女又掙回了好多的銀子。
範氏把他拉到一旁悄聲說着,“老頭子,你咋着也不會想到,那瘋婆子歡兒昨兒磕破了腦袋,今兒一大早就不瘋了,還認出了住在這裡的那個老頭子是京城的大將軍!”
她說着又把腦袋往她們圍着的地方瞧了一眼,接着往下說,“還有啊,這都是天意啊,咱馨兒當初死活做主把歡兒留下,咱誰都不會想到,歡兒竟然是修文那孩子孃的貼身丫頭,老頭子,你說這事玄乎不?”
林書正從外孫女去京城回來,就已經得知了她認親的事情,這下聽了這話,也沒覺着有多稀罕。
他瞧着老妻一臉的笑意和稀奇,就勸着她,“你也恁大歲數了,這事瞧把你樂呵的,要平常心對待。”
“好了,家裡有客人,我去和人家打個招呼吧,你該忙啥忙啥。”林書正說罷就朝東陵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