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辛苦你了。”
“和我說這個幹什麼，我們是朋友啊。”鍾離瀟盈盈一笑，蹙着的眉毛逐漸舒展，“你和劉越一樣幹起事來不要命，作爲這個隊裡唯一的靈醫，我每天都要準備很多的繃帶和藥水，生怕——”她欲言又止，嘴邊的笑容變得苦澀，“路銘邱，雖然我是靈醫，但很少去戰場……三年之前，我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醫院裡給普通的民衆看病，因爲……說來慚愧，比起戰鬥，我的醫術可能更優秀一些。”
我乾脆也坐在地板上，認真聽她說話。鍾離瀟一怔，微微頷首，細碎的劉海擋住了她美麗的慄眸，“唔……我13歲憑醫術資格考試提前畢業，入了署會聯盟的附屬醫院做實習醫生，一年後憑藉實際操作考試轉了正，成爲全系主治醫師。”
“全系？你什麼病都能看？”我想起無魔世界醫師分類，暗暗驚歎她的才能，“你真的很厲害。”
“……也沒有。”鍾離瀟撓了撓頭髮，“……雖，雖然我是全系主治醫師，但畢竟術有專攻，像皮膚科之類我也只能看一半的疾病，十分棘手的病例是沒辦法解決的。我擅長的領域是戰地醫學，比如你骨折，或者臟器受損，大量失血……”
“等等，我大概明白了。”再聽下去有點滲人，鍾離瀟意識到了什麼，開口道，“喔……對不起，我不能拿你做例子的……”
“沒事的，鍾離瀟，你不用一直低着頭，我不介意。”聞言鍾離瀟忽得擡頭，目光剛好與我的交織，慢慢向後挪了挪。
“然後怎麼樣了？”我很想知道接下去的事，鍾離瀟的臉卻莫名其妙添了些緋色，“然……然後啊，然後我就被幻緲署選中，成爲特級靈醫培訓班的成員，又苦學並實踐了很長一段時間，救治過一些受傷的術法師。他們真的很可憐，我記得有一個術法師才15歲，在戰鬥方面有異於常人的天賦，自小卻父母雙亡，由親眷代爲撫養。那項任務很危險，還缺一個隊員，他的家屬不知是爲了什麼，竟然在生死協議上籤了字。”
鍾離瀟眼眶裡隱有淚光，“他因爲對付兇獸受了很嚴重的傷，我和其他醫師拼盡全力才勉強保住一條命，下肢卻終身癱瘓。其實……只要再及時一點，就能避免那種情況……”鍾離瀟擡眸，“所以我後來才申請加入戰隊，又花了好長時間練習魔法……我爸媽都說，鍾離世家魔法大家的名號就敗在我身上了。”
“怎麼可能，我不這麼想。”樺夜，北鏡一族的事浮現在腦海裡，泠羽晨的面容彷彿近在眼前，“我覺得，如果你是鍾離世家的最高主師，鍾離家不僅會受到族人的忠誠和尊敬，也會受到世人的愛戴。因爲你有一些所謂世族大家沒有的東西——悲憫之心。很多世族大家爲了追求力量，爲了獲得利益展開殘酷的鬥爭，讓清清白白的家族沾滿了鮮血。如果人都變成這副模樣，那這個家族必定會步步衰弱，直至消亡。”
“……我都忘了，路銘邱已經是楊氏和清蘅六部的首席主師了。”鍾離瀟拭了拭眼睛，“直呼你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合適了。”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笑道，“你不叫我路銘邱，難道叫我路二狗，路大熊？我雖長得不是十分英俊瀟灑，惹眼得很，至少也能看得下去，這種名字不大適合我吧？”
鍾離瀟忍不住笑出聲來，連連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些都是虛名，我以前還不是直呼楊洋的名字，他也沒追着我打啊。”我看了看身後，確定無人鬆一口氣，“劉越，楚衍他們性格都太古板了，每次都要向我行禮，真是受不了。人前總得端一端架子，這種事總不能在大街上逢人便說吧。”
“我還以爲……原來你還是老樣子啊。”鍾離瀟嘴邊漾起淺笑，“你現在傷如何了？楚衍……怎麼會中那種幻術，對你下手？”
“我不知道。那香味不論怎麼檢測都沒問題，這幾日我把香味樣本寄給了藍悠，過幾日她應該會給我答覆。”我看了一下雲繼上的時間，站起身，“我的傷沒什麼大礙，這事其實怪不到楚衍身上，畢竟那時候被控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早了，凡事不需要一個人擔着，大家都是一起分擔的。早點睡，別想那麼多。”
“……你也是。”我打了個呵欠，“拜拜。”
“嗯，拜拜。”瞌睡蟲真的在我身邊環繞，我剛一捱上枕頭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