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不道

白芷沉默了一下,又憶及在那暗無天日的鎖妖塔中那個無助的孩子,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這些天來她一直忙於修築引魔臺的事情分不開身,魔界千島湖又沒有外界的消息傳進來,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沒想到那小丫頭就是楚摧城找了數百年的至善之人,難怪身上有那種奇怪的封印,只是如今楚摧城已不再需要她了,引魔臺一旦築成,魔神伏羲不知流落何處的神魂便會迴歸本體,到那時,就是魔界君臨天下的時候了。

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對,誠然她是至善之人,但那時震碎鎖妖塔那毀天滅地的力量也未免太可怕了,若說她是千萬年前涅槃的“那一位”,又覺得太匪夷所思,過於荒誕了。

只是這又並非沒有可能,世事冥冥中自有註定,如今連伏羲都快重生了,“那一位”也不是沒有可能重歸六界。

想到這裡,她忽然揚顏粲然一笑,“你還是不肯讓我看魔君真身一眼麼?”

正專注端詳着引魔臺的楚摧城看她一眼,皺了皺眉,“魔君尊顏,豈可讓人隨意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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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唉嘆了口氣,她堂堂一介紫靈聖女,離經叛道地投身魔界,成天爲誰辛苦爲誰忙地操勞,連讓她操勞這麼久的魁首都不讓見一面,這算個什麼說法呢?

“其實比起魔神伏羲的尊顏,更讓我好奇的卻是你楚摧城。”白芷微微一笑,踮起腳不怕死地將雙手撫上他的臉,輕輕摩挲着,“你這張誰也看不清的臉下藏着的,到底是一副怎樣的面目容顏?”

楚摧城微微皺了下眉,顯然有了幾分不悅,卻還未待做出什麼反應,遠處已經傳來一聲怒喝:“白芷!”

一道強烈綠光閃過,白芷雙手被灼得一痛,下意識地鬆了手,卻已經晚了,白皙修長的手掌被綠光灼得發紅發燙,掌心被燙出了兩三個小水泡。

她神色不動,從容地看着巫木元卜向楚摧城謝罪,然後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一直拉着她走到了千島湖王宮的玉石假山後面,這才鬆了手,氣惱地質問:“白芷,你知道你剛纔在做什麼?”

“怎麼生這麼大氣。”

巫木元卜氣結,她到現在居然還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她可知道,楚殿性子向來孤冷清高,又疑似有嚴重潔癖,最不喜與別人接觸,若是楚殿被她的輕浮舉動惹惱,還不知會出什麼事。

他耐着性子將這些都跟她講清楚,白芷好笑地看着他,他難道不知道,楚摧城對魔君的忠心比他自己的命都還看重,如今她主持着修築引魔臺大大小小的事件,楚摧城就是再不悅,也不會對她動手。

“古月仙那邊怎麼樣了?你不是去送盟約書的麼?”白芷看他一臉嚴肅,在心裡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問道。

巫木元卜果然就忘了之前的事,皺了眉道:“那古月仙脾氣也是怪,我帶着楚殿的授意去和他談條件,可什麼也打動不了他,好像真有要帶着那麼多屬下卸甲隱居的意思。”

“他必然有想要的東西,或許是天君之位,或許只是要報仇雪恨,他若真的無慾無求,就不會一出五音谷就召集千萬天兵了。”

巫木元卜微微點了頭,“我倒是聽說他一直想收宮千竹當入室弟子,還爲了她打上了一次天宮,只可惜那小丫頭性子倔,咬着牙死活也不肯答應。”

“……是爲了墨子離?”白芷的聲音低了下來。

巫木元卜一臉不置可否,“那小丫頭倒還是有幾分情義。”

白芷便再也不說話了,她想她可能已經明白了幾分,對自己的師父抱有執念,本就是一件大逆不道之事,但也並非沒有先例,別的不說,就說那百年前愛上自己小師侄的安司儀,當時不也是鬧得人盡皆知沸沸揚揚,直到那小師侄自歿了才慢慢平息下去。

她心下了然,壓下心中涌起的酸澀,低眼安靜地看着掌中被燙出來的小水泡,神情淡然,竟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傷口。

巫木元卜看到了她的傷,也知道方纔出手太重,當即拉着白芷朝毒醫苑走去。

“去讓毒醫給你上點藥——芷兒,下次再也不可如此放肆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