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之後才半個小時,一輛警車呼嘯而來,車裡只有一名女子,便是跟胡途相熟的陳佩佩。她下車時打着哈欠,分明是疲勞駕駛了,進門時卻看起來很是興奮,說道:“胡途,你可以嘛,我建議你考慮考慮,來我們警察局工作,哈哈,就你這抓賊的本事,待遇趕上軍犬都妥妥的。”
所謂待遇趕上軍犬,是指伙食待遇。在警察局或者在軍方,要說誰的伙食最好,那肯定是軍犬的,所以她說這樣的話,並非貶低的意思。但是對沒有進過軍隊的人來說,把人比作狗,那可不就是罵人呢!
胡途上下打量了陳佩佩,她一臉疲憊相,顯然是被從牀上拉起來的,能夠半夜來這裡而沒有怨言,已經很不容易了。對她的敬業,他暗自佩服,但對她說的比喻,他一點也不認可。“陳佩佩,你怎麼罵人呢,你待遇才趕上軍犬了呢!”
院子裡已經搭上架子,正好大家都無睡意,一個個宰雞殺鴨,打算弄點燒烤做夜宵,以示捉賊之後的慶祝。這小日子過得,也真是舒坦呢!
正好陳佩佩也來了,都是熟人,胡途便邀請道,“賊都在那綁着呢,你是直接把他們送警察局,還是留下來吃一頓再走?”
陳佩佩左看右看,見盤子裡擺着的都是肉,吞了口口水說:“這怎麼都是肉啊,大晚上的吃這麼油膩,會長胖的,有素的嗎?”
“店裡多的是,你自己去拿。”胡途指着旁邊的矮房子說,“妍妍,你跟你佩佩姐一起去,想吃什麼拿什麼!”
來這邊以前,劉妍妍的生活很不好,難得能吃美味的葷食,而來這邊之後,她的生活又非常好,吃得也好,一直都喜歡吃葷的。於是,原本瘦削的身材也跟着肥瑞起來了,臉都變得圓嘟嘟的。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今以瘦爲美,劉妍妍也開始注意自己的飲食了。不過她年紀還小,不想有自制力的成年人那樣打死不吃,偶爾也會讓自己放縱一下。但陳佩佩提出來了,她也只好忍着饞意去挑一些素食出來,給陳佩佩一些,也給她自己一些。
陳佩佩對做飯一知半解,對燒烤的理解也只在於會吃。在旁邊等着的時候,她閒着無聊,對綁着的三人說道:“你們幾個幹什麼壞事了,大晚上不睡覺出來瞎折騰,精力挺充沛啊!”
見了警察,趙有德頓時慫了,畏畏縮縮地說道:“警,警察,您工作可真認真負責吶,晚上都不睡覺,還出來抓賊啊?這工作做的,連個假期都沒有,也太辛苦了吧!”
陳佩佩啞然失笑,說道:“知道我們工作辛苦,你們一個個的還出來瞎折騰。我告訴你們,我們警察的假期不是領導放的,都是你們給放的,你們不休息,我們哪有機會休息。”
“那,那,那太辛苦了。”趙有德喉嚨乾啞,嘴皮子也被風吹得很不利索,心裡緊張之下,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那,那你們根本撈不着休息了。那個,警察,我,我以後要是打算從良了,你能給個機會不?”
不知爲何,他竟然會有想要從良的念頭,也不知道這是爲了搪塞,還是真有這個想法。當然,即使他真有這個想法,胡途等人也是不信的,除非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不然只靠嘴上說,誰信誰是傻子。
載歌載酒時,一直乾瞪眼的趙有德幾人作妖不斷,一會叫着口渴,一會說人虐待囚犯,一番折騰也不過是爲了弄兩口吃的,簡直沒有一丁點兒的骨氣。
胡途等人在聊天,趙有德幾人也聽了,他們難得能聽到正能量的東西。難得聽到抓賊時警察的心情,難得聽到當兵的人保家衛國的自豪,難得聽到上層人士有多自律,今晚聽到的這些,簡直是對他們價值觀的顛覆,這會兒他們纔剛剛認識到,他們是多麼渺小的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世界有多大。
“聽說你前段時間去島國了,還發生了一點事。”陳佩佩慢悠悠地吃着,邊吃邊問道,“胡途,你要不跟我說說,我就喜歡聽這樣的故事。”
“那個節目暫時還沒有播出。”胡途笑着說,“就是被盜了的那家電視臺,前一天我們還在那錄節目。那些島國人可不懷好意,一直給我們挖坑,嘿嘿,好在我機靈……”就這樣,他講了起來。講了電視臺那些事,他興奮地說,“所以你們知道,第二天我們聽說電視臺出了事,我們幾個多高興嗎,嘿嘿,我們去逛商場,去胡吃海喝,走哪兒都像是慶祝。”
然後他又在衆人的催促下,講起了島國最近鬧得風風火火的案件。他沒有講其中的細節,只是綜合了網上的一些信息,順便把所有人都引向那個不知所謂的盜竊團伙。即使這樣,也讓人驚歎於盜賊技法的玄妙。
衆人都幸災樂禍,讚歎不已,老七更是講起了他以前聽來的故事。那都是抗戰時的事兒,說着說着,他忽然一愣,對趙有德說:“趙有德,你老爹當年不也是打過仗的麼,聽說那也是英雄人物,我記得當年他去世的時候,我還跟我爹去給他送了花圈呢!怎麼到你這,一點英雄氣都沒傳承下來。”
趙有德的臉一下子憋得通紅,話都說不出來了,像是求饒似的說道:“別,別,別說這些,都,都陳年舊事,過去了,過去不提了。”
他這幾句話讓胡途刮目相看,這倒還有點羞恥心,有羞恥心就有改過從良的根基,說不定他還真能痛改前非,傳承上一輩的遺德呢!
論起舊事,一個村子裡的人都能扯出點關係,老七扯來扯去,說到了胡途的父親楊清河那邊去了,“對了,說到這我想起來,清河的老爹,也就是你爺爺,他曾經是個軍官。好像叫楊文龍,是黃埔軍校出來的,戰功赫赫。我爹活着的時候,帶我跟清河一起,去烈士陵園給你爺爺掃過墓,那天他哭得挺厲害,所以我記得很清楚。”說到這,他眼裡泛起了淚花,情緒有些激動,“不說這些了,改天我帶你去看看,說真的,要真從老一輩算起來,你還真得叫我一聲叔呢。”
無論是什麼人,心裡都有能讓他們感動的東西,要是都往前數一數,都能數到爲國爲民流過血的人物上去,他們都是榜樣。
胡途也有點激動,他這時纔想起家裡的那些勳章的來源,裡面藏着的是徐素婉都不知道的往事。他說道:“七叔,那擇日不如撞日,明天咱們準備準備,後天你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