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脆弱的時候,往往顧不上防備,動物也是。
這頭母馬鹿對他們沒有絲毫的防備,甚至對他們投以悽哀和祈求的眼神,彷彿希望他們幫它順利地產下小崽兒似的。
“乖,我們會幫你的。”,陸寂琛從揹包裡找出毛巾,握住母鹿受傷的左前肢,輕聲地安撫。
他們當然會幫這頭可憐的傢伙,同行的兩男兩女都是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他是在半路上遇到他們的。
“這小傢伙是第一次產崽!”,同行的約翰說道,“朱蒂,你去燒一盆熱水!”
“OK!”
在約翰的分工下,一個女人去燒水,另一個幫忙接生,陸寂琛和另一個男夥伴費了很大力氣才把母鹿前肢上的捕獵卡給摘下。
它的傷口被他們用毛巾包紮住,好在沒有骨折。
受傷的原因,本該由母鹿自己咬開胎盤的,但她沒有一點力氣做那樣的動作了,女同伴安娜用剪刀將胎盤剪開,這時,小馬鹿的頭鑽了出來。
“哇哦!”,陸寂琛見到可愛的小傢伙,激動地歡呼,嘴角上揚,他捧着母馬鹿的頭,“看到了嗎?你的小傢伙的頭已經出來了,繼續加油!”,這是他第一次見證一個生命的誕生,感覺很神奇。
“傑森,我們一起,幫它拽出來!”,這時約翰對他說,陸寂琛連忙走了過去。
他的雙手顫抖揪住小馬鹿的胸脯,很緊張,那小馬鹿的頭溼淋淋的,絨毛也是溼~潤的,眼睛還沒張開,上面有一層粘~液,嘴裡發出細微的呻~吟聲。
他怕自己傷着它,不敢用力。
“用力!加油!把它的前肢拽住來就順利了!母馬鹿看起來很虛弱,它完全沒能力生下它!只能靠我們了!可憐的小傢伙們!跟人一樣!”,約翰在一旁說,陸寂琛咬着牙,閉着眼,然後用力。
“嗷……”,在他用力時,母馬鹿發出痛苦的哀嚎,陸寂琛嚇得連忙鬆了手,看着仰在地上幾乎疼得打滾的馬鹿,他心揪!
“朱蒂!剪刀!必須剪開一點!”
“什麼?!”,聽約翰說,要把馬鹿的產道口剪開,陸寂琛驚愕地問。
“小鹿太大了,必須剪開!不必震驚,動物比人要堅強!”,約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想必他是第一次見這樣的畫面。
“你沒有孩子?”,約翰蹲在那,手裡拿着剪刀。
“有!我兒子五歲了!”
“你這傢伙,你妻子生產時沒有陪着?不然怎麼這麼震驚?”,約翰問,然後剪開了馬鹿的產道口。
“嗷——!”
“啊!”
馬鹿疼得發出哀嚎,陸寂琛嚇得也震驚地喊,那血淋淋的一幕,真的很揪心,看得他眼眶泛紅,尤其馬鹿痛苦的樣子。
女人生產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腦子裡晃過喬冉的臉,他心口一窒,她生兒子的時候,是剖~腹產,應該沒這麼痛苦。
約翰再次叫他拽,他屏息,蹲下~身子,朱蒂拿着毛巾在幫馬鹿的產道口擦血,那揪心的畫面讓陸寂琛閉了眼,然後,用力地拽!
“出來了!出來了!”,這一次,小馬鹿順利地出來,連同胎盤都被拽了出來,伴隨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陸寂琛張開眼,鬆開手,那小馬鹿乖乖地趴在地上,從身體下牽引出一條長長的臍帶。
“那是什麼?!”,他哪裡見到過這些,激動地問,只見約翰用剪刀將那一條肉剪開,“臍帶!你這傢伙,真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約翰對他嘲笑道。
陸寂琛愣了愣,這時安娜他們端來熱水,“小乖乖,別亂動,我們幫你洗澡澡!”,兩個女人異常溫柔地說,拿着溼毛巾,幫小馬鹿擦洗掉身上的粘~液,這工作本來是由母馬鹿做的,它應該把小崽子身上的粘~液全部舔~舐乾淨。
但是,此刻的她,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約翰在幫它清理傷口。
陸寂琛愣在那,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它有沒有危險?”,半天,他擠出一句話,看着虛弱的母馬鹿,居然想到了難產的喬冉。
“很難說,我得給它打點抗生素,要是傷口感染就糟了!”,約翰連忙說,陸寂琛挑眉,擔心這母馬鹿真會出事。
這時,感人的一幕出現了。
那隻洗完澡的小馬鹿居然能站起來了,小傢伙步履蹣跚地走到媽媽的跟前,低着頭,居然在舔~舐她的臉。
“Oh!”,兩個女人激動地喊,看着這感人的一幕,眼淚不自覺地落下,陸寂琛愣着。
“真懂事的小傢伙,好有愛!”
“動物和人是一樣的!它們思想簡單,比人更忠誠!”
這時,奄奄一息的母馬鹿張開了雙眼,兩個女人歡呼,其他兩個男人看着這一幕,欣慰地笑着,而陸寂琛,仍愣在那。
看着這一對母子,他想起了另一對……
一直在攝像的傑克遜這時走近它們,將母子倆互相舔~舐的畫面拍下,這時,母馬鹿吃力地站起身,受傷的那條腿擡起,小馬鹿蹦蹦跳跳地來到她的身下,鼻子在它的肚子上聞着,找着,然後,張口含~住了一顆乳~頭,吸吮起來。
動物也是有母愛的,母馬鹿忍着傷口的疼痛這樣偎着新出生的孩子,不知不覺中,陸寂琛落下了感性的淚水。
這時,從樹叢裡傳來動靜,其他人防備地看着四周,只見一頭公馬鹿朝這邊衝來,“危險!”,約翰大驚,舉起了雙手,其他人也緩緩地舉手。
擔心被這頭不明真~相的公馬鹿攻擊,這時,公馬鹿衝了過來,用他的鹿角指着他們,母馬鹿發出一聲低嚎,公馬鹿停止了攻擊。
陸寂琛他們鬆了口氣,就見着那公鹿跑到了那對母子的身邊,約翰莞爾。
“他們好像是一家子!是母鹿救了我們!”
陸寂琛眼睜睜地看着公馬鹿舔~舐~着母鹿的臉,像是安慰,心口劃過一股暖流,這一幕,很溫馨動人。
過了一會兒,公馬鹿張口,叼~住了小崽子的脖子,母鹿會意,吃力地走了起來,公馬鹿叼着小崽子,守在她身後,一家三口,漸漸地走遠了……
陸寂琛的心情久久地不能平靜,他坐在一旁的角落裡,不停地抽着煙,其他夥伴已經搭好了露營的帳篷。
他爲什麼要可憐她?
就因爲馬鹿生產的那一幕,就可憐她了?就想回到她身邊了?
陸寂琛,人家不稀罕你,不用你陪!又不是一無所有的動物,她生產,可以請最好的醫生,可以用最先進的醫療技術!
她那麼堅強,那麼鐵石心腸,哪需要你可憐、安慰?!
人家根本不需要你!
他抽着煙,不停地勸着自己,不想心軟,不想可憐她!
管她會不會有危險,她喬冉的死活跟他沒關係!
只要他熬過了這一次,他肯定能完全不愛她!
最危險的前三個月,她終於熬了過去,像萬里長征似的。
去做了檢查,胎兒一切很穩定,她心裡踏實了不少。
在這麼艱難的時候,唯一欣慰的就是,兒子給她帶來的溫暖和呵護。
陸寂琛,仍然杳無音訊,離婚的事,沒再提,陸氏因爲之前的風~波,現在逐漸地步入了正軌,她現在一星期回去上兩三天的班,處理一些重要的事。
心血來~潮地,讓人恢復了那座橋的建設。
她看過效果圖,它幾乎是透明的。
彷彿能明白陸寂琛的意思,那是一座和他們相連的橋樑……
心情沒開始那麼煩躁了,整個人沉浸下來,常常反思過去,回憶過去。他之所以生這麼大的氣,她也能理解。
現在,就想趕緊找到他,求他原諒。
可是,找不到他。
有時候很擔心他在外面遇到了危險,才這樣杳無音訊的,也常聯繫婆婆,問他的情況,她只回答,不知道。
對她,還沒有原諒,也不准她去陸園。
就連陸家的戶口本都不給她,這二胎的準生證還沒辦,不過,以她的能力,辦個準生證不難。她想等找到陸寂琛了再說。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憑着她的毅力和堅強,這個孩子算是在她的肚子裡,穩穩地紮下根了,眼見着,懷~孕二十週了,她的肚子隆~起很高了。
像個小皮球。
“媽咪,是不是可以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了?!”,母子倆又一次來產檢,小傢伙拿着彩超圖片,根本不會看,欣喜地問着。
“拿反了啦!這樣纔是正的!”,喬冉柔聲地說,一臉幸福的笑。
“那它爲什麼頭朝下!”
“頭朝下才是正確的啊,小寶寶在媽媽的肚子裡時,都是頭朝下蜷縮着的。我沒有問醫生是男孩女孩啊……”,說着,她的語氣有些凝重。
“爲什麼不問?”,小傢伙疑惑地問,他穿着深藍色的毛衣,裡面襯着牛仔襯衫。
喬冉垂着一頭蓬鬆的長髮,皮膚白~皙,沒有任何妝容的的修飾,人看起來比以前豐腴了一點。
“不敢問啊,擔心會是男孩……算啦!等你爹地回來了再問!”,她一直擔心這是個男孩,擔心又苦命地遺傳了父親的血友病!
“有我在,你不要擔心!”,小傢伙用力地握着她的手,說道,“我們回家吧!”
“嗯!不怕!我們今天出去吃,好不好?”
“不好!外面的不衛生!”
“可是,今天是你爹地生日誒……我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喬冉說道。
“不要給他慶祝!不喜歡他了!”,小傢伙爲媽咪鳴不平,撅着嘴說。
他知不知道,喬冉一個人真的很辛苦?!
“陸閏桀!不可以任性!要怪,你就怪我吧,是我把你爹地趕跑了的!”,喬冉連忙說,不想他們父子間有矛盾。
小傢伙低着頭,不說話,“走吧,陪媽咪去買烘焙材料,我們回家自己做蛋糕!還給你做麪條吃,好不好?”,她柔聲地說。
小閏桀不說話,但還是穩穩地牽着她的手,出了醫院。
在醫院門口,好巧不巧地遇到了蘇巧。
蘇巧臉色有些蒼白,像是生病了,穿着黑色的長毛衣,樣子很邋遢,“喲,又懷~孕了?誰的種啊?”,蘇巧看着喬冉那隆~起的肚子,嘲諷地問。
喬冉瞪了她一眼,牽着兒子的手離開,不想理會她。
“你的下場不也很難看麼?陸寂琛他不愛你了!哈哈……”,蘇巧看着他們的背影,大聲嘲諷,看到陸寂琛不愛她了,她真的很開心。
喬冉沒回頭,她無趣地站在那,轉身進了醫院裡,去了性~病科……
“喬冉,你別難過……”,上車後,小傢伙對她安慰。
“我爲什麼要難過?你爹地還是愛着我的!他只是在賭氣,明白麼?別信蘇巧的話!”,她反過來安慰兒子。
愛着你,怎麼不回來照顧你?
小傢伙在心裡問。
去買了一堆材料,回到家,母子倆開始做蛋糕,她現在廚藝大增,烘焙也難不倒她,蛋糕做好後,她讓兒子在上面寫字,自己拿着手機,將這樣的畫面拍下,然後,發了一封郵件出去。
“天蠍男,生日快樂!”,彼時,一家溫馨的書店裡,一個年輕女孩雙手拿着一張卡片,遞到正在喝咖啡看書的陸寂琛面前,揚聲說,她清純的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PS:今天八千字完畢!月票過2000的話,今天會加更!現在不到1300哦!客戶端一變三!也就是200張票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