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陸淼淼推倒,雖然當時沒什麼反應,但那一下摔得挺沉的,再加上旅途的勞累和感冒,喬冉明白爲什麼會出~血了.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爲陸寂琛在,而且他還在乎自己的.
海岸邊,月光下,穿着黑襯衫的男人抱着出~血的孕婦從酒吧門口衝了出來,後面跟着幾個穿着黑西服的男人,泡夜店的客人也擠了出來,熙熙攘攘,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陸寂琛!車子在那邊!";,腳下是沙地,轎車開不進來,莫驛程追上,指着路邊停靠着的轎車,大聲喊.
陸寂琛想也沒想地朝那邊衝去.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姜語橙像以往那樣來找陸寂琛,卻遇到了這一幕,感覺發生了什麼大事,人太多,她沒看到陸寂琛,只聽幾個女人在討論孕婦流~產出~血之類的話題.
轎車離開了,人羣漸漸散去了,姜語橙也大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她不知道陸寂琛這個時候是怎樣的心情,會很心痛吧?
車廂裡,莫驛程坐在副駕駛,陸寂琛抱着喬冉坐在後座,莫驛程手裡打着燈,頭朝後,看着他們兩人.
陸寂琛低着頭,一言不發,喬冉還清醒着,沒說話,兩人皆發出沉沉的粗喘聲.
";冉冉,別擔心,馬上到醫院了!";,莫驛程開腔,對妹妹安慰了一句,視線落在那血紅的裙襬上,心抽了下,不忍地別開頭,關了燈,";再快點!";,他衝司機吼了句,將空間留給他們倆.
腹部一陣陣刺痛,溼~潤的液體從體內不停流出,這些,她都能感覺到.
幽暗裡,看不清陸寂琛的表情,她卻傻笑着,沾滿鮮血的手,吃力地捉住他的,然後,朝自己隆~起的腹部放去,";你摸~摸它,它在不安地動,它現在肯定很不舒服,你安慰安慰它……它需要你,你是爸爸……";,喬冉喘着粗氣,看着陸寂琛的臉,不停地說.
她的手冰冷,很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視線落在她的腹部,那高高的,鼓鼓的,比籃球大多了的肚子,讓他怔忪,手沒用任何力氣,被她拉着,落在了那高聳的肚子上.
剎那間,他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像是看怪物一般,看她的肚子,手更不敢動,生怕動一下,會把那";皮球";弄壞.
雖然見過不少孕婦,但,這是他第一次,見喬冉的肚子這麼大……
車廂裡,安靜下來,只聽到沉沉的喘氣聲,從掌心傳來溫熱的帶着一點點震動的感覺,他驚詫,她的肚子,在動!
小寶寶在抗議,在不安地動.
陸寂琛意識到這一點,心顫,第一次感受到一個小生命在媽媽肚子裡,那樣真實地存在……
從大~腿處傳來一股溼~潤,血腥味刺鼻,";怎麼還沒到醫院?!";,意識到這個小生命正面臨着危險,陸寂琛猛地擡頭,暴躁地大吼.
這是陸寂琛上車後第一次發聲,莫驛程看了眼車載導航界面,";還有五百米!";,沉聲說了句,";冉冉怎麼了?";,以爲喬冉不行了,莫驛程緊張地問.
";我擔心的是孩子!";,陸寂琛冷聲地說.
這一句,刺了下她的心口,她眸光有些黯然……
";你——!";,莫驛程有揍他的衝動,咬着牙,握緊拳頭,忍着脾氣!
終於到了醫院門口,車子才停下,陸寂琛就要推門,從醫院急診部門口衝出推着平車的醫務人員,莫驛程在車外,和陸寂琛一起,將喬冉擡了出來,然後放上了平車.
藉着醫院門口亮如白晝的燈光,陸寂琛看着喬冉下~半~身裙子上那紅得發黑的,大~片的鮮血,心窒,有片刻的怔忪,他見莫驛程跑了,他也跟着跑!
";醫生……救救我的孩子……它一定,不能有事!";,躺在平車上的喬冉,喘着粗氣低喃,說完,她再也沒有力氣地,昏了過去.
急救室的大門緊緊地關上,隔絕了他和她及孩子,他雙手染着血,牛仔褲大~腿上也黑了兩塊,一言不發,喘着粗氣,站在那,目光定定地看着緊閉的門扉,心口在劇烈地起伏.
";你緊張了吧?早幹嘛去了?她第一胎難產,落下不小的毛病,才治好病緊接着就懷上了!子~宮壁薄,你知道多危險麼?!你明知道她懷~孕了,你還在外面——";,莫驛程說着說着,陸寂琛的左手一把揪住他襯衫領口,眸子瞪大着的看着他,臉色黑沉.
";喬慕年,你是最沒資格指責我的人!她今天這樣,是她和你,你們兄妹倆,咎由自取!";,陸寂琛冷冷地說,這時,反倒是莫驛程掄起拳頭,朝他臉上砸去!
陸寂琛受力,身子向後退了幾步,嘴角沁出鮮血.
莫驛程瞪着他,右手拇指對着自己的臉,";就算是咎由自取,也是我一個人,你想報復衝我來!別衝她!自始至終她都是無辜的!";,莫驛程的表情有些猙獰,衝陸寂琛說道.
";喂!你們吵什麼吵!裡面正搶救呢!";,這時,一名護士從急診室裡出來,對他們喝斥.
";小姐,裡面病人情況怎樣了?!";,莫驛程連忙上前,大聲問,陸寂琛這時也緩慢地走了過來.
";病人需要輸血,我們血庫醫院ab型血急缺……";
";我是ab型血!";,護士的話還沒說完,莫驛程連忙說道.
";跟我去抽血吧!";,護士冷靜地說,帶着莫驛程走了,只剩陸寂琛一個人站在那,有種什麼忙都幫不上的感覺.
nbsp;他背靠着牆壁,掏出香菸,叼在嘴裡,剛要點燃,看到對面牆壁上";禁止吸菸";的提示牌,作罷,沒丟掉,直接將菸頭的放下塞進了嘴裡,嚼了起來.
苦澀的味道,溢滿口腔,卻越嚼越用力……
七個月大的孩子,如果流掉了……
已經成型了吧?
還有喬冉,會不會死……
心口抽~搐了下,他不停地嚼着苦澀的煙,菸絲和捲菸紙及菸蒂全部被嚼爛,嘴裡的滋味,又苦又辣,他眼眶漲紅,漸漸地,有溼~潤的液體充盈眼眶,仰起頭,硬是將那股溼~潤逼了回去!
可憐她幹嘛?爲什麼要可憐?!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作的!如果孩子有事,他會把她殺了!
但,如果她有事,他該怎麼辦?
他雙手懊惱地扒着頭,不停地吸氣,吐氣,釋放出心口的壓抑.
莫驛程回來了,臉色蒼白,被抽了1500cc的血.
見陸寂琛站在那,他沒說話,緊張地等待裡面的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深夜,醫院過道里散發出死一般的沉寂和冷清,給他一種通往地獄的感覺.
陸寂琛蹲在牆角,兩個男人誰也沒說話.
一個小時之後,急診室門口有了動靜,陸寂琛下意識地站起,目光直視門口,莫驛程已經走上前了,平車出來,見到喬冉的肚子還是隆~起的,她還掛着水,莫驛程鬆了口氣.
";誰是病人家屬?!";
";我!";
";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哥……陸寂琛!你過來!";,莫驛程說着說着,底氣不足,喊陸寂琛,他還愣在那,視線落在平車上的喬冉的臉上.
";他是病人丈夫!他受刺激了,你對我說吧!";,莫驛程見陸寂琛那丟了魂的樣子,對醫生說道.
";孩子暫時保住了,要留院觀察兩天!可不能再受什麼刺激,再摔着碰着了!再出~血可就真保不住了!";,女醫生嚴肅地說.
莫驛程點頭,陸寂琛還站在平車邊,怔忪地看着昏迷着的喬冉,護士叫他讓開,他木然地讓開,平車走了,他連忙跟上.
喬冉被安排在了單獨的一間病房,護士將她安排妥當後,離開了病房,只有陸寂琛,還站在那,他離病的距離有點遠.
~上的人兒,臉色蒼白如紙,掛着吊水,腹部高高隆~起……
他挪動步子,緩慢地走了過去,過去的回憶在他腦子裡跳躍,腦子一陣陣地刺痛.
十幾米的距離,卻像跋山涉水,從年幼時期,到情竇初開,再到青春年少,五年分別,就別重逢,變故,再分離……
從深愛到痛恨,再到現在的滿心複雜……
怎麼了?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和喬冉,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清澈的淚珠,從眼眶裡掉落,一顆,接着一顆,有的地面,有點沿着臉頰流到嘴角……
淚水模糊了視線,在沿,他的身子緩緩地,跪了下去,視線平視地看着她的臉,嘴角在抽~搐,笑容苦澀.
手上的血已經乾涸,他粗燥的手,落在了她白~皙的略胖的手上,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普通的鉑金戒指深淺入肉裡……
手指粗了,戒指大小卻沒變,所以,勒着肉了……
";爲什麼要戴?你明白它代表的意義麼?";,他喃喃地開腔,嘲諷地問,這樣戴着,不覺得緊麼?
";喬冉,你什麼意思?你還要我~幹嘛?我對你,有存在的必要麼?";,他又問,想起她在酒吧裡的那一跪,想起她求他原諒的樣子,他有點懵.
最近他是故意在海南逗留兩個月的,沒有隱姓埋名,潛意識裡,想讓要找他的人找到.
卻等到了她.
有些意外,有些意料之中.
意外的是,她說的那邪.
意料之中的是,她會爲兩個孩子來找他.
";你不是無所不能的麼?不依靠任何人的麼?我知道了,因爲兒子想我了,是不是?他天天吵着你要見我,所以,你不得不來找我回去,是吧?";
";別再騙我了,我不信你了,喬冉,我曾經有多愛你,現在就有多恨你.";,陸寂琛平靜地說,站起身,轉身就要走,在他的手快抽離她的手時,卻被他緊緊地,反手握住.
";老公……別走……陸寂琛……別丟下我……我怕……";,喬冉在做夢,夢迴和陸寂琛剛分手的時候,懷着身孕,眼見着肚子一天天地大起來了,怕奶奶發現,拉她去引產.
那時候,真希望陸寂琛在身邊……
手被她緊緊地握住,陸寂琛怔忪地看着~上的她,那一句:陸寂琛,別丟下我.讓他想哭又想笑!
是他丟下她的麼?
從來都是她把他推遠的,第一次分手是,這一次,也是!
這女人,就是這麼可惡!
她現在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恨!
他想掙開她的手,她卻死死地握着,
,嘴裡不停地說:";別走.";
熱戀的時候,彼此發誓過,無論未來怎樣,一定要在一起,不管發生任何事.彼此是彼此最重要的人,是唯一!
後來,變故來了,這些誓言在她那,成了笑話,她背叛了,他卻在堅守,直到筋疲力竭……
現在,他要狠心地,徹底放棄了,她又來求他.
她漸漸地又睡着了,手鬆動了,他放下她的手,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看了她的肚子一眼,然後,快步地出了病房!
他承認,自己也是自私的,因爲,誰的心都不是石頭做的,受得起一次又一次的腐蝕和侵害!
他剛出病房,被莫驛程攔住,";你去哪?";,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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