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回

是夜,孔琉玥一直輾轉到三更天都過了,才因累極而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後,她終於如願以償又夢到了傅城恆。

跟最近那次夢裡傅城恆不肯見她,任她怎麼求都求不來他留下的情形不同,這一次,她又夢見他向她呼救,一聲接一聲的“玥兒救我”,直把她的心都叫碎了,以致叫着他的名字醒來時,淚水早已流了滿臉。

外間值夜的白書和珊瑚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就聽得內室傳來孔琉玥的哭聲:“傅城恆,我來救你,我來救你……”

二人意識到夫人又做噩夢了,瞬間都清醒過來,忙披了小襖,掌了燈慌慌張張跑進了內室。

就見孔琉玥已經自己醒過來了,正坐在被窩裡,將臉埋進腿間無聲的哭泣,一抽一抽的肩膀在微弱燈光的映襯下,顯得尤爲單薄。

此情此景看在白書珊瑚眼裡,都忍不住鼻子一酸,差點兒就掉下淚來。

因忙強自忍住,一人去一旁的桌前倒茶,一人則掌着燈行至牀前勸慰她,“夫人,您是不是又做噩夢了?要不,讓奴婢陪您說會兒話罷?”

孔琉玥正無聲的啜泣,忽然就聞得白書的聲音自耳邊傳來,因忙胡亂拭了淚,擡起頭來啞聲問道:“你們怎麼進來了,我不是說了不要人值夜的嗎?”她怕傅城恆見還有旁人在,就不肯來跟她相會了,因此臨睡前就明文交代了不要人值夜的,卻沒想到,衆人嘴上答應得好好兒的,下去後卻並沒有依令行事,而且還一值夜就是兩個人。

白書見問,紅了眼圈,片刻方哽聲道:“我們也是不放心夫人……”所以纔會商量過後,留了她和珊瑚下來,悄悄在外間候着,一旦裡間有是什麼風吹草低,或是夫人有個什麼需要,也好就近照料。

也是孔琉玥一直想着傅城恆,想得太過專注,所以纔會一直沒意識到外間有人的。

正說着,珊瑚端了溫茶過來,雙手奉與孔琉玥,“夫人,您喝杯茶罷。”

孔琉玥正好有些口渴了,也就順勢接過茶吃了半盞,才低聲道:“天涼,你們出去歇着罷。今晚上就算了,明晚上都不得再留下值夜。”

白書和珊瑚虛虛應着,打定主意無論夫人說什麼,明晚上還是得留下人值夜。

“夫人,讓奴婢伺候您躺下罷?您也說了天涼,萬一着了涼,可怎麼樣呢?”白書說着,便要上前服侍孔琉玥再躺下。

孔琉玥早已了無睡意,但仍依言躺下,任白書給她捻好了被子,才道:“你們也再去睡一會兒罷,說話間天就該亮了,省得明兒白日裡沒精神。”

白書卻道:“要不我將衾褥搬進來,睡夫人的腳踏?也好就近陪夫人說話解悶兒。”

珊瑚忙附和:“是啊夫人,讓奴婢們陪您說說話解解悶罷?”

孔琉玥一沒那個讓人睡在自己牀前的習慣,二來更想單獨想想心事,因說道:“不必了,你們去外間睡罷,我也要再睡一會兒,有什麼需要,我自會叫你們的。”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白書和珊瑚都知道孔琉玥的習慣,更知道一旦是她決定了的事,無論是誰都勸不轉的,只得對視一眼,齊齊屈膝應了一聲“是”,然後魚貫退回了外間。

這裡孔琉玥方睜開眼睛,看着復又回覆到一片黑暗的房間,想起方纔的夢境來。

自從傅城恆出事,短短兩日兩夜之間,她一共夢見他過四次,其中就有三次是他在向她呼救。她雖是個大夫,以前也是個徹底的無神論者,但自打經歷過親身穿越的事後,她對鬼神之說便無形有了幾分敬畏,自然也有幾分相信這世界是真有鬼神的存在了。

再說回到她夢見傅城恆之事,他明明就已經……走了,按說她要夢,也該是夢見他向自己道別或是別的什麼纔是,怎麼會老是夢見他向自己求救呢?難道他其實還沒死,彼時正躺在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在等着人等着她去救他不成?

可是,韓青瑤說得對,從那麼高的懸崖掉下去,下面又是冰窟,就算不被摔死,也被凍死了,他又怎麼可能還活着?難道是她實在太想他,太想救他了,所以纔會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老是做一樣的夢?

孔琉玥想得是心如刀絞,如果傅城恆真的還活着,那該有多好,她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要將他找到!

因着夜間睡眠不好,次日孔琉玥起身後,精神瞧着竟比昨日還差些。

晨間來請安的初華姐弟三人見了,俱都擔心不已,初華便要打發人請太醫去。

卻被孔琉玥阻止了,強擠出一抹笑意道:“我不過是夜間走了困,所以瞧着精神不好罷了,並無大礙。還有十來日就要過年了,還是能不請太醫,就儘量不請的好,省得忌諱。”

“可是母親您的氣色真的很差,不請個太醫來瞧瞧女兒不放心!”初華仍然堅持,心中卻在暗想,她使來正房打探消息的人什麼有用的訊息都沒能問道,可見母親是真有事,否則正房的人嘴不會這麼緊,顯見得是被明文嚴令過。

見初華關心自己,孔琉玥心下微微浮上幾分欣慰來,但隨即卻是一酸,以後,就只有他們母子四人相依爲命了……念頭閃過,眼淚差點兒就沒忍住,她忙強忍住,笑道:“初姐兒難道忘了我自己也算得上是大夫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真沒什麼大礙,你不必擔心。”

說完怕初華再拘泥於這個話題,忙看向傅鎔岔開話題道:“對了,學裡還沒說什麼時候閉館嗎?”她記得去年家學貌似是臘八之後就閉館了,今年臘八都過了快十日了,怎麼還沒閉館?

傅鎔見問,只得先收起憂色,認真答道:“原本是該臘八後就閉的,因今年先生不回家了,所以要一直上到冬至過後。”

也就是還要上六七日……孔琉玥點點頭,吩咐一旁他的奶孃,“學裡冷,記得給三少爺多帶一些銀霜碳,大毛衣衫也要帶夠,說給他的小子們務必記住,不然凍壞了三少爺,我唯你是問!”

“是,夫人,老奴理會得了。”奶孃忙屈膝恭恭敬敬的應了。

適逢謝嬤嬤領着丫頭擡了早飯上來,孃兒四個遂各自坐下,安靜的吃畢了,方去學裡的去學裡,回房的回房去了。

孩子們前腳剛走,韓青瑤使來請安的人後腳便到了,卻是香如並另一個孔琉玥也見過幾面的沈嬤嬤。

香如還好,昨兒個便見過孔琉玥瘦成什麼樣了,沈嬤嬤卻是乍然見到,禁不住立即紅了眼圈,暗想怪道王妃娘娘和世子妃都心疼成那樣,便是她見了大姑奶奶如今這幅模樣,也心疼得緊啊!

老少二人給孔琉玥見畢禮,隨即奉上兩個食盒,一個裝了幾樣清淡小菜,清炒枸杞芽兒、胭脂鵝脯、香油拌五香大頭菜絲並一碗酸筍雞皮湯,另一個則裝了幾樣點心,綠豆糕、雞油卷、香酥蘋果派並金錢桔?、梨脯、杏脯、梅乾等各式蜜餞。

沈嬤嬤因說道:“這幾樣小菜是我們世子妃打早兒起來特地爲大姑奶奶做的,這幾樣點心則是昨兒個回府後做的,說是若大姑奶奶不喜歡,明兒再做別的來。”

見韓青瑤這般爲自己考慮,孔琉玥不由十分感動,此番若是沒有她在,她就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她強擠出一抹笑意,向沈嬤嬤道:“勞煩嬤嬤回去告訴瑤瑤,就說這些小菜和點心我都十分喜歡,一定會把它們全吃光的,讓她只管放心。再就是讓她明兒別再做了,如今就快過年了,她又是新媳婦子,要忙要學的地方還很多,讓她就不要爲我操心了,我很好,不會有什麼事的!”

沈嬤嬤忙一一應了,又有意陪着孔琉玥閒話了一回,才與香如一道告辭而去了。

沈嬤嬤香如離開後不久,晉王妃又使陶媽媽請安來了,一樣帶了各色細粥小菜。

孔琉玥見了,禁不住苦中作樂的暗想,韓青瑤和晉王妃這是打算把她當豬來養嗎?

不過因着這兩撥子人的先後到來,一上午時間倒是很容易就打發過去了。

吃過午飯後,孔琉玥正歪在榻上暗忖自己近日內要不要去寺裡上上香,再請個得到高僧幫忙解解夢,看傅城恆是不是還真的活着之類的,——雖然心知這根本不可能,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的好!

瓔珞走了進來,行禮後小聲稟道:“夫人,二夫人來了!”

平心而論,孔琉玥這會兒一點也不想見二夫人,傅希恆既已知情了,作爲他枕邊人的二夫人自然也知情了,這會兒過來,一多半是爲了表達她的悲憫之情,是爲安慰自己而來的。雖說知道二夫人是出於善意,但孔琉玥依然不想直面她,她只接受來自自己最親近的人,也就是韓青瑤和晉王妃的悲憫和安慰,別人的,她都不需要!

不過想着接下來還要有勞二夫人代她多操心一下內院的事,孔琉玥就是再不想見她,也只得暗歎一聲,命瓔珞:“將二夫人請至小花廳好生伺候着,說我即刻就到。”

“是,夫人。”瓔珞忙答應着去了,餘下孔琉玥略整理了一下衣妝,又狠命拍了自己的臉幾下,讓其看起來不那麼蒼白後,纔去了小花廳。

果見二夫人已等在那裡了,一瞧得她過來,便起身行禮:“大嫂。”

孔琉玥點點頭,強擠出一抹笑意:“二弟妹,請坐。”

待丫鬟重新奉了熱茶來後,方問道:“不知道二弟妹這會子過來,所爲何事?”

要說二夫人對孔琉玥這個比自己還小好幾歲的大嫂一開始只是抱着敬而遠之的態度,及至與她相處得久了,尤其是在傅城恆堅持分給他們二房侯府一成的產業後,那份敬而遠之便全都變成了真正的敬重和感激。她雖知道傅城恆向來公允,但畢竟沒想到他會大方到那個地步,只覺這一切都是孔琉玥帶來的,因此對她感激至極,也因此纔會在聽到傅希恆說了傅城恆陣亡的消息後,真心誠意的想爲孔琉玥做點事。

“其實也沒什麼事,”二夫人真誠的說道:“我只是想着如今就快過年了,瑣事繁多,想問問大嫂有沒有什麼地方是我可以幫得上忙的?我雖笨拙,跑跑腿,做點力所能及的事還是可以的,大嫂若是有需要,請只管吩咐。”

二夫人話裡的真誠孔琉玥自然聽得出來,想了想,因說道:“我這幾日身體有些不舒服,正想着要請二弟妹幫忙搭把手呢,不想二弟妹就先提出來了,那我少不得要順着竿子往上爬一回,多勞二弟妹了!”

遂將準備下人們賞錢和新衣服,給各家各府送年禮,並準備年夜飯等一系列要多與衆管事媽媽並下人們打交代的事都交給了二夫人,她自己則留下了盤點莊子上送來賬目等可以少與人打交道,又必須靜下心來才能做得下去的事。

至於將實情告訴老太夫人和孩子們之事,孔琉玥已想好待會兒便使人悄去跟盧嬤嬤說待到過完除夕之後再說了,畢竟徵西大軍就算已經在回朝的路上,少說也得二十日方能回來,也就是說,傅城恆陣亡了的消息,至少也得二十日之後方能大範圍的傳開。若是讓老太夫人和孩子們現下就知道了,必定悲痛欲絕,卻仍不能改變事實,何不讓他們再樂和幾日,待過年完後再讓他們知道?因此府內一應年事,還得照常進行,年夜飯也是必須準備的。

聽孔琉玥交代完要自己做的事後,二夫人也不推辭,直接便應下了,只說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再來請教孔琉玥之後,便告辭而去了。

孔琉玥看着她的背影,微微鬆了一口氣,還好二夫人沒有流露出同情她的神色和說出同情她的話語,她活了兩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旁人的同情!

如此過了兩日,前方又有急報送回來,說是除了傅城恆的親衛和之前參與搜救的人,又有大批精兵加入到了搜尋他的行列中,並且他們還將搜尋的範圍擴大到了方圓百里以內,只可惜,除了在他掉下去的懸崖下的積雪中找到了他的長槍以外,還是一無所獲。因此徵西大軍決定只留下一千精兵繼續搜索打探,留待天氣暖和冰雪融化了後,潛入潭底再找,其餘的都儘快班師回朝。

這樣的消息,讓孔琉玥心裡的樂觀和悲觀都同時增添了好幾分。樂觀的是這麼多人實行地毯式的搜索,居然還是未能將傅城恆找到,指不定他還真活着,只是被人救走了亦未可知呢?這兩天晚上她又接連夢見了傅城恆向她求救就是最好的證明。

悲觀的則是,一個人是不可能平白說消失就消失的,果真傅城恆被人救走了,或多或少總會留下一些線索,可這麼多人蔘與了搜索,竟然都找不到蛛絲馬跡,那麼便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真掉到冰面以下,並且沉入了潭底。

孔琉玥想到這裡,便不敢再深想下去了,甚至有一種想請晉王幫忙傳令給那留下的一千精兵不要再搜索了的衝動,只要找不到……屍首,就可以騙自己人還活着,也能有幾分希望,若是連那幾分希望都沒有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

與此同時,徵西大軍大破安定城、滅了西番,主帥傅城恆陣亡了的消息,終究還是在京城裡慢慢流傳開了。皆因徵西大軍中不乏勳貴大戶人家的子弟,而大秦又歷來鼓勵勳貴子弟投軍,明文規定只要勳貴子弟上戰場立了功的,一律直升三級,因此好些勳貴人家雖想着戰場兇險,到底能爲自家孩子謀個好前程,於是多有使了次子或庶子去投軍的。

這些勳貴子弟與普通將士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都能寫會書,且手中有銀子,多多少少有一定的門路,因此大多都時常有給家中寫信,或是談談自己的近況,或是讓家裡使人送些財物去。此番發生了主帥陣亡的事,他們自然迫不及待將其寫在了信中,只因他們的信只能通過驛站普通的驛馬送回,不必送戰報的快馬及時,所以才遲了好些天才送到罷了。

而他們的家人收到信後,對這樣的大新聞自是大力渲染,逢人便得意洋洋的大說特說,好像這樣就能證明他們知道得更多,消息比旁人更靈通似的,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一來二去的,消息便傳到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人的耳朵裡,譬如傅旭恆。

傅旭恆近來日子很不好過。他雖靠撒賴賣癡和以死相逼逼得了老太夫人同意再緩三個月,再議逐他出族譜之事,但三夫人卻仍堅持要跟他和離,哪怕他一再的哀求,哪怕他告訴她他已有辦法叫老太夫人不逐他們家出族譜,他們還有再東山再起的機會,三夫人仍咬緊了牙關不鬆口,只要跟他和離,並且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一應衣衫首飾並財物嫁妝,領着一衆陪嫁人員搬回了勇毅侯府去。

任憑他上門如何軟言哀求,任憑兩個孩子如何在門外啼哭,都避而不見,只讓人來門口告訴他,除非他肯同意和離,並離下和離書,否則以後都不會再見他!

對三夫人的絕情,傅旭恆是又生氣又惱火又無奈,終於在又一次上門求見未果,並且遭受了勇毅侯府門房管事的奚落後,惱羞成怒之下,撂下了狠話,說絕不可能同意跟三夫人和離,她孫景真想離開傅家離開他也可以,除非是休妻,反正她連婆婆的孝都不守滿,便迫不及待提出要和離,已經犯了七出之一的“不孝”,官司就算打到金鑾殿,他也是不怕的!到時候他讓她一分嫁妝帶不走不說,還得背上一個“被休”的罪名,一輩子都別想再嫁別的男人!

勇毅侯孫如誨雖點頭同意了女兒回來,那也是建立在女兒跟傅旭恆和離基礎上的,畢竟和離不但能原封不動的帶回嫁妝,不讓自家蒙受財物損失,而且和離等同於休夫,說出去也好聽得多,要再嫁也容易得多。

因此一聞得傅旭恆說女兒要離開傅家離開他可以,但必須是休妻後,他當即便命人叫了三夫人來,開門見山告訴她:“同意你和離回來,已經是我看在父女之情上,做出的最大讓步了,若是你拿不到和離書,只拿得到休書,那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同意你回來的,畢竟你下面還有那麼多弟弟妹妹,我也是他們的父親,不能不爲他們考慮,更不能不爲整個勇毅侯府考慮!”讓她要麼儘快拿到和離書,要麼就再搬回傅家去,當然,不是永定侯府那個傅家。

對父親的狠心和絕情,三夫人早已有過最深刻的體驗,自是明白他既開了口,若自己拿不到和離書,他便真有可能將自己趕出去,只得與其定下了三月之期,說若是三個月後還拿不到和離書,就自動搬出勇毅侯府去。

無奈之下,三夫人只得在次日傅旭恆再領着兩個孩子上門時,在門廳裡見了他們。

傅旭恆見三夫人這麼久都不肯見自己,今兒個卻忽然願意見了,只當她是回心轉意了,喜之不迭,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又信口漫天的許了一大堆的好處,然後再次提出讓三夫人跟自己回去。

在親眼見過了傅旭恆對自己親孃的狠勁兒後,三夫人還怎麼可能同他回去?她生恐自己哪天一不小心就步了太夫人的後塵,巴不得離傅旭恆越遠越好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跟他回去?於是直接提出要她回去可以,除非傅旭恆當上了永定侯,讓她當上一品誥命夫人,不然,就給她和離書。

三夫人提出這個要求的本意是讓傅旭恆知難而退,畢竟傅鎔已經封了世子,且老太夫人對他已是大不如前,他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當上永定侯的機會!

但聽在傅旭恆耳裡,卻激起了他的幾分鬥志來,當天回去後,便四處找尋起機會來,卻沒想到這一找,還真讓他給找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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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虐不了多久了,大家HOLD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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