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尚未散朝,且要千葉在此等一等,只因皇后與她向來不和睦,已是天下人皆知的事,也就沒必要假惺惺地再去鳳儀宮問候。而芳貴妃實在喜歡初初這個孩子,哪怕是個女孩兒,也比她家祥泰兩年無所出的好。
而初初從不怕生,桌上的糕點抓了,也知道分一塊給芳貴妃,直叫她樂得眉開眼笑。但小孩子坐不住,熟悉了新的環境後就滿地跑,一時又要去外頭,楚歌不可能顧了孩子又顧千葉,見千葉朝自己點頭,便放心地帶着初初到門前去玩耍。
她們一走,芳貴妃反而好說話,打量着千葉道:“越發比從前好了,山裡真是養人的好地方。”
千葉淺淺一笑,拿起茶杯,沒有再懷疑芳貴妃會在茶水裡添加什麼,而見她喝了茶,芳貴妃更加放心,開門見山地說:“這兩年你不在京城,我心裡懸得很,聽說當初皇上在圍場遇襲,是韓國舅聯通老將軍那侄兒做下的,再反咬一口,企圖離間皇上和威武大將軍府。從那以後,皇上就坐立不安。”
這樣的結果千葉早就知道,不過是故作驚訝:“原來如此,皇叔可曾徹查下去?”
芳貴妃苦笑:“怎麼會查呢,兩邊他誰也動不了,近來韓府動作越來越大,就在你們回來前不久,京城守軍的參將換成了他們的人,禁宮御林軍怕也遲早落在他們手裡,皇上只是一味地忍讓,真不知道他要忍到什麼時候。千葉……你說過,你會幫我扶持祥泰的,這話還算數嗎?”
早在兩年前,千葉就決心隨定山一起,實現天下的夢想,但定山說過,他並不是非要做什麼皇帝,於是一切有變得模糊了,誰知道將來又會發生什麼。可千葉明白,對於不同的人,不是所有的許諾都要去兌現,例如眼前的芳貴妃。
“自然作數,祥泰是我的弟弟。”千葉淡淡的,重複着兩年前的話。
“他們若要反,必然先傷祥泰……”說出這句話,芳貴妃眼中盈盈含淚,“可那孩子不知從幾時起,再不和我親近,也不肯聽我的話,我讓他出入小心,他還是照舊天天出宮,我真怕……”
卻是此刻,門外高呼皇帝駕到,芳貴妃慌忙擦去眼淚,帶着千葉迎出來。皇帝身後另有祥泰和定山隨同,連卓羲也在,他一進門,就被孩童的笑聲吸引,乍一眼看到如珠如玉的小娃娃,恍惚以爲是從前去太子府,看到小千葉在院中玩耍。
只是初初身旁的楚歌,不是皇帝想見到的人,自然他想見的也不是千葉。忘不了那溫柔如綿綿春風,總是帶着恬靜笑容守護在孩子身邊的人,那是他心底,世上任何女人都無法替代的存在,可那是他的嫂子,他永遠只能偷偷看一眼的人。
他和皇后,彼此都掙扎在求而不得的感情裡,但那時候的皇帝,比曾經的四皇子還文弱膽怯,任憑妻子夥同孃家的人翻雲覆雨,當年的成親王並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取代兄長,成爲這個國家的帝王。今日的一切,都是皇后和國舅給的,似乎,也快被他們一手摧毀了。
千葉向皇帝行禮,定山幾人向芳貴妃行禮,芳貴妃客氣地笑着:“今天可熱鬧了。”便吩咐宮人,“去把蓮兒也請來,吩咐御膳房多準備些菜。”
可千葉卻抱着初初,含笑推辭:“就不叨擾娘娘了,孩子還小,帶在外頭不方便,皇叔見過,我就該帶她回家去了。”
皇帝愣了愣,便張開雙手想要抱一抱千葉的孩子,可初初平日裡不怕生,這會子卻不大樂意,將皇帝打量了幾眼,抱着千葉的脖子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