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千葉和妹妹之外的女人,做出如此親暱的舉動,定山當然要往後退,然而察覺到韓越柔的手往衣襟裡摸,出於武者的本能,會提防對手是否要用暗器,就在韓越柔摳出那香粉的一瞬,定山推開了她朝後躍開。
他聞到些許異樣的氣息飄過,到了門外頭,便見站在屋子裡的韓越柔定着不動了。
定山心中惱怒,可也不能對一個女人出口責罵或是動手,轉身要喊人來帶走韓越柔,忽聽得轟的一聲,竟見韓越柔倒在了地上,定山往門裡走近些,那衝入鼻息讓人腦中發熱的氣味,讓他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
令他更爲震驚的是,倒在地上的韓越柔並沒有昏厥,正扭動着窈窕的身體,雙手胡亂地在自己身上撫摸,更扯開了衣襟露出胸前白花花的肌膚,定山慌忙轉過身,意識到韓越柔剛纔從衣襟裡拿出的是什麼東西。而他轉身的瞬間,韓越柔就快把遮蔽胸脯的小衣也扯開了,嘴裡呻吟着曖昧的言語,甚至在喊着樑定山的名字……
定山從前行走江湖,也算見識過這種春.藥是什麼東西,見四下無人,只能自己動手,跑去茶房拎來一桶水,兜頭潑在韓越柔的身上,燥熱的身體被涼水一激冷靜了些許,香粉的氣息也被水壓下,她不再那麼衝動狂躁,掙扎了幾下後,就意識模糊地癱軟在地。
偏偏這個時候,外頭有人進來了,去備馬車的人來說準備好了,並且國舅府的人果然都出來找二小姐,但韓越柔的心思只有韓繼業知道,他避開父母獨自來了兵部衙門,誰想到一進門,竟看到這樣不堪入目的景象。
妹妹渾身溼透,幾乎衣不蔽體、袒胸露乳,彷彿剛剛被人蹂躪過一般倒在地,而定山手裡拎着水桶,一臉茫然地站在一旁。
畢竟是自己的妹妹,韓繼業惱怒地問定山怎麼回事,定山倒是冷靜了:“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一樣,除此之外,我什麼也不知道。水是我澆的,不然後果更不堪,不知道你妹妹,從哪裡弄來的東西,想要用在我身上。”
樑定山平靜的口吻,反而更讓人惱怒,韓繼業也明白,一定是他妹妹做了出格的事,可這是他的妹妹,他不來保護還能指望誰?忙脫下自己的外衣將越柔裹住抱起,瞪着定山也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半晌才道:“還請你看好衙門裡的人,別把不必要的話,到處宣揚。”
定山當然會這麼做,可惜衙門裡的人,並不全是他的手下,他離開京城兩年,纔回來幾天而已,即便有壓人的氣勢和威嚴,也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其實從下午起,就開始有人傳說,韓府二小姐,在兵部衙門坐着不走。誰想到到了夜裡,竟變成了更了不得的事。
待定山回到家中,千葉見他的衣裳是溼的,問起怎麼回事,定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妻子。那一晚,被千葉攆去了書房睡。而隔天一早上朝,在朝堂門外,就已經有無數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
只是一個晚上,京城裡就傳遍了消息,說神山侯樑定山,在兵部衙門欲強.奸國舅府二小姐,被及時趕到的韓繼業救下。
當日的早朝,就有官員以此上奏彈劾樑定山,可是當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定山說不出是韓越柔拿春.藥來迷惑他這種話,而除此之外,他也就無話可爲自己辯解,沉默的話,也就等同是承認了。
國舅府中,從春.藥的烈性中醒來的韓越柔,呆呆地望着牀邊的人,丫鬟小心地問:“二小姐,您醒了嗎?夫人說,您醒了就去她房裡見她。”
韓越柔腦中一片空白,而眼中所見,下人們都繃着一張張奇怪的臉,她恍然記起昨天的事,記憶停留在撲在樑定山身上就停止了,後面的事什麼也想不起來。
她細細感覺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任何不同,可是瑾珠告訴她,初.夜之後,下身多少會有些痠痛會有些不一樣,可是……難道什麼也沒發生嗎?那她又是怎麼回來的?
“出什麼事了,誰送我回來的?”韓越柔拉了一個平日裡信得過的丫鬟,死死抓着她的胳膊,“是不是樑定山送我回來的?”
那丫鬟怯怯地說:“是大公子接您回家的,您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溼透了,衣衫都被扯開了……發生了什麼,奴婢不知道,只是、只是今天外頭都傳說,您在兵部衙門裡,差點被神山侯強暴了。”
韓越柔怔住了,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終於和樑定山扯上關係,到底算好還是不好?
此時夫人房裡的人過來,見她醒了,便傳話道:“二小姐,夫人等您去說話。”
韓越柔稍稍回過神,那下人好心上前道:“二小姐,夫人氣瘋了,您一會兒可千萬小心說話,奴婢已經派人去找大公子回來,好歹能幫着勸勸。”
“娘……會把我怎麼樣?”韓越柔往後蜷縮起來,無論如何也不願去見母親。
可夫人的命令誰也不敢違抗,韓越柔還是被穿起衣裳,送到了韓夫人面前。母女倆未及說話,韓夫人就一巴掌扇在了女兒的臉上,柔弱的人跌倒在地,只聽見盛怒的母親厲聲責罵:“我怎麼生了你這樣下賤的東西,我就知道你跟着瑾珠學不到好來,丟人現眼的東西,我一輩子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
韓越柔淚眼迷茫地望着母親,韓夫人衝上前抓着她的衣襟,恨道:“你嫁不出去,我養着你,我也不指望你光宗耀祖了,可你竟然去對男人投懷送抱,竟然弄那種骯髒的東西來用,你讀的書唸的佛,都到哪裡去了?你還是不是我的女兒?”
身體被劇烈地搖晃着,韓越柔的精神正一點點崩潰,母親這番話聽來,她知道哥哥背叛了自己,已經把她的心思向母親全盤托出。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外頭的傳言一定是有人故意爲之,但母親已經知道,根本不是樑定山要對她用強,是她自己走上了那自甘下賤的路。
可是,她想嫁個好男人,她不想自己的人生成爲家族利益的棋子,錯了嗎?
“不要怪我狠心,從今天起,我會派人日日夜夜看守你。”韓夫人眼中殺氣騰騰,宛如她平日裡教訓家中不老實的姬妾,“既然生了你,我不能不管你,可我絕不能再讓你去丟人現眼。”
韓夫人越說越恨,女兒弄成這樣,她不僅在外頭丟臉,在家也會被姬妾們嘲笑,在丈夫面前更擡不起頭,她咬牙切齒地使勁地戳着韓越柔的腦袋泄恨,罵道:“當年你爲什麼不說出來,爲什麼不找我做主,非要到今天自甘下賤?”
頭被戳得很疼,韓越柔避不開躲不過,哭着求饒也無用,終於在母親的暴力下精神崩潰,奮力一把推開了韓夫人,反撲上來勒着母親的衣襟淒厲地哭着:“那你又是不是我娘,天下哪有你這樣的母親?當初你有沒有拼死向爹爲我求情,有沒有爲了護着我不惜一切代價?你不是也要把我送去做人家的後孃嗎,退婚的事能怪我嗎,如果不是你們那麼狠心,我會被人家這樣嗤笑欺負嗎?啊……”
韓夫人腦袋發懵,怔怔地看着披頭散髮的女兒,慌張地喊着下人來拉開女兒,可韓越柔已經失去了理智,抓着母親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掐,哭着:“不如掐死我,娘,你不如掐死我……”
“你們在鬧什麼?”韓繼業的聲音突然傳來,他跑上前用力扯開母親和妹妹,韓越柔順勢摔倒在地上,韓夫人抓着兒子顫抖着:“你妹妹瘋了,瘋了。”
可越過兒子的肩膀,韓夫人看到門前站着氣質華貴的年輕婦人,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竟然是季千葉。
千葉身上是金黃底色黑金線繡鸞紋,耀眼華貴又不失莊重的曳地長袍,輕盈從容地從門前而來,像是給混沌晦暗的屋子裡,投入最明媚的陽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瘋狂的韓越柔也停止了哭泣,韓夫人醒過神,慌張地整理儀容,側着身不敢正視千葉,尷尬地說着:“不知公主駕到,有失遠迎。”
千葉和氣地笑道:“舅媽,怪我沒讓人通報,遇見了表哥,就隨他一起進門了。這是……”她看向韓越柔,問道,“表姐,你和舅媽這是怎麼了?”
韓越柔怔怔的,見千葉走向自己,不禁朝後退開了些,可是千葉溫柔地朝她伸出手,撥開她凌亂的散發,關切地問:“表姐,地上涼,我攙扶你起來。”
一聲聲舅媽,一聲聲表哥表姐,本是親人之間最親密的稱呼,可是在這個家裡,韓夫人一聽千葉這個口吻,就知道沒好事發生。
然而千葉表現得那麼溫柔那麼親切,自己竟不知該說什麼話,才能體面地把她立刻趕出去。瞪向兒子,兒子卻只看着千葉,韓夫人昨夜才知道女兒戀着定山,可她的兒子從小喜歡千葉,她是知道的。
老天爺,她到底做了什麼孽,生了這一對沒出息的兒女?
“表姐,我帶你去洗漱換衣裳,天冷了,出了這麼多的汗,風一吹該着涼了。”千葉攙扶着韓越柔,面上的笑容比春風還暖,溫柔的眼眉,誰見了都會着迷。
可在韓越柔看來,她的每一道目光每一句話,都比尖刀還扎人,季千葉爲什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