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衆倭寇登陸海寧城,瀕死地絕處又逢生

大皇子坐在汪福海的脖子上,指着前方燈火通明,如一根燈柱子般的八層佔鰲塔,說道:“我要去塔裡玩!”

沈今竹也雙目放光扯着乾爹的衣袖說道:“我也想去。”

“兒女”繞膝,汪福海只得頭頂着兒子,牽着女兒往佔鰲塔走去,誰知塔門的前方臨時設了木柵欄,門口守着兩個衙役,說道:“今日我們縣太爺在上頭大宴賓客呢,沒有請帖的閒雜人等都不得進入,快走快走!”

強龍鬥不過地頭蛇,何況大皇子是個不到三歲的小幼龍,汪福海遠遠的看見慶豐帝和鳳姐在欄杆處說着話,突然慶豐帝對着潮水跪下來去!一國之君啊,這是要做什麼?汪福海心中滿是疑惑,大皇子眼尖,也瞧見了,問道:“爹爹在做什麼?是要祭天?”

就在這時,慶豐帝站起來了,還不要臉的牽起了鳳姐的手,汪福海覺得這一幕最好別讓大皇子瞧見,便轉身離去了,哄道:“你看那邊有貨郎賣糖豆糖人,要不要吃?”

那貨郎就是錦衣衛扮的,可以保證吃食的安全,大皇子小孩子性情,果然拍手興奮的叫道:“我要兩個!”。汪福海走到街邊,扔給貨郎四個銅錢,大皇子指着晶瑩剔透、各種造型的糖人說道,“我要把大刀。”

貨郎將刀劍造型的糖人給了大皇子,問沈今竹:“這位姑娘要那個?都一樣錢,隨便挑。”

沈今竹對這種早就沒有興趣了,她選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糖葫蘆舔着,正欲離開,只聽得後方佔鰲塔發出幾聲巨響,大皇子嚇得手抖,連糖人都拿不穩,汪福海下意識的將大皇子從脖子上拉下來,抱在懷裡護住頭臉,那貨郎也立刻神色一變,棄了貨擔子,和一羣錦衣衛攔在了汪福海等人面前。

“不好!那佔鰲塔要倒!”汪福海叫道,佔鰲塔一共有八層高,若朝後倒下他們在街邊也不安全,這時聚在貨郎周圍買糖的吃的孩子們紛紛尖叫哭鬧起來,沈今竹說道:“乾爹,海上有戰船火炮!我們帶着大公子還有這羣孩子進城躲避吧。”

衆人往城門處跑去,大喊開城門!可這海寧縣城在天黑前城門就關上了,加上此時倭寇從海上而來,城牆的守軍手腳都開始顫抖,如何敢開開門?汪福海將他的錦衣衛令牌用弩【弓射進去,守城的一個百戶見了,從城門上方扔了十來個栓着粗繩的竹筐來,要汪福海他們爬進竹筐里拉上去。

汪福海命貨郎抱着大皇子進了竹筐,見竹筐還有空間,便塞小雞似的將小孩裝進去,猛搖繩索,上面的人會意,搖動機括,將竹筐拉上去。汪福海自從雞鳴寺巧遇長子後,這個中年男人的心開始變得柔軟,尤其見不得小孩子哭泣,看着城牆下和父母跑散、不知所措哭泣的孩子們,再遠遠看見即將登陸的倭寇海船,激起了軍人的血性,汪福海咬咬牙,叫道:“所有人聽命!將孩子們先送進竹筐進城,我們留在這裡,保護海寧城,和倭寇決一死戰!”

衆人聽命,將哭泣的孩子們丟進竹筐,有些貪生怕死的成年人見此處有一線生機,便蜂擁而上搶先爬進竹筐,甚至有惡徒將裡面的孩子扔出去給他騰地方的!汪福海大怒,跑過去單手就將惡徒提出來往城牆砸去!吼道:“亮兵器!若有搶竹簍的,就地格殺!”

七十餘名便衣錦衣衛齊刷刷將繡春刀、燧發槍拿出來,這羣人殺氣騰騰,將慌亂的人們逼退了,此時大皇子和貨郎以及兩個孩子第一批上了城牆,守軍將空出竹簍再次放下去,能救幾個是幾個。

沈今竹將一個挺着肚子的孕婦並兩個孩子扶進竹簍,驀地領口一緊,身體騰空也被扔進去,沈今竹一邊爬出來,一邊叫道:“義父!我也要去殺倭寇!”

汪福海強行按着沈今竹的肩膀,使得她動彈不得,叫道:“你自己也是個孩子!等你長大了,義父親自帶你殺倭寇!”

汪福海邊說邊搖動着繩索,竹簍往上升,沈今竹看着腳下錦衣衛們將老弱婦孺裝進竹簍救人、看見街上慌亂絕望、四處亂竄的人羣,看見佔鰲塔在炮火中顫抖,最終支撐不住了,朝着潮水的方向轟然倒塌!

轟隆!一聲巨響,不只有多少人當場喪命,巨塔倒地震撼了在場所有人,恐慌的民衆不再懼怕錦衣衛們手中的刀劍和火銃,紛紛擠過去搶竹簍,人羣的力量太大了,居然將錦衣衛們都擠出來!甚至有幾個錦衣衛被踩成了肉醬。

這也是倭寇的策略,一來佔鰲塔是這座富庶城市的標誌性建築,開戰就炸燬高塔,無論是給百姓還是給大明的守軍都有一種威懾力,擊潰其反抗的意志,像綿羊一樣四散逃命,只有被屠殺的份。二來是他們得到了情報,今晚海寧縣的縣官在佔鰲塔設宴,宴請的都是文武官員還有當地的鄉紳名士,都說擒賊先擒王嘛,正好將這些有組織反抗能力的官員們一網打盡了,海寧縣就如一盤散沙,攻城略地,指日可待。

汪福海見載着沈今竹的竹筐已經升到了半空中,心中已無牽掛,他吹起骨哨,召集錦衣衛往曹銓保護的慶豐帝方向而去,心中暗暗着急,方纔我連放了兩次訊號,告知曹大人可以從此處送皇上進城保護,怎麼遲遲不見他們來?

且說慶豐帝深情告白成功,終於如願抱得鳳姐歸,豈料樂極生悲,倭寇突襲海寧,首先集中炮火攻擊佔鰲塔。巨塔承受不住火炮的轟炸,搖搖欲墜,如怪獸一般朝着他們猛撲過來,鳳姐祭奠父母的地點正好對着巨塔,慶豐帝牽着鳳姐的手往左邊狂奔而去,曹銓也忙跑來接應,巨塔倒地的速度比人快多了,鳳姐是女子,跑的慢些,落後慶豐帝一個身位,巨塔如泰山壓頂般襲來,藉着炮火的火光,鳳姐看見前方跑來營救他們的曹銓和徐楓曹核等人眼裡的絕望,知道可能逃不出去了,她咬咬牙,掙脫了慶豐帝的手,還順勢將他猛地向曹銓伸出的雙手推去!

就在巨塔壓過來的一瞬間,曹銓抓住了慶豐帝的手,將他往懷中一拉,兩人均跑的太快,收勢不住,曹銓乾脆抱着慶豐帝往後一仰,用身體做肉墊保護慶豐帝,兩人剛剛倒地,曹銓摟着慶豐帝一翻身,將他護在身下,此時巨塔已經壓過來了,破碎的瓦片正好到曹銓的腳踝!

徐楓和曹核趕過來了,一人一個將嚇得已經癱倒的慶豐帝,還有僥倖逃過一劫的曹銓從瓦礫堆里拉出去。因巨塔倒地,此時到處都是浮灰和瓦礫,人們就像籠罩在迷霧中一樣,耳邊全是尖叫和慘呼,曹銓他們根本就看不見、也聽不見城牆處汪福海發出的信號。

在如此濃重的灰塵中幾乎無法呼吸,曹銓單手用帕子捂住口鼻,另一隻手揹着慶豐帝往外跑,徐楓和曹核一左一右護着慶豐帝前行,跑了約五十米左右,灰塵漸漸淡去,前來尋找他們的錦衣衛們瞧見了,忙趕着馬車來接應,一行人上了馬車,慶豐帝方回過神來,掀開門簾就要往下跳,叫道:“鳳姐!鳳姐呢?停車!我要回去找鳳姐!”

那麼重的巨塔砸過來,怎麼會有活口?連你我都差點嗝屁了好吧!曹銓恨不得一掌將慶豐帝拍暈了,扯了謊說道:“皇上不要着急,微臣已經派人去尋了,鳳姐吉人自有天相。”

慶豐帝跌坐回馬車裡,絮絮叨叨的說道:“是啊,她有父母在天之靈保佑着,定會逢凶化吉的,等尋到了她,我就表明身份,把她接到皇宮裡藏起來,再也不受這些兇險了。”

曹銓暗道,定是鳳姐父母顯靈了,將女兒接回陰間一家團圓,知女莫如父母,像鳳姐那樣性烈如火的女子進宮,纔是悲劇的開始呢。

就在這時,汪福海率衆錦衣衛趕來了,曹核和徐楓灰頭土臉的坐在馬車裡,口鼻裡全是灰塵沙土,見到汪福海,眼睛皆是一亮,齊聲問道:“今竹和大皇子呢?”

汪福海將城牆下用竹簍將大皇子和今竹都送到城中去的事情說了,衆人方放下心來。汪福海鋪開海寧城的輿圖說道:“佔鰲塔倒,附近的衛所肯定有所防備,援軍應該很快能到,以解海寧之圍。現在運河港口還不知有沒有被倭寇佔領,不能貿然前去,我們儘快將皇上送到離這裡最近的杭州前衛保護,等擊退了倭寇,再護送御駕回京……”

曹銓和汪福海商議着退路,突然馬車停止前行,前方探路的錦衣衛騎馬飛奔而來,說道:“倭寇是兵分好幾路登陸海寧,我們——我們前後方全是倭寇,進退不得!”

曹銓和汪福海對視一眼,兩人走出馬車,對視一眼:如今看來,只能殺出一條血路了。兩人下了馬車,穿上甲衣,飛身上馬,曹銓領兵在前,汪福海斷後,徐楓和曹核也穿上軟甲裹挾着馬車前進。

行了不到五十米,遠遠就見一羣剃着半月頭、穿着單衣、光着腿和腳,鞋和褲子一概不穿,只圍着一條兜襠布、相貌兇惡猥瑣的倭寇手拿着長刀、弓箭襲來!曹銓目光一凌,彎弓如滿月,連珠三箭,走在最前面的三人倒地,例無虛發!

那倭寇似乎沒想到會這麼快遇到反擊,隊伍頓時有些慌亂,有一個穿着大紅色單衣的倭寇騎馬從隊伍後面衝過來,嘰裡呱啦對着衆人吼叫了幾句,這些倭寇就像打雞血似的振奮起來,一起舉着長刀和弓箭大聲呼喝,朝着曹銓一行人猛撲過來!

曹銓低聲道:“列陣!等倭寇跑進射程裡,聽我的命令再開槍。”

看着潮水般涌過來的倭寇,曹銓在馬上紋絲不動,等到幾乎能瞧見在倭寇兜襠布里頭跳動的鳥雀時,朝着空中放出一個紅色的焰火,數百錦衣衛手裡燧發槍齊發,打響了反擊戰的第一槍!

且說沈今竹乘坐的竹簍升空,看見汪福海領兵往慶豐帝方向而去,佔鰲塔到底捲起的塵土四處侵襲,沈今竹被飛沙揚塵迷了眼睛,捂住口鼻蹲在竹筐裡,耳邊兩個五六歲的孩子哇哇大哭,身邊的孕婦捂着肚子不停的念着阿彌陀佛。

竹筐終於升上城牆上去,沈今竹和孕婦先將兩個哭鬧的孩子推向城牆,由守門的軍士抱走,這孕婦的肚子如簸箕一樣胖大,行動不便,沈今竹扶着孕婦的胳膊還有腰臀,好容易將其也推到城牆上去,正待自己爬向城牆,只聽得咔哧一聲,固定繩索的軲轆突然壞了,在軲轆上繞圈的繩索從反方向鬆開,沈今竹乘坐的竹簍便急劇下滑,順着城牆墜落而下!

從這麼高的城牆墜落,即使坐着竹簍也會摔成肉餅啊!沈今竹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城垛,她絕望的伸出雙手抓着滿是塵土的空氣,小腦袋裡瞬間涌出千千萬萬個念頭,比如“與其這樣白白喪命,還不如和乾爹一起殺倭寇呢”、“剛到手一個榻房,在口袋還沒捂熱就還給皇上了”、“峨嵋送的護身符看來不管用啊,嗚嗚,從三年前幫我捉鬼開始,她似乎就沒做過什麼靠譜的事”、“祖母,孫女先去地下見祖父了,您老家人要保重,記性不好也是好事,您把我忘了吧”、“徐楓,我能不能喜歡你的同時又不嫁給你?君家婦難爲,我願意做你的妻子,可不願意當徐家的媳婦,我堂姐沈三離的教訓還在眼前呢,唉,如今一了百了,不用再糾結此事了”、“核桃,你已經答應我捐給七梅庵五十兩銀子,千萬要兌現啊,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看見沈今竹的小腦袋突然在城牆上消失,孕婦伸出的手抓了個空,纏在軲轆上的繩索一圈圈飛快的散開,孕婦趕緊衝過去穩住了軲轆上的把手,叫來軍士一起將竹簍再搖上來。

沈今竹以爲這次死定了呢,豈料竹簍在空中猛然停住,差點將她顛了出來!她十指緊緊抓住竹簍的網眼,想壁虎一樣貼在筐底不敢出,城牆上的孕婦和軍士合力搖着軲轆,竹筐緩緩上升,沈今竹鬆了一口氣,掏出峨嵋送的護身符親了親:“對不起,我錯怪你了,這護身符其實挺靈驗——”

話音還沒落,只聞得火炮轟鳴,不知從何處涌過來一羣光腿、光腳、幾乎是光屁股的倭寇,他們從馬車上擡出一架架火炮,將炮口對準了城門方向,點燃了引線,炮火將牽着竹簍的繩索直接轟成了渣渣,竹筐再次墜落!

沈今竹几乎是看見斷開的繩索如一條遊蛇般在空中飛舞着,暗道這次真完蛋了,除非有神仙來救她!竹簍悶聲落地,還在地上彈了幾彈,側翻在地,連框帶人在地上滾動着,在一具屍首下停住。沈今竹爬出已經變形了的竹筐,摸着痠麻的腰肢,心想老天保佑,原來竹筐最後離地面只有一層樓高的樣子。

火炮肆虐着城牆,零星的磚石碎片砸下來,沈今竹將竹筐舉在頭上,權當做盾牌彎腰拔足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一叢密林處,沈今竹終於氣竭了,靠在一顆大樹後面歇息喘氣,方纔倭寇太多了,相貌醜陋、連褲子都不穿,兇悍可怖猶如地獄餓鬼一般,初時還豪言壯語宣稱和乾爹汪福海殺倭寇呢,一見到倭寇真人,她第一反應居然就是危險快跑,太丟人啊!

在樹下稍緩了緩,沈今竹突然感覺到地面震動,好像有許多人在跑動,似乎是軍隊過境,沈今竹不知是敵是友,乾脆爬上樹躲藏。

不一會,一羣人和沈今竹一樣,均拔足狂奔而來,不遠處還跟着揮着長刀追擊的倭寇,那羣人在樹下停住了腳步,擺出了陣勢,抽出兵器,他們手中的兵器都是大明樣式的長劍和大刀,但是雙手握劍的姿勢似乎和倭寇差不多。

羣倭追擊而來,他們手裡舉着火把,藉着火把的光芒,沈今竹看見樹下的這羣人居然是竹千代和章家三人!周圍的亮出兵器警戒的武士們也似乎比較面熟,在清風閣混戰時打過照面。沈今竹暗道:倭寇要追殺竹千代?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己人打自己人嘛?

衆倭寇將竹千代等人包圍,竹千代手下的一個武士站出來用倭國的語言吼叫着,他們在大明居住久矣,半月形的頭髮已經留長了,均戴着頭巾,衣衫鞋襪和大明百姓並無任何不同,沈今竹心想倭寇可能以爲他們是大明普通百姓,又見他們穿戴的周正,貴氣不凡,所以來打劫?倭寇可不就是燒殺搶掠麼?

一個上着白色單衣,下身居然穿了褲子和鞋襪的倭寇抱着長劍從隊伍裡出列,此人頭皮發青,似乎是剛剛剃過似的,見到此人的模樣竹千代和手下武士們頓時勃然變色,竹千代憤怒的對此人一通咆哮,那穿褲子的倭寇哈哈大笑,同樣用倭國語言回答,似乎說的話很不好聽,因爲沈今竹看見竹千代諸人皆對他怒目而視。

沈今竹仔細看着穿褲倭寇的容貌,猛地想起來了——對了!此人就是在清風閣上踢自己一腳的武士啊!這個彎月形的髮型實在太毀容了,差點沒認出來!不過他以前是追隨竹千代的武士,怎麼突然變成倭寇了?

難道——沈今竹腦中涌起一個很狗血很殘酷的念頭,莫非是這武士背叛了竹千代,投奔了竹千代的弟弟國千代,藉着倭寇的手將竹千代一行人全部除掉,因爲竹千代這個不受寵的嫡長子一死,最受寵的國千代便理所當然的繼承了德川幕府大將軍的位置,而章鬆和章秀是豐臣家的後裔,遲早會成心腹大患,所以順便一起除之?

竹千代緩緩走出了武士們的保護圈,手握長刀,對着背叛他的武士高聲吼叫着,似乎想一對一清理門戶,背叛者卻冷冷一笑,一揮手,衆倭寇便蜂擁而上,這竹千代相貌平庸、個頭也略顯矮小,可是卻異常的勇猛,他揮着長刀衝在前面,有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英雄氣概,樹林頓時一片刀光劍影,陷入了混戰,連穿着一身淺紅儒衫的章鬆都提劍加入了戰團。

大樹下,章秀搭弓射箭,爲章鬆做掩護,她的箭法甚是不錯,幾乎箭箭都命中,而章母很是緊張的握着一把匕首,沈今竹看她的手法,便知是個外行,就在這時,幾支箭嗖嗖的一下往章秀後背而去,章母大叫一聲,撲過去用身體攔住了箭矢,這三排箭矢是從弩【弓上發出的,穿透了章母的脊背和咽喉,幾乎沒入了一半進去,章母當場氣絕。

章秀揹着弓箭,抱着章母哭喊着,很是悲傷。這時手持弩弓的倭寇騎馬而來,他穿着黑色單衣,光腿光腳,小腿上蜷曲茂盛的黑色毛髮清晰可見,見章秀姿容秀麗,頓生了猥瑣的念頭,他催馬前行,彎下腰去,欲將章秀虜上馬去,就在他彎腰的瞬間,沈今竹驀地從樹上跳下,直接就落在馬鞍上,她順手拔出馬鞍旁邊的鋒利的倭刀,乾淨利索的往彎腰的倭寇頭上砍去,手起刀落,將那倭寇斬了首!

沈今竹厭惡的踹了一腳倭寇只裹着兜襠布的屁股,將無頭屍體踢下馬去,彎腰對地上驚訝的章秀伸手道:“快上馬!我們闖出去!”

章秀手裡還抱着章母的屍體,她哭着搖頭道:“不行,我哥哥還在這裡!”

就在這時,章鬆渾身浴血趕來了,身上的血有他自己的,更多的是倭寇的,章鬆將章秀抱到馬背上,對沈今竹說道:“我們兄妹欠你們沈家的,看來一輩子都還不清了,你帶着我妹妹離開這裡吧。”

又對章秀說道:“聽哥哥的話,現在能逃出一個是一個,等哥哥脫了險,會留下標記找你們的,你要——”

都這個時候了,囉嗦什麼!不等章鬆說完話,沈今竹就不耐煩的拍馬前行,章秀抱着她的腰坐在身後,回頭看了章鬆一眼,咬脣用衣袖抹了一把淚水,繼續彎弓射箭,爲沈今竹開路。

兩個少女並乘一騎,闖出了包圍圈,因倭寇主要的目標是竹千代和章鬆,她們兩個才僥倖衝出來,章秀的腿被流矢射中,沈今竹的胳膊和腿都有擦傷,所幸都是輕傷,不影響她們繼續逃跑。沈今竹對海寧的路線很陌生,兩人騎馬到了一個小山坡上,但見遠處炮火齊鳴、火光沖天,應該是海上的倭寇已經登陸了,和陸地上的倭寇聯合在一起,正在試圖攻城,再看着四周,似乎每一處都有火把在閃爍、百姓四處奔逃,光腿光腳的倭寇揮着大刀四處燒殺搶掠。

天下偌大,何處是歸處?

章秀咬牙拔出箭矢,用布條裹緊了傷處。沈今竹翻檢着馬上的物品,有裝着烈酒的牛皮袋、幾張烙餅、金銀若干、有長中短三種樣式的倭刀,均做工精良,鋒利無比,居然還有一支燧發槍,並兩袋火藥,一袋鉛彈,裝火藥子彈的通條等物。

沈今竹納悶道:“奇怪了,這些倭寇手裡明明有火【槍在,爲何他們用的都是刀劍,連我們都跑出去了,他們居然一槍不發。”

章秀用烈酒淋着傷口,疼的柳眉都擠在了一起,咬牙說道:“他們不是倭寇,是國千代派到大明暗殺舅舅竹千代的死士,雖然都是倭寇的打扮,但是他們的左肩都綁着一個紅布條。舅舅的武士被名利所誘,背叛了他,原本他們打算裡應外合在金陵城動手的,可是你在清風閣突然出現打亂他們的計劃,他們擔心大明朝廷已經知道了舅舅和我們兄妹的真實身份,已經暗中盯梢了,便不敢輕舉妄動。一來是怕行動失敗,二來是擔心大明會將親弟弟殺哥哥意圖取而代之的事情宣揚出去,我們日本國和大明一樣,各個貴族家族也是嫡長子繼承,如果嫡長子不犯謀逆大罪,哪怕再平庸,再不受寵,也輕易不得被弟弟取代。”

“國千代若揹負殺害親哥哥的名聲,他再受德川大將軍夫妻的寵愛,因品行的原因,也不能繼承大將軍之位,即使勉強繼承了,也是不能服衆的,或許就要重蹈我父親豐臣秀賴彈壓不住羣臣,被野心的臣子推翻政權的覆轍了。”

“竹千代雖不得父母寵信,但他畢竟是嫡長子啊,還是有一部分人支持他的,倭寇大部分都是日本國流浪的武士,如果竹千代亮出真實身份,那些真正的倭寇可能會幫助竹千代突圍,或者將此事傳到日本國去。所以刺客們擔心用火槍會引來真正的倭寇,走漏了風聲,就慎用火【槍。”

雖是隔海相望的異國,但爭奪名利的規則是差不多的,沈今竹聽懂了章秀的意思,問道:“德川大將軍不止這兩個兒子吧?國千代是不是也擔心自己殺死了親哥哥的事情被捅出去,他失去了繼承權,反而便宜了其他人?”

章秀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啊,竹千代和國千代是一母同胞,均由夫人阿江所生,可是夫人偏心太過了,幾乎要逼死自己的嫡長子。竹千代一退再退,甚至退到了大明國,都難逃一劫。阿江也只有這兩個親生兒子,你們大明有一句俗語,叫做鶴蚌相爭,漁翁得利,若兩個兒子都出事了,豈不是便宜了那個卑賤的私生子。”

私生子?沈今竹聽着狗血的日本豪門爭奪,不禁自行腦補情節,問道:“德川大將軍爲何任由次子打壓長子,甚至默許長子竹千代自我放逐呢?他只有這兩個兒子啊,莫非那私生子是他的真愛所生?”

章秀一愣,連連搖頭道:“大將軍沒有認他,將那個私生子送給了寶科家做了養子,應不是喜歡他。大將軍和夫人一樣,都非常寵愛次子國千代,不喜歡長子竹千代。聽說當年大將軍的父親德川家康退位,將家主之位傳給了將軍,可是依舊以大御所的名義管着國政,大御所在時很寵愛竹千代這個嫡長孫,大將軍很擔心自己的地位被長子取代,心生了怨恨吧。所以大御所過世後,竹千代受盡了侮辱和委屈,大將軍夫婦都是冷眼旁觀,竹千代一度想要自盡呢,被父母訓斥不孝。”

如此說來,竹千代失去了祖父的庇護後,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絕境了——身爲嫡長子,若不能繼承爵位,就是死路一條,偏偏父母爲了名聲,連死都不讓他好好死,這竹千代可真夠悲催的,沒有逼瘋就算是意志堅強的了。

章秀和沈今竹避在山坡上稍作休息,驀地從遠處亮起三下藍綠色的焰火,章秀忍着大腿處的疼痛站起來,指着焰火燃起的方向說道:“快看!這是哥哥發的訊號,他和竹千代應是脫險了!我們去找他吧!”

沈今竹是缺乏安全感的,生性多疑,搖頭道:“你焉知不是刺客們放出來信號,引你自投羅網的?”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竹千代和哥哥都已經被殺或者被俘了!章秀亮起的眸子暗淡下去,心想若真如此,我在世上孤立無緣,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呢?頓時心如死灰,說道:“無論如何,我想去看看,萬一是哥哥脫困了呢。”

言罷,章秀撐起瘸腿艱難的向焰火方向走去,沈今竹氣急敗壞跺腳道:“你這是自尋死路!就你現在的樣子,還沒走到地方呢,就被真倭寇半路搶走了!”

章秀將匕首緊握在手,“我不會讓那些骯髒的傢伙碰我的!”

沈今竹怒道:“你有勇氣尋死,爲何就沒有勇氣求生?早知如此,我剛纔就不該救你,白白浪費力氣!”

章秀愣在原地,進退兩難之際,方纔升起藍綠色焰火的地方居然又放焰火了,這一次是孔雀開屏般流光溢彩的焰火,幾乎夜空照亮了,很是顯眼。

章秀瞪大眼睛,喃喃道:“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誰放的?”

沈今竹卻興奮的扯着章秀的衣袖,說道:“方纔章鬆抱你上馬時,是不是說你手裡也有焰火訊號,快放出去,讓他們來找我們!”

章秀不解:“這是爲何?”

“從此處到焰火處有些遠了,一路上還不知會遇到多少倭寇,即使你我合力,也沒有把握能安然到達那裡。”沈今竹說道:“那孔雀開屏是魏國公徐家慣用的,很可能是我表哥他們救了你的哥哥和舅舅,我表哥徐柏時常送我回烏衣巷,他和你哥哥見過幾次,應該是認識的。”

徐柏身邊有三十餘名全副武裝的瞻園家將,有他們在,沈今竹至少不會害怕散落在各處搶掠的倭寇。聽聞哥哥很有可能得救,章秀趕緊發出了訊號,墨綠色的焰火在空中綻放。

不一會,沈今竹蹲在樹上遠遠看見有幾個火把移動過來,心中頓覺得不妙:距離那麼遠,又是晚上,怎麼可能來的那麼快?會不會是剛纔放的焰火把倭寇先引過來了?

沈今竹趕緊叫章秀牽着馬找個僻靜的地方藏起來,再沒確定是徐柏和章鬆的人之前,都不要出聲,她則蹲在樹梢處警戒,火光漸漸走近,遠遠就看見了來者半月造型的光頭,約十人左右,舉着火把照着四周搜索,糟糕!還真是倭寇!

沈今竹有些害怕,她將身體緊緊貼住樹梢,生怕自己站不穩掉下去了,十人小隊的倭寇走近,領頭的那個居然是吳地口音,“人呢?剛纔還看見有信號從這裡發出去。”

緊跟其後的倭寇也是大明人,說道:“大哥,咱們去搶商鋪吧,或者去搶個小地主家也行,在這林子裡瞎逛做什麼?”

帶頭大哥說道:“你才做了幾日倭寇,不知道深淺。這次足足來了三千人攻打海寧縣城,看來老大們是想做一票大的了,又是大炮又是攻城梯的,還在縣太爺那裡埋下探子,籌劃了好久,勢必要攻下海寧城。攻城是要死人的,那麼高的梯子要冒着炮火和箭矢爬上去,何止九死一生?咱們出來做倭寇圖的是錢財,又不是打仗加官進爵,那麼拼命做什麼?你聽我的,先裝作和隊伍失散,在林子裡待到天明,等城門被攻下我們再衝進城去,城外的店鋪這會子已經被搶光了,城內的鋪子和富商才肥的流油呢,幹完這一票,足夠兄弟們快活好幾年了。”

衆倭寇皆讚道:“還是大哥厲害!我們就跟着大哥混,您說去那裡,我們就跟那裡。”

聽聲音都是大明人氏,沈今竹在樹上暗道:難怪智百戶總是說十倭七寇,甚至十倭九寇,原來是真事啊!難怪倭亂鬧了好多年都不平息,原來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有個倭寇摸了摸新剃的半月頭,嘆道:“大哥,咱們是大明的人,又不是日本國人,幹嘛非要把頭剃了,本來就不俊,現在更醜了,我自己都不敢照鏡子。還不能穿褲子,圍着兜襠布小鳥都凍小了——我三歲起就不穿開襠褲了,現在倒好,整天露着屁股,夏天涼快,現在是秋天了,覺得凍得慌。”

帶頭大哥笑道:“咱們出來就是圖財,青樓的表子出來賣,再窮都要擦着胭脂,穿着最好的衣裳。我們也是一樣,那些百姓一看我們的打扮,就知道是倭寇來了,嚇的趕緊跑,很少有人拿起武器反抗的,這些人見到倭寇就腿軟,我們只管砍人搶錢就行了,若乖乖的把錢銀奉上的,連人都不需要砍。說白了,就是開店做生意,需要一個幌子嘛。”

另一個小寇奉承的說道道:“大哥別理他,新人見識短,幹幾票就明白了。我跟着大哥做了兩年倭寇,這兜襠布穿慣了,倒是不願意穿褲子,做倭寇比以前做山賊強多了,從來不缺錢和女人。”

帶頭大哥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看着小寇,說道:“都是搶東西,做山賊和做倭寇沒啥區別,就是模樣醜一點。我以前在劉家港也當過山大王,快活不了幾日就被官府平了山寨,四處東躲西藏,索性投奔了倭寇,大樹底下好乘涼,就是記住一條,朝廷派軍隊來了就趕緊跑,不要死磕到底,去投奔其他倭寇就行了。”

那新加入的小寇凍得夾着腿說道:“大哥,我們在這裡生火歇一晚吧,養足精神明天好進城打劫。”

帶頭大哥猥瑣的笑道:“不急,先找點樂子,剛纔這裡有焰火升起,海寧觀潮的外地人多,富貴人家最喜歡搞這套,估摸是失散的公子小姐們尋親人呢,大哥今日捉個新鮮的獵物,給你們開開眼界!”

那小寇舉着火把四處張望,說道:“半天不見人影,人早就走了吧。”

“莫慌,肯定沒走遠,我們先來一招打草驚蛇!”帶頭大哥從包裹裡取出一小串鞭炮來,點燃了引線往空中一扔,鞭炮噼裡啪啦炸響,在黑夜的中格外刺耳,沈今竹並不害怕這個,可是牽着馬躲在暗處的章秀卻着急了,因爲馬匹驀地聽到巨響,雖在她的安撫下不至於受驚奔跑,但也不安的在原地踏着馬蹄踩來踩去,釘了鐵掌的馬蹄踩在枯枝上,發出沙沙的聲音,立刻暴露了藏身之地。

帶頭大哥手一揮,這十人小隊朝着章秀的方向包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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