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天空放晴,藍天如玉,明澈見底,綠宛翡翠,枝葉洗滌得發亮,泛出碧玉般的光芒。鳳寧宮太后輕靠在正位上,叫來了後宮的所有嬪妃,面容慈詳,緩聲說道:“過幾日便是皇宮一年一度的宮廷舞曲大賽,哀家把大家叫來就想問一下,哪位妃嬪願承擔起這個重任?”擎天國皇朝素來有個習慣,每年都要舉行一次舞曲比賽,勝出的人,可以得到天子的一個承諾。
“回稟太后,臣妾以爲尹妃最適合,想當初選秀時尹妃用一舞行雲驚花舞可是得皇上特殊封賞,如今主持宮廷舞曲再適合不過尹妃。”喬妃眼中閃過莫名的神色,太后瞥了她一眼,有些不屑一顧。
“喬妃此言差誒!臣妾卻覺得皇后更適合,一來皇后母儀天下,具有威懾力,二來,皇后舞技超羣,卻是不二人選。”蘭妃目光炯炯,皇后冷冷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本宮懷有身孕,實在不益過多疲勞,此事,蘭妃豈不更合適?”
說完說完所有人目光注視太后,希望得到太后最終的決定,太后掃了一眼衆嬪妃,嘴角揚起一抹煩悶的笑容,道:“大家都不用爭論,推辭了,哀家覺得喬妃最適合不過了,想來喬妃爲妃已有一段時間了,不如就此機會盡顯自己的才華與能力。”語氣老練,目光似利劍般射向喬煙雲,只聞她輕道:“臣妾遵旨!”
“今日難得的雨後放晴,大家一塊去御花園賞花吧!”只聽蘭妃提議道。衆嬪妃皆應:“好。”齊齊將目光看向了太后,許久,太后疲倦地輕掩口,打了一個哈欠,眼裡泛出了淚光,倦倦地說:“哀家乏了,要去眯一會兒,你們去吧!”接着在宮女的攙扶下離開。
“本宮身子不適,就不打擾妹妹們雅趣了,這御花園恐是去不成了!”太后走後,皇后也隨着太后的腳步離去,此時鳳寧宮就只剩下蘭妃,尹妃,喬妃,喬妃眼中帶有不屑,而蘭妃與尹妃則笑意滿面,卻笑不出個所以然。
頓時一片沉悶,只聽喬妃最先開口說道:“這剛下完雨,路可滑得很,尹妃有了身孕已有一段時間了。你瞧,身子都顯出來了,萬一……”眼睛瞪得老大,狠狠地,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不,是本宮烏鴉嘴,尹妃別介意,不過,凡事都有個了萬一。”蘭妃看在眼裡,妖嬈的笑意自臉上肆意擴散開來,看在眼裡,只覺得冷氣逼人。“多謝喬妃的‘好意’提醒,本宮會注意的,絕對不會有萬一。“尹妃口氣中沒有一絲抱怨,語氣清淡如水,想深入探究,卻已沒了蹤影。
“本宮只是想提醒提醒尹妃,省得孩子萬一出了什麼意外,皇上問起,又要推卸到本宮與蘭妃的身上了。”蘭妃看着喬妃說得頭頭是道,不禁覺得好笑!要推也推到她喬妃身上,與自己有何關係?不過幸好她及時反映過來,但若按照她剛剛說話的思路,若尹妃的孩子出了意外,憑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也定會給她招來殺生之禍。
尹妃冷冷一笑,依舊笑着說道:“本宮的孩子,是福是禍,就不勞煩你喬妃掛念了!只不過,若我的孩子出了任何意外,我定要兇手血債血償!”眼中閃過嗜血一般的眼色,眸中倒映出喬妃的驚恐,喬妃忙掩說道:“看…着我幹什麼?我又沒有害你的孩子,再說,我是給你提個醒,怕你被奸人陷害。”顯然這樣的理由太過於牽強,尹妃恢復了一貫的平靜,說道:“最好是這樣!”語氣平靜,卻使喬妃毛骨悚然,真是應了那句話,越平靜的人,心境越可怕。
這天真是說變就變,剛剛纔放晴,可頓時烏雲壓城,日星隱耀,傾盆大雨就這樣毫無預期地落了下來。本就溼溼的泥土又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淋得面目全非,染到了她們的裙子上,“呀!”只聽喬妃大叫一聲,“這可是皇上賜給我的金絲羽翼裙,我還打算穿着她參加宮庭舞會呢!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呢?”
相比較喬妃的煩躁,尹妃和蘭妃倒顯得平靜,甚至驚愕,因爲前方不遠處,一個穿着玄色龍袍的男子正向她們的方向凝望,手上擡着一把畫有杏花的油傘,向她們的方向走來。
“別擔心,髒了朕再贈你一件比金絲羽翼衣更好的衣裳,看你,都淋溼了!朕會心疼的。”還在低頭整理自己裙子的喬妃忽感覺頭上沒了雨,本還以爲是雨停了,但擡頭一看,“皇上!”深情的呼喚,心中涌入了絲絲溫暖。
而一旁的蘭妃和尹妃呆若木雞,每一根髮絲都被淋得淌着水下來,心也不知不覺沉入谷底。不說蘭妃,但尹妃腹中可是有他的骨肉啊!他怎麼可以視若無睹,而去呵護一個喬妃呢?
蘭妃和尹妃仍像被忽視了一般,那抹她們心中百般期盼的身影,擁着的是那個不值一提的喬妃。往後,喬妃該更加不把她們放在眼裡了。此時尹妃身旁的宮女說道:“娘娘,我們回去吧!你有身孕,不能被雨淋啊!”說着小宮女眼眶紅紅的,她的前途,可都系在主子的身上啊!
隨着雨的暴虐,一個個小泥潭因此形成,雨打在小泥潭中,尹妃的思緒猶如潭中那打圈的漣漪。
一圈一圈的旋轉,一圈一圈的沉澱,一圈一圈地……
鳳鸞宮,太后風塵僕僕趕來,對着案桌上的玄色身影一陣勃然大怒:“皇帝,尹妃進宮是因愛你,你知道吧!”
“兒臣知道。”
“尹妃懷有身孕你知道吧!”
“兒臣知道。”
“尹妃被雨淋你知道吧!”
“兒臣知道。”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爲何將尹妃丟棄在雨中,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爲何還要保護喬妃,而使尹妃生病!你要記住,尹妃可是有了你的骨肉,你的!”皇上目光依舊在摺子上,太后大怒,走上前,只聽“霹靂啪啦”的聲音,奏摺已全數在地。
“母后!”語氣中有神聖不侵犯,又有抱怨的情感。“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你現在應不應該去看看尹妃?”太后語氣平靜。“母后沒看到兒臣正忙嗎?沒時間,不如母后替兒臣去看看尹妃,兒臣在此謝過。”“尹妃此時需要的不是哀家,是你啊!”語氣中竟有了絲絲的悲痛,想她曾經,懷着皇帝的時候,先皇不曾來過一次,那又是何等的孤單。如今,相同的處境,難免會同情一下尹妃。但更多的是她的私心,她恨皇后,因此不看好皇后肚子裡的孩子,由此一來,自然就對尹妃的孩子分外關心。她雖爲太后,卻也希望能抱上孫子,能承歡膝下。
太后的喋喋不休,皇上終於忍不住,貯立在大殿上,手背靠着,望着宮外仍下個不停的雨,煩躁之中卻無比平靜地說:“尹霜,在進宮之時,早已不是曾經的那個純真的小女孩,她爲了當妃子,城府太深。喬煙雲就不同,她向來直來直往,有話就說,兒臣真的很喜歡她的這個性格。兒臣不希望她被後宮污染了她的純真,所以,兒臣想將她保護在兒臣的羽翼下,難道這也有錯嗎?”他記得很久很久以前的沐雪,也是這樣的呢!呵。只是至於什麼時候,好似是上個世紀吧!心不知不覺竟是那麼的生痛,那種痛,彷彿是隔了一個世紀之遠。
“我看你放不下的,根本就是沐雪那個賤.人!哀家看過了,那個喬妃,的確有那麼一點像那個賤.人。”“請母后不要張口閉口一個賤.人,不要逼兒臣不孝!”太后痛心,這就是她十月懷胎,苦心多年扶養的兒子,如今,卻因爲一個早已不在世的女人跟她做對。不過幸好那個賤.人已死,否則,她擎天國,恐怕永無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