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大殿中,氣氛異常的淒涼與詭異,太后容貌端莊,眼神卻顯得異常滄桑,如履薄冰,“哀家言盡至此,剩下就看皇帝的意見了,只是皇帝不要忘了,她的腹中可有你的骨肉!”最後一句話,說得特別清晰。只聞皇上輕逝如水一般地問太后:“說起骨肉,皇后肚子裡懷的難道不是朕的骨肉嗎?”語氣雲淡風清,卻令太后震怒,他不會不知太后恨姓沐的一族人,可他的語意卻明擺着與太后作對。
“哎!”許久,太后幽幽嘆了一口氣,眼神悲涼,向宮外走去,步伐顯得有些沉重。
三日後,宮庭舞會。
歌舞進行了一半,衆妃嬪便開始議論紛紛,先是皇后帶頭說道,“喬妃的巧笑倩兮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如此出類拔萃,想必定是我們今日的冠軍了,喬妃可想好向皇上討什麼承諾了?”滿臉的笑意,將她的嫉妒之心掩埋。“臣妾驚恐,皇后的念奴嬌唱得情深意切,哀意潺潺不絕,此等只因天上有的樂曲,臣妾怎敢媲美!”話是這樣說,但臉上卻流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
“喬妃謙虛了!”皇后淡淡一說,卻有鄙夷的目光。望着衆妃皆表演過,而唯有尹妃。皇后問尹妃:“尹妃可否有何歌舞展示?”所有嬪妃皆把目光投射到她身上,一副副看好戲的表情。“哦!尹妃懷有身孕,還是不要表演的好,省的動了胎氣。”“等一下,我能行!”所有人目光詫異,只見尹妃緩緩起身,粉末衣絲飛揚,精緻的鞋上繡有兩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閃出玉般的色彩。
“臣妾就獻上一曲雲中芙渠。”語畢,輕柔的身子徐徐騰空,頓時白霧繚繞,腳上的兩顆珠子無比地清晰,散發出異樣的光芒如霧裡看花。騰空,旋轉,身子美如芙渠,接着又緩緩落地,開始完成最後的旋轉。
只見,尹妃左腳的珠子不知怎的竟掉了下來,就在她轉到第三圈是,踩到了珠子上,“啊!”一聲劃破長空震撼人的淒厲慘叫聲,先前如空中芙渠的她,此刻竟一動不動地躺着,一動不動……只見他的裙下,有紅色的液體在蔓延,漸漸地,漸漸地,粉色裙子的下半身皆以被紅色渲染,紅的觸目驚心。
在場人皆如木頭一般,宮殿頓時靜得可聽見繡花針落地的聲音。
“皇上駕到!”
穿玄色龍袍的身影走入,氣氛冷得不可名狀,只見皇上容顏冷峻,卻在看到那抹嫣紅時,冷冷地問:“是誰?”語氣中夾雜着怒氣,氣氛顯得更加緊張。
許久,無一人回答,澹臺燁目光依次掃過衆人,似乎想從表情上看出什麼似的。最後,目光定在皇后臉上,冷道:“皇后你說!”嚇得沐晴半死,頓時跪在地上,急急忙忙的道:“不…不是臣妾,…不是……”說話略有結巴。
皇上沒有理她,顯然將她的話置若枉聞,此時一個提着棕色箱子,年方六十的老者走進來,澹臺燁命令道:“快給尹妃看看!”收到此話,太醫忙走上前,只見他看到那抹腥紅正肆意的蔓延,眼中充滿焦急,所有的動作皆化成了慌忙,手卻在那裡顫抖。
許久,只聽太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聲音之憂怨,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跪在澹臺燁面前,幽幽地說:“老夫無能,保不住小皇子。”皇上眼中忽然閃出一絲悲痛,彷彿不信,又問:“你說,朕的小皇子,沒了。”語氣平淡的如一杯已涼的熱水,“回稟皇上,尹妃因失血過多,加上身子虛弱,能保住命已是萬幸,更不用說這小皇子了……”皇上忽然狠狠地盯着太醫,拳頭緊握,赫然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太醫是說,朕的小皇子死得理所當然,是不是?”“不…老臣不是這個意思…不是!”太醫連忙辯解,可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無力。“那你是什麼意思?自己醫術不高,找什麼理由?來人,將這個庸醫拖出去,斬首示衆!”侍衛毫不留情地將他拖出,不久午門外的地上多了一灘血跡。
“尹妃,怎麼摔到的?告訴朕!皇后!”“是…是跳舞不小心,就…就摔到了,結果…結果就…就……”說話之間瞟了皇上一眼,但澹臺燁犀利的眸子卻令她身子一顫。
“難道你們不知道嗎?她有了身孕,有身孕是不能跳舞的,即使是她想跳,你們也應該制止,可是,這事看來沒這麼簡單!”眼神輕挑。“皇上,是皇后,是她!”地上的尹妃撐着一口氣說道,手指狠狠地指着皇后,眼神無比的悲傷,接着大哭道:“皇上,您要爲臣妾作主啊!那可是您的骨肉啊,是皇后,是她讓臣妾跳舞,所以才發生這樣的情況,所以…”澹臺燁顯得不屑,冷冷地說:“誰也不用多說,此事交給刑部處理,一切,刑部見分曉!”
吩咐完的那一刻,尹霜看到他向自己走來,就在下一刻,她以爲他會將她抱起時,聽他淡淡地說:“來人,送尹妃去休息!”剛受打擊的尹妃,此時更是一瓢冷水潑到頭上,只見她在宮女的攙扶下,步伐緩慢,血的印記觸目驚心。
望着尹妃離去的身影,澹臺燁的眼中,卻有那麼一絲的欣喜,他在笑什麼?死的可是他的孩子啊!
淒涼蕭條的秋意灑滿了庭院,大樹上,拴了一個鞦韆,楚月在上面靜靜地躺着,任憑風吹着,左右搖擺,那種愜意,即使是秋天,也無比的濃郁。
往皇宮趕來的楚寒用輕功飛來,但鞦韆上的女子,似乎已經感覺到了,紅脣輕啓,“皇宮最近有什麼新消息?”早就料到她會這麼問,楚寒輕輕說着:“尹妃的孩子沒了。”說的雲淡風輕,聽的人亦云淡風清,眸子都懶得睜開,紅脣又動了動,“哦!”淡淡的一個子,似是漠不關心,又彷彿早就已經猜到。
望着楚月柔美而鬼府神功的容顏,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觸及,只見她輕輕一瞥,避過了他的手,幽幽地說:“楚寒,天亦有情天亦老,將真心投擲在一個無心人身上是沒有結果的,亦是最傻的。”楚寒半空中的手顯得異常尷尬,於是假裝撓了撓頭,輕扯一個弧度,笑得勉強。她的話卻令楚寒波瀾氣,“真心不一定能交付真心,這個我懂,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收回對你的情感,我真的…”“不要說了,你的心意我都懂,只是,我明確告訴你,那絕對不可能!”眸頓時睜開,眼中竟已淚光點點。
“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答應我一件事,現在,我要你陪在我的身邊,一輩子!”他握住她的手,溫暖迅速傳到她的全身,卻怎麼也融化不了她冰一般的溫度。“你說過幫我奪宮,如今事情未成,倒先說起條件了!”她笑着,目光帶有挑釁的眼神,淡淡的,“呵呵,奪宮?你明明就是想見他,奪宮只是一個晃子,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見他,是想跟他在一起!要不然,何故那麼重視這個孩子。”說着,輕蔑的看了她的肚子一眼,語氣卻變的幽傷。
是嗎?難道她真的是這樣想嗎?呵!他楚寒怎麼懂得了她呢?孩子,只是傷害澹臺燁的籌碼,只是奪宮的籌碼,僅此而已了。
“楚寒,你不懂我,你根本一直都不曾懂過我,既然如此,你憑什麼說喜歡我?你的喜歡,也太過於隨便了吧”楚寒愣住,不懂,那難道澹臺燁就懂嗎?原來,在她的心裡,他竟是那麼一個隨隨便便的人。可是,他對她的心,卻是真的啊!自始至終,他愛過的人也只有她啊!也許,他對她的愛太淺,而澹臺燁在她心中種下了太深的情根,以致於她情願去恨,也不願接受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