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碗飯也發呆,快點,菜真的涼了……”母親又一次把楊智從沉思中拉了回來,彷彿還能看見母子互扯的樣子……
此刻,楊智已坐到飯桌一旁的凳子上,他手中的筷子開始了第一**動。楊智顯得出奇地冷靜,任憑這雙筷子怎樣攻擊,他只是以化勁化掉了來力,挫其銳氣。
當筷子發起第二輪攻擊時,楊智知道這兩小碗菜是母親特意留給自己的,還沒有被筷子動過,雙方僵持一會後,楊智突然發力,迅速將其制服。
這期間,楊智被筷子挾持過兩次,他曾被迫伸向其中一碗,並本能地反抗了一下,又退回去,轉向另一碗菜。
這些都表明一個意思:楊智不想吃飯。其實他只是想拿着筷子朝某碗菜做一個夾菜的動作,隨便看一下,根本就不想吃飯。但這並不能說明母親燒的菜不可口,或者菜太差,而是楊智有心結,心結不解開,即便眼前擺滿了山珍海味,一樣也沒胃口。
楊智像一個患有厭食症的人,以空胃抵禦着各種美食的誘惑。但他也不是那種硬心腸的人,當着母親的面,好歹要吃上幾口。
但碗裡的菜,始終沒動……
遠遠看去,這些讓人流盡口水、色香味俱全的佳餚,仍然保持着先前的絢麗多彩,以最完美最奪人眼球的膚色顯現在楊智的眼前。
一旁的精緻女人,看見如此節衣縮食的兒子,呆若木雞。她想不到,在廚藝精湛的今天,眼前的這個渾小子,竟然對自己精雕細琢出來的壓軸菜如此冷淡,甚至不屑一顧,連筷子都不願動一下。
這讓在廚藝上自認爲有八成功力的光鮮女人,面子上掛不住了。
好在兒子識大體,整個過程基本上閉着嘴,不像以前大大咧咧的品頭論足,總算給老孃留下了一點面子。
說起母親,楊智總是帶着十分的感恩,母親對自己實在太好了。重生後,他想對母親更孝順一些。
母親離開後,只留下楊智一人在房間。房間格局不大,總有一種讓人輕視的感覺。但由於配上了一個明亮的窗戶,境界立馬就大不相同了。
窗外的景物,彷彿頃刻間全涌到房間裡每一個觀賞者的眼裡,讓人在遺憾之餘有了幾分驚喜!這就是大家平常所說的補救或互補吧!但也不盡然,有補救差的,看後讓人大跌眼鏡!
楊智正在研讀這些空間互補的學問時,父親走了進來,“看什麼呢?研究怎樣建房了?想子承父業……你有我的基因嗎?”因爲父親是修房子起家的,後來才當上包工頭。
“沒看什麼?也沒研究什麼?”
“你知道我說的意思,想拖時間?快告訴我,這幾日有什麼進展沒有?”
其實楊智並沒有把剛纔學習的功課忘掉,有的內容還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沒有容量去裝更多的東西。
這樣他的耳朵就像一個大篩子,父親的語音飄過,楊智只打撈到其中幾個字的含義,其它的都滑過去了,沒有留下痕跡。
楊智隨口一問。
“……我……什麼消息?”
這一問,彷彿犯了父親的大忌一樣,這個中年男人以爲兒子心不在焉,根本沒把他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甚至想,這個渾小子在故意敷衍自己。
於是很不高興地說:“怎麼,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不要裝糊塗!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數,要守承諾,答應別人的事,要想盡千方百計去完成……”
父親一梭子話,像噴射而來的子彈,楊智想把它擋回去,只是手對於子彈來說,無異於雞蛋碰石頭,根本是不堪一擊,擋不住啊!
楊智又想起那次父親和自己的促膝長談,終於明白原來父親心中一直以來都惦記着舅舅是否挖到彩銀這樁事。
楊智看着父親,看着眼前這個古色古香、曲徑通幽的男人,手段真是高明啊!他啓用了愛情、親情、友情三合一的高新技術,這是最古老的方法,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企圖達到一劍封喉的目的!
事實上……楊智是躺着中槍的。
這些天他哪兒也沒去,就在家中幫母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根本沒有時間去找林靈,父親是知道的。
可父親爲什麼還要這樣問他呢?楊智猜不透父親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也許他這一個疑問有自己一輩子也悟不出來的真諦!
不管父親知道,還是不知道,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看出了父親對此事呈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關注度,從父親第一次找他談話,從隱隱約約的鄰居們的議論,他都覺察出這件事非同小可……
其實,楊智很早就感覺到父親怪怪的,具體哪裡怪,他也說不上來,只是父親一開口,楊智就感覺不對勁,而且這種感覺一直盪漾在他的心頭。
“你是親眼看見的,這幾天我一直在家,沒出過門……”此時的楊智並不想解釋,但看見眼前的男人顯出十分焦慮的樣子,便說了一句既寬自己又寬父親的話。
“你這渾小子,還跟我講這些門面上的話,有意思嗎?暗地裡做了什麼,以爲我不清楚……”顯然,兒子的回答並不能讓父親滿意。這個自稱是楊智父親的男人,正試圖把親情拉開扯遠,他滿腦子都在關注雨軍是否挖到彩銀這件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真的沒去找過林靈,你不信?”
這個男人突然覺得自己好失敗,失敗到連父子之間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
事實是,他明明知道這是自己在無中生有,但他還是堅持這樣說。因爲他壓根就沒相信過自己的兒子!
“真的沒去?還是沒有用心去做?”
”真的沒去……”
楊智覺得這個男人此時以父親的身份對兒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很不適宜,簡直有些變態,一種厭惡的思緒從他心中緩緩升起。
自然,這種過激的話是重生以後纔敢說的,楊智甚至想衝上去吼他一聲,“好想揍你一頓,不然你就不知道我文武雙全……我重生來到這裡是拜誰所賜?”
終於,這個男人放光的眼神突然一下就熄滅了,帶着一種失望的表情,離開了。
楊智感覺心口好悶,像有一個女人、一所房子、一件往事堵着一樣,不讓他呼吸。這個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似乎挑逗起楊智的底線來了,他像一匹野馬,脾氣越來越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