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食鹽走私

第二日清早,慕容色和劉桃夭沒等慕容風二人,直接回了商府。

剛進門,就聽一人喊:“喂。”

慕容色回頭,見商紫月半害羞半兇巴巴地走了過來。她笑:“你叫誰?”

商紫月道:“叫你唄。”

“我不叫‘喂’。”

“哼。”商紫月冷哼一聲。

慕容色不再看她,拉着劉桃夭的手,徑直往裡間走去。

“喂,等等啦!慕容色!”

慕容色回頭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想起我的名字了?”

“混蛋小色鬼!這麼色的名字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哦,你的意思是一輩子都忘不了我嘍?”慕容色壞笑,盯着她的胸部。

“色鬼!”商紫月趕忙捂住自己胸部,跺腳離開。

劉桃夭看着那紫色的背影離去,半晌無言。

“怎麼了?走呀。”慕容色奇怪。

“她……會喜歡上你的。”

“誰?”

“商紫月呀。”劉桃夭的嘴角露出一絲甜甜的微笑,“你也喜歡她吧?”心中卻暗暗道:慕容色,你敢喜歡她試試!

“我?怎麼會!”慕容色趕緊撇清,“她那個惡婆娘,我怎麼會喜歡!”

“那你爲什麼見了面就跟她擡槓,爲什麼在青樓見她被欺負還爲她出頭?”

“爲她出頭是因爲實在看不慣上官飛的囂張啊!至於跟她擡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看到她趾高氣昂的,我就忍不住戳她兩下。就像……”她眨巴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想了想,“就像見到一個吹飽了氣的氣球,會忍不住想拿根針把她戳破。”

“噗。”劉桃夭忍俊不禁,“你這個混蛋小色鬼!”

二人正在打趣,家丁過來稟報:大少爺請兩位去後花園釣魚。

慕容色本想不去,她討厭看到商紫夜,尤其討厭看到商紫夜看夭夭的眼神。無奈家丁好求歹求,只說大少爺的命令,務必要把他們請了去,不然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劉桃夭見他說得可憐,便應允了。

來至後花園,見商紫夜早已等在池邊,一臉黃鼠狼看到雞的笑容。慕容色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這麼小一個水池,來來去去就幾條魚,有什麼好釣的!”

商紫夜趕緊討好地笑道:“不止幾條,有很多。我爲了讓劉姑娘釣得盡興,特地讓人買幾筐魚放了進去。”

“啊?”慕容色、劉桃夭語塞。

看着商紫夜自鳴得意的笑容,慕容色有種想揍扁他的衝動:買魚來釣?他是被豬咬過還是咬過豬!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不管慕容色多麼看商紫夜不順眼,還是接過魚竿,狠狠坐在水池邊,然後狠狠甩下魚鉤,開釣。

商紫夜大大咧咧坐到劉桃夭旁邊:“劉姑娘經常釣魚麼?”

“不經常,我們住的地方雖然也有一個小湖,但水裡的魚並不是很多,所以我們也不怎麼去。”

“呵呵,今天我往池子裡放了好多魚,姑娘可以釣個盡興了。”

“多謝公子了。”劉桃夭甜甜笑着,卻暗暗泛起雞皮疙瘩,不由得往旁邊挪了挪。

慕容色在旁邊看得又是一聲冷哼:“你們是來釣魚的,還是來聊天的?聊天的話,再讓人送幾碟糕點過來好不好!”

商紫夜低頭,悶聲不語。

“啊,我釣上來了。”突然,商紫夜驚喜拉線,果然一條二尺長的大鯉魚。他樂得抱着鯉魚不知如何是好。

“幼稚。”慕容色不屑地別過頭。

正在嗤之以鼻,自己的浮子也狠狠一沉,慕容色一愣,用力拽起,竟拉上來一條足足三尺長的極大鯉魚,

“啊!我釣到魚嘍釣到魚嘍!好大的魚啊!啊哈哈!”慕容色樂得蹦了起來,喊得比商紫夜大聲得多。

“哈哈哈哈……啊!”她抱着鯉魚又蹦又跳,竟“噗通”一聲栽進池裡。

劉桃夭暗自抹汗:幼稚啊!

“小色,你趕緊上來,回房換件衣服……”她朝慕容色眨眨眼,又拉住商紫夜,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商公子,這裡好危險呢,不如我們去後花園賞花吧?”

“呃……”商紫夜一激靈,沒想到佳人會突然過來拉自己,立刻麻掉了半邊身子,哪裡還會反駁,“好,好好好……”

“喂,你們!”慕容色在水裡看到劉桃夭居然拉着商紫夜,大爲不爽。

劉桃夭卻悄悄轉回頭對她使眼色,並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胸部。

慕容色這纔想起自己的衣服被水打溼,身材盡顯。只得悻悻抱着那條三尺長的鯉魚遮掩胸部,貓着身子回房。

一路上惹得家丁們悄悄議論:“這位慕容公子真有意思,跳到池子裡去捉魚麼?”

等慕容色換好衣服,劉桃夭還沒回來。她一邊暗罵商紫夜不是東西,一邊足不沾地去後花園尋人。來至後花園的一堆假山後,果見二人還在並肩散步。正要衝出去,冷不防暗地裡一隻手按住了她。

她回頭:“白姨!”

她身後站着兩個笑吟吟的人,正是劉玉和白雲飛。慕容色結結巴巴:“劉叔叔,你,你們也……偷看?”

“咳咳。”劉玉搖着摺扇,低頭不語。

“小色,我們去別處玩吧。”白雲飛說着,抓着她的胳膊將她拖出了後花園。

慕容色的武功基本都是白雲飛教的,哪裡逃得脫她的手心,只得乖乖跟着出了後花園,然後又跟回了房。

到了房中,慕容色這才能甩開白雲飛的手:“白姨!你就不怕夭夭吃虧啊?”

“吃虧好呀。”白雲飛的聲音裡分明有雀躍。

“什麼?”慕容色看出白雲飛不是開玩笑,立刻感到了深深的無力:天啊,這都是些什麼父母啊!

“兄長此言差矣。我們的孩子可不能真的吃啞巴虧。”推門而入的,正是墨離跟慕容風。因爲墨離跟白雲飛曾是女扮男裝結拜,所以一直習慣稱她兄長。

劉玉皺眉:“我們剛在後花園觀察了很久,見那位商紫夜言行舉止都頗有分寸,應該是位謙謙君子。你這句啞巴虧,所指爲何?”他自然知道墨離言出必有因。

墨離嘆氣,從袖中拿出一個黃黃的卷軸,遞給白雲飛:“新接到的任務。”

白雲飛皺眉接過:“怎麼我們想好好陪陪孩子都不行,纔剛出來就被找上了。”

“沒辦法。”慕容風聳聳肩,“那個腹黑王讓人在妓院守株待兔,專門等我這個色老婆。”

劉玉搖頭。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定是昭明帝派人去山上找她們,發現她們不在,便猜到她們是出來玩了。白雲飛不好尋,墨離尋起來卻極爲容易,只要派人把守各地最出名的青樓,就必然能等到這位弄簫公子。

墨離頗有些不好意思,岔開話題:“咳,聽融兒說腹黑王知道我們在揚州,便不拿別處的案子來煩我們,只讓我們順手查一查揚州的食鹽走私案。”

“食鹽走私?”劉玉猜到她剛剛那句話的言下之意了。

縱觀揚州,最大的食鹽商便是商家,只怕這件事商家不能置身事外。

“不錯。”墨離無奈頷首。

“什麼食鹽走私?誰是腹黑王?”慕容色一臉茫然。

劉玉笑:“腹黑王啊,就是賜你名字的人。”

“賜我名字?”

“是啊。”劉玉打開手中的摺扇,輕搖,“風雲閣主風流天下,弄簫公子天下風流!這兩個人,都是色中極品,他們生的小孩,自然應該叫——慕容色。”

慕容風白了他一眼:“還不是你的餿主意!”

原來,當初墨離跟白雲飛剛剛誕下麟兒,昭明帝趕來探望。見兩個女嬰清新可愛,便要親自取名。想了幾個都覺不夠特別,苦思不得。

墨離便打趣劉玉:“劉王爺之美,冠絕京城。所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天下男子無人能出其右。父親尚且如此,女兒他日肯定更甚!不若取名叫桃夭吧。”

“好!”昭明帝眼睛一亮,“好一個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希望這女孩以後不止像她爹一樣美,更能像她娘這樣尋一個好人家,安居樂業,幸福一生。好,就叫劉桃夭!”

劉玉輕咳一聲,用扇子點點鼻子,道:“如此一來,微臣也想到慕容家的千金該叫什麼了。”

“哦?叫什麼?”昭明帝問。

劉玉暗笑,無視慕容風警告的眼神:“風雲閣主風流天下,弄簫公子天下風流,都是色中極品!如今兩人結合,他們小孩自然是……色中之色!”

墨離扶額。

“所以,陛下,微臣覺得單名一個‘色’字,便可道盡……咳所有!”。

昭明帝撫掌:“慕容……色?好!好一個慕容色!哈哈哈哈,這個色字,除了你慕容風和墨離的孩子,無人能當!哈哈哈哈……”

於是在這一陣笑聲中,慕容色便得了這麼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名字。

前事不表,卻說當晚吃飯,依然只有商紫夜和商紫月陪着慕容和劉家六口。

墨離似有意無意地問:“來商府好幾日了,都無緣拜會商老爺,實在是失禮。”

“噢,家父生意繁忙,向來很少歸家。即便偶爾回來,也是深夜來、黎明走,便不好叨擾幾位了。”

墨離笑笑,不再言語。

“哦,對了,小月,你不是說要跟慕容公子說謝謝麼?可說了?”商紫夜岔開話題。

商紫月正悶頭扒飯,聽兄長一說,臉倒紅了,哼道:“還沒。”

慕容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早上在府門口等我,是想跟我說謝謝呀?”

“不可以麼?”商紫月沒好氣。

“哦,沒啊。可以呀。”慕容色挑了一根青菜,輕輕咬着。

商紫夜笑着打哈哈:“慕容公子別介意,我妹妹還從來沒跟人說過謝謝,這次要去跟你道謝,還是頭一遭,所以大概有點害羞,嘿嘿,有點害羞……哎呦!”卻是商紫月在桌底狠狠踩了他一腳。

慕容色笑笑,繼續吃菜。

“對了,夭夭,昨天給你的銀子,你剩下的錢還沒還給我哦。”墨離突然說。

劉桃夭奇怪:“什麼銀子?”

“我昨天給你二兩銀子呀,你說去買胭脂水粉和水果。胭脂花了三百七十文,水分花了二百五十文,葡萄花了四百三十文,荔枝花了五百五十文,還買了一個鐲子,說是很便宜只花了五百文。那剩下的錢?”

劉桃夭聽得張口結舌,商紫夜卻接口道:“慕容夫人肯定是記錯了,你這個賬目是不對的。若按你所說,你只給了劉姑娘二兩銀子,她卻花了二兩銀子外加一百文……這……想必是夫人記錯了吧?”

“哦,是嘛?”墨離打着哈哈,“呵呵,那想來是我記錯了。”她笑着飲了一杯酒,眼睛卻雪亮。

劉桃夭雖不知墨離爲何會來這一出,但料到必有深意,便也跟着圓謊:“是啊墨姨您記錯了,我何曾買了鐲子,我說那個鐲子便宜沒好貨,就放回去了。喏,剩下的銀子我等下回房給你唄。”

商紫夜趕緊問:“幾位缺銀子麼?若不嫌棄……”

劉桃夭剛要推辭,墨離卻笑笑:“銀子倒是不缺。不過夭夭一直想要一個鐲子,最好是青色的,可惜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不是不好看,就是太貴了……唉……”

“青色?”商紫夜眼睛一亮,“我商府倒有一個手鐲,剛好是青玉所做,極爲尊貴,若劉姑娘不嫌棄……”

劉桃夭正待推辭,墨離又搶過話頭:“不嫌棄!當然不嫌棄。”

白雲飛一震。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