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鶴樓

兩人來到了黃鶴樓園內,趙子易給三個還未到達景區的老同學打了個電話,他掛了電話後對清晨說:“我問了他們,他們說已經在公交車上,還有兩個站就到了,我已經告訴他們,我們在黃鶴樓下側旁的護欄等他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的。”

“啊?他們還未到啊?我以爲他們會比我們早呢,你不是交代過他們在園內等我們嗎?”

“嗯,是的,可能是昨天玩的太累,今早貪睡,都睡過了頭吧!”

說着,趙子易用手輕輕一撐,一下子就躍到了大理石的護欄上坐了下來,身手之矯捷,“唰”的一下,清晨都沒看仔細,他就已經坐了上去,像變戲法似的。年輕就是好呀,他這一躍,給人看了好有力量的感覺。

“趙子易,你是不是學過咱們中國的武術?我看你上護欄這麼輕鬆,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很像有功夫底子的人。”清晨說完,把揹包放到他身邊也想坐上去,但她在原地呆了十幾秒,突然意識到這樣做似乎不太妥當,如果她在揹包旁坐下的話,似乎離趙子易太近了些,兩人中間只隔着一個揹包,差點就臉貼着臉了,這種坐姿只有關係十分親密的朋友纔會做——特別是情侶。

但如果她不在揹包旁坐下的話,中間空落落的,似乎也不太妥當,自古就是揹包在哪,人就在哪,揹包與人如果相距甚遠,趙子易一看就明白了是什麼回事——防備心理。

清晨反應過來後,馬上把揹包往旁邊挪了一大截,然後緊挨着揹包坐了上去,兩人相隔了一米多,這樣不遠不近,保持着非常純潔的友誼關係。

即使她做得不太明顯,但趙子易還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說來,女生刻意保持距離,就是爲了撇清關係,這一點他還是懂的。

但是,越是矜持的女生,對某些男生而言,越具有挑戰性,也越有魅力。清晨當時並不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是真正經的女孩,會很容易得到正派男士的尊重,但如果是假正經的女孩,這樣做很容易引起邪惡男子的注意。

趙子易明白,這個時期的沈清晨,應該還是個矜持的女子,畢竟他與她,如果有那層意思,在初中那般曖昧的情況下,兩人早應該在一起了,但他們沒在一起,不正是說明,其中有一人不願意嗎?

“我沒學過武術,不過我參加了大學裡的跆拳道社團,大一開始練跆拳道,現在也還在練着。”趙子易緩緩的說道。

“哦,原來如此。”清晨羨慕的看着他,那種眼神既有崇拜也有敬佩。她小時候就很喜歡看由金庸老先生的武俠小說改拍成的電視劇,並且從小就有一個俠女夢,夢想着自己能有一身的武藝,如果路見不平,便拔刀相助。所以她也很想學武術和跆拳道,奈何她沒有這個條件,所以很羨慕趙子易做了她想做的事——學一門武藝。

“你揹包裡有沒有什麼吃的?我剛纔不覺得餓,可能是走路消耗了體力,現在感覺有點餓了。”趙子易對清晨說道。

“有啊!剛好帶有月餅,寧願說,她想吃深圳的月餅,叫我帶一點給她,我帶了挺多的,你隨便吃。”說着,清晨愉快的從揹包裡拿出了月餅遞給趙子易。她怕把趙子易餓暈了,若他不舒服,待會她們可就不好玩了。沒有嚮導帶路,在這座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裡,她們哪知道該去哪裡玩?所以一定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導遊先生,不能讓他出一點差錯。

“底下這條鐵路可以到達深圳哦!”趙子易邊吃月餅邊對着清晨說道。

“真的假的?不會是你杜撰來哄我的吧!”清晨有點興奮的向隧道口外的鐵路探頭望去,一臉不相信的問道。

“真的,不信你可以百度查一下,這是京廣線。”趙子易認真的說道。

清晨擡頭望了趙子易一眼,發現他嘴邊沾着月餅屑,可能是剛纔吃得有些急,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餅屑,他顧不得擦,或許根本沒有察覺到,還一個勁的跟清晨聊着天。

清晨看到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沒想到趙子易還有如此可愛的一面,吃東西不顧忌形象,像個孩子似的。她連忙把手伸過去想幫他擦掉脣邊的餅屑,但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把手縮了回來,從包裡掏出一包紙巾笑着給他遞了過去。

好險,剛纔竟然情不自禁的想用手幫他拭去脣邊的餅屑,這麼親暱的動作,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異性做過,哪怕是一年多以前的武晉良,也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待遇。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好想跟他親近,想照顧他。這種感覺只有做了情侶纔會有的,她開始有點不尋常了。

“不用給我紙巾,我包裡有。”趙子易客氣的說道,他並不明白清晨在笑什麼,他還是沒有察覺到自己脣邊的餅屑。

“沒想到男生也會攜帶紙巾在身上。”清晨笑了笑,把剛纔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這兩天跟他們一起吃飯,所以包裡常備一些紙巾,這樣方便一點。”

“你脣邊....”清晨剛想告訴趙子易他脣邊有餅屑,卻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啊!!清晨,原來你們在這裡呀!終於找到你們了!”寧願一聲尖叫,把清晨嚇了一跳,但是,待她看到是寧願後,趕緊從護欄上跳了下來,又高興又激動的跑過去抱住她。

兩個女孩子都興奮的抱在了一起,寧願還跟她做了一個假裝要接吻的親密動作,清晨配合着把臉和嘴湊了過去,嘟着嘴作勢就要親上時又迅速的撤了回來。

趙子易許少傾和董權輝都有點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好像很看不得她們這麼親暱的樣子。

“叫你晚到,我們都玩了兩天三夜了,30號中秋節那天晚上本來打算跟你一起過的,誰讓你不來。”說完,寧願有點委屈的用腳踩了清晨一下,清晨笑着拍了拍她的腦門。

“我也沒有辦法呀!公司不給請假,而且我們只放假6天,7號早上就得上班了呢?”

“什麼?7號上班?那你豈不是6號就得回去?”寧願瞪大了眼睛用力抓住清晨問道。

“具體一點,我應該5號晚上就得趕回去了,如果6號纔回的話,白天坐火車,半夜到達深圳,我一個女孩子半夜從火車站打車回宿舍不安全,而7號早上九點鐘我就得打卡上班。現如今我連返程票都沒買到,到時候只怕還不能在6號那天順利抵達深圳呢!”清晨說的是事實,她對如何回去,何時回去之事也是頭痛得緊,雖然都在計劃着方案,但如果這兩天買不到返程票,5號的晚上可能就得滯留在武漢了。

“回不去就在武漢多玩幾天,待火車票搶到了再回去嘛!”寧願一臉輕鬆的笑着對清晨說道。

“對的,對的,你可以留在武漢,我帶你多玩幾天。”趙子易聽到寧願勸清晨在武漢多留幾天,立馬激動得湊了過來。

“還是不要吧,如果因爲請假而被老闆炒魷魚的話,可就糟糕了。”清晨不僅怕扣工資,更怕失去工作,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她留在這裡,6號那天寧願許少傾幾個肯定都要回去了。到時候只剩下她與趙子易,這算什麼,即使是同學,她也怕跟趙子易處出感情來——畢竟對他曾經有過好感。所以堅決不會留下來的,無論如何,哪怕從別的省轉車也要趕回深圳。

“許少傾,董權輝,好久不見啊,你們這幾年都好嗎?”清晨開心的跟兩個男生打招呼道。

“嗯,我們都很好,你辛苦了,坐車累不累?”許少傾和董權輝關心的問道。

“還好,我不是很累,畢竟年輕嘛!坐車又不費體力,你們累吧,都逛了幾天了。”清晨笑着回到。

“其實還好啦!旅行就當是鍛鍊身體,有好吃的好玩的,有什麼辛苦的,比起在老家幹農活和在學校唸書,這根本不算是苦,可以說是一種享受呢!”董權輝笑着說道。

五個年輕人都開心的笑了起來。這畫面真是美好,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年輕時的同學情誼和朋友友誼最是珍貴,也很難得。

清晨這次與四個同學在黃鶴樓會晤的畫面,可以跟高中時期那兩個站在桂花樹下品桂香的女同學相媲美,他們都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你好像長高了耶!”清晨笑着對寧願說道,她發現寧願比她高一點。

“哪有,是鞋子的原因,這雙跑鞋可以增高几釐米。”

“我也是穿的跑鞋呀,但我咋感覺你確實是高了。”說完,清晨湊了上去,立直了身子跟寧願比了比身高。然後轉頭向幾個男生問道:“你們說,寧願是不是比我高一點。”

“我看到都是一樣的。”許少傾說道。

“好像你更高一點。”趙子易若有所思的對她們說道。

“你們肯定看錯了。”

五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了十幾分鍾,趙子易看時間不早了,就催着他們一起去登黃鶴樓。

許是已經到了登樓的客流高峰時段,登樓的旅客簡直多得讓人看了頭皮發麻,從樓底都樓頂,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羣,只看到黑壓壓的一片,排隊的人摩肩接踵,真是寸步難行。

想上樓的人上不了,想下樓的人下不來,樓梯的空氣變得越發渾濁,稀薄,越往高處人羣越壓抑,清晨感覺快要窒息了。她這才意識到現在的祖國到底有多繁榮昌盛了,這無處安放的消費羣體,這龐大的購買力和旅遊欲,這財氣沖天的趨勢!真是讓人招架不住啊!

他們好不容易一步一步挪到了稍微高一點的樓層,許少傾對趙子易說:“太恐怖了,全都是人,都不知道登上去能看些什麼,空氣壓抑得難受,我不想上去了,我下到一樓等你們吧!”

趙子易有點爲難的對他說道:“你現在下樓也很難的,到處都是人,找路下腳都沒有,還是跟我們一起上了樓頂再做打算吧!說不定到時候上樓的旅客沒那麼多了,下樓也就方便了!”

許少傾看着不斷涌上樓和被滯留在樓梯旁的旅客,看見下樓的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似乎想通了什麼似的,便對同學們說道:“還是算了吧,下去比上去還難,我們還是到樓頂觀賞一下武漢的市貌吧!”趙子易道:“對啊,來都來了,又折回去,豈不是白辛苦一趟。”

五人終於登上了樓頂,看着盡收眼底的武漢美景,高樓大廈,街巷交錯,人來人往,還有不遠處的長江大橋,滾滾而流的長江水,這才平復了五個年輕人因登樓而倍感鬱悶的心情。不一會,趙子易讓大家自由活動,去找自己最喜歡的方位來拍照留念,清晨與寧願當然成爲一組,她們跑到邊角旁尋到了最佳的拍照背景..

最後,五個人又匯聚到一起,面向長江大橋站成一排,看着樓下觀者雲集,都齊刷刷的搖了搖頭,異口同聲的發出一聲:“哇!恐怖!”

這是清晨在武漢登黃鶴樓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人多。

哪怕以後再次登樓都沒有像這一次那麼令人難忘。

所以她心裡得出了一個總結,以後千萬別找旅遊黃金週去登什麼中國古代的名樓了...實在受虐呀。

待涌上樓的旅客沒這麼擁擠後,五人才趁機走下樓一同坐在樹蔭底下納涼。在樹蔭底下,趙子易碰到了幾個也來武漢旅行的高中同學。他跟大家介紹一下,說這幾個同學都在其他城市上大學,他們也是趁着國慶黃金週客串一下同學們上大學的城市。清晨注意道,他們一行八九個年輕人裡,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念大學,心中不免悲涼了一會,看着他們海闊天空的聊着。

她還觀察到,旅遊的人羣裡,有很多年輕人,這些年輕人的比例起碼佔了人羣的50%,而且他們大多戴着眼鏡談吐斯文。清晨想,或許這些年輕人也如寧願和許少傾他們這樣藉助老同學的力量到各大城市去逛一圈,來一次說走就走的學生生涯的旅行。清晨真是好生羨慕他們。

“....中國古代的三大名樓分別是黃鶴樓,岳陽樓,滕王閣....”“..這首《黃鶴樓》的古詩是唐代詩人崔顥寫的。”清晨聽着這些文化人在一旁興高采烈,心情激動的給其他旅客講解這些文化知識,心裡很滿意。

“小夥子,剛纔你念的古詩是故人已乘黃鶴去還是昔人已乘黃鶴去呀?這首詩你會念全嗎?能否念給我聽一下?”一位看上去有點學識的阿姨站在一旁問趙子易那位博古通今的高中同學。

“阿姨,是昔人而不是故人,全詩是: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那位同學一口氣把這首詩背了下來。立刻引來好幾個叔叔阿姨的圍觀,都在佩服這位青年才俊,感慨讀書真好,有文化知識真好。

清晨也很感慨,她一直都很喜歡中國的古典文學和古詩,但是,她沒有辦法和這些同學一樣,能在美麗的大學裡繼續深造了。

五人因爲心疼入園的門票,在黃鶴樓多滯留了一會,但趙子易說:“時候不早了,大家應該去吃午飯,現在已經是下午時段了。”然後跟高中的幾個同學辭了別,帶着清晨他們一起去吃飯。大夥都疑惑的看向趙子易問他的高中同學爲何沒有一起,他道:“他們有另外的節目,不與我們一起遊玩,只是在這裡碰了面而已。”同學們這才放心的跟着他一起走。

黃鶴樓離戶部巷很近,趙子易帶着他們步行穿過街道,上天橋下天橋,順便帶她們看了一遍武漢的街景,讓清晨一飽眼福。

來到戶部巷後,當她看到這條超長的街道兩旁各式各樣的小吃時,清晨驚呆了,她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這條小吃街,此生第一次見到如此繁華又熱鬧的小吃街,真是三生有幸。小吃街里人山人海,到處都是天南地北的旅客,而這裡的小吃色香味俱全,真的是吃貨們的天堂。

“你想吃什麼?”趙子易問清晨。

“酸辣粉,中辣。”清晨笑着說道。或許是因爲餓過了頭,她感覺沒什麼胃口,想吃一點開胃的食物。

趙子易聽完她點的食譜後,連忙去找其他三人徵求意見,他們三人東竄西竄的,早已不見了蹤影。看來寧願與董權輝還有許少傾兩位男生相處得不錯,寧願說她們在大學裡一直都有聯繫,而且她應該在不斷的維繫這份同學之情,才能慫恿這兩個男同學在這個國慶節裡一起出來瘋狂。

清晨發現寧願似乎捨不得放棄許少傾,從她們相見開始,寧願有機會就一直跟在許少傾後面,像個小跟班似的,許少傾去哪她都跟着去,很黏許少傾。

清晨也不願多想,她總認爲,只要他們兩個人還有希望,能繼續走在一起總是好的。

這遲到的午餐當然如清晨所願,她與寧願吃的是她喜歡的酸辣粉,除了董權輝跟她們一樣的食譜,趙子易和許少傾點了熱乾麪,他跟清晨說:“來武漢沒吃過熱乾麪相當於沒到過武漢,明天你一定要嘗一下。”

待她們把主餐吃完後,寧願又跟着許少傾到各個小吃店去尋覓好吃的小吃,董權輝已不知去向,趙子易一直跟在清晨後面,兩人在巷道里逛來逛去,一會分開一會匯合。

這時,清晨踮着腳尖看到前方有商家爲了吸引顧客到店裡光顧,安排了一個光着膀子,肌肉線條非常完美的健美教練,站在店門口前展示自己的肌肉魅力,好多顧客都跑過去觀看喝彩,店家成功的把一波客流量吸引進了店裡消費。

表演了兩分鐘後,眼看着下一個節目即將換成變魔術,清晨怕錯過最後觀賞美男的最佳時機,剛想跑過去,卻被趙子易一把拉了回來,還用嚴肅的語氣對她說道:“你去幹嘛?”

清晨笑着對趙子易說:“前面有節目,我想去看一下!”

剛說完這句話,董權輝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笑着說道:“清晨,你想去看什麼好玩的?帶上我!”

清晨見狀,立馬給他來了個即興表演,她學着剛纔那個健美教練擺了各種男士秀肌肉的姿勢。收,抓,挺,秀!一邊做還一邊看着董權輝再瞄向

前方的肌肉男。

董權輝忍不住大笑起來,然後不好意思的轉過身走了幾步再返回來說道:“這是男子纔會做的姿勢。”

而趙子易站在一旁,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那表情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友,在大庭廣衆之下丟人現眼卻無力制止似的,董權輝一直笑個不停,趙子易卻笑不出來,清晨看到他的眼睛往上翻了翻,好像再也受不了了似的,那表情像是在說:你再敢鬧下去,我就立刻呵斥你或者把你帶出人羣找個沒人的地方修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