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和以尋在一起,但有一個條件。”
“掌門師叔請講。”
“她也得修仙。”
房門打開的時候,我忍不住顫了一下,沒來得及躲開,便被出來的孟桓卿撞了個正着。我仰頭愣愣地看着他。
訝異之色在他眸中一閃而過。
黃昏雲霞蓋了半邊天。日芒在他麪皮上淬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孟桓卿抿了抿脣,勾勒出一抹勉勉強強的笑,問:“你……怎麼來了?”
我佯裝淡定,走兩步上前,亦努力扯了扯嘴角,道:“擔心你,就過來看看。”顫抖着伸出手臂,不敢用力,只輕輕地抱住了他。
手指間,淨是瀰漫着的溫熱溼氣,帶着一股沖鼻的血腥味。
違背了自己當初一心修道的誓言,孟桓卿在宋連慕這裡又受了一頓鞭子。宋連慕鞭得比上次還狠,多年以後孟桓卿這身上的鞭痕一直未曾消散。
梨花過時,結了小小的梨果。宋連慕院子裡的梨樹下,埋藏多年的梅子酒被啓了出來。我能夠喝點酒了,自然是要與師弟暢飲一番,好好品嚐品嚐當年我自己親手釀造的梅子酒。
宋連慕一直都酒量頗好,從前師父還在的時候我不能沾酒,便是他一直陪着師父飲酒。溫酒,斟酒,品酒,動作流暢而自然,具有一種旁人無法比擬的風度。
然這回,我還沒醉,宋連慕就醉了。倒是讓我感到詫異的一件事。
月如勾,銀無色。滿地白霜不覺寒。月下人,杯中酒。一肚思量難成曲。
宋連慕手支着下巴,偏着頭安靜地看我。看着看着便笑了起來,那嗓音輕輕落落聽進耳中別樣的微涼。
他說:“世事無常。曾經和師父飲酒的時候,你在一旁捏着鼻子侍酒,我就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也能和你把酒月下。可見,人是可以變的,什麼都是可以變的。”
我故作輕鬆道:“這世上,哪有一層不變的東西,這個道理師弟怎會不明白。”
宋連慕便開始笑着點頭,道:“是,哪有一層不變的東西。就是我想得太過於簡單,以爲,你不會變,我不會變,將來我們,都不會變。天上地下,無論走到哪裡,我們都不會分離,我們會成爲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早前,很早以前,我不知道宋連慕存有這等心思。
他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又道:“你無心也罷,不是不想要一個神仙眷侶,只是那個人不是我而已。”
我呆了半晌,摸摸鼻子笑道:“阿宋,你都是快要得道的人了,怎的還這般想不通透。再如此胡思亂想的話,當心飛昇當日歷不過劫還得從頭再來。”
“你都已經嫁人了。”
我僵住。
宋連慕猛灌了一口酒,輕笑道:“三載,我活了百十餘年,不過轉眼的光景,你都已經嫁人了。孟桓卿說,你已經嫁給他了,是嗎?”
“你不是這樣多愁善感……”
他打斷了我:“是還不是?”
“是。”
“那不就是了。”當晚宋連慕喝得酩酊大醉,是我見所未見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