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少年承漢_第82章:暖暖的惜別

誰知皇上道:“你在情急之下的無心之失,那也不算什麼罪過。況且若非你反應神速及時挽救,啓隆恐怕非死即傷,現下總算平息,姑念在功過相抵的份兒上,恕你無罪,起來吧!”

梅兒萬沒想到皇上會這樣說,轉憂爲喜,忙叩謝聖恩,纔要如釋重負地站起身來,扭頭見一旁跪着的啓隆嚇得戰戰兢兢的樣子,實在可憐,於是重又跪正,出語道:“皇上且息怒,請念在皇子殿下年少無知,受到奸人矇蔽才誤入旁門,且也是受害者的份上,就別責怪他了,好在咱們現在發現及時,殿下迷途不深,應只需稍加扶正即可走回正途,如一味重罰,只會適得其反,請皇上三思。”

啓隆原先只想給父皇盡力展示所學,不想一時求勝心切,內息偏差進而走火入魔,若非梅兒技藝超羣,怕是早爲自己所傷甚至斃命,真是弄巧成拙適得其反,早嚇得方寸大亂,此時聽梅兒不但不怨恨自己,反而還好心爲自己開脫,心中十分感激,也就勢連連告饒,苦苦哀求,說了一連串知錯願改之類的話。

皇上聽了,看看梅兒,又看看啓隆,思量片刻,面色漸漸恢復平靜,終吁了口氣坐下,擺手道:“好了!都起來吧!”續而單對啓隆語重心長道:“其實,朕也不該全怪你,想來這也是朕對你關心不夠,疏於管教之故呀!”

啓隆見父皇不但原諒了自己,還說對自己關心不夠,心中一暖,幾乎落下淚來,千恩萬謝後,同梅兒一齊起來,恭恭敬敬站好。

皇上向啓隆道:“朕來問你,那妖道除教了你這些邪派武功外,平時還講過些什麼,你對他了解多少?”

啓隆此時哪敢隱瞞,老實回道:“稟父皇,那位棲雲師傅除了傳授孩兒功夫外,閒話一概不說半句,既不問兒臣是誰,也不許兒臣問他的來歷,因此對他實在不怎麼了解!”

啓隆說話時,皇上緊盯着他的眼睛,未發現什麼異樣,才和顏悅色道:“恩,知道了,此妖道心機深重,既不懷好意,又怎能輕易泄露底細給你,好了,這事兒就讓它過去吧!你既喜歡習武,朕便親自從梅衣御衛中挑選幾位正道名師來指點你好了。”

“多謝父皇!”啓隆謝罷,側目看了梅兒一眼,有心想說,不如就請梅兒做自己的師父纔好呢,可話到嘴邊,終沒說出口。

皇上看出他的心思,可怎捨得梅兒離開自己身邊,因此只當沒看見,含笑道:“凡事都有好的一面,那妖道雖教了你邪門武功,而你昨晚卻用它立下奇功一件,可見不管什麼武功,只要善加利用,也會成爲雙刃劍。”說到這,頓了頓又道:“你今日的過失和昨晚立的功勞比起來,還是應該得到嘉獎的,說說看,想要什麼樣的封賞啊?!”

啓隆聽了父皇的誇讚,拱手道:“昨晚主要是梅兒姊姊的功勞,兒臣可不敢奢望什麼封賞,若父皇真心想賞賜兒臣,兒只盼望能留在父皇身邊以盡孝道足矣!”

皇上道:“其實這也並非是什麼難事,可眼下時機還未成熟,不過也用不了多久了,待你母妃禁期一過,朕自會考慮招你回宮的!”

從前皇上把自己丟在此地不聞不問,彷彿是被遺忘了一樣,如今總算看到一線曙光,啓隆心裡十分高興,忙道:“多謝父皇,孩兒只盼着那日早些到來!”

“好了,先下去吧,以後不要輕易出門,更切記不許與那妖道接觸了,可記下了?”啓隆聽了躬身拜別,之後歡歡喜喜地去了。

啓隆離開後,皇后派人來請皇上過去用早膳,皇上點頭答應,於是,裴公公叫來軟轎,一行去了皇后所居的寓所,此狩獵行宮本就不大,行不多遠便到了。

梅兒雖在後宮,但從不喜與嬪妃們打交道,加上皇后總是深居淺出,因此她們見面的機會非常少。在梅兒眼裡,皇后是極美、極尊貴的,那種美既不似宸妃的嬌豔嫵媚,也不似賢妃的端莊嫺雅,若喻爲月裡的嫦娥也不爲過,只是性子冷傲,從不正眼看待下人,因而總有一種讓人仰視,難以逾越的距離感。

旁的奴婢皇后從不在意,但梅兒可是皇上跟前的第一寵婢,如此怎能不令其多看一眼。梅兒的美,既不是莫貴人那種婀娜小蠻,也不是文貴人那種楚楚淡然,而是那種美在骨子裡,由內而外散發,獨豔孤芳的美,皇后看了,也不盡暗暗讚歎。

用膳間,皇上與皇后商議起明年在全國廣選秀女的事宜,說這次定要仔細斟酌、精挑細選,務必甄選出品貌俱佳的秀女充實後宮,以便多多爲皇家延綿子嗣。一說起明年的選秀,對於正當壯年的皇上來說,雖不是喜形於色,但也饒有興趣,說到時必定讓皇后多費心了,皇后說,這還不是自己份內的事兒。眼下這一後三妃,皇上最敬皇后,最寵宸妃,最愛賢妃,最厭德妃。無論喜歡與否,都是看慣了的,總不如新鮮的佳人好些,這到不是皇上喜新厭舊,而是人之常情而已。

用罷早膳,皇上讓裴公公去通報其他幾位嬪妃以及長公主等都預先準備好,等下就要一塊兒啓程回明春園那邊去了,至於其他皇親則各歸各位,裴公公應聲下去安排。

日頭高升時,回明春園的車隊儀仗已早準備妥當,皇上與幾位嬪妃着行服先後走出行宮,在正門外官道上與諸位王爺重臣道別。此時,梅兒正和逸芙各牽一馬在龍輦邊上說着閒話,身上已褪去了來時的宮女衣裙,續而換了一套御前侍衛的裝扮,衣服雖不合身兒,又是男款,但仍難掩其姿色之美。

趁着皇上與三王爺及軍中重臣說話道別之際,承玉走到梅兒跟前,帶笑拱手道:“恭喜梅兒姑娘又立新功,榮升御前侍衛一職,小小年紀,可真不簡單啊!”

梅兒見是七王,面色微微一紅,這可是她少有的神情,後端端還了個小禮,略帶嬌羞道:“護駕是奴婢份內的事,實在不敢居功,承蒙萬歲爺擡舉,賞了個侍衛來做,可說到底,還不過

是個御前跑腿兒的丫頭而已!”說到這兒,她頓了頓,鼓起勇氣又再深施一禮,悄聲道:“昨晚——奴婢對王爺多有衝撞,實在抱歉,還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纔好!”

昨晚梅兒席間獨自散步,正趕上八王捉了宮女泄慾,她本想來個英雄救美,不想卻遇上個不知廉恥的宮女無理髮橫,自己好人沒做成,到碰了一鼻子灰,惱羞之下,將怒氣發泄到了承玉身上,待酒醒過後,真是懊悔不已,有心想要道歉,還一直沒得機會,此時見他主動來與自己說話,正好趁機表達歉意。

承玉爲人寬宏,又十分在意梅兒,自然不會挑她的理,先還怕因昨晚之事,疏離了彼此的好感,見她誠意道歉,心中一喜,故做玩笑道:“是麼?還有此事,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許是酒醉之故,一覺醒來,竟全忘了!”

梅兒先是一愣,後恍然明白他是故意這麼說,好讓自己寬心,不盡抿嘴嫣然一笑,道:“如此甚好,那就當沒發生過好了!”

逸芙身爲出家人,對修身禮佛看得很是虔誠,平時十分在意自潔自律,但畢竟是一位少女,見他們話裡話外,情誼非同一般,因而早早知趣地走到一邊兒去了。

一想到這次分開,又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了,梅兒心裡空落落的,於是問他,別後要去哪裡?承玉說先回府一趟,然後去翠香山那邊看看,總之都是巡查督軍的活兒。

說到公幹,承玉道:“聽宋悅說,皇上正讓他們全力緝拿一個叫棲雲的妖道,還說那妖道傳授給二皇子的劍法與你師門的很像,不知你能否提供一些追查的線索?”

承玉封王后,即管京郊駐軍佈防,又兼管梅衣御衛,雖然皇上總是跳過他直接找宋悅下達任務,自己夾在中間可有可無,但宋悅還是經常向他做彙報的。

梅兒道:“請王爺恕罪,這個奴婢怕是真幫不上忙,武林各家技法煙波浩大,偶有一兩種劍法形似,也在情理之中,奴婢只能告訴王爺,我師父的劍法源自天山,或許那位道長與天山派有關也說不定,不過這只是奴婢的主觀臆斷而已,僅供王爺參考。”承玉點頭說好。

他們說話時,十分投入,連長公主打不遠處經過,也沒在意到。長公主看着他們的背影坐進轎裡,若有所思地落下轎簾。

少時,皇上和嬪妃們都已陸續上轎坐穩,逸芙見梅兒還在和王爺說話,於是駁馬過來提醒她速速上馬。梅兒聽了忙辭別承玉扳鞍上馬,以此同時,聽裴公公將拂塵往肩後一褡,朗聲招呼一聲:“起駕!”車輪轉動,大隊儀仗徐徐駛開拔。

梅兒與逸芙並騎在皇上車轎旁,待行出一箭之地,偶一回頭,見承玉還立在原地目送着,不禁心中一暖,含笑悄悄朝他揮了揮馬鞭。收回目光時,又見不遠處高坡上,啓隆皇子正翹首遠眺着,神情盡是遺憾與不捨,梅兒真心覺得他實在可憐,這一別又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他的父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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