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奔跑!拼命地逃生!
獵殺者就在自己身後,而生路真的就在前方嗎?
高旭和左民生不知道該逃向何處。天,已經亮了。遠處激烈的前炮聲漸漸平息。失敗的陰雲籠罩在兩個人心頭。
鬼子們仍然緊追不捨。狡詐或者說聰明的田中從兩名警衛員的特徵,得出前面的人就是他最想得到的獵物。因此,他親自帶領2個班的鬼子緊追不捨。遠處漸漸沉寂的槍炮聲,讓田中更加興奮,他知道或者內心中希望,自己的行動產生了積極的效果。他雖然看不到對方,但是他知道對方就在不遠處的前方。
“諸君,勇士們!加把勁兒!”他一邊緊追不捨一邊鼓勵着自己的屬下。
“民聲!放下我,我不想拖累你!”高旭氣喘吁吁,腿上的傷口傳來劇烈的疼痛,他知道,這樣持續下去,他們兩個人都會死。
“你他媽閉嘴!”左民生喘着氣惡狠狠地說,“你他媽的不是我的警衛員,你沒有保護我的職責!”
“民生,你知道,這樣咱們倆誰也活不了。”高旭急了。
“我告訴你,”左民生停下來盯着高旭,他從對方眼中看到不僅是焦急,還有淚光。“我是你的副旅長,更是你的兄弟。把你丟下,也許我能活,也許一樣是死。你是忍心讓我活着受一輩子煎熬,還是希望別人向我那具離你不遠的屍體吐唾沫!”
“你他媽少跟我扯淡!”高旭任憑自己的淚水滑落,“因爲我,你死了。我怎麼去見死去的戰友!放下我吧!”
左民生懶得和他廢話了,拉起他繼續向山林深處跑去。
他們倆沒有郎朗那麼好的體力。巨大的消耗,使得兩個人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沉重。鬼子們卻越來越近了。他們幾乎可以聽見遠處鬼子們的同樣沉重的腳步聲。兩個人都知道,這麼跑下去不論如何也躲不過鬼子們的追擊。最後的時刻即將來臨。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停止了徒勞的逃命。眼光掃視着周圍的蒼翠的羣山,對生命的渴望,對這個被自己咒罵過無數次的世界的無盡留戀,頃刻間佔據了他們每一個毛孔。
“高旭,這裡風水不錯,是個好地方!”左民生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就這裡吧!死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好!”兩個決死之人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決絕。
“前面,的,人聽着!”非常不標準的中國話把兩個人拉回現實。“我是,田中,次郎。這次,行動,指揮官。我對,二位,充滿敬意。無意,傷害,你們,性命!你們,已經,盡到,軍人,職責!請,你們,放下,武器。我以軍人,榮譽擔保,皇軍,會給你們,與軍銜相應的待遇。”田中次郎希望抓活的,爲他的軍事生涯填上絢爛的一筆。他等了一會兒,對方沒有迴應,他以爲對方在猶豫,於是繼續說:“我們,都是軍人。我們,都已經盡職。希望,你們,爲家人着想。珍惜,自己生命。拜託了!”依然沉寂。田中次郎向身後的士兵一揮手,30幾個鬼子警惕的搜索前進。
令田中次郎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突然在自己的前方,2挺ZB26輕快的槍聲驟然響起。個鬼子立刻被擊倒在地。其他鬼子立刻伏在地上,搜尋槍聲的來源。就在這個時候,身後中正步槍那熟悉的聲音擊碎了鬼子們堅強的神經。我們被包圍了。田中次郎,至死也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水,水,我要喝水。怎麼這麼渴啊!媽媽!你怎麼不認識我了?我是小旭啊!郎朗,對不起!我們輸了,輸了…水、真渴啊!
“拿水!”一個帶有濃重廣東口音的聲音,隱約傳來。
我在哪裡?民生呢?鬼子呢?
一絲甘甜的清涼,迅速在口腔中彌散!這感覺真美啊!正當他努力想要在享受一下的時候,清涼消失了。對水的渴望,使得高旭猛地睜開眼睛。
“謝天謝地!你他媽終於醒了!”左民生摻雜着興奮的哭音傳進耳朵。
“我還活着?”
“對!你還活着!”看到昏迷了一整天的高旭終於醒了,左民生沒了哭音,只剩下興奮。“你好好休息!別說話!”
高旭有很多問題要問,可是他疲憊的閉上眼睛。他太虛弱了。
“區強!謝謝你!”左民生真誠的向區強以及他身後的人,表達自己的感激。
“謝什麼?都系中國人。”區(ou音歐)強(網友ouqiang)黑黑的面容路出欣慰的笑容。
“就是嘛!咱們都是中國人。見死不救豈不是沒道義!”葛糾(箇舊軍迷)操着濃重的雲南口音微笑着說道。
原來,就在高旭和左民生打算與鬼子們同歸於盡的時候,區強來到他們身邊,示意他們別吱聲。慚愧啊!過度的疲勞,極大的阻礙了他們的對周圍的正確判斷能力。以至偶強來到身邊都不清楚。在槍聲響起的時候,他們知道自己獲救。就這樣他們來到已經殘破的楊家村。
當得知他們是狼支隊的時候,區強葛糾以及他們身後的20幾個人,無不歡聲雷動。看着迷惑的左民生,區強興奮地說:“我們從國外趕到國內,又千里迢迢跑到這裡既是爲了尋找你們。事情是這樣的…”
區強,32歲,祖籍廣東梅縣人。真正的南洋華僑。918事變後,毅然回到國內參加了蔣光鼐的十九路軍。被提拔爲,原十九路軍八十八師二五九旅五二四團第1營1連上少尉排長。6年前(1932年),日軍制造“一二八”事變,進犯上海。當時,區強隨第十九路軍駐守上海。十九路軍全體將士士氣高昂,決心抗擊日寇,保衛上海。
區強至今也忘不了,那場慘烈的戰爭。忘不了,日軍的鐵甲戰車,更忘不了那些戰死沙場的袍澤弟兄。
事變爆發的那天夜裡,日軍以鐵甲車爲前導,兵分5路進攻閘北,十九路軍奮勇抵抗,當即予以迎頭痛擊。日軍憑藉陸海空三軍優勢,氣勢囂張,對區強所在陣地及民宅、商店狂轟濫炸,發動了四次總攻,卻均遭敗績,四易主帥,死傷累萬。中隊在武器裝備落後的情況下,以誓死犧牲的精神,組織敢死隊與敵白刃肉搏數十次,衝鋒陷陣,奮戰月餘。在閘北、江灣、吳淞、曹家橋、廟行、瀏河、八字橋一帶展開了多次戰役,予敵以重創。僅閘北一役,便使日軍開戰一週,未取得絲毫進展,損失逾千。十九路軍的英勇抗戰,鼓舞了中隊的愛國熱情,張治中率領第五軍抵達上海增援助戰。全國同胞感奮覺醒,上海各界、全國人民和海外僑胞展開轟轟烈烈的支前運動,給予十九路軍大力支援。
旅長孫元良把“死守上海最後陣地”的命令交給副團長謝晉元后,區強隨1營的全體官兵400餘人,號稱八百壯士,固守“四行倉庫”陣地,掩護部隊轉移。區強和弟兄們孤軍奮戰,流了那麼多血,犧牲了那麼袍澤兄弟,可是,最終還是敗了!在我們自己的土地上,我們敗了。爲什麼?爲什麼中華大好江山任倭寇踐踏?爲什麼自己弟兄們在前線奮勇殺敵,那麼多同爲中國人的友鄰部隊冷眼旁觀?甚至還有人希望他們滅亡於倭寇之手?這就是我要報效的軒轅大地嗎?
戰後,區強心灰意冷。輾轉回到僑居地,專心的做他的生意。直到1937年,他遇到時年28歲的葛糾。葛糾是僑居英國第三代華僑。甲午海戰之後,他那深受刺激的祖父,一門心思想把他的父親送到英國海軍學院學習海軍。無奈父親未取得英國國籍,只好做罷。後來,祖父、父親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他的身上。他也終於成爲英國遠東艦隊的一名海軍軍官。77事變爆發後,葛糾那依然滾燙的中國心再也按耐不住了。說服區強回國抗戰。因此,至今糾葛還是大英帝國的一名逃兵。
兩個人聯絡十幾個有戰鬥經歷,有同樣志向的熱血青年,在陳公的幫助下,於37年低迴到國內。可是,讓他們這些立志要征戰沙場的老兵們失望的是,委座卻把他們全部派往雲南,修築滇緬公路。雖然回到家鄉,雖然知滇緬公路的重要性,雖然****的海軍幾乎覆沒,可是依然鄉音不改的葛糾的心依然在遠方的大海。這些老兵們的心也依然在遠方的戰場。但是,他們耐住了爲國征戰廝殺的雄心壯志。他們和其他華僑子弟一樣,勤勉的忙碌在工地的上面。與當地百姓一起,克服一切艱難困苦,用生命和熱血爲中國抗日戰場鋪就了一條輸血通道。他們在滇緬公路修築的過程中,華僑軍的一個又一個勝利讓他們在也坐不住了。他們在修路工作告一段落之時,歷盡千辛萬苦,輾轉大半個中國,才進入山西境內。到山西后,他們偷偷向民間、駐軍購買武器武裝自己。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他們,在太行羣山中迷路了。鬼使神差般的來到破敗的楊家村。
遠方的槍炮聲告訴他們,這裡正在打仗。既然在打仗,那麼肯定是中日之間的對壘,跟定有中隊。於是他們向槍聲密集的地方趕過去,希望貢獻一點自己的力量。湊巧,救了高旭和左民生的命。當得知他們就是鼎鼎大名的狼之隊,那種終於找到組織的興奮兩個人和他們的弟兄怎能不興奮不已?
當得知這些之後,左民生既感激有感動。尤其得知葛糾是海軍軍官之後,更是興奮。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有海軍。你也一定能夠駕駛自己國家的軍艦馳騁在藍色國土上。”左民生堅定的告訴他。
遠處的槍炮聲又漸漸密集,把左民生從興奮中拉回到殘酷的現實。
“我必須回去!”左民生站了起來,“那裡有我的軍隊,還有鬼子。我必須回去!還請你們幫助我和我的戰友回到戰場!”
“類放森好啦!(你放心好了)”區強和他的戰友們一起站起身。
“我們願意加入你們,和你們並肩戰鬥是我們的榮耀!”葛糾的眼中充滿了堅定。
左民生看着這些真正的華僑子弟,眼睛不禁溼潤了。但是他沒有時間感慨,他必須去戰鬥。他必須用鬼子們的鮮血洗刷狼之隊的恥辱。他必須要把狼之隊和自己失去的從鬼子那裡加倍的奪回來。
夜色中,真假華僑們,這些老兵們體內的熱血再一次沸騰。他們義無反顧的衝向並不遙遠的疆場…
第四十四章驕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