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發現日本對於國聯作出的限期撤兵的決議置若罔聞,而國聯對此又是手足無措的時候,便打算與日本政府直接交涉,以改變當時的不利局面,尋求解決事變的新途徑。爲此,他重新任命資深的外交專家顧維鈞爲外交部長。11月30日,蔣介石在顧維鈞宣誓就職大會上說:“攘外必先安內,統一方能御辱,未有國不統一而能取勝於外者,故今日之對外,無論用軍事方式解決,或用外交方式解決,皆非先求國內統一,不能成功。”由於各方面的反對,蔣介石與日本直接交涉的打算落空了。
此時,國民黨內的反蔣派系則利用國內抗日輿論,不斷向蔣介石施加壓力,甚至在他們的鼓動下,國民黨的全國代表大會竟然通過了“請蔣北上,收復失地”的緊急動議案,從而在全國各地掀起了送蔣北上抗日的大規模運動。這次蔣介石進退維谷,而此時南京和廣州方面的談判也在加速進行,廣州方面的汪精衛、孫科、陳濟堂、李宗仁等人明確指出要蔣介石下野。
在內外交困的局面下,蔣介石被迫採取以退爲進的策略,於1931年12月15日通電全國,宣佈辭去國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院長、陸海空軍總司令等職務,離開南京,返回浙江奉化故里,這是蔣介石政治生涯裡的第二次下野。
3.面對日益高漲的抗日熱情
九一八事變是中國近代史上罕見的事件,舉國震驚,數十萬平方公里的領土淪喪,三千萬同胞淪爲亡國奴,這對於一個有着五千年文明史的偉大民族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
九一八事變之後,中國發出了以武裝民衆的民族革命戰爭反對日本侵略者的偉大號召,廣泛深入發動蘇區、白區和東北淪陷區的羣衆抗日運動。除此之外,中國還對抗日義勇軍採取了熱情支持的立場和態度。中國的抗日主張,有力地推動了全國抗日運動和東北抗日義勇軍的蓬勃發展。
當時世界各國,尤其英美等與中國密切相關的國家對日本在中國東北的軍事侵略行動表現出了極大的關注。日本帝國主義在中國東北發動的軍事侵略活動在第二天就傳遍了全世界。在日內瓦召開的國際聯盟第12次大會於9月19日下午召開了第65次理事會。這次會議首先聽取當事雙方即中日兩國關於九一八事變經過的陳述,出席國際聯盟理事會的中國代理施肇基代表南京國民政府報告了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的經過,並指明中國方面未做任何抵抗,並請國際聯盟主持公道。
而日本代表芳澤謙潔則誣告中隊是九一八事變的真正責任者,認爲這件事無須國際聯盟干涉,斷然採取了排除第三者斡旋的強硬態度。國際聯盟理事會不僅沒有對侵略方做出任何譴責,反而做出了荒唐的要求中日雙方應停止一切衝突,努力不擴大事件,立即撤退雙方軍隊的協議。
國聯秘書長埃裡克·德拉蒙德在同代表談話時甚至讚許了日本關東軍在九一八事變中的勇敢精神,反而對中國政府提出警告說,中國政府能否抑制抗日運動和保持安定將決定國聯行政院決定的有效性。
到了10月中旬,國聯行政院再次開會討論日本入侵中國東北的問題。國際聯盟中有幾個成員國曾試圖勸說美國參加討論,但是當時的美國政府並不打算阻撓日本對華侵略,所以美國駐日內瓦的領事遵循美國國務卿史汀生的命令,作爲觀察員參加了國聯行政院會議。這次會議只不過通過了一個建議,希望日本於1931年11月16日以前從所佔土地上撤走所有部隊,這一建議沒有起到任何作用。11月6日,國聯行政院決定在法國巴黎開會研究中國東北問題,由於會前英、美、日等國已進行了一系列的秘密會議,所以這次會議除了作出了類似“國聯應拒絕規定日軍撤退的期限”等令日本滿意的協定之外,沒有任何積極意義。
在英美等國的縱容之下,日本加速了在東北的侵略活動。國際聯盟對於日本政府的所作所爲無可奈何,同時爲了掩人耳目,阻塞輿論,國際聯盟不得不於1932年1月21日拼湊了一個以英國人李頓爲首的調查團,到中國東北實地“調查”所謂中日衝突的問題。此前國際聯盟對該調查團的權限做了明確的規定,即:不得過問中日兩國政府間的交涉,不得干涉雙方的軍事行動,調查團只就雙方有爭執之處寫成報告,而無須考究責任的歸咎。
以李頓爲首的調查團經過所謂的實地考查之後,於10月2日公佈了調查團的報告書。報告書一方面承認九一八事變是由日本首先挑起的;另一方面它又稱這次事變的起因是由於中國人抵制日貨所引起的,甚至公然誣衊中國領導的革命運動是的威脅,也是促使日本在中國東北採取軍事行動的原因。
九一八事變之後,蘇聯在外交、道義等方面同情和支持中國,對日本的侵略行徑進行了譴責。《真理報》、《消息報》等各大報紙先後發表文章斥責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行徑。9月24日,蘇聯外交人民委員會發表對事件的聲明:蘇聯在道義上、精神上、感情上完全同情中國,並願作一切必要的幫助。蘇聯各界民衆也紛紛舉行集會和遊行示威活動,抗議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東北的侵略。
但是,九一八事變之後,蘇聯政府除了外交上同情支持中國以外,並未採取實際行動,而是採取了靜觀其變的態度。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當時的社會主義蘇聯普遍受到各帝國主義列強的仇視,這一時期蘇聯外交政策的重心是防止和避免在世界任何地區形成反蘇的同盟,竭力避免與各帝國主義國家發生激烈的正面衝突,因此,在對日政策上也表現得極爲慎重。
總體說來,九一八事變之後,世界各國所採取的態度明顯有利於日本,而不利於中國,這就進一步助長了日本加速侵略中國的野心,這就是蔣介石在九一八事變面臨的國際局勢。
日軍自強佔東北後,爲遂其併吞陰謀,並威脅國聯承認計,乃於民國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在上海尋釁,其駐滬海陸軍由天通庵向閘北進犯,企圖一舉佔領淞滬,進迫南京。我駐軍第十九路軍予以英勇抵抗。
當時,蔣介石在引退期間,但仍特命第五軍之第八十七、八十八兩師,開往上海,協助第十九路軍並肩作戰,但對外仍以第十九路軍爲標誌,並電勉第五軍全體將。
在上海30天的戰鬥中,日軍不僅屢遭挫敗,且四易統帥,數次增援,均未能得逞,旋因國際人士出面調處,到5月5日,雙方在上海簽訂停戰協定。
二、和平解決西安事變
1.張學良囚蔣
華北事變後,日本帝國主義加緊了侵略中國的步伐,中日民族矛盾日益尖銳,中華民族的抗日激情進一步高漲,退踞關內的張學良和東北軍也一致要打回東北老家去。但蔣介石卻繼續執行“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引起國內各方面的不滿。
1936年10月31日,是蔣介石的50歲生日。29日,蔣介石離開西安去洛陽。30日,閻錫山去洛陽給蔣祝壽,特意繞道來西安與張學良密商要向蔣介石提一下團結抗日問題。
10月31日上午9時,各界在洛陽西宮軍分校廣寒宮禮堂爲蔣祝壽,蔣介石發表了《五十生日感言》。德國元首希特勒、日本首相廣田皆致電慶賀,全國各地政界軍界要員紛紛前來祝壽。慶祝活動一結束,張學良和閻錫山就去拜見蔣介石,希望能說服蔣介石抗戰。但是蔣介石剿共決心已定,根本聽不進二人的勸告。
張學良在洛陽幾次向蔣諍諫均遭拒絕和痛斥後,心情沮喪。回到西安後,他向楊虎城袒露心跡,和楊虎城進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談話,商量最後解決的辦法。最後楊虎城提出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打算,令張學良大吃一驚。
蔣介石在洛陽經過一個多月的軍事部署後,於12月4日帶領大批高級將領從洛陽乘專車,來到西安,駐臨潼華清池,下榻於五間廳。蔣介石到達西安後,立即着手實施新的“剿共”計劃。他把東北軍、十七路軍師長以上軍官一個一個地請到華清池談話、吃飯、照相,要他們服從命令,進攻紅軍。
12月7日,張學良請楊虎城到金家巷張公館,商量停止內戰的辦法。張學良主張再勸蔣一次,他再不聽,就先禮後兵,那時我們也對得起他。當天晚上,張學良去臨潼華清池向蔣介石哭諫,對蔣介石說,九一八事變爆發時,您宣佈:我們必須有兩年的準備時間,然後才能把日寇趕出中國。現在日寇由佔領東北進而控制冀察,今又由冀察而進窺綏遠。這種節節進逼永無止境的野心,如再不加以制止和反擊,將使整個國土全部淪喪於敵人之手,到那時我們都將成爲中國歷史上的千古罪人而無以自解。蔣介石充耳不聞,毫無所動。
張學良三個多小時的慷慨陳詞,並沒有使蔣介石回心轉意,換來的是蔣介石的勃然大怒:你現在就是拿槍把我打死,我的“剿共”政策也不會改變。
8日上午,張學良對楊虎城說:“我的勸說失敗了。蔣還拍桌子同我吵了一陣,你可再去走一趟,看看情況。”上午11時,楊虎城去華清池向蔣進諫:“看國內形勢,不抗日,國家是沒有出路的,人心是趨於抗日的。對紅軍的事,宜用政治方法解決,不宜再對紅軍用兵。”
蔣介石又談了一通剿共爲先的論調,楊虎城看蔣態度頑固,再談下去,恐成僵局,就告退回西安了。
楊虎城回到西安後,立即趕到張公館,與張學良商量對策,二人認爲:勸諫、哭諫均已失敗應立即採取行動,不能再失去時機,不能失去人心。他們決定兵諫。
決定兵諫後,張學良和楊虎城開始調兵遣將,張學良決定讓自己的心腹部隊衛隊一營和二營去捉蔣。爲了穩妥起見,他又將在固原的第十八團團長劉桂五調回,和已在西安的騎兵第六師師長白鳳翔一同參加捉蔣。第二天,張學良親自開車帶白鳳翔、劉桂五去華清池五間廳謁蔣,蔣介石同他們談了話。
事前張學良一再強調:“千萬注意,不要傷害委員長。把委員長平安帶回城裡,不到萬不得已,不準開槍,委員長一定要活着帶到。”
11日晚,蔣介石在臨潼舉行一個告別宴會,張學良參加宴會,並始終陪伴在蔣身旁,晚宴上蔣介石宣佈了新的“剿共”軍事計劃和對蔣鼎文、衛立煌等人的新任命。宴會結束後,張學良親自開車送幾位軍政大員趕往新城大樓,參加以他和楊虎城名義舉行的招待會。宴會在晚10點結束,南京來的軍政大員們個個酒足飯飽,醉意醺醺。張學良、楊虎城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後,匆匆返回各自公館,張學良從新城大樓回到張公館,立即召集有關人員,在西樓二樓會議室正式向他的高級將領宣佈兵諫計劃。
隨後,張楊二人指定東北軍和十七路軍的高級幕僚黎天才、盧廣績、高崇民、王菊人、應德田等人開始起草通電稿,闡明這次行動的宗旨和主張,準備扣蔣後向全國發出。萬事俱備,張楊二人鎮靜地守候在電話機旁指揮着這場特殊的戰鬥。
12日凌晨2時許,大地一片黑暗,古老的西安正在沉睡之中。擔負扣蔣任務的白風翔、劉桂五、孫銘九、王玉瓚等分乘汽車、摩托車,風馳電掣地向臨潼駛去。
當王玉瓚率王世民、馬體玉等多人衝進二道門時,蔣的侍衛長跑出房門,大聲喝問:“什麼事?什麼事?”王玉瓚等人不予理會,幾槍把他擊倒在地。頓時,槍聲大作,子彈橫飛,蔣的侍衛驚醒後,憑藉門窗拼命抵抗。這時,孫銘九帶領衛隊第二營官兵50餘人也已到來,加入了戰鬥。
槍聲、炮彈聲響徹驪山,王玉瓚和王世民利用黑暗角落、廊柱,翻過荷花池,繞道貴妃池,躍到五間廳前平臺上。一見蔣住的三號廳門半開着,他們就飛步闖進臥室。發現牀上無人,被子掀着,伏看牀底下也沒人。但衣帽、假牙、黑斗篷大衣俱在,顯然蔣剛剛逃走。
前廳戰鬥結束後,王孫帶兵在山展開了大搜索。最後,孫銘九在驪山的一個山洞裡找到了蔣介石,只見他臉色蒼白,赤着雙腳,上穿一件古銅色綢袍,下穿一條白色睡褲,渾身都是塵土,正凍得瑟瑟發抖。蔣擡頭看了孫一眼又趕緊避開,說:“你打死我吧。”孫銘九說:“不打死你,叫你抗日!”
12日上午8時半左右,唐君堯、孫銘九、譚海等人把蔣介石押送到新城黃樓。蔣因驚嚇過度,不能步行,宋文梅和孫銘九隻好攙扶着把他送到房裡。蔣介石面色蒼白,赤腳着鹿皮底圓口便鞋,左右足踝處都有荊棘劃傷的血痕。因翻牆跌傷,腰直不起來。他們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後,孫即辭去,向張、楊報告捉蔣經過。
上午9時半左右,張學良來到新城黃樓,看望蔣介石,向他說明兵諫原因。蔣見張來,神色突變,呆坐椅上長吁短嘆。張學良對他說:“委員長,受驚了!”蔣介石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