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夜衝動之下,拜過九天冥海與槐漓結爲夫妻,莘瑤這些日子都不曾見過他。
獨坐窗前,望着飄舞的大雪,莘瑤有些恍惚,好像那夜不過一場美好而短暫的夢。
“瑤姑!”青姻從門外進來,手中的托盤裡,擺放着幾盒胭脂水粉。
“三日之後就是魔尊的大婚之日了,這些東西想來瑤姑也是用不上的……”青姻隨手把托盤仍在桌子上,臉上滿是無奈。
“瑤姑打算何時啓程?……”莘瑤聽到她的話,賞雪的眸子輕顫了顫,輕緩的垂下,“玄玉那邊,我已經按你說的去見過,少雀來說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動身。”
莘瑤略微遲緩的轉過頭,語調淡淡的問道,“青姻,你這些日子辛苦了,我都還沒問你,你消失的這段日子都去了哪兒了?”
青姻似是沒想到她會忽然發問,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簾,“之前瑤姑被抓去夙寐府上,當時,我也困於府中,後來……”
“後來,你本想救我,但我被槐漓所救,冥曜發現你逃跑出來,所以你又被帶了回去……”莘瑤的語氣極淡,就彷彿那些事情都是她親眼所見一般。
“我知道了。”不待青姻解釋,莘瑤便緊接着說道,“明晚吧,你去通知玄玉……”
青姻看着她神色淡淡的模樣,似乎一絲悲傷,都不曾在她臉上出現。
若非愛極了,又怎會壓抑到不能露出一星半點的情緒。
“瑤姑……或許,魔尊他有他的打算,你……”
“青姻!你在這裡有捨不得的人嗎?”莘瑤轉頭望向窗外問道,伸手接住寒風帶進來的雪花。
青姻沉默片刻,輕聲道,“沒有,青姻唯一的親人和朋友,就是瑤姑和阿念……”
莘瑤慢慢的偏頭,對着她燦然一笑,“謝謝!你先去吧,回來時幫我帶句話,讓他今晚過來用晚膳。”
青姻有片刻的恍惚,她的笑容很淡,淡的彷彿她整個人都是透明的,莫名讓她覺得心慌。
青姻從殿中出來,槐漓的寢殿是洞房的地方,此時宮女侍衛們正掛着喜慶的紅稠,廊檐上的燈籠,也都換成了鮮豔的紅色。
青姻回眸望了眼半敞的窗戶,透過縫隙,依稀能看到女子的衣角,和飄舞在風中的一縷髮絲。
她都看見了,卻還能笑着當作若無其事。
怪不得她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似乎很空洞,又像是什麼都沒想,她終究還是做不到,親眼看着他和別的女子成親吧!
青姻從晨冥宮出來,本欲直奔玄玉那裡,腳步卻不由自主的來到夙寐府門前。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心道怎麼會來這裡,腦海中忽然想到莘瑤問她的那句話,“這裡有你捨不得的人嗎?”
青姻轉身欲走,剛邁出幾步,雙腿便像生了根一樣,怎麼也邁不出去了。
罷了,那人好歹也救過她不止一次,她要走了,辭個行也是應該的。
“你來找我?”
青姻正在原地掙扎,身後明朗的聲音,似乎帶着笑意,忽如其來的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猛的轉身,就見夙凌辰脣角帶笑的站在她身後,他離她很近,她一轉身,他的髮絲隨着細微的風絲,凌亂在她臉上,“你,你怎麼在這?”
“這裡是我住的地方,我不在這兒該在哪兒?……”夙凌辰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雙眸都被笑意浸染,輕笑一聲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那日不是說不跟我回來嗎?”
青姻縮在袖中的手,緊攥着衣袖,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雙頰因他的調侃爬上了一抹緋紅。
“我…我是來感謝你,之前的救命之恩!…”青姻難得放下姿態,一副小女人的模樣,頓時將夙凌辰逗笑了。
“你笑什麼?!我真的是來謝謝你的!”青姻挑眉暱了他一眼,早知道就該馬不停蹄的走掉,這溫和的男人如今讓她渾身不自在。
尤其是他的笑容,讓她越發覺得自己站在他面前,像個出爾反爾的小丑。
“既然…既然都謝過了,我就告辭了!從今往後,橋歸橋路歸路,山長水遠希望我們還有再見的那天。”青姻羞惱的說完,不等夙凌辰開口,轉身便走。
“這就走了?救命之恩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大恩一件,你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謝,就想這麼脫身了?什麼山長水遠?你要走?……”夙凌辰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伸手便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做什麼?!”青姻被他拽了個踉蹌,轉身,一臉防備的盯着他,語氣也冷了幾分,“那你還想如何?若是他日有機會,你的救命大恩我必然不會忘,但如今你是尊貴的北冥尊者的兒子,要什麼有什麼,該是也沒什麼事需要我報答……”
青姻說完,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誰說!誰說我沒有事要你做的?救命大恩我當然要討回來!”夙凌辰難得一見氣急敗壞的低吼。
青姻一臉謹慎的望着他臉,低聲應道,“你說,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盡……”
“以身相許!!……”青姻的話音未落,夙凌辰焦躁的聲音,裹挾着一絲惱怒低低的喝出來。
時間彷彿停留在了這一刻,簌簌的雪花從兩人相對的視線中,翻飛飄落。
許久,青姻才萌的回神,一臉慌促的後退兩步,“你…你……”
“你什麼!誰說我什麼都不缺的?我這個病怏怏的二少爺,早已過了娶親的年紀,我如今最缺的…就是一個能保護我的娘子!!”
青姻驚愕的臉上,如同火燒一般,紅的像那廊檐上掛的火紅燈籠。
沒想到這看似儒雅的男人,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剛想開口拒絕,就聽夙凌辰的聲音又響來,“你沒有推脫的理由,你沒嫁人,我也未娶,我沒有讓你違揹你的原則,更沒讓你做什麼壞事,這件事你又絕對可以做到!”
“怎麼樣?……不算爲難你吧?”夙凌辰白皙的臉上,不知是寒風太冷,還是他心思雀躍,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