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漓說着,腳步穩穩的停在一處石壁前。
莘瑤原本在他懷中不安掙扎的身子也隨着他的腳步落定,安靜下來,心中依舊覺得酸酸澀澀,但見他盯着眼前這一面雕工精緻,美輪美奐的石壁,藍眸深邃,冰冷的眸中凝着細碎柔軟的燈光,莘瑤有些恍惚了。
她在他身邊待了有些日子了,他望着她的目光是溫和的,她感覺的到,但他會對着一面石壁有着如此神態,着實讓莘瑤迷糊。
“槐漓……”莘瑤望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心,黛眉輕凝疑惑出聲。
方纔還好好的,一副禽,獸的樣子,好像一轉眼就變了個人。
“…我在這裡,住了很多年……”槐漓垂眸,藍眸中光華瀲灩,蠱媚低柔,望着她,嘴角似笑非笑的含着一抹深意。
槐漓說完,打橫抱着她的手微微鬆了鬆,莘瑤的身子隨着他的動作滑了下去,她下意識的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惹得槐漓一陣心悸。
她這樣的反應,讓槐漓很愉悅,她不是拒絕的推開他,跳脫他的懷抱,而是本能的環住他,不想離開他。
莘瑤緊張的摟着他的脖頸,她知道她想從他懷中掙脫是不可能的,索性她就掛在他身上,她的動作實在有些窘迫,槐漓似是很滿意她此刻的表現,低眸脣角盪漾開溫柔的笑意,襯的他那雙勾人的藍眸愈發精緻美豔了。
莘瑤避開他灼灼目光,恨不得狠狠的教訓他一頓,臉上斜飛的紅霞愈發映的她整個人嬌美極了,石壁發出一陣沉重的響動,那聲音好似響徹了整個昏暗的冰宮,“嗯~……”莘瑤鼻中輕輕發出一聲。
“……這裡看上去雖爲石室,但這牆面裡面是玄冰……”槐漓略作解釋,便在她疑惑的眸光中邁進了密室。
莘瑤蹙眉打量這這座不同的密室,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槐漓說他在這裡住過很多年,可這裡面除了一***玄冰打造的看起來好像水晶一般的chuang,好像再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了。
槐漓邁步到那玄冰chuang邊,彎身,把她放在上面,冰冷的寒氣順着莘瑤身子直衝向她的心底,她不禁抱緊了雙臂,狠狠的打了個寒戰,“…這,這太冷了,這裡能睡……”
莘瑤在腳尖着地的一瞬間,便從那chuang上彈了起來,她不是他,本就沒有體溫,也感覺不到冷暖,她可想不到誰會在這這麼冰冷的榻上,睡的香甜安穩,除非,是死人。
莘瑤悻悻的扁了扁脣瓣,方纔被他粗暴的吻,吻的有些紅腫,嬌豔欲滴如情花上的雪水一般的脣,微微嘟起來。
槐漓不禁看的有些呆了,初見她時,他看到這張呆滯的臉甚是嫌棄,若不是那日醉酒的她荒唐的吻了他,他斷然不會多看她一眼,那日的她也如此刻般,迎着水霧,整張臉都染着醉酒的酡紅,氤氳在水汽中,笑的單純清澈,讓他一不小心就沾了她的氣息。
“你…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莘瑤被他那般迷濛曖,昧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轉身,面色緋紅的伸手去探那冰chuang的溫度。
莘瑤能感覺到,隨着她嬌軟的聲音出口,男人灼灼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後背上,莘瑤蹙了蹙眉,心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又是在問什麼不該問的問題。
她的思緒還沒落定,後背忽然感覺到一片堅實的溫軟,男人的長臂順勢拴住她的腰,一股淡淡的槐香縈繞在鼻間,在空蕩的密室裡,香氣好像格外長久和濃烈起來。
莘瑤一時不知所措,既然她心中已有偏向,就不該任他再與她親近的,但她似乎……完全拒絕不了他,或許是她根本就不想拒絕他。
“我在這裡住了很久,因爲她也住這裡,我不希望她的肉身還被打擾,所以,這裡只有我一人能進來,不過如今看來,好像…還有一人進得來……”槐漓湊近她的耳邊,低聲喃喃着,聲色彷彿也沾了着冰chuang散出的水汽,朦朧中透着柔情,溫軟,又似融着淡淡得悲傷和輕愁。
他微涼的氣息噴灑在莘瑤耳後,輕柔的聲音,彷彿羽毛,柔柔的掃過莘瑤的心頭。
她只微微愣了一瞬,便想到了他口中的“她”,是誰。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她並不喜歡被冠上古善瑤的身份,所以他沒有說是她,而是“她”。
“…我記得,欽原讓我救她時,我說,她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但沒人知道,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遲了一刻,就什麼都來不及了,你知道…那……”
“我知道…你不用說,我都知道……”
莘瑤收回手,任他低低在她耳邊低語,她的雙手,躊躇了片刻,還是情不自禁得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莘瑤微微頓了頓,眸色輕疑,“…現在,不是一切都很好麼?……”
除了我就要離開你,你的一切,和我的一切,都很好。
至少,我們都還活着。
“你把古善瑤的屍身帶回來,就放在這裡嗎?……”莘瑤明知故問,卻只想自己心中好受些,可她爲何覺得,如此問了,她知道了,心中更是難過,泛酸的讓她紅了眼。
“…嗯…”槐漓脣角含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微頓了頓,又道,“原本我將她的屍身放在晨冥宮中,但我想她並不喜歡,所以我纔在晨冥宮寢殿後,爲她建了這座地下冰宮……”
“她死後,無啓國的情花,一瞬之間,全都變成了紅色,索性,我命人將那裡的情花都移栽到了這裡,我想…她是喜歡的吧!……“不知是不是這冰室中太冷,莘瑤在他的聲色中聽到了一絲輕抖,濃濃的悲慼孤獨和落寞籠罩這相擁的兩人。
他從未對她講過這些,莘瑤心頭好像忽然被人紮了一刀,鮮血奔涌出來,她心痛極了,當年的他,一定很孤注,很痛苦。
他看着欽原和蠱雕隱藏難過悲傷,可他卻連悲傷難過都沒有,他該是多痛苦,多難熬,多孤獨!
莘瑤心口悶疼,一陣陣的侵擾而來,既然要離開,這一生怕是再難相見了,無論誰錯誰對,對他們而言都不再重要了,她愛他,就用這最後的日子,如飛蛾撲火一般,明知前面是萬劫不復,她也要最單純最真摯最深刻的愛過。
女子忽然掙開他的懷抱,轉身,猛的把他抱進懷中,她沒說話,他也就安心的把下巴窩在她的肩窩裡,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