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守衛橫身擋在女子面前,來人一雙杏眸,面無表情的冷冷掃了眼兩個守衛,那目光不禁讓他們覺得有些熟悉,“是……欽原祭司?!”
女子伸手摘下面上覆着的面紗,微微頷首,幾個守衛見是她,面上都露出不約而同得笑容,說笑着把她往裡面請。
他們可不敢攔欽原祭司,若是殿下知道了,好不把他們頭擰下來,想到他養的那一屋子毒物,再想到他的用毒手段,他們可不敢違揹他的意思,再者說,欽原祭司武功極好,是個面冷心熱之人,門中府中有什麼事,她向來都是義不容辭,第一個衝在前面,他們都對她心生敬佩。
真是較真兒的比較,他們倒都很願意欽原祭司成爲他們府中正真的主子,相比之下那嫇姬祭司,就可見一斑了,那女人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過陰毒,對待屬下和下人都不怎麼好,還整日裡愛纏着殿下,也怪不得殿下下令,不許她再踏進他的府邸一步。
嫇姬祭司來了好幾回,都被他們打發走了,本來他們也不敢對祭司大人無禮的,奈何到了最後,殿下大怒,誰敢再去稟告嫇姬求見,誰就去和那些毒物作伴,去做那些毒物的食物……他們哪裡還敢違抗,除非是不要命了。
幾個守衛都是尚霞門人,許是很久沒看到她了,幾人寒暄了幾句,問了她的來意。
欽原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垂了垂眸子,心想該如何說?
說她來見他?該有什麼理由半夜裡來見他?再說他恐怕早知道她的來意,也不一定會見她。
即便他願意此時見她,那嫇姬……
還有他那日說得那些話,他要娶嫇姬爲妻了,她也與管家交待過,不會再來這裡,沒想到纔過去半月,她就又來了,被人看到,總歸是不好的。
她也不想再聽一次他那些扎心的話,想起那日他和嫇姬親熱的畫面,她冷的徹底的心,還是會不覺疼的發悶。
沉默了片刻,欽原纔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擡起頭,斂了身上漫出的淡淡哀愁,語調平平,“殿下睡了嗎?是……”
欽原心中懊惱的輕蹙了蹙眉,她該如何問出口?想到嫇姬或許睡在他的身邊,她的臉上血色頓然褪盡,面色難看的頓住話語。
“殿下此時早該歇下了,姑娘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要不要屬下……”
“不!不用了!我…先進去休息了……”
欽原說完,不等那幾個與她相熟的屬下反應,便逃也似的衝進了院裡。
她該問清楚的,若是嫇姬不在,她今夜可以與他說個清楚,但若是嫇姬在,她……
欽原糾結了許久,等她拉回神思,她人已站在他的房門外,欽原眉心緊擰,眼底黯然神傷一猝而逝,揪扯着哀傷和淡淡的惱,她惱自己,爲何還不長記性,以往她每次半夜裡來,都是這般站在他的門外,有時他的窗戶開着一條窄縫,她就站在窗前,望着他牀角的一隅,靜靜的看着他很久很久,一站就是幾個時辰。
欽原想着往事,脣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她怎麼就忘了,上次就是在她站的位置,他拉着嫇姬的手,親熱的牽着她進屋,怕她冷了,他還親自給她倒茶,爲她暖手!
她站在門口,久久發愣,最終,也沒能擡起灌了鉛一般的胳膊去敲門,欽原盯着房門看了半晌,輕聲嘆息一聲,腳步沉重的轉了身。
房門“吱呀”一聲,從裡面開了,欽原正欲轉身離去的雙腿一頓,本能的扭頭去看房中出來的人。
她慌亂的目光,猝不及防的對上他的雙眸,從沒有一刻讓她覺得比此時此刻更難堪了,就算他在她面前吻了別的女人,甚至急不可待的把嫇姬撲倒時,都遠遠不如此刻讓她來的更尷尬,難堪。
那日的她,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可就是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的她,此時此刻,爲了莘瑤和阿念,不得不站在這裡,接受他又一次漫不經心得傷害和羞辱。
她忽然很想逃,她不該來的,她來做什麼?把自己所有的尊嚴,和愛他愛到碎成一半的心捧到他面前,再讓他不以爲意,雲淡風輕的摔碎一次嗎?
“進來吧!……”
她的腳步不聽使喚,殃黎深望着她的眉眼,忽然出聲讓她進屋。
欽原面色蒼白的站在門口,他身上披了一件單衣,嫇姬沒有爲他備好冬衣嗎?往年這個時候,他總愛待在密室裡研製他的藥,因爲冬衣厚重,他總不愛穿,只穿着單衣來來回回在密室裡忙碌,就算出了密室他也懶得再換。
見她站在門口,許久沒進來,殃黎點了燈,回身疑惑的望了她一眼,欽原碰到他的目光,怵然收回望向屋裡的視線。
這裡她不是沒來過,而是熟悉的很,她在看什麼?殃黎暗暗想着,眉心微不可見的蹙了蹙,“進來,外面天寒!”
欽原回了神,有些拘謹的邁開步子,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黏在她身上,欽原促狹的低着頭,他能坐在桌前等她,想來嫇姬是不在吧?
欽原進來,站在門口,心跳如鹿撞,本是來問他勸他收手的,可再回到她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房間,在他逼視的視線中,她竟有種想逃的衝動。
畢竟,在這個房間裡,她的心傷透了,這麼多年她也倦了,看着他迫不及待把嫇姬撲倒在榻上的那一刻,她從這個房間出去,絕了自己對他的念想。
欽原不開口,殃黎也就盯着她,默不作聲,終究是覺得愧對了她,殃黎心中無奈,起身,關了她身後的房門,強硬的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帶到軟榻前。
而欽原在看到那張軟榻時,整個人如雕塑一般,渾身僵硬的生生頓住,殃黎原本想按她坐下,但他眸光一瞥,便看到欽原臉色難看極了,整張臉都沒了血色,臉色慘白的嚇人。
再看她的目光,難過,哀傷,沉痛的情緒交雜着,死死攪着那張軟塌,她的臉色緊繃極了,貝齒緊咬着脣瓣,下脣上沾染了血跡都沒發覺。
“你做什麼?!傷重成那樣,半夜跑來就是爲了折磨自己的?!”殃黎痛忿低喝,雙手扣住她的肩膀,目光沉重,又深又痛的凝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