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港口守備隊

一輛輛警用馬車沿着海濱大道飛馳,快要到碼頭的時候,前面的馬車立刻分散開來,朝着每一條和這座碼頭相連的通道而去。

所有通道很快就被封鎖起來,不只是大路,連小巷也禁止通行。

後面的馬車直接駛上碼頭,當它們停下來後,一羣羣警察從馬車上下來,如同潮水般涌入周圍一幢又一幢建築物,很快就佔據那裡。

現在是傍晚,很多船正忙着進入港口,每隔十幾分鍾就有一艘船靠岸,碼頭上到處是水手、苦力和談生意的商人,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過來欣賞海景的普通人,原本是一片祥和,現在被突然闖入這裡的警察破壞了。

所有人全都一下子緊張起來,最緊張的就是那些船主和水手,這年頭跑船的人總會夾帶一些私貨,他們害怕自己的買賣暴露了。至於本地人,擔心的是要出大事了。

最近塔倫的治安非常糟糕,先是國王特使遇刺,那天很多無辜者被捲進去,死在亂戰中。接着倉庫區出了怪事,蟑螂、老鼠亂跑,附近的幾座區全都遭到波及,到現在都沒能把那些噁心的東西抓乾淨。前幾天第七區和第六區之間的驛站又發生激戰,連火炮都用上了。

這些人不知道這次又會發生什麼事,更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此送命。

又有幾輛馬車過來,這幾輛馬車看上去很普通,不過前面有一隊騎警負責開道,坐在裡面的顯然是個大人物。

隨後,那幾輛馬車在碼頭區的外圍停下來。

一個警察上前拉開車門,就看到有人從馬車上下來,那是一個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的老頭。

這位正是警察廳廳長安博爾·諾德,緊跟在他後面的是刑偵處處長吉爾斯特。

吉爾斯特這一次要親身上陣,他已經拿到確鑿的證據,這件案子已經沒有任何懸念,這種明擺着撈功勞的好事到哪裡去找?更不用說,還能巴結上拉佩。

至於班克·穆雷第的父親,那位市政廳秘書處的秘書長,吉爾斯特根本就不放在眼裡,畢竟出了這樣的事,秘書長的位置恐怕也不保了。

甚至杜瓦利派也沒被吉爾斯特放在眼裡,杜瓦利派不是一個強勢的黨派,賓尼派的人敢刺殺國王特使,杜瓦利派的人恐怕連想都不敢去想,正因爲如此,塔倫市政廳和議會裡面杜瓦利派都不佔優勢,重要位置上也沒他們的人,根本就不構成威脅。

此刻,警察唯一沒有佔據的就只有碼頭西南角的一幢三層樓房,房子的後面有一座很大的院子,這裡就是港口守備隊的駐地,裡面的人正和警察隔着院牆對峙着,黑洞洞的槍口從窗戶裡面伸出來,房頂上還架起五門火炮。

吉爾斯特走到那幢房子的前面,他從旁邊的警察手裡接過一隻白鐵皮喇叭,朝着對面大聲喊道:“班克·穆雷第,你涉嫌一樁強姦殺人案,我這裡有拘捕令,你還是趕快出來投案吧!不要再做無畏的抵抗,這隻會讓你的罪名中再增加一條——煽動拘捕。”

吉爾斯特的話音剛落,對面三樓的一扇窗戶前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那個人喊道:“胡說,什麼強姦殺人案?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強姦女人?有這個必要嗎?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排着隊希望我親近她們,你們想要誣陷我,至少也該找個好點的理由。”

這個人正是班克·穆雷第,他說這番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班克·穆雷第的長相不錯,一張臉談不上英俊,卻很有陽剛之氣,身材就不用說了,身高接近兩公尺,要肌肉有肌肉,要線條有線條。

“你既然有這樣的自信,爲什麼不敢出來?爲什麼不讓我們把案子查清楚?你在害怕什麼?”吉爾斯特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

“因爲我不相信你們的公正性,誰都知道你們的目的不在我身上,而是想借我的事抹黑我父親。賓尼派已經被幹掉了,現在輪到我們了,下一個是誰?馬格魯派?還是皮爾雷派?或者是那些不屬於任何派系的傢伙?”

知道有人在找自己麻煩,也知道當初的案子被翻出來,穆雷第父子可沒閒着,他們設想了各種可能,制定了相應的策略。

穆雷第父子很清楚,憑老穆雷第那個秘書長的頭銜是嚇不住警察的,只有把別的黨派煽動起來,纔有可能和警察抗衡。

吉爾斯特又舉起喇叭,他必須有所迴應,道:“放心,你會得到公正的審判,如果你沒有殺人,沒人能夠誣陷你。現在你公然拒捕,只能說明你的心中有鬼。”

吉爾斯特說的話明顯偏軟,因爲他知道說什麼都是白費口舌。

“住口,你們這些只會玩弄權術的傢伙,想要從你們那裡得到公正,那根本就是開玩笑。”

班克·穆雷第從窗口縮回去,然後砰的一聲把窗關上,完全是一副不打算繼續談下去的模樣。

這個結果完全在吉爾斯特的預料中,他倒也不惱,把鐵皮喇叭還給旁邊的警察,然後退回來。

“那傢伙好像有什麼依仗。”來到安博爾·諾德面前,吉爾斯特輕聲說道。

“看來杜瓦利派的人花了不少心思。”旁邊傳來拉佩的聲音,他此刻穿着騎警的制服站在安博爾·諾德旁邊,看上去像是在保護安博爾·諾德的安全。

“是啊,最近這段日子杜瓦利派很不安分,在到處串聯。我原來以爲他們是在商量怎麼把賓尼派趕下臺,沒想到居然是爲了對付我們。”安博爾·諾德搖頭嘆息。

“我就覺得奇怪,其他黨派怎麼會答應?他們有什麼必要招惹我們?”吉爾斯特疑惑不解地問道。

“你說呢?”安博爾·諾德看了拉佩一眼。

“誰家的屁股底下都有一坨屎,賓尼派能夠用這招對付杜瓦利派,同樣也可以用這招對付別人。想要阻止賓尼派亂咬,顯然不太可能,所以只有在這邊打主意,只要這件案子查不下去,其他案子也就不可能被翻出來。”拉佩淡淡地說道,他當然沒有這樣的分析能力,這是比格·威爾告訴他的。

自從拉佩決定去馬內,比格·威爾再也沒有和他作過對,不過他們的關係已經不可能恢復到以前的程度。

“我在你這個年紀可沒這樣的見識。”安博爾·諾德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

“原來是這樣。”吉爾斯特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其實他也知道其中的原因,之所以裝傻,完全是一種拍馬屁的方式。

不過旁邊的人就不一樣了,很多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同時看向拉佩的目光也變了。這些人或多或少有點背景,全都知道拉佩的存在,以前都不以爲然,但是此刻他們的態度變了。

“你有辦法破這招嗎?”安博爾·諾德問道。

“爲什麼問我?”拉佩不疾不徐地說道:“現在最着急的可不是我們。”

“那是誰?”格拉羅斯警察署署長搶着問道,這本來沒他的事,但是他也跟了過來。

和吉爾斯特不一樣,格拉羅斯是真心不懂。

換成別人問這個問題,拉佩恐怕會賣關子,但對格拉羅斯他就不能擺這個架子,道:“我不知道布這個局的人是誰,但我可以肯定,賓尼派的人肯定動了不少心思,他們巴不得杜瓦利派和我們鬥個兩敗俱傷,兩邊如果只是這樣對峙,他們的心思豈不是白費了?”

“那他們會怎麼做?”格拉羅斯問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只要等着看戲就行。”拉佩聳了聳肩膀。

“我不明白,你能不能解釋得明白一點?”格拉羅斯覺得有些頭暈。

拉佩翻了翻白眼,好半天才道:“賓尼派想要打破對峙的辦法實在太多,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裝成我們的人扔一顆手雷進去。或者反過來,裝成他們的人扔一顆手雷出來。不管是哪邊挨炸,結果都一樣,想不打起來都做不到。”

“那我可得躲遠一點。”格拉羅斯縮了縮脖子。

拉佩一陣愕然,他沒想到格拉羅斯居然當真了,道:“我只是說說罷了,這絕對是最蠢的辦法,萬一出手的人被當場抓住,陰謀就暴露了,到時賓尼派自己會有麻煩。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帶着證據出場。”

“你就那麼相信施羅德的話?即便他說的是實話,但他也說了,他沒能找到證據,所以有人關說之下,他就把案子掛起來。現在兩年過去,就算有人拿出證據,也未必有用,因爲已經沒辦法證實了。”格拉羅斯對此並不看好。

“所以我才說要耐心等待。”拉佩笑了笑。

“聽說了嗎?警察封鎖了碼頭,好像是抓一個強姦殺人犯。”

“殺人犯是一個大官的兒子,還是個隊長,這幫傢伙最不是東西。”

“也有人說是故意陷害,這件案子發生在幾年前,當初沒能查出兇手,現在怎麼查出來了?”

“前段日子塔倫的治安一塌糊塗,警察廳廳長大人急了,所以想要有所表現。”

“聽說這件事還和黨派爭鬥有關,前一段時間賓尼派的人因爲刺殺國王特使,全都失勢,所以他們要讓別人也倒黴。”

僅僅是兩個小時,各式各樣的消息已經滿天飛。

此刻很多人都在猜測警察和守備隊會不會打起來,城裡的一些賭場甚至開出盤口。

夜幕早已降臨,不過碼頭仍舊燈火輝煌,在封鎖線的外面,到處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人聚攏在一起,他們都是來看熱鬧的。

在離碼頭不遠處的巷子口,一個四十多歲的僕婦看了看左右,確認沒人注意到她,閃身就鑽進那條昏暗的小巷。

小巷內有人,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正倚着牆靠在那裡。

“快給我錢,我跑了三個街區,每座街區十五枚銅板,你得給我四十五枚銅板。”僕婦興奮地伸出手。

“你這也太快了吧?三座街區走一遍都要五、六分鐘,更不用說散佈消息,說話總要五、六分鐘吧?這樣至少得半個小時,可你才花了多少時間?”少年掏出懷錶看了看。

那是一隻鍍金刻花的懷錶,鏈子是純金的,絕對值錢。那個僕婦看得兩眼發光,嘴角不由得流出口水,好在她很快就醒悟過來,道:“別人都知道我消息靈通,都願意聽我說話,不行嗎?快、快、快,別耽誤時間,我還要跑幾座街區呢!”

少年嘟囔一聲,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把銅板,數了四十枚遞給那個僕婦。

“還少我五枚。”僕婦不依不饒地道。

“我得讓人查一下,看看那邊是不是都在傳我讓你散佈的消息,如果你說得不屬實,別說這五枚銅板不會給你,已經給你的這些也得拿回來。”少年理直氣壯地道。

“你去查好了,不過我擔心你私吞。”僕婦嚷嚷起來。

“我纔不在乎這點小錢呢。”少年輕嗤一聲,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數了五枚銅板出來,隨手扔在地上,道:“你幫我把活幹得漂亮一些,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個僕婦笑眯眯地把銅板一枚一枚地撿起來,巷子內光線這麼暗,她居然也能看清楚。

錢到了手,那個僕婦轉身就跑,她並不是逃跑,而是急着再散播幾條街,這錢太好賺了。

僕婦一走,角落內人影一閃,漢德出現在那個少年旁邊。

“幹得不錯。”漢德低聲說道。

“頭,您怎麼來了?”那個少年連忙站直身子。

“那邊沒我的事,所以我過來看看。”漢德拍着那個少年的肩膀,老氣橫秋地說道:“好好幹,我和老闆絕對不會忘記你們的。”

“是、是、是,我保證做得漂亮。”那個少年點頭哈腰,突然他看了看左右,確認沒人,低聲問道:“我覺得很奇怪,老闆讓人傳賓尼派的壞話還好說,但警察和咱們不是一夥的嗎?爲什麼也說他們的壞話?”

“老闆的決定,你敢質疑?”漢德一瞪眼。

“不敢。”少年一下子縮回去,緊接着又腆着臉問道:“我這不是不明白嗎?所以才問。”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只要老闆明白就行了。”漢德和前任老大不同,沒什麼架子,乾脆實話實說:“不和你說那麼多廢話,我還得去別的地方,要是其他人都有你這樣機靈就好了。”

說話間,漢德從那條小巷裡面轉出來。

漢德並沒有注意到,巷子口斜對面有一輛馬車,更不可能知道馬車上的人正看着他。

馬車內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白髮蒼蒼的老者,另一個年紀要輕得多,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模樣。

“看到了嗎?那小子不是沒有動作,而是他沒把動作放在明處,在暗中讓人散佈消息。”老者輕嘆一聲。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這樣?”中年人的聲音低沉又陰柔,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我猜他肯定已經知道賓尼派只是被我利用了。”老者淡淡地說道。

“那又怎麼樣?”中年人不明白。

“布這麼複雜的局,操作起來有很大的問題,事態的發展根本不受我的掌控。”老者嘆息一聲,語氣中充滿着力不從心。

“如果完全受您的掌控,您會怎麼應對?”中年人問道。

“他不動,我也不會動,就看誰的耐心更好。那些警察不可能整天封鎖住碼頭,就算上面不發話,那些警察也是要吃飯、睡覺的。”老者冷笑一聲,不過緊接着他的神情變得落寞起來,道:“可惜,別人看不透這一點……或者他們看得透,但是憋不住。”

這一次,中年人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老者之所以能夠布這個局,是因爲他抓住關鍵,不只是穆雷第父子的把柄,也包括賓尼派上層的心思。

而賓尼派之所以乖乖入局,就是因爲他們想保住地位。

現在兩邊陷入對峙,最急的就是賓尼派的人,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打破這個局面。

“算了,反正我的目的也達到了,他們想怎麼動手就隨他們去。”老者突然放鬆了心情。

“我不明白您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中年人問道。

“沒什麼目的,我只是想驗證那小子的背後是不是真的有人。”老者道。

“您驗證出來了?”中年人問道。

“能夠識破我的佈局,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破解的辦法,絕對不是一個小傢伙能做到的,就算他再聰明也沒用,這需要足夠的閱歷,他的背後肯定有人。”老者的聲音顯得有些深沉。

“沒想到秘密警察這麼讓您忌憚。”中年人知道老者的心思。

老者似乎在回憶着什麼,好半天才說道:“你沒有經歷過當年的歲月,秘密警察可不簡單,那裡面全都是高手,像我這樣的人只能算是普通角色。”

突然老者停頓下來,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道:“算了,不再說這個掃興的話題。當今國王對秘密警察同樣忌憚,看來刺殺事件真的把國王惹火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咱們應該阻止的。”

中年人沉默不語,但是他的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不屑。

中年人承認老人的睿智,也佩服老人的閱歷,但是在他看來,老了就是老了,如果換成是他,既然錯了,也就沒什麼可追悔的。

港口守備隊營地被圍個水泄不通,一隊隊警察佔據周圍的制高點,他們還從碼頭拖來一隻只大麻袋,麻袋內全裝着大米、黃豆之類不值錢的東西,並將這些麻袋堆疊起來,堵住所有通道。而爲了對抗守備隊大樓頂上的那幾門火炮,他們也借來十幾門火炮,其中就包括漢德手裡的那門,所有炮口都對準守備隊營地的大門。

又是兩個小時過去,月亮已經升到樹梢。

突然外圍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只見一排馬車朝着這邊而來,這些馬車全都製作精緻,很多馬車上還雕刻着繁複的花紋,甚至貼着金箔,來的都是大人物。

等到馬車停下來,馬車上的人下來,一切就很明顯了,來的人分成四派。

跑在最前面,對攔路的警察吆三喝四,看上去氣勢洶洶的肯定是杜瓦利派的人。

在旁邊冷眼旁觀,指指點點,有時還會冷言冷語一番的是賓尼派的人。

另外兩羣人是來看熱鬧的,其中一羣人純粹就是湊熱鬧,這些人大多是貴族,在各個部門中佔據高位。另外一羣人就不同了,雖然他們也在一邊旁觀,不過私底下卻在交頭接耳,大多是其他黨派的成員。

四個小時已經足夠讓大家弄明白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他們已經知道穆雷第父子爲了脫罪找了一個替罪羊,沒想到卻是那個年輕得不可思議的秘密警察頭目的父親。

所謂的攻守同盟只是一個口頭約定,現在這些人已經不打算遵守,甚至還琢磨着要不要落井下石?

雖然各家屁股底下都有一坨屎,但這些人絕對不會去捅馬蜂窩,再說,沒人會認爲這是巧合,所有人都相信這是賓尼派的陰謀,如果他們真的遵守攻守同盟,站在杜瓦利派這邊,和警察、秘密警察鬥起來,最終只會便宜賓尼派。

各家都有各家的心思,所以那麼多大人物同時到來,看上去氣勢洶洶,實際上警察面臨的壓力並不大,等到他們的老大過來,那些警察就更沒壓力了。

“穆雷第先生,您來得正好,您最好勸一勸您的兒子,讓他停止反抗,要不然他的罪名就要再增加一條了。”安博爾·諾德一上來就先來了一個下馬威,他一點都不給秘書長面子。

同樣是“長”,秘書長根本就不值錢,市政廳開會的時候,安博爾·諾德這個警察廳廳長坐在圓桌前,而秘書長的位置卻是在側座,連個發言權都沒有。

“他是在爲公正而抗爭,這件事是有人故意誣陷他。”秘書長和他兒子的說法完全一致,他們早就對過口徑。

老穆雷第同樣相貌堂堂,身材也很高,一張長方臉讓他顯得正直剛硬,論相貌絕對比安博爾·諾德強多了。

可還沒等老穆雷第的話說完,旁邊就傳來一聲冷哼,緊接着一個人走出來。

那人也是一個高個子,不過並不是高大魁梧的類型,而是又瘦又長,身體看上去很單薄,好像大風一吹就會倒下似的。

“阿爾德魯,你居然也來湊熱鬧?”老穆雷第面沉似水地道。

“什麼叫湊熱鬧?難道只允許你們爲非作歹,不允許別人主持公正?”阿爾德魯冷冷地看着老穆雷第。

“你來主持公正?你有什麼資格主持公正?你是警察嗎?”老穆雷第毫不退讓,同時目光朝着角落裡面的一羣人掃去。

那羣人全都很無辜地看着老穆雷第,他們屬於一個叫馬格魯的小黨派,原本和杜瓦利派說好了要共進退,沒想到他們的人會站出來朝穆雷第開炮。

這完全出乎老穆雷第的預料之外,他們設想過各種可能,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攻擊居然不是來自敵人,反倒來自盟友。

阿爾德魯不等老穆雷第想出對策,搶先開口道:“剛纔你兒子口口聲聲想要得到公正,現在你又質疑我沒資格主持公正,看來你們嘴裡的公正纔是公正,別人全都沒資格談論公正。”

阿爾德魯是律師,本身就以擅長演講而着稱,更擅長抓別人的破綻。

阿爾德魯這話一說出口,老穆雷第的臉色頓時白了。

這是老穆雷第最擔心的一件事,他可以質疑警察的公正,反正警察在世人的眼裡就是暴力的象徵,是不公正的根源。可一旦有第三方對這起案件表示關注,那他們父子就麻煩了。

“你打算怎麼主持公正?”老穆雷第只能先退一步。

“我們先談一下你兒子的案子,你兒子是我見過的一個令人作嘔的人渣,你也是一個令人作嘔的人渣,比你的兒子更不堪!”阿爾德魯直接開罵。

“閣下毫無來由地說這種話,我可以告你誹謗!”老穆雷第指着阿爾德魯喝道。

“誹謗?”阿爾德魯狂笑道:“兩年前調查這件案子的時候,你讓人把卷宗拿上去,等到卷宗送回來的時候,上面有些東西被改動了,改動最大的地方就是刪掉那個女孩的身份,並被安上舞女的身份,後面甚至寫成妓女,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阿爾德魯越說越激動,一步步朝着老穆雷第逼近。

老穆雷第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額頭上冒出汗珠。

不等老穆雷第解釋,阿爾德魯繼續說道:“可惜很多東西你沒辦法篡改,譬如死亡證明,上面清清楚楚寫着女孩的身份。又譬如墓誌銘,那上面不但刻着女孩的身份,還刻着她悲慘的命運。還有一樣東西你也沒辦法篡改,那就是記憶,女孩的親友仍舊沉浸在悲痛中,他們對這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當時還有很多人接受過調查,他們同樣可以說出女孩的身份。”

老穆雷第只覺得眼前發黑,他知道最大的麻煩來了。

阿爾德魯用手指着老穆雷第,轉身朝着衆人喊道:“看看這個老混蛋的樣子!你們肯定可以猜到他的兒子有沒有罪!那個女孩叫弗萊婭·比埃爾,她的父親就是塔倫曾經最大的絲綢商人約翰·比埃爾,在他破產之前,他一直都是杜瓦利派最大的資助者。”

阿爾德魯的話音落下,周圍頓時響起一陣鬨然聲。

約翰·比埃爾絕對是個名人,不只因爲他曾經富有,也因爲他熱心政治,不但是杜瓦利派最大的資助者,同樣也資助過其他黨派。

在遠處,拉佩靜靜地聽着,正如他和安博爾·諾德剛纔說的,他們正在看戲,原本拉佩他們應該是主角,現在他們已經完完全全成了觀衆。

“我又學到了一招,原來可以這樣破局。”拉佩喃喃自語道。

“他還沒拿證據出來呢!”格拉羅斯在一旁疑惑不解地問道:“他的手裡應該有證據吧?”

“已經不需要了,這對父子完了。如果我是杜瓦利派的人,就會趁罪名還沒成立,和這對父子撇清關係。”拉佩淡淡地說道,緊接着他微微一笑:“我懷疑根本就沒證據,所謂的證據是幕後黑手拋出來的靶子,把穆雷第父子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那上面,忽略了別的東西。”

“這樣一來不就沒辦法定班克·穆雷第的罪嗎?”格拉羅斯很不甘心。

“沒必要,老穆雷第刪改卷宗,班克·穆雷第煽動守備隊公然拒捕,杜瓦利派到處串聯,意圖對抗警察,還有巴多爾的口供,這些都是最好的證明。”拉佩訕笑道。

“這些判不了罪的。”格拉羅斯連連搖頭。

“不需要判罪,只要大家都明白他們父子有罪就行。”吉爾斯特看不下去,在一旁輕聲解釋道,還偷偷朝着拉佩指了指。

格拉羅斯愣了半天,這才恍然大悟。

警察要講證據,法官要講證據,但是秘密警察卻不需要講證據,只要大家認定班克·穆雷第有罪,他就死定了,有的是辦法讓他死,事後也沒什麼人會追究,一個畏罪自殺,足夠把所有麻煩全都解決掉。

“我就不陪各位了。”拉佩轉身上了旁邊的馬車,過了片刻,等他從馬車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適合戰鬥的衣服。

拉佩換上的正是當初去倉庫區見烏迪內斯的衣服,也是幾天前驛站一戰時穿的衣服,腰間繫着一條很寬的皮帶,左右各掛着一把細劍,旁邊各插着一把短槍。

“柯克,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一個紅臉禿頂的老頭滿臉慍怒地問道。

這個老頭是杜瓦利派的主席,正如拉佩所預料的,杜瓦利派看到事態不妙,和穆雷第父子開始撇清關係。

對於一個黨派來說,最大的危機不是被趕下臺,而是失去資助者。

“我的兒子是冤枉的,他沒殺人。”老穆雷第仍舊在堅持,他現在只能這樣說了。

老穆雷第裝作悲痛欲絕地捂住臉,並用手擋住衆人的視線,暗中給身後的僕人打暗號。

那個僕人立刻悄悄地退出去,繞過外面封鎖的警察,一直走到碼頭邊上,從旁邊摘下一根火把,在手裡晃動起來。

這是穆雷第父子約好的暗號,一旦打出這個暗號就說明事不可爲。

在那幢被團團包圍的房子內,班克·穆雷第站在窗邊的角落中,他正看着遠處那晃動的火光,神情顯得異常落寞。

房間內並不是只有班克·穆雷第一個人,還有兩個人,是班克·穆雷第的副手。

和警察系統不同,守備隊是隊長負責制,這兩個副隊長都是班克·穆雷第一手提拔的,是他的親信。

“看來不行了。”班克·穆雷第長嘆一聲。

“您走吧,我們會幫您掩護。”一個副隊長說道。

班克·穆雷第拍了拍那個副隊長的肩膀,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您打算走哪個方向?”另外一個副隊長問道。

“只有往羅厄爾海角走,雖然要繞一點遠路,卻用不着擔心堵路。”班克·穆雷第早就研究過逃跑的路線。

不過班克·穆雷第說的並不全是實話,他確實會走羅厄爾海角,卻不是他說的原因,而是有幾艘快船正等在那裡。

羅厄爾海角和對面的科登海角只有兩點五公里距離,而科登海角就是第五區,那也是塔倫最亂的一個區,到處都是酒館和妓院,水手和外國人也多,而且各種見不得光的人都混跡於此。

幾天前,班克·穆雷第以一個外國商人的名義租下一間房間,他只要化了妝之後躲在裡面,等到避過風頭,不管是離開塔倫,還是繼續留在這裡都行。

“我去叫兄弟們準備一下。”那個副隊長說道。

在外面的院子裡,守備隊的士兵早已排好隊。

雖然班克·穆雷第是一個強姦殺人犯,但是對這些士兵來說,他卻是一個不錯的長官,賞罰分明,慷慨大方,他們都多多少少得到過一些恩惠。

“大家聽着,等一會兒我會把門打開,你們不需要做別的,只要拼命往外衝就行了。”那個副隊長高聲喊道,他不擔心聲音會傳出去,港口守備隊有魔法師,雖然那幾個魔法師不會幫他們和警察對抗,但是幫他們隔絕聲音還是可以的。

“如果警察動手怎麼辦?”一個守備隊隊員問道。

“你們儘可能逃,如果逃不了就不必反抗了,讓他們抓。”那個副隊長說道,緊接着又高聲問道:“誰還有問題?”

“沒有了!”那個守備隊隊員喊了一聲。

“如果沒有問題,大家就做好準備,拿上你們的槍,不過別帶彈藥,拿槍只是做一做樣子,讓那些警察不敢輕舉妄動,如果帶了彈藥,就會落人口實。”那個副隊長接着又道。

這個副隊長確實對小穆雷第忠誠,不過他也不是死心眼,他已經在考慮以後的事。

守備隊隊員四散開,各自回營房,過了片刻,他們全都拿着槍回來。

在營房的外面,安博爾·諾德同樣也在下命令:“給我盯緊,裡面看來要有動作了,讓大家把事先準備的東西全都灑出去。”

隨着這聲令下,那些警察從馬車上擡下一隻只籮筐,裡面放着的全是鐵蒺藜和滾珠串。

鐵蒺藜落在地上就成了一枚枚朝天的釘子,一不小心踩上去,腳底就會多一個透明的窟窿。不過守備隊的成員穿的是重型長靴,鞋底全都襯有鐵板,所以安博爾·諾德才準備滾珠串。

滾珠串就是用細線把鐵珠串在一起,每隔半尺一顆鐵珠,鐵珠的大小和鉛彈差不多,因爲有線牽連着,不會亂滾,但是有人踩上去的話,那就有得瞧了。

穆雷第父子事先費了很多腦筋,警察這邊也一樣,雖然時間短,但是這邊人多,安博爾·諾德親自上場,他手下的親信一大堆,十幾個人研究整整一個晚上,那邊有可能用到的手段,他們全都預料到了。

兩邊都在準備,突然守備隊營地的大門打開,一大羣士兵從裡面涌出來,手中全都拿着長槍。

“舉槍,瞄準。”警察這邊響起一片號令聲。

安博爾·諾德和拉佩研究了整整一天,已經想到小穆雷第會用這招,所以來在之前就已經下令,只要港口守備隊的人一衝出來,這邊隨時準備開槍。

還沒等槍聲響起,守備隊已經有人摔倒在地,這些人太賣力了,跑得飛快,一下子踩在滾珠串上。

地上除了滾珠串之外,還有很多鐵蒺藜,這一摔就摔在鐵蒺藜上,那鋒利的尖頭穿透皮肉,直接釘在骨頭上,簡直悽慘到極點。

慘叫聲連綿不絕,不過能夠發出慘叫聲還算好,有幾個人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眼看着凶多吉少。

守備隊後面的人全都被嚇壞,紛紛停下腳步,轉眼間門口全都是踟躕不前的守備隊隊員。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竄出去,這個人的實力相當了得,只見他根本不走平地,而是在扶欄、花壇中飛奔着,這種地方是不會有鐵蒺藜和滾珠串的。

砰——砰——砰——

槍聲響成一片,硝煙瞬間將四周籠罩起來。

槍彈如同雨點般射過去,大部分是朝着那道人影射,不過也有不少槍彈朝着堵在門口的守備隊隊員射去,十幾個守備隊隊員倒在地上,剩下的人拼命朝着門裡面逃。

衝出來的那個人揮舞着一把長劍,劍光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把射向他的子彈全都兜起來。

就在這時,後門又有一道人影竄出去,可警察的注意力全都被前面那個人吸引住,根本來不及反應,再加上那個人看上去肥頭大耳,比小穆雷第的塊頭大五、六圈,所以很多警察也沒在乎。

那個肥頭大耳的人靈活得像一隻猴子,他同樣不走正路,而是從這幢房子跳上另外一幢房子,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那人已經逃脫,之前竄出來的那個人舉起雙手,喊道:“不要開槍!我是副隊長雅文。”

衆人這才醒悟過來,但是現在後悔也晚了。

小穆雷第早已從房頂上跳下來,他隨手一撕,身上的僞裝頓時被一撕爲二,底下是一身警服,現在四周都是警察,沒有比裝扮成警察更能夠矇混過關。

突然,小穆雷第聽到身後響起一片犬吠聲。

小穆雷第皺起眉頭,他最擔心的就是警察動用警犭追捕他,他只能加快速度,拼命朝着羅厄爾海角的方向跑。

守備隊駐地離羅厄爾海角並不遠,大概一點五公里,以小穆雷第的速度也就兩、三分鐘的事。

前面是一條死衚衕,小穆雷第居然毫不猶豫地撞上去。

隨着一陣塵土瀰漫,牆上開了一個大洞,牆後面是一座倉庫,這裡堆着一桶桶醬瓜、鹹菜,所以味道很刺鼻,更詭異的是前面已經開了一個大洞,就像是撞出來似的。

小穆雷第沒走那個撞出來的洞,而是轉身朝着一側跑去。

這座倉庫很長,一側有扇已經打開的窗戶,小穆雷第翻身跳出去,反手把窗關上,窗戶的插銷自動落下,一切都天衣無縫。

這就是小穆雷第的父親爲他準備的逃跑路線,窗戶底下是一條小河溝,這條河溝直通羅厄爾海角。

小穆雷第剛翻身跳入河裡,身後就傳來犬吠聲。

那些狗顯然被迷惑了,直接穿過前面那個破洞,它們那敏感的鼻子頓時聞到一股強烈的氣味,這股氣味沿着正前方的大街一直下去。

警犭全都追下去,跟着警犭的警察也追了下去。

小穆雷第鬆了一口氣,然後沿着河溝邊的石臺狂奔。

石臺很窄,只有一巴掌寬,很多地方已經塌了,就算沒塌,也長滿苔蘚,又溼又滑,也幸虧小穆雷第的實力不錯,纔不至於滑倒。

這條河並不長,也就五、六百公尺,卻彎彎曲曲,而且越往前,河道變得越寬,石臺坍塌的路段也越多,有的時候小穆雷第不得不踩着旁邊的牆壁往對面爬,所以短短的幾百公尺,他花的時間反倒比剛纔還多。

轉過最後一個彎,小穆雷第看到遠處的一點光亮,那是海角尖端聳立的燈塔,就在燈塔底下隱約可以看到一艘船。

小穆雷第快步跑過去,還沒跑到,他就大叫起來:“快,快開船!”

可,船上沒有動靜。

但慌亂中的小穆雷第根本沒有發現異常,他飛身一躍,跳上了船頭。

突然,小穆雷第的臉色變了,因爲他看到船上坐着一排人,這些人坐得筆直,看上去非常詭異。

“你們怎麼了?”小穆雷第問道,他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輕輕推了一把最近的那個人。

那個人應聲而倒,而且倒下去的時候就像一根柱子般直挺挺的,一動也不動。

小穆雷第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他彎下腰,伸出手指探了一下那個人的鼻息,果然一點呼吸都沒有。

“是誰?給我出來!”小穆雷第拔出長劍,大聲喊道。

現在小穆雷第已經顧不得警察了,就算被警察抓住,他也未必會被判刑,但是此刻他卻感覺到死亡的威脅。

海面很暗,燈塔的光只照耀遠方,底下卻是一片漆黑。但是當小穆雷第拔出長劍時,周圍頓時變得亮起來,他的劍發出濛濛青光,劍刃上有一層光芒伸縮吞吐着。

“你是誰?是賓尼派的某個人,還是那個秘密警察的小頭目?”小穆雷第擺出防禦的姿勢,他的心提到了喉嚨。

四周仍舊沒有動靜。

小穆雷第茫然地看着對岸,他現在才發現,最隱蔽的逃生路線一旦出了意外,就會成爲一條絕路。

突然小穆雷第一咬牙,腳朝着岸邊猛地一蹬,這艘船離開岸邊駛入大海,這就是小穆雷第的抉擇。

此刻,往回走已經不切實際,小穆雷第只有往前闖,如果能到達對岸,那自然再好不過。如果不能,他還可以跳海。

身爲一個土生土長的塔倫人,小穆雷第的游泳技術很不錯,可以在水裡潛游一個多小時,而且現在正是漲潮的時候,海水會推着他往岸邊去,可能會把他推回碼頭,以他對碼頭的熟悉,或許可以找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上岸。

小穆雷第就不信,那個藏頭露尾的傢伙還能跟着他跳海?

第七十章 “正義”的力量第一百章 戰爭開始第三十七章 侯爵夫人第一百一十二章 對戰傳奇第一百零八章 歡迎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局已定第六十三章 警報第八十八章 另一支隊伍第十七章 亂戰第九十六章 不明來歷的紅衣主教第四十一章 刺殺·槍戰第一百零七章 量產第六十九章 你來我往第二十七章 分歧第二十五章 上當第八十一章 會議——時代的帷幕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局已定第七十七章 殺蛇第五十章 連環刺殺第七十五章 爲將來打算第一百一十七章 阿努比斯第十二章 交易第五十九章 適當的時候第一百二十章 最後的瘋狂第九十三章 選擇和算計第六十六章 探子和試探第九十八章 城裡人和鄉下人第一百零一章 劍客的分支第九十章 聰明人第七章 招兵買馬第八十五章 了結恩怨第八十三章 訂單第九十一章 圖雷特之戰第五十六章 路遇強盜第十七章 亂戰第二十三章 出發前的準備第三十一章 偷和借的關係第一百零三章 上層博弈第五章 解決麻煩第七十一章 從來沒有過的海戰第八十三章 訂單第七十九章 安排和部署第一章 刺殺第四十二章 執法部門第十三章 再做交易第三章 麻煩來了第一百一十七章 阿努比斯第十一章 財源第六十六章 探子和試探第八十六章 兩個選擇第一百零一章 劍客的分支第三十七章 侯爵夫人第九十五章 收割第一百一十三章 決戰西南第一百二十四章 共和第三十三章 打入內部第十七章 亂戰第三十六章 賽狗第六十八章 海盜的執着第二十九章 創新與發明第六十六章 探子和試探第十一章 財源第七十三章 車伕和廚子第六十五章 賭場和妓院第二章 幸運?厄運?第七十四章 你們被騙了第八十六章 兩個選擇第一百一十三章 決戰西南第七十四章 你們被騙了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海戰第六十九章 你來我往第四十五章 撒手第二十三章 出發前的準備第九十九章 設局和收網第四十一章 刺殺·槍戰第六十一章 海盜來襲第七十四章 你們被騙了第十一章 財源第一百一十六章 隱藏的陵墓第四十四章 搗亂攪局第五十六章 路遇強盜第五十四章 殺狗·借刀第九十三章 選擇和算計第三十五章 成功和邀請第六十三章 警報第四十三章 詭局第一百零四章 分分合合第一百一十三章 決戰西南第十九章 另外一個局第一百一十七章 阿努比斯第八十四章 漏網之魚第一百二十一章 震動第五十一章 借兵第七十七章 殺蛇第二十五章 上當第二章 幸運?厄運?第三十五章 成功和邀請第六章 收服第三十三章 打入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