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局中局

拉佩的父親仍舊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掐了一下大腿,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但每一次都感覺很痛。

拉佩的父親木訥地看着窗外,木訥地看着馬車停下,木訥地跟着拉佩下馬車,但是當他看清楚旁邊的那幢大樓,他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儘管現在是晚上,拉佩的父親也絕對不會看錯,這裡是員警廳。

拉佩的父親轉頭又看了一眼,絕對沒錯,這裡是魯登海姆廣場,那位國王特使就是在這裡遇刺,廣場的另外三個角分別是市政廳大樓、市議會大樓和大法庭,這座廣場是權力和地位的象徵。

等到拉佩的父親轉過頭來,這才發現門口站着一個胖子。

拉佩的父親認得這個胖子,在第七區,沒人比這位員警署署長地位更高,讓拉佩的父親感到頭暈的是,這位員警署署長居然笑着和他打招呼。

拉佩的父親快昏過去了,此刻他又掐了自己一把,以便確認是不是在做夢。

“多虧了你,我很快就要升職了。”員警署長一邊和拉佩說話,一邊往裡走。

此刻拉佩沒什麼心情,但是他不好掃了員警署長的興致,問道:“怎麼多虧了我?”

“前天你們殺掉的那些強盜不是算在我們頭上嗎?他們身上背的懸賞加起來超過十萬比紹,上面一下子拿不出這麼多錢,只能用升職來代替,連那些沒有參與行動的人也升了一級,我就更不用說,過段日子我就要在這裡上班了。”員警署長異常興奮,同時他也慶幸自己抱對了大腿。

這次升職不只是因爲那些強盜的緣故,真正的關鍵是員警署長和廳長成了合夥人,在成立水警隊的事上,廳長還得依靠他的幫忙,因此升職等於是給員警署長的禮物。

“第七員警署由誰來管?”拉佩微微皺起眉頭,道:“現在的那位副署長對我好像有意見,那傢伙不是我們的人吧?”

“放心,這一次他也連升兩級,直接被調回廳裡。”員警署長很得意,這是他的手筆。

同樣是調回員警廳,但員警署長的位置高高在上,而且有實權。至於副署長名義上是升職,實際上被安排去坐冷板凳,遠不如原來的副署長職位實惠。

員警署長緊接着又道:“接替我的仍舊是自己人。我們老闆想和你加強聯繫,所以派了一個親信過來,由他接我的職位。不過我手頭上的事還有一大堆,那些強盜的身份也需要覈查明白,至少一年內我仍舊會兼着原來的職務。”

“和一個陌生人打交道,總不可能像你、我這樣融洽。”拉佩說着好聽的話,其實到了他現在這個位置,只要不是他的敵人,拉佩絕對不會給對方臉色看。

員警署長和拉佩一邊說話,一邊上樓。

此刻早已過了下班的時間,但是頂樓卻燈火輝煌,一大羣人等候在那裡。

“他們知道你要查案子,原本已經下班,特意從家裡趕過來,你這面子……”員警署長嘖嘖連聲。

“各位辛苦了。”拉佩走上前,和衆人打了一聲招呼,緊接着又道:“以後用得着我的地方,說一聲就行。”

“那可太好了,以後我肯定有很多事要麻煩閣下。”爲首的是一箇中年人,四十多歲,長着一張方臉,額頭很高,兩隻眼睛也很有神,一副精明幹練的模樣。

“這位是吉爾斯特處長,原本管着刑偵處,是馬文的頂頭上司,也是咱們廳長最信任的部下。”員警署長一邊說道,一邊朝拉佩擠了擠眼睛。

拉佩頓時明白,吉爾斯特恐怕就是以後的第七區員警署署長。

互相客套了一番,拉佩轉到正題上,道:“我想查一下,最近有沒有人把兩年前的案子又翻出來。案發地點應該是博南大街旁邊的一條小巷,很可能是一起殺人案。”

“目標很明確,查起來應該不難。”吉爾斯特處長走到旁邊的鐵皮櫃前,稍微想了想,拉開其中一隻櫃子,裡面放着一疊疊卷宗,平時根本沒人去動,上面積起厚厚一層灰,正因爲如此,中間有一段地方特別乾淨,就顯得異常刺眼。

“果然有人動過。”吉爾斯特處長轉頭朝着一個手下喝道:“你去查一下,最近幾天有誰借用這間房間的鑰匙。”

那個手下立刻跑出去。

“自從安東尼潛逃之後,這裡的管理就嚴格很多。”吉爾斯特處長解釋道。拉佩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對於吉爾斯特處長所說的嚴格管理,拉佩並不是很在意,這套東西對付別人還行,對付像他這樣的人就沒用,他只要用一根鋼絲,就可以搞定這裡大部分的鎖。

吉爾斯特處長把明顯被人動過的卷宗全都取出來,所有卷宗都是按照編號排列的,他先檢查了一下編號。

“編號沒有缺失,說明那個人沒把卷宗抽走,看來他另外抄錄一份。”吉爾斯特處長說道。

“也可能記在腦子裡面。”員警署長在旁邊補充道。

“有這個可能。”吉爾斯特處長並沒有否認,他開始拆開封口,一份份地翻看那些卷宗,看到第七份的時候停了下來。

“有眉目了?”拉佩問道。

吉爾斯特處長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將卷宗遞到拉佩的手中。

拉佩看了卷宗一眼,臉色頓時變了,過了片刻,他轉頭朝着身後說道:“父親大人,您自己來看吧。”

拉佩的父親知道事情肯定很嚴重,他猶猶豫豫地走過來,也沒拿卷宗,只是伸頭看了卷宗一眼。

這一眼,讓拉佩的父親面如土色。

正如拉佩所猜測的,這是一起殺人案,還是強姦殺人案。

如果拉佩的父親認了這個罪名,根本就不是坐牢,肯定會被送上絞架,更可怕的是他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因爲強姦犯的家屬是不會被人憐憫的。

到了此時此刻,拉佩的父親終於明白自己被徹底出賣了。

“我明天就退出杜瓦利派!”這位老實人發火了,此刻他的眼睛和拉佩一樣赤紅如血。

“晚了,這件事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拉佩一點不給自己父親面子。

“你打算怎麼做?”員警署長笑着問道:“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打聲招呼。杜瓦利派的那幫人肯定是上了當,如果他們知道挑選的替罪羊背後藏着你這頭大老虎,他們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一巴掌扇得我很痛,我如果沒有點表示,怎麼對得起他們。”拉佩毫不掩飾殺意,儘管他知道那些人肯定上了別人的當,被有心人利用,儘管他知道自己招惹的敵人已經夠多,他仍舊不打算妥協,就當一次瘋狗又如何?反正拉佩已經打定主意去馬內,漢德的人馬也會化明爲暗,一條瘋狗不可怕,拿根棒子絕對能打死,但是一條躲在暗處的瘋狗就可怕了,更何況是一條充滿殺意的瘋狗。

“既然有人辛辛苦苦把這件案子重新翻出來,那麼我就如他們的願,把這件案子徹底查個明白。”拉佩滿臉陰沉地道。

“沒這個必要吧?這件事肯定是賓尼派的人在搞鬼,他們就希望你和杜瓦利派的人鬥起來。”員警署長勸道。

“說得沒錯,不過正因爲如此,我就更有必要這麼做了。”拉佩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看到拉佩這副模樣,員警署長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道:“我不明白。”

“我會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這件事背後有鬼,有人故意引他們找我麻煩,同時我也會把這件案子徹查到底,讓真正的罪犯得到應有的裁決。既然他們要找替罪羊,說明這個罪犯身份不一般,一且調查清楚,杜瓦利派很可能和賓尼派一樣損失慘重。”拉佩解釋道。

“高明,果然高明。”吉爾斯特處長已經明白過來,道:“損失越重,他們就會越恨,他們會對您恨之入骨,不過他們更恨的肯定是佈下這個局的人。您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他們卻有可能知道。”

“您的眼光確實厲害,一眼就識破我的打算。”拉佩同樣也回了一個馬屁。

“不過這確實會讓您樹敵太多。”吉爾斯特處長委婉地勸道。

“我知道,父親的事已經給了我一個教訓,秘密員警就應該躲在暗處,這件事了結後,我打算轉明爲暗。反正我要去馬內一趟,向陛下報告調查結果,可能還要在馬內待一段時間,畢竟刺殺的命令是那邊下達的。我打算趁這個機會重新調整人馬,讓我的手下先撤出塔倫,然後再潛入回來。”拉佩說出自己的打算,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借這些人的口把消息散佈出去。

“你要去馬內?”旁邊的三個人同時問道,員警署長是感到意外,成立水警隊的命令很快就要下來,拉佩這時候離開,實在不是時候,而拉佩的父親則感到茫然,他有些無所適從,至於吉爾斯特處長純粹是意外。

“本來我打算延後的,現在不行了。”拉佩聳了聳肩膀。

“我們的事怎麼辦?”員警署長有些擔心,但是他不敢肯定吉爾斯特知不知道水警隊的事,所以不敢說得太清楚。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一切都已經商量妥當,只要廳長大人那邊不變卦,烏迪內斯這邊我有絕對的把握,至於其他人……我打算趁這一次的事,給某些人一個警告。”拉佩滿臉微笑,不過他的笑容顯得異常陰森。

“好吧,乾脆把事鬧大。”員警署長豁出去了,反正員警系統和那兩個黨派都沒什麼交集,雖然系統裡面有那兩個黨派的成員,卻都不在關鍵的位置上,他根本用不着在乎,便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關鍵是巴多爾,他很可能知道誰是真正的兇手。”拉佩說道。

“巴多爾是政府職員,還是個處長,身份比那位畏罪潛逃的安東尼·普拉米奧要高得多。對於這樣的人,除非廳長大人發話,要不然沒辦法逮捕他。”吉爾斯特處長搖了搖頭,他並不是想勸阻,而是表示他不會參與此事。

“放心,不會讓您難做,我只需要一個見證人,這應該不難吧?”拉佩問道,他其實也不在乎什麼見證人,因爲員警署長肯定願意替他作證。

吉爾斯特處長猶豫了一下,有些爲難地說道:“我的人不方便看到審訊的場面……”

“放心,不會有事的,秘密員警有一套非常有效的審問方式,保證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拉佩胸有成竹,緊接着又補充道:“事後就算他聲稱遭到嚴刑拷打,也沒人會相信。”

“不留傷痕?”吉爾斯特處長笑了,道:“這倒要看看,對我們來說,這絕對有借鑑價值。”

吉爾斯特處長並不認爲拉佩在撒謊,他已經知道拉佩是黑魔法師。

如果問這個世界上誰最會折磨人,黑魔法師絕對是答案之一。

“您打算在哪裡進行審訊?”吉爾斯特處長又問道。

“有沒有離這裡不遠,同時又比較安靜的地方?”拉佩提出了要求,他知道肯定會有這樣的地方。

一輛警用馬車快速地駛過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現在差不多是七點半,對於窮人來說,此時應該睡覺,但是對有錢人來說,夜生活纔剛開始,所以大街上比白天更擁擠,也更繁忙。可是所有馬車看到這輛馬車全都讓路,連十字路口維護秩序的員警看到這輛馬車也立刻放行。

在馬車上,漢德和另外三個扒手各坐在一角,他們挾着四個人,其中一個是男人,他的腦袋被黑色袋子套着,手被拗在背後,手上銬着手銬,腳下戴着腳鐐,夾住他的是兩個彪形大漢,是漢德特意從烏迪內斯那裡借來的,另外一邊是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孩子只有三歲,此刻正害怕地看着漢德。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抓我們?”巴多爾的妻子顫顫巍巍地說道,並且不時瞥着窗外,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喊救命。

如果只有她和她的丈夫,巴多爾的妻子肯定會這麼做,但是她的兩個孩子也在,她就不得不慎重考慮,另一個讓她不敢亂叫的原因,是這輛馬車往員警廳的方向而去。

巴多爾的妻子一開始以爲遭到綁架,匪徒扮成員警綁架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不過她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把他們一家人都綁了,這樣向誰勒索贖金?

現在巴多爾的妻子徹底糊塗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我說過,我們是員警。”漢德翹着二腿說道,他現在也很會擺譜。

“我不相信,怎麼可能有像你們這樣的員警?別以爲弄來一輛警用馬車就可以冒充員警。”巴多爾的老婆根本不信,道:“明說吧!你們想要什麼?錢?我們家不是很有錢,但是湊個七、八萬比紹還是可以的,如果你多給我一些時間,我把兩幢房子賣了,還可以湊十幾萬比紹。”

漢德擺了擺手,用嘲弄的口吻說道:“相信我,你會把所有錢都拿出來,一個銅板都不會留下,而且你的下半輩子會在妓院裡面度過,每天得接二、三十個客人,可惜你沒有女兒,要不然她會陪着你。不過有兒子也不錯,你的這兩個兒子長得很清秀,閹掉之後送到東邊那些蘇丹的國度,應該能夠賣個好價錢。”這些話是車伕聽到的,然後又告訴漢德,此刻漢德只是複述。

“爲什麼?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對付我們?”巴多爾的老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憑着女人的直覺,她能夠感覺到漢德沒有撒謊。

“這要怪你的老公。”漢德在那個女人的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道:“他做了一件缺德事,同樣也是一件蠹事。”

“我做錯了什麼?”巴多爾聲音含糊地問道,因爲他的嘴裡被塞了一塊拳頭大小的方木塊,這是爲了防止他亂喊亂叫,同時也是爲了防止他咬舌自盡。

“到了你就會明白了。”漢德不想多說,突然他探頭看了窗外一眼,道:“快要到了,下車的時候,你可以試着喊救命,看看有誰肯搭救你,我的老闆正巴不得有人主動撞上來。”

巴多爾的老婆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她看到市政廳,然後纔看到員警廳,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這邊,往這邊來。”傳來一陣喊話聲,說話的是一個員警,他在引路。

馬車拐了一個彎,不過走沒幾步就停下來,停在一家旅店的門口。

這是一家高級旅店,能夠開在員警廳的旁邊,這家旅店的老闆肯定和員警廳有密切關係,有時需要審問人,卻又不方便在員警廳進行,就會送來這裡,且因爲這種事做的多了,旅店甚至爲此開闢一條通道。

馬車從側門進去,這扇側門平時不開,一旦開啓,那就意味着有特殊的“客人”。進去後就看到一座小院,這裡可以停一輛馬車,旁邊則是一道鐵質的扶梯,一直通到樓頂。

這一側總共有六間房間,和其他的房間完全隔開,這裡不但是用來審訊的地方,有時也用來關押特殊的犯人,或者是放一些重要物品。

一從馬車上下來,巴爾多的頭罩就被拿掉,他看了四周一眼,臉也變得毫無血色,他知道這個地方,甚至還來過一次,不過只是來參觀。

巴爾多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以犯人的身份進來。

“你們是賓尼派的人?”巴爾多嘴裡的木塊沒有被拿出來,說話仍舊很含糊。

“我們和賓尼派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一定要扯上關係……可以說我們是仇敵,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那種。”

說話的人是拉佩,他身後跟着員警署長,旁邊是吉爾斯特處長的一個手下。吉爾斯特處長待在樓上的一間房間,他不適合露面。

“格拉羅斯署長,是您要對付我?”巴多爾不認得拉佩,對於吉爾斯特處長的那個手下也很陌生,他只認得員警署長,下意識認爲他就是主謀。

“不是我,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員警署長連連擺手。

“那您告訴我,是誰想對付我?”巴多爾顯得咄咄逼人。

員警署長聞言,看了拉佩一眼。

拉佩並不在意,他哈了一口氣,看着空氣中凝結起的寒霧,淡淡說道:“現在太晚了,外面天氣冷,還是進去說話吧。”

那兩個彪形大漢挾着巴多爾就往裡面走,漢德則推着巴多爾的妻子進入房間,只有那兩個小孩被引到其他地方。

一進入房間,巴多爾就看到拉佩的父親。

說實話,巴多爾在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這次的事或許與此有關,所以剛剛纔會問漢德是不是賓尼派的人。

“達文,你和他們說了什麼?”巴多爾衝着拉佩的父親吼道,因爲嘴裡塞着木塊,他的怒吼一點也沒威勢,反倒顯得有些可笑。

拉佩的父親不聲不響地坐着,好像一切都和他無關似的。

“看來你真的一無所知。”拉佩漠然地看了巴多爾一眼,他對這個人有點印象,以前好像還來過他家。

“什麼一無所知?閣下又是誰?把我弄到這裡應該是您的決定吧?”巴多爾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少年纔是主使者。

“你知不知道賓尼派爲什麼被逼得這麼慘?”拉佩不答反問。

巴多爾不明白拉佩爲什麼問這個問題,他根本不回答。

啪的一聲,巴多爾的妻子臉上多了一道巴掌印,這一巴掌很狠,讓整張臉一下子腫起來。

“你可以不回答,只是你的妻子會倒黴。”拉佩慢悠悠地說道,緊接着又問道:“你知不知道賓尼派爲什麼被逼得這麼慘?”

“知道。”巴多爾咬牙說道。

“說說看。”拉佩轉到巴多爾的身後。

巴多爾愈發不明白,他不認爲把他抓來就是爲了詢問這些事。

“先幫我把嘴裡的木塊拿出來怎麼樣?”巴多爾開始提要求。

拉佩朝着站在門口的漢德使了一個眼色,漢德立刻走上去,取下綁住巴多爾嘴巴的布。

沒了綁着的布,巴多爾一下子就把木塊吐在地上,然後冷冷地問道:“明說了吧!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把我弄來這裡?”

“是我在問你問題。”拉佩笑着說道。

“我有我的尊嚴。”巴多爾嘴硬道,然後他看着員警署長和旁邊的員警。突然,巴多爾的臉變得僵硬起來,因爲他看到拉佩走到壁爐旁邊,把手伸進去。現在是冬天,壁爐燒得很旺,但拉佩卻像把手伸進熱水盆內一樣,一點事都沒有,而且還在木炭裡面挑來挑去,好半天拿了一塊燒紅的木炭出來,彷彿那只是路邊的一顆石子,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巴多爾拼命地掙扎,他想後退,他能夠猜到拉佩要拿木炭做什麼,總不可能是爲了寫字吧!

別看巴多爾剛纔表現得很有氣勢,他可不是硬骨頭。

可惜巴多爾根本沒辦法動彈,那兩個彪形大漢緊緊地挾着他。

拉佩一步步走過來,握住巴多爾的手。

嗤的一聲,巴多爾的手冒出青煙,還散發出一股焦臭的味道。

巴多爾疼痛至極,他張開口想要大叫,卻發現怎麼樣也發不出聲音,他想昏過去,但是神智異常清醒,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流眼淚和鼻涕。

烤肉的聲音消失了,焦臭的味道仍舊還在,不過被屎尿的味道掩蓋住,巴多爾痛得失禁了。此刻巴多爾整個身體都懸空着,身子縮成一團,要不是被那兩個大漢架着,他恐怕已經倒在地上。

“拉佩先生,您說過不會留下痕跡的。”吉爾斯特處長派來的員警提醒道。

“放心,我沒有忘記自己說過的話。”拉佩把巴多爾燒焦的手輕輕擡起來,緊接着吹了一口氣。

一道血紅色光芒不停閃爍着,那燒焦的手迅速恢復原來的模樣,除了手上仍舊有很多炭黑,還沾了一些灰燼,一切都和原來一樣,看不出一點焦痕。

“你看,這不是一點痕跡都沒有嗎?”拉佩笑着問道,他像是在回答那個警察的話,實際上卻是在對巴多爾說。

“你是牧師?”巴多爾難以置信地將手握緊又放開,除了仍舊感覺到輕微的疼痛,其他地方一切正常。

“我不是牧師,我是個魔法師。”拉佩笑道:“並不是只有牧師能夠治療創傷,魔法師也有這樣的本事。”

拉佩這麼說,是欺負其他人都是外行,他剛纔用的根本不是魔法,而是障眼法。

從拉佩伸手進壁爐開始,用的就是障眼法,而他掏出來的根本不是燒紅的木炭,而是事先準備好的道具,那玩意會發亮,變紅,還會發出嗤嗤的聲響,同時散發出燒焦的味道,巴多爾手上燒焦的痕跡也是僞裝上去的,至於那劇烈的痛苦,對於拉佩來說,有太多的辦法可以做到,製造痛苦一向是黑魔法師的拿手好戲。

拉佩輕輕地撫摸着巴多爾的手,然後順着手臂摸上去,在巴多爾的身上一陣亂摸,就好像有什麼特殊癖好似的,又像一個買肉的人在對一塊豬肉挑肥揀瘦,好半天才說道:“放心,我保證不會在你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我在治療方面很有心得,只比那幾位主教稍遜分毫……”

說到這裡,拉佩發出令人遍體生寒的陰笑,緊接着又說道:“這樣你才能承受更多的痛苦。”

“你是魔法師……黑魔法師……你就是那個傳聞中的秘密員警頭目。”巴多爾的腦子很好使,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成爲杜瓦利派的幹事,更不可能爬到現在的位置,要知道他才三十幾歲,又不是貴族出身,這一切都是靠他打拼得來的。

再說,這也不難猜,身爲賓尼派的主要競爭對手,杜瓦利派的人對賓尼派倒黴的前因後果瞭若指掌,而秘密員警在這件事中非常關鍵,他們當然要調查清楚。

知道拉佩的人很多,但是知道他底細的人不多,外面只是傳聞他是個黑魔法師,另外就是他的年紀很小。

年紀小,黑魔法師,心狠手辣,和賓尼派有關,這幾個線索串聯在一起,巴多爾立刻猜到拉佩的身份。

在明白的同時,巴多爾又糊塗了。

“我是杜瓦利派的人,達文,你幫我證明一下,我們和賓尼派是死對頭。”巴多爾聲嘶力竭地叫道。

“我知道。”拉佩淡淡地說道,他指了指父親,道:“那個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的蠢貨就是我老爸,你現在應該明白,我爲什麼找你了吧?”

巴多爾茫然地看着拉佩,好半天才難以置信地轉頭看了拉佩的父親一眼,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太滑稽了,如此膽小、懦弱的窩囊廢居然有個神通廣大、心狠手辣的兒子。

巴多爾覺得更滑稽的是他自己,杜瓦利派有那麼多人,爲什麼好死不死找拉佩的父親做替罪羊,這不是自找倒黴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巴多爾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道,他已經徹底崩潰了。

好話巴多爾已經說盡,求饒也已經求過,可惜都沒用,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每一次都讓他痛不欲生,但是事後卻又沒有一點痕跡。

身爲港口事務管理處的處長,巴多爾的見識比普通人強得多,他聽說過等價交換的原則,也有人告訴過他,能不用神術治療就儘可能不要用,因爲那種神奇的效果是靠透支生命達到的。

神術尚且如此,更不用說魔法,尤其還是黑魔法。

“放過我的妻子和孩子怎麼樣?他們是無辜的。”巴多爾知道自己性命不保,只求拉佩能夠放過他的家人。

此刻巴多爾已經明白,漢德在馬車上說的絕對是真話,拉佩已經替他們一家人安排好了未來,那是令人毛骨悚然、讓人痛不欲生的未來。

“你認爲可能嗎?”拉佩拍了拍巴多爾的臉頰。

“那你別指望從我的嘴裡得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巴多爾咬緊牙關,但是他的身體暴露出他的心情,他的身子不停地顫抖着,而且越抖越厲害。

“你可以不開口,你最好不開口。”拉佩高興地拍着手,道:“這樣我就有足夠的理由,把學過的那些逼供的手法一套套用在你的身上,這是我最喜歡的遊戲。如果在你身上玩膩了,我就去找你的妻子和孩子玩。小的那個就算了,他現在還不懂,而且承受能力有限,我可以等到他大了以後再這麼做。我不缺錢,並不一定要把他賣到東方。”

巴多爾的身體顫抖得愈發厲害,他用拳頭塞住嘴巴,這樣纔不至於哭出聲。

“你要我做什麼?”巴多爾已經放棄抵抗,他知道拉佩說得出,做得出,只要看他的眼珠就能夠明白,正常人怎麼可能擁有這樣一雙血紅色眼珠?這絕對是魔鬼的象徵。

“先告訴我,爲什麼找上我的父親?是誰的主意?”拉佩問道,緊接着他又加了一句:“別試圖欺騙我,你絕對承受不起那樣的後果。”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巴多爾的身體抖得更厲害,如果沒有後面那個警告,他絕對會拉一個替死鬼,就像當初用拉佩的父親當替死鬼一樣。

“你不會告訴我,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拉佩將雙手搭在巴多爾的肩膀上,很柔和地問道。

“是的,就是這樣。”巴多爾帶着哭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完全是意外得到一個消息,賓尼派打算反擊,他們翻出兩年前的一件案子,那件案子因爲沒什麼頭緒,所以被封存了。可實際上賓尼派的人對那件案子瞭若指掌,手裡好像還掌握着有力的證據。我鬼使神差地就把這件事報上去,上面立刻警覺起來,特意找員警廳的內線調閱當年的卷宗,果然有人動過,於是上面慌了,決定找一個替死鬼,結果我又鬼使神差地把達文拋出來。”

“鬼使神差?”拉佩喃喃自語道。

“催眠?精神暗示?意識操縱?”員警署長一連串地問道,他畢竟是員警,雖然沒辦過什麼案子,完全是憑出身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但他畢竟是幹這一行的,一聽就明白其中的奧妙。

“是啊,辦法有很多種。”拉佩喃喃自語道。

這是拉佩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一旦有魔法師參與其中,想查明原因就很難了。

“既然是這樣,不如饒他一命。”員警署長提議道。

“我是被操縱的,我根本身不由己啊!”巴多爾看到了希望,一下子跪倒在地。

拉佩對巴多爾這個人渣異常痛恨,原本不想放過他。

催眠和精神暗示都只是誘因,巴多爾只要對拉佩的父親有那麼一絲善意,就不會受到影響。至於意識操縱,那會留下明顯的痕跡,但是拉佩並沒發現。

當然拉佩也能猜到格拉羅斯爲什麼替巴多爾說話,巴多爾是港口事務管理處的處長,如果能夠被掌握在手裡,將來成立水警隊後肯定會非常有用。

拉佩猶豫了片刻,最後覺得還是賣格拉羅斯一個面子。

拉佩走到巴多爾面前,不停地摸他的脖頸,用異常溫和的語調說道:“你現在應該想明白了吧?”

巴多爾並不知道他應該想明白什麼,不過他一個勁地點頭,反正他打定主意,就算讓他吃屎,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嚥下去。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那個罪犯是誰?”拉佩決定施捨巴多爾一條活命,但是這件事不可能就此了結,再說,拉佩還指望杜瓦利派幫他把幕後黑手找出來。

“我不太清楚。”巴多爾下意識地說道,可當他看到拉佩朝着壁爐走去,立刻惶恐地叫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港口守備隊隊長班克·穆雷第。”

“僅僅是一個守備隊長,能讓你這麼巴結?”拉佩根本不信。

“他是市政廳秘書處秘書長柯克·穆雷第的兒子,柯克·穆雷第是杜瓦利派的三巨頭之一。”巴多爾連忙解釋道。

“你怎麼知道的?”拉佩不會輕易相信巴多爾,他必須詢問清楚,反反覆覆地問,從各個角度問,如果巴多爾,肯定會有破綻。

“我是猜的,另外兩個巨頭對這件事不感興趣,只有柯克·穆雷第非常在意,他還告訴我一些細節,讓我去找頂罪的人。這個頂罪的人必須在兩年前就加入杜瓦利派,而且參與兩年前的競選,此外這個人必須穿政府統一分發的高筒重靴和寬皮帶,因爲現場留下了腳印,還有一條皮帶,也就是說,兇手只可能在員警、消防隊、郵政署和護衛隊裡面。柯克·穆雷第的派系裡面只有幾個人有這樣的嫌疑,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他的兒子。”

巴多爾顯然費了不少心思研究這件事。

拉佩總算明白,怪不得這件事會扯到他父親頭上,布這個局的人絕對高明。不過拉佩同樣也相信,符合條件的人絕對不只他父親一個人,說到底還是覺得他父親好欺負。

“我去開拘捕令。”拉格羅斯署長一下子變得積極起來。

“賓尼派的人手裡肯定有證據……可惜他們不會拿出來。”拉佩喃喃自語着,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問道:“當年是誰辦這件案子?”

“這得查一下才知道。”格拉羅斯署長看着吉爾斯特處長派來的員警,那件案子既然是強姦殺人案,肯定會交給刑偵處處理。

“我去請示一下處長。”那個員警倒也明白。

吉爾斯特處長就在樓上,剛纔他需要避嫌,所以沒有露面,現在巴多爾全都招了,而且要多配合,就有多配合,他也就沒必要繼續躲着,大概過了一刻鐘,他跑了過來。

“我已經查過了,當初負責這件案子的人叫施羅德,我已經讓人去叫他,他馬上就會過來。”吉爾斯特處長很會辦事,短短的一刻鐘內就安排好一切。

“他是賓尼派的人?”拉佩問道。

“不太清楚,我可不會管手下的政治傾向,不過有這個可能。”吉爾斯特處長並不打算保他的手下,反正那個人和他走得不近。

“等一會問一下不就行了?”格拉羅斯署長在一旁插嘴道,他轉頭看了看吉爾斯特處長,道:“這一次你需要回避嗎?”

“用不着,如果真是他出了問題,身爲他的長官,我有義務查明此事。”吉爾斯特處長立刻說道。

巴多爾開口了,嫌疑犯的身份也知道了,這件案子已經破了一大半,這時再回避,就是把送上門的功勞往外推。

時間一點點流逝,外面終於傳來馬車的聲音,又過了片刻,門開了,一個滿臉鬍渣的中年人走進來。

“施羅德,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吉爾斯特處長搶先開口道。

“您問。”施羅德顯得有些拘謹。

“你爲什麼把兩年前發生在博南大街的強姦殺人案又翻了出來?”吉爾斯特處長問道。

“我……我沒打算翻那件案子。”施羅德連連搖頭,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事,連忙說道:“是皮特做的,肯定是皮特做的,前幾天他問過我這件案子,您可以把他找來和我對質。”吉爾斯特處長和拉佩對視一眼,巴多爾剛纔已經交代,至少有兩個人曾經翻看卷宗,第一個是賓尼派的人,第二個則是杜瓦利派的人。

“他問了你什麼?”吉爾斯特處長又問道。

“他對那起案子的細節非常感興趣,問了我很多事情,我懷疑他看過調查報告。”施羅德說道。

吉爾斯特處長又和拉佩對視一眼,兩人幾乎已經肯定施羅德有問題,因爲他的回答全都是真話,不過是那種很有技巧的真話,就算用魔法偵測這番話的真僞,結果也肯定會證明他的話是真的。

“讓我來問怎麼樣?”拉佩有些不耐煩了。

吉爾斯特處長笑了笑,朝着施羅德說道:“施羅德,你是個聰明人,肯定明白我爲什麼叫你過來,而且你肯定也知道這少年是誰。”

吉爾斯特處長走到施羅德面前,用充滿友善的口吻說道:“你應該看到停在院子外面的那輛馬車吧?在你之前已經有一個人進來了,他不是一個人進來的,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他的家人……”

說到這裡,吉爾斯特處長輕輕拍了拍施羅德的肩膀,道:“我建議你,替你的妻子和孩子多考慮一下。”

“這件案子怎麼會和秘密員警扯上關係?”施羅德終於不再裝下去。

吉爾斯特處長也不多羅嗦,直接把巴多爾剛纔的口供拿過來。

施羅德拿起那份口供看起來,只看了三分之一,額頭上就冒出豆大的汗珠。

“這件事根本不是你這種人能夠摻和的。”吉爾斯特處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幹這一行的年頭也不短了,應該看得出這是一個局,而且局裡有局,恐怕讓你重新翻這件案子的傢伙也是被別人當槍使,設這個局的人甚至未必是賓尼派的成員。”

施羅德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他看明白了這份口供,也想明白這件事背後隱藏的殺機。

施羅德害怕了,這水太深了,像他這樣的小角色一旦被捲進去,絕對只有淹死的份,弄得不好他們一家都得完蛋,吉爾斯特處長剛纔給他的警告確實不是在嚇唬他,秘密員警殺人從來不講理由的。

施羅德擡起頭來,滿臉惶恐地看着拉佩,最終吐出兩個字:“我說。”

第五集

內容簡介:

拉佩的父親當了姦殺案的替死鬼,拉佩大怒之下展開恐怖報復,此舉逼得操縱這個連環套的主謀浮出水面……

爲了追查刺殺案,拉佩把塔倫搞得大亂後打算一走了之,豈料卻出現一個意外之客硬要和他同行。一行人驚險地來到新落腳處,拉佩考慮到自身安全,想要養幾條狗,沒想到竟惹來麻煩!

第九十九章 設局和收網第五十六章 路遇強盜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師?傳奇?幸運?危機?第六章 收服第十六章 挑釁第四十二章 執法部門第四十八章 授爵第五十八章 見父母第八章 水警第一百零六章 行動第七十八章 感情危機第五十七章 強盜寶藏第一百零一章 劍客的分支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四十八章 授爵第九十三章 選擇和算計第九十七章 栽贓第八十二章 比格·威爾的要求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二十五章 上當第四十九章 幕後交易和掮客第一百一十三章 決戰西南第二十九章 創新與發明第五十四章 殺狗·借刀第六十八章 海盜的執着第四章 時間緊迫第五十一章 借兵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十四章 嫌疑犯溜了第五十七章 強盜寶藏第四十章 覲見國王第三十章 人終於到了第六十五章 賭場和妓院第二十四章 路上第七十七章 殺蛇第七十六章 不死之蛇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海戰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師?傳奇?幸運?危機?第八十六章 兩個選擇第二十八章 創新第八十章 如何運用法則第十八章 刺殺和詭局第三章 麻煩來了第一百零九章 撕毀協議第三十五章 成功和邀請第六十九章 你來我往第八十八章 另一支隊伍第九十五章 收割第一百零二章 第二步第十六章 挑釁第二章 幸運?厄運?第八十四章 漏網之魚第二十七章 分歧第六十一章 海盜來襲第三章 麻煩來了第四十章 覲見國王第六十一章 海盜來襲第六十四章 防禦·反擊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海戰第十三章 再做交易第五章 解決麻煩第六十七章 娜迦第一百二十章 最後的瘋狂第一百一十章 深入敵後第一百零一章 劍客的分支第七十三章 車伕和廚子第一百二十四章 共和第一百零一章 劍客的分支第七十九章 安排和部署第四十八章 授爵第三十二章 仿造和贗品第一百零三章 上層博弈第四十七章 帥氣的蟑螂第八十三章 訂單第六十九章 你來我往第十六章 挑釁第四十三章 詭局第七十七章 殺蛇第一百零八章 歡迎第四十章 覲見國王第三十七章 侯爵夫人第七十七章 殺蛇第七十六章 不死之蛇第六章 收服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十二章 交易第七十五章 爲將來打算第七十九章 安排和部署第五十六章 路遇強盜第二十七章 分歧第三十六章 賽狗第四十三章 詭局第九十章 聰明人第七十五章 爲將來打算第九十九章 設局和收網第二十二章 又起風波第六十九章 你來我往第三十九章 血色夜晚第七十六章 不死之蛇第五十章 連環刺殺